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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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忠快速奔向最近的一只燈,一劍將燈揮在地上。 油燈點著了紙燈罩,呼的一聲,火勢竄了起來。幾只靠的最近的蜈蚣,被突然而至的大火嚇到,掉頭就跑。 其他地方的蜈蚣卻無動于衷,依舊朝著剩余的,還活著的人進攻。 木坤笑的猖狂,“放火燒?你們以為能燒的完嗎?”他手中的鈴鐺越搖越快,聲音漸漸變的詭異,那群蜈蚣在停了片刻之后,突然動了,再動起來,速度竟比之前快了一倍都不止。 何安看的頭皮都麻了,“快拿火燭,快拿東西燒,要不然,咱們拿赤貂的血, 來滅掉它們!” 何安自以為出了個好主意,話音剛落,只覺得手腕一痛,“哎呀!你這小東西,不肯放血就直說,干嘛要咬人!” 赤貂狠狠的咬了他一口,以為它血很多嗎?又不是水做的,那天劃的傷還沒好呢! 木香快被他氣笑了,“這么多的蜈蚣,你把赤貂的血放完了,也不夠滅的,嚴忠快找個東西制成火把來燒!” 嚴忠點頭,直接扯掉帷幔,找了根掉斷的桌腿,捆吧捆吧,當成火把使。 木坤冷笑,“螳臂當車,不自量力,看你們能防得了多久!”話雖如此說,可他心里也著急的很,若不是先前赫連晟將他打傷,此時,他又何需不敢上前與嚴忠拼殺。 宮里禁衛森嚴,能調來這些死士也是不易。本來也沒指望,死士能殺了木香,只想用他們拖住嚴忠等人。 哪知嚴忠殺紅了眼,竟讓他們白白死了。 火把揮舞之下,很快點燃了周圍的木質家具,火勢迅速蔓延開來。 可是宮殿太大,嚴忠護著他們二人,退了又退,卻無法退到門口。 更不好的情況是,在他們身后,又涌出來一批蜈蚣,想必是住的遠,才聞到那鈴鐺發出的氣味,來的晚,卻不如來的巧。 成功阻斷了木香等人的后路,讓他們退無可退。 嚴忠急紅了眼,“夫人,屬下滾過去,你跟緊了!” “不行!”木香一把揪住他,“再另想辦法!”她沒有讓部下犧牲,以換取自己生存的嗜好。 于她來說,嚴忠在是赫連晟的部下之前,首先他是個人,只要是個人,性命都是寶貴。 嚴忠看著越圍越近的蜈蚣,急的不行,“沒有辦法了,何安,你攔住夫人,我滾過去,若是滾的快,不會被咬,只要開出一條路,你們就往外沖!” 何安在著急之下,也沒了主意,既不知道該怎樣反駁嚴忠的話,也不知該如何阻止他。 木坤巴不得嚴忠死,嚴忠一死,即便沒有這些蜈蚣,他也一樣可以殺了他們。 “不能過去!”木香還要再攔,嚴忠忽然一把推開她,將她推給何安,把劍一收,就要滾過去。 突然,就在此時,宮殿頂上的氣窗,飛下來一只金色錦雞,如一道金色閃電,嗖的一下,墜到地上。 二話不說,對著地上的蜈蚣,一陣猛啄,一口一個,吃的那叫一個快,眨眼間就已經消滅十幾只。 剩下的蜈蚣一見天敵降臨,停了下之后,迅速調頭就跑?;挪粨衤返那闆r下,有的竟直奔錦雞腳下而去。 木坤大驚失色,眼看著就要成功,怎么突然飛進來一只雞。 他扔掉鈴鐺,揮劍便要攻上去,砍死那只錦雞。 然而就在此時,他忽覺臉上一陣刺痛。 鉆心的痛,好像有人拿了把刀,在一片片的削他的臉皮,連著筋,帶著血rou,一刀一刀,深入骨頭。 “??!我的臉,我的臉!”劇痛之下,木坤丟掉劍,捂著臉,在地上翻滾,慘叫聲差點掀翻屋頂。 突然而來的變故,急轉之下的戰勢,令木香等人看的,直吞口水。 特別是木香,這是怎么個情況,她看這只雞,咋那么眼熟呢?咋那么像老家的那只驕傲的大公雞呢? 錦雞這會可顧不上她,一個勁的啄蜈蚣,跟餓了幾百年似的。 赤貂在木香懷里,豎起耳朵聽著外面的動靜。 