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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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話長,其實不過是眨眼的工夫。 李全友豁然轉身,怒吼道:“今日不殺你蘇淳風,我李全友誓不為人!” 怒吼的同時,李全友掐訣雙手合攏抬起至胸前,怒目瞪視蘇淳風,只是一瞬間,整棟銀海大酒店內的天地靈氣就被其施展而出的術法匯聚收攏,形成一股恐怖駭人的術法攻擊力量,勢不可擋地沖向了蘇淳風。 這一刻,從大自然天地靈氣的角度來描述的話,在無盡存在的空氣中,銀海大酒店這里的天地靈氣頃刻間收縮不見,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無形坑洞。 天地靈氣盡為李全友所用。 會場中其他術士,根本來不及施術聚攏天地靈氣形成術法力量,也等不及,在極短時間內就會填充下來的無盡天地靈氣。 早有準備的蘇淳風默念術咒,體內本元瞬間循環三個周天,妖骨材質的法器項鏈騰空而起,灑下五彩華光閃爍的流蘇帷幕,將蘇淳風籠罩保護,阻擋洶涌而來的術法攻擊力量。 強烈的撞擊,無聲。 但在場每一位術士,似乎都能夠清晰地感受到震耳欲聾的轟鳴聲。 法器項鏈只是稍稍阻滯了一下勢不可擋的術法攻擊波動,旋即五彩華光組成的流蘇帷幕便在強大的術法波動攻擊下崩潰,法器項鏈落回到蘇淳風脖頸間。 一支古銅色的煙袋很及時,很玄妙地出現在了蘇淳風的臉前,妖骨制作而成的法器煙鍋,散發出一堵無形的術陣墻壁,將洶涌而至距離蘇淳風不過一尺遠的術法攻擊波動攔下。 術陣防御型墻壁旋即被強橫的術法波動沖垮。 兩件妖骨材質的中品法器,同時啟動術陣阻攔李全友傾盡全力,不惜玉石俱焚發出的瘋狂一擊,卻頃刻間崩潰。 但如此短暫的遲滯效果,卻為蘇淳風,為會場內任何一名術士施術,爭取到了足夠的時間——無窮無盡的天地自然靈氣,洶涌而入這片被術法抽空了天地靈氣的坑洞中。 縱仙歌、羅同華、曹素、古岳白幾乎在天地靈氣涌入的那一瞬間,不約而同地施術阻攔壓制李全友的術法攻擊。四位與會者中術法修為最頂尖的高手同時施術,摧枯拉朽般將李全友的術法攻擊力量盡數強行毀去。 當然,蘇淳風也與這四位頂尖高手,同時施術了。 中天秘術之五行誅魔刃! 一陣沉悶的滾雷聲平地而起,瞬間便有無數無形的,由天地靈氣匯集而成的手爪,蠻橫地撕扯開本就遭受四位頂尖高手術法圍攻的磅礴術法波動,勢不可擋地侵襲至李全友的腦海意識和體內五臟六腑七魄的經絡中,絞殺其本元和意識。 李全友傾盡全力施展術法攻擊,被四位頂尖高手攜手施術摧毀,雖然四位頂尖高手沒有直接向他本人身體和意識發起術法攻擊,但如此高強度的術法攻擊下,李全友立刻避無可避地遭到了急劇的反噬,再有蘇淳風施展而出的五行誅魔刃強行攻入體內和意識中,李全友幾乎在一瞬間,體內經絡崩裂,本元氣機如大壩開裂洪水傾瀉般不可逆轉地潰散。 若非羅同華及時出手,以絕強術法力量護住了李全友的意識,恐怕李全友立時就會斃命。 蘇淳風收手,心中暗嘆一聲可惜。 不過,這次李全友即便不死,也徹底廢了。 從李全友暴怒發起攻擊,到現在大局已定,其實也不過是短短七八秒鐘的時間。之前押解李全友的兩名黑衣男子,幾乎在李全友施展出驚天一擊的下一瞬,就已然出手將李全友的雙臂再次擰到身后,并快速給他戴上了手銬。 然而這種身體上的控制,已然無法阻擋李全友的術法攻擊——他也沒想與蘇淳風大戰多少個回合。 拼盡全力,一擊斃命! 未能一擊功成反遭蘇淳風術法奪命攻擊的李全友,縱然有羅同華及時出手護住了腦海意識,但仍然昏死了過去,身體如同面條般癱軟,還好兩名黑衣男子反應快,一左一右架住了他。 “爹了個蛋的!”