第66節
水煙將櫻荔長長的頭發盤起來,道,“每個人都有最珍視的人,并且愿意為這個人付出一切,你愿意為顧行之和你義父作對,你義父愿意為太后賠上一輩子,而我……皇上是我的兒子,我就算拼了這條命也得護著他,所以,那天晚上我在你義父酒里下了藥?!?/br> 櫻荔猛的站起來,也顧不上水煙扯痛了她的頭發,“皇上是你的兒子?那我算什么?你在做這些事前有沒有想過我?你明知道義父對我來說意味著什么,是,我恨他,可是我再恨他也下不去手!” 太后以顧行之的性命要挾她殺了薛無常,她當時答應了,可是這幾天她一直在問自己:她真的可以做到嗎? 她想她做不到,因為做不到所以才會留宿宮中,她只是想逃避罷了。 她寧愿和顧行之一起去死,也沒辦法殺了薛無常。 水煙凄然一笑,“荔兒,對不起了。你義父是在睡夢中走的,沒有一分痛苦,這是我唯一能為你做的……” 櫻荔聽不下去了,她將一個梳妝臺的東西掃落在地:“你如今是讓我感謝你嗎” 她沒對水煙發過脾氣,從小到大都沒有,水煙知道她想要什么,從來不會做讓她不開心的事情,就算是親生母親也是如此了。正因為這樣的依賴和信任,她才不能忍受水煙的背叛。 她除了質問,什么也不能做,可是當她轉頭時,卻看見水煙的身子慢慢矮了下去,有一抹猩紅從嘴角流下。 她驚聲尖叫了一聲,飛快沖了過去,“你怎么了?水娘?誰做的!傳太醫啊!” 水煙躺在櫻荔懷里,不住的嘔血,櫻荔只能聽懂斷斷續續的字眼。 “是我自己……活的太累……” “對不起……” “你放心了吧……” “她臨終前只說了這三句?沒有說什么不該說的?” 來福道,“只說了這三句,櫻荔姑娘并不知道那毒、藥是您賜的?!?/br> 皇帝“嗯”了一聲: 她做的很好:甘愿一死保住他身世的秘密,愿意將過錯攬到身上而不去告訴櫻荔。 他所希望的一切,她都替他做了。 他確實放心了。 “厚葬吧?!被实鬯妓髁艘粫?,“但盡量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對了,櫻荔怎么樣,不是昏倒了么,太醫看過沒有?” 櫻荔睜開眼睛的時候,床頭站了一個人,她下意識就脫口而出:“行之……” 定睛一看才知道不是,顧行之的腰板挺的筆直,而這人并沒有他如竹松一樣的氣質,他把臉轉過來,挑眉看她,“舍得醒了?” 櫻荔看了眼窗外,外面天色大亮,自己昏迷了一天一夜。 皇帝在她床邊坐下,伸手去摸摸她的臉,“這一晚,你叫了不相干的人的名字不下五十次?!?/br> “你……”櫻荔見他面有慍色,反而心里有些痛快,“怎么,我叫我夫君的名字不可以么?!?/br> “夫君?”他像聽見了笑話,“拜過天地和父母才叫成親,否則不算數的,懷了野種也不算?!?/br> 櫻荔聽這話有些不對勁兒,“你什么意思,我難道……” 她掙扎著從床上坐起來,皇帝按住她,“不過一個多月,現在月份不穩,打胎還來得及?!?/br> 櫻荔不可置信的看著他,下意識用被子護住肚子,“你休想碰我的孩子,除非我死了!” “你這樣就沒意思了?!被实鄣?,“嫁誰不是嫁?顧行之不會娶你的,你把孩子打掉,做朕的女人,男人女人之間就是一場游戲,和誰玩都是一樣的?!?/br> 櫻荔不認同他的觀點,但是他這人無藥可救,她都懶得爭辯,“太后娘娘答應我的,她會放我走!” “不會的,她在騙你?!被实酆眯Φ?,“你是這個世界上為數不多的知道朕秘密的人,朕怎么可能放你走?再說了,別拿太后壓朕,一是朕不聽她的,二是那薛無常是你殺的嗎,該邀功的人已經死了,你雖然是那人的女兒,可她的功勞沒你份?!?/br> 那人? 他竟然這樣稱呼水煙! “她是你娘!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皇帝拍拍她的臉蛋兒,笑的神秘又得意,“你叫她娘不代表朕也要這么叫她,除非……”他輕笑一聲,“看在你的份上,我倒是可以叫她一聲岳母?!?/br> 這個人簡直是無恥到了極限,櫻荔啐了他一口,唾液噴到他臉上,他有些惱羞成怒,揚起手要打人,可是最后還是克制住了。 能被囚籠關住的從來不是野獸,真正的野獸不會被囚籠所禁錮,一朝掙脫桎梏,它只會更加瘋狂。 從此以后,他再也不用裝瘋賣傻,再也不用瞻前顧后,他要把這大盛江山牢牢握在手心里。 朝陽初升,皇帝向著陽光走,這輩子也沒這般意氣風發過,流鈺迎面走過來,卻一反常態的和他行禮,“皇兄何事那么高興?” 皇帝瞥了她一眼,壓根連搭理她的*也沒有。 第55章 第五十五章 對于他蕭午瑾而言,流鈺算是個什么東西? 他不是傻瓜,雖然一直在裝瘋賣傻,可是沒有比他的心更明亮的了,那流鈺積極結交名士文人,博個賢名也就罷了,還私下散布諸如“皇帝不理國事、江山危在旦夕、朝政落入jian人之手”的言論,雖然此舉意圖打擊薛無常,但是也誤傷了他蕭午瑾,他記仇,不管什么理由,損他一根汗毛都不行。 他不是蕭家人,那流鈺也就和他沒有血緣之親,就算有,只要危害到他利益的人,他都會眼睛都不眨一下的除掉對方,那個自稱為他娘親的水煙就是一個例子。 提起水煙,蕭午瑾深吸了一口氣,那個女人死了還是有些可惜的,她的眉眼是那么溫和,看自己的神情是那么慈愛,聲音也是如潺潺流水一樣讓人說不出的熨帖與舒服,完全符合了他對母親的所有想象,可是他不能留她,他不能冒這個險。 蕭午瑾走到桃樹下,干凈利索的折斷了桃枝,身邊侍奉的來福上前接過,蕭午瑾道,“送給櫻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