動物對危險的預知,遠比人類要靈敏的多,當感覺到那些惡心的爬蟲消失不見了,它立馬從何安懷里溜下來,快步跑到錦雞身邊,圍著它打轉。 木坤的慘叫聲,沒人理會,嚴忠揪到空檔,跑去打開殿門。 木香站在那,目光十分平靜的看著木坤瀕臨死亡的狀態,“你這種人,活著糟蹋陽光,死了糟蹋地府,應該打散你的魂魄,讓你形神俱滅才對!” 可惜啊,她不是捉妖的法師,活人可以打死,魂魄要怎么打,她可就不知道了。 木坤因為太疼了,五官變的扭曲猙獰,他趴在地上,雙手顫抖著,臉上的肌rou也在顫抖,“我……我……我不會死,我是不會死的,不可能,這世上所有人都死了,我也不會死!” 他顫抖著爬起來,無意中踩到地上的鈴鐺,一股難聞的氣味,從鈴鐺里散發出來。 這讓大都已經退回洞里的蜈蚣竟又像瘋了似的,一個接一個的沖了出來,目標直奔著木坤而去。 木坤感到一股寒意,朝他逼了過來。 再一低頭看見被自己踩碎的鈴鐺,立即明白了,顧不得臉上鉆心的疼,轉身就要殿里跑。 竇皇后爬起來之后,一直躲在一邊,不敢靠近他們,此時看見木坤要跑,不顧廉恥的就要貼上去。 今日一戰,她已完敗,此時若是逃走,再從她宮里的密道走出來,一樣可以光什么事都沒發生,她依舊是皇后,區別在于,她沒能殺了木香,僅此而已。 日后殺她的機會,還多的是,留的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只要她在皇后的位置一日,總有一天,能殺了她。 竇皇后是這么想的,可是現實卻是殘忍的。 木坤并未打算救她,但是在身后的異動越來越近進,他眼中殺機頓現,突然伸手,拽過竇皇后,一把將她往后推去,將她推倒在地,仰面摔進上百只發了瘋的蜈蚣堆中。 只是眨眼之間,成群的蜈蚣便爬上竇皇后全身,從耳朵,從鼻子,從嘴巴,從眼睛,但凡是個洞,蜈蚣便瘋了似的往里鉆,誓要找到讓他們瘋狂的氣味來源。 木坤沒有回頭看一眼,手摸在一處機關上,身影一閃,溜了進去。 何安怒道:“主子,不能再讓他跑了,此人非除不可!” “跑不了,今日便是他的死期,但是密道出口較多,就算咱們追上去,也難保他不會另選一個出口逃走,這樣,你趕緊通知薛遠之等人,讓他們務必守住京城出口,”話雖這樣說,但木香還是絞盡腦汁的猜測,他進了密道之后,最有可能逃去的地方是哪。 從偏殿出來,只見臺階下,殿外的地上,躺著幾個侍衛的尸體。 薛遠之與廉敬等人,都快急瘋了,可是在木香進殿之前,曾背著所有人,給他們下了死令,如果有異常情況,他們務必守著唐皇的寢宮,不可讓任何人進入,誰都不可以,違者,格殺勿論。 當看見木香平平安安的出來,他們都松了口氣,薛遠之領了木香的命令,在去通知守城士兵,同時,派了加急密令,到御林軍中,讓他們前來繳清宮中余孽。 此次宮亂,并不嚴重。有赫連晟守在邊關,不存在外患,頂多是幾個不知死活的人,想抓她,以威脅赫連晟。 又等不得好時機,所以才挺而走險,冒了這天下之大不為。 木香快步趕去唐皇宮外,卻見唐焱跟唐墨都在,唐焱似乎受了傷,唐墨正在擦拭劍上的血,在他腳下,躺著一個人。 如果木香沒記錯,此人是唐墨身邊的近侍,她曾經見他跟著唐墨進進出出,只是這人怎么會死在唐墨腳下。 “他跟了我幾年,他是皇后的人,今日妄想趁亂沖進父皇殿內,死有余辜!” 唐墨話語中,多了些戾氣,不似他平日里的與世無爭,和那副生意人的笑臉。 木香恍然發現在,唐墨在變。她看著唐墨,神色不明,“你變了!” 唐墨笑,笑容有幾分凄冷,“誰人不變,你不是也變了嗎?以前說不稀罕皇權富貴,不喜權利斗爭,更不喜歡后宮的這些爭斗,可現在呢,你為了他,竟可以將那么些不喜歡的東西,當做自己的事業去做,為了一個男人,你能做到這等地步,我為什么不可以?” 這么久以來,唐墨第一次直視著木香的眼睛,既然不能置身于世外,那便與她并肩作戰吧。 