龔虎跳到桌子上忿忿地罵了一聲,然后湊到蘇淳風耳邊輕聲道:“你小子,是故意的?” “什么?”蘇淳風揣著明白裝糊涂。 龔虎齜牙咧嘴,不過,他雖然沒什么素質教養,向來又是大大咧咧的渾人性子,卻并不是傻子,所以他沒有再開口,心中暗暗怒罵,決定私下一定要好好審訊蘇淳風這小子——爹了個蛋的,太陰險了!一點兒都不光明磊落! “把蘇淳風帶走?!绷_同華臉色鐵青地揮手下達命令,繼而看都不看蘇淳風,也不去理會其他人,大步往會場外走去。 兩名本就站在蘇淳風身旁的黑衣男子,立刻將蘇淳風的雙臂擰到了身后,喀嚓喀嚓兩聲戴上了手銬,不由分說地摁著他的肩膀,讓其躬身形象極為凄慘地往外走去。 蘇淳風,沒有做絲毫反抗。 龔虎一臉詫異,揮著大煙袋喊道:“哎,那個叫羅同華的,你們做人做事要講道理啊,今天這事兒,明擺著不能怨蘇淳風,要是這小子掉一根汗毛,老子跟你們沒完!嗨,我說你他媽聽到沒有,爹了個蛋的……” 會場里,喧嘩聲四起。 人人震驚。 當錄音證據出現,當李全友失態搶奪錄音機時,所有人就都已經想到了勝券在握的李全友,敗了。 但誰也沒想到,李全友即將被拘捕帶走時,會落下這般下場! 死了么? 不確定。 但事到如今,所有人都可以確定的是,當羅同華和不甘心仍要最最后掙扎的李全友,做出請郎平坤、郎年到場,當面對質之后,向來穩重極有城府的蘇淳風,卻如同一個不懂人情世故,小人得志的卑劣之徒,當眾極盡嘲諷羞辱李全友,其目的……就是要激怒李全友,讓李全友當眾施術攻擊他。 蘇淳風的目的,就是要當眾,合理地擊殺李全友。 因為所有人都明白,李全友被拘捕帶走之后,最壞的結果,充其量也就是坐牢。 但不會死。 而蘇淳風,就是要李全友死! 奇門江湖流傳,蘇淳風睚眥必報,心狠手辣…… 第617章 高舉輕放 與會者對蘇淳風這般行為的猜測判斷,只對了一半,那就是蘇淳風要殺李全友的決心。 在奇門江湖中人看來,李全友這次可謂身敗名裂,還有極大的可能會坐牢,輸得徹徹底底,他這一生,在奇門江湖上短暫的輝煌時代就此過去。而且他的卑劣行徑被當眾揭穿,似乎已然注定,將來也很難再融入到奇門江湖中做一個普通的江湖術士。然而,這只是當前局勢下在場術士們的忖度,表面的議論,事實上在奇門江湖這個充斥著兇險爭斗詭譎陰謀的地方,永遠不會有絕對的正義和道義,和現實社會一樣,只有利益才是決定性的主流因素。而以李全友的個人修為實力,只要他踏足江湖,那么隨時都可以擁有一幫江湖友人,聚攏財富更是輕而易舉,甚至能夠糾集幾個術法修為不弱的散修術士,廣收術徒開宗立派…… 而且,在場的奇門江湖中人,更不會想到,李全友絕對不會因為此事坐牢,充其量也就是被擼掉官方職務的帽子,以后不能再扯著官方的大旗狐假虎威,但他仍會擁有人身自由。 因為,郞延被刺殺一事的真相,既不是蘇淳風與殺生門傳人勾結,更不是李全友與殺生門傳人勾結謀劃。而與會的奇門江湖人士,則已經在蘇淳風和羅同華共同謀劃營造出的事態影響下,幾乎認定了這件事,就是李全友為了陷害蘇淳風,與殺生門傳人暗中勾結謀劃,殺郞延嫁禍給蘇淳風。 但這一切,都只是推斷! 是臆想! 沒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證實,李全友與殺生門傳人共同謀劃殺害了郞延。那段對話錄音,也只是證明了李全友居中牽線搭橋,為郞延提供了破除血誓的山門術法,又慫恿挑唆郞延報復蘇淳風,在郞延被殺后,李全友更是打算借此事,栽贓嫁禍給蘇淳風。而事實是,郞延被殺確實與李全友無關,他根本不認識什么殺生門傳人,更不會有絲毫的聯系。那么,在這樣的前提條件下,嫌疑最大的人,確實也只能是蘇淳風。而身為官方代表人物的李全友,于公于私,都完全有必要有理由去徹查此事,并且把蘇淳風當作嫌疑人去展開調查。 所以,官方絕不會僅因為李全友牽線搭橋,幫助郞延得到了能夠破除血誓的山門術法,挑唆郞延報復蘇淳風,就給李全友定罪讓其入獄。因為這不是一件單純的慫恿挑唆殺人案,而是涉及到奇門江湖這個特殊存在形式的恩怨糾紛。 當然了,對于李全友的處理是必然的,因為他的行為,已然讓官方無法再容忍他,況且在洶涌如潮的輿論壓力下,官方為了給奇門江湖一個交代,也得從嚴處理李全友。 而蘇淳風,是從最初就已然下定決心殺李全友了。 只不過,最初他的計劃,是李全友被擼掉職務,沒有了官方代表的強大護身符之后,再以江湖恩怨的借口,殺死李全友,以絕后患。那樣的話,蘇淳風必然要為此付出一定的代價并承擔相應的責任,當然,絕對是在可接受的代價責任范圍內——奇門江湖的恩怨仇殺,官方也不能以現實社會的殺人罪去處理蘇淳風。 不過,當錄音的證據出現,李全友惶恐惱怒失態,極為不理智地出手搶奪時,蘇淳風立刻意識到,李全友這家伙輸不起,在輸掉一切之后,只要給已然絕望且光了腳的他機會,他就會不擇手段、瘋狂地發起無差別攻擊的報復行動。 同時,蘇淳風判斷,在今日這樣的場合下,自己或許可以更加合理,且無需付出代價地,殺死李全友。 夜長夢多! 所以,蘇淳風毫不猶豫地開始當眾極盡嘲諷、羞辱李全友,將其徹底激怒! 不過這事兒做得太明顯,很惡劣,很令人不齒。幾乎就是擺明了往臉上寫了句“我就是要用激將法逼李全友動手,然后反擊殺死李全友……”。而且很顯然,這件事傳到奇門江湖上,對于蘇淳風的聲譽也會造成極大的損害。 然而很清楚這種后果的蘇淳風根本不會在意,因為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殺死李全友。 此次會議,真是令與會的廣大奇門江湖術士大開眼界,大飽眼福了。 情節起伏跌宕峰回路轉。 結果,似乎沒有贏家。 郞延死了,郎家實力大跌,因為出賣李全友,其家族名譽、信譽也必然遭受巨大損失;李全友職務、權勢、聲譽、顏面全都輸得干干凈凈,最后還引發眾怒,幾名高手不約而同施術向他發起攻擊,生死未知,但即便是僥幸活下來,也必然徹底廢掉了;蘇淳風,被官方當場拘捕帶走,想來也不會有什么好果子吃,畢竟他刻意小人得志般嘲諷羞辱激怒李全友的行為,實在是不地道,也太明顯了,換個角度考慮的話,在如此場合下當眾這么做,等同于沒把官方和奇門江湖眾人放在眼里,當大家都傻么? 而官方,因為郞延被殺,李全友暗中布局推動輿論,使得官方極為被動,在奇門江湖上的公信力喪失殆盡…… 好嘛! 大家忽而都覺得,似乎這才應該是個奇門江湖的樣子,為奇門江湖也掙了口氣——就算是官方介入,最終也付出了極為沉重的代價。那么以后,官方再想要插手奇門江湖中的任何事宜,就不得不慎重考慮了。 既然事件的正主兒都走了,大家也都三五成群議論著往會場外走去。 其中最為可憐的,莫過于郎平坤、郎年、賈天峽。 無人理會他們。 最沒有形象,也幾乎沒人搭理的龔虎,大模大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不急于離開。面前的那瓶礦泉水早已喝完,他發現旁邊位置賈天峽的礦泉水瓶沒有開啟,就直接拿起來打開喝,一邊伸手把前后左右桌上沒開啟瓶蓋的幾瓶礦泉水都拿過來,塞進了自己拎的土黃色帆布包,繼而好整以暇地點上一袋煙抽著。 前幾天收到邀請函,隨后又接到電話通知時,龔虎這廝在電話里很干脆地問能不能報銷來回路費。 那邊負責聯系通知奇門江湖知名術士的工作人員哭笑不得,他還真是頭一次遇到如此小氣的術士,奇門江湖上誰會在意這點兒路費錢?最讓那位工作人員感到無法理解的是,能有資格讓負責奇門江湖的官方組織機構專門電話通知,并寄送了邀請函的術士,那肯定是無論修為還是名氣都在江湖上響當當的人物,而這樣的人,會差車票錢?況且,官方組織在決定召開這次會議時,壓根兒就沒考慮花費的問題,因為奇門江湖上老的少的,誰也不會去計較這些雞毛蒜皮的費用,就連會議的場地、住宿、餐飲等一應最大的開銷,宋家的銀海大酒店都給全包了??杉热积徎⑻岢隽藞箐N來回路費的要求,工作人員也沒辦法,只得請示相對來講比較好說話的羅同華,羅同華當時笑著說:“答應他?!?/br> 本來答應了龔虎報銷來回車票費用,他到了京城拿著車票在會議現場找負責人報銷路費就行,可龔虎這廝沒見過世面心眼兒又小,生怕被人給騙了,所以他要求先把車票錢提前給他……好嘛,這大老遠的,龔虎也沒銀行卡,怎么辦?龔虎非常善解人意地考慮到工作人員的難處,主動提出解決方案——他把在京城工作的女兒龔曉蕊的銀行卡號,告訴了工作人員:“這是我閨女的銀行卡號,你們把錢打到她的卡上就行,記得多打點兒錢啊,我到京城還得花錢坐出租車不是?哎呀你們就放心吧,我肯定會去參加會議的,我長這么大還沒去過京城呢……” 得虧了負責奇門江湖的機構部門,屬于是特殊機構,習慣了特事特辦,換做其它任何政府部門傲慢慣了的工作人員,早就摔電話不予理會了——你他媽誰啊你? 從平陽市到京城的特快列車,硬座票價是七十五元,來回一百五十元,外加到京城之后的乘車費用等,工作人員很干脆地給打過去二百五十元,有那么點兒暗暗諷刺的意思。但龔虎一點兒都不介意,接到女兒電話告知,確認銀行卡上收到了二百五十元的匯款后,龔虎立馬讓大徒弟許萬發幫忙詢問了火車票票價,并且讓許萬發給他購買了來回的車票。 昨天傍晚到京城南站,他讓提前到火車站接他的女兒,領著他乘坐公交車來到了中關村銀海大酒店。 好嘛…… 二百五十元還剩下二百四十二元。 嘿! 值了! 讓龔虎感到分外可惜的是,自家那個傻丫頭昨天傍晚把他送到酒店后,就匆匆乘車離去,堅決不在這里吃飯住宿——也不能怪龔曉蕊不肯陪著第一次來京城的父親多待上一會兒,而是因為父親的表現實在是太差了,好嘛,當著酒店服務人員的面就眉開眼笑樂滋滋地說:“這次爹來開會,報銷來回路費,還管吃管住,曉蕊啊,你也在這兒吃飯,在這兒住下吧,我讓他們單獨給你開一間房,俗話說得好,不吃白不吃,吃了不白吃,白吃誰不吃?住宿也是這個道理,你看這住宿的條件,多好……” 龔曉蕊怎能不落荒而逃? 此時的龔虎,全然不在意離場的其他人,瞇著眼吧嗒吧嗒地抽著大煙袋,一邊美滋滋地想著來京城參加一次狗屁會議,報銷來回路費管吃管住不說,還能賺二百多塊錢,自己都他媽活了大半輩子了,也就在鐵卦仙程瞎子那里沾過這么大便宜,老天爺開眼,自己終于時來運轉了啊。除此之外,因為要到京城參加會議,從來沒有到過京城更沒有參加過什么會議的龔虎,感覺這是一件高端大氣上檔次的事情,所以他以此為由,特意買了套高檔西裝,還有皮鞋襯衣毛衣秋衣秋褲內褲……然后找到平時無需上班但委實在那里堂而皇之領著工資的富坤煤業集團的財務部門,理直氣壯地給報銷了。 現在,他已經打定主意,一會兒女兒來看他時,一定要勸說女兒留下來吃午飯,昨晚他都問清楚了,此次參加會議的人員,酒店可以提供兩天的免費食宿,而且服務人員親口告訴他,他們早上吃的自助餐,一頓飯至少值五十塊錢……嗯,今天可得勸著曉蕊也在這兒住一宿,難得啊,據說這是一家四星級酒店,嘖嘖,這檔次! 嘿! 真該把曉蕊她娘也帶來的。 可惜了。 賠大了啊,唉。 一想到這里,龔虎禁不住唉聲嘆氣。 看著這位久久都不打算離開會場,并且抽著大煙袋毫無素質,隨意在桌上磕著煙鍋弄得煙灰遍地的猥瑣老頭兒,酒店負責清潔打掃的工作人員一臉無奈和厭惡。 此時,宋賀返回到了會場,微笑著示意工作人員先出去,然后走到龔虎身旁,客客氣氣地說道:“龔先生,今天中午除卻自助餐之外,鄙人還設了專宴,招待此次參加會議的江湖各大宗門流派世家之主,龔先生是奇門江湖上鼎鼎大名的散修術法高手,所以……還請給在下一份薄面,到專席上就餐?” 龔虎驚喜道:“喝兩杯?” 宋賀開懷一笑,道:“難得相見,自然要小酌一二?!?/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