這一世,投胎做了皇子,注定逃不過宮廷之爭,皇位之爭,與其做她的對手,跟她爭利益,惹她討厭,倒不如做個能守護她的人。 唐焱此次也正視唐墨的變化,一個總是沒有存在感的人,忽然有了存在感,不妙,大大的不妙。 木香看著他們二人,忽然,她笑了,“我這個人做事,從不需要那些所謂的理由,我憑的是心,至于你說的不喜歡,其實也對,但我更喜歡你說的另一句話,人都是會變的,有的人變好,有的人變壞,但愿你是變好的那一個,而不是變壞的那個!” 唐墨認真的看著她,認真的說道:“于你,我不會變壞!”他這話說的很深,不知內情的人,不會懂得他話里的意思。 好與壞,是相對的。這世上沒有絕對的好人,也沒有絕對的壞人。 相對于木香,他無論如何都不會變壞,因為他永遠不可能害她。但對于另一些人,他可能就要成壞人了,跟別人搶東西,再怎么小心翼翼,都會惹怒對方,因為你搶了本屬于他的東西,他能不跟你急嗎? 木香知道他話里有話,懶得搭理他,“皇上怎么樣了?可別這個時候掛了,再怎么著也得撐上幾天再說!”想起唐皇跟她說的話,她忽然覺得壓力山大??!難道他老人家就不怕,她一個不高興,捅了南晉的天嗎? 唐焱正在想唐墨話里話外的意思,冷不防被她這一番刺激的,一連咳了好一會。天底下,敢這樣詛咒皇帝的,恐怕也找不出第二個了。 唐墨神情也很古怪,但還算承受能力好,沒有過激的反應,雖然里面躺著的人是他老爹,“皇上沒事,也沒受到驚嚇,還好你事先吩咐薛遠之等人,在外攔著,否則后果就很難說了?!?/br> 木香又來了句,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話,“我只是為了以防萬一,畢竟誰也猜不到在木坤會何時動手,唉!讓我現在包袱背的重,說到底,我還是為了我娃他爹,才不是為了你們這些人,一個個現在看起來好好的,說翻臉的時候,一個招呼都不打就會翻臉,老娘才懶得同你們為伍呢!” “咳……你能不能不說這種氣死人的話,本王再聽你說下去,指定氣絕而亡,”唐焱忍俊不禁,捂著嘴,笑意卻藏不住。他聽著這話,總覺得有那么點女兒家生氣時的小姿態,不僅不讓人生氣,反倒叫人聽著心里軟軟的。 唐墨沒有注意他的神情,他看著木香氣呼呼的模樣,聲音低沉的連他自己都覺出了異術,“誰敢跟你翻臉,那樣豈不是找死嗎?本王還沒活夠,離死還遠著呢!” 木香扭頭要走,臨走了回頭看他一眼,“你們倆個,去召集大臣,該怎樣商議,那是你的事,本夫人要回去休息了,被他們一攪合,我連午膳都沒吃呢!” 唐墨跟唐焱再度無語,這種時候了,也只有她能想到吃的。 就在她要邁出殿門時,唐焱又想起一事,再度叫住她,“敢問襄王妃,可知玉璽在何處?” 木香停下腳步,回頭調皮的沖他眨眨眼睛,“你猜!” 唐焱抬起的手,就那么停在半空,僵住了。臉上的神情,跟他的手一樣,瞬間凝固。 他也就那么一問,沒指望她會回答,可是更沒想到她會如此作答。 這兩人的心哪,就那么忽上忽下,忽左忽右,飄忽不定。 出離唐皇的宮殿,頭頂的陽光份外溫暖,木香伸了個長長的懶腰,余光瞥見不遠處,赤貂寸步不離的跟著錦雞,它走哪,赤貂就跟哪。 一面跟,還一面好奇的歪著腦袋看它。 何安見木香走出來,急忙將馬車趕了過去,由嚴忠跟廉敬親自護送。 城外的御林軍也及時趕到,吳青分了一隊人,護送木香回府。 這等陣仗,實在威武。 還沒走到宮門口,路邊突然出現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正是先前宮宴時的那群豆蔻嬪妃。 她們見木香的馬車來了,齊刷刷跪了一大片。 “肯請王妃高抬貴手,莫要讓我們殉葬!” “我們不想死,王妃救救我們!” “王妃若是肯放過我們,我等愿做牛做馬,報答王妃的大恩大德!” 她們回宮之后,突然聽說宮中有變,她們也不傻,趕到殿外時,見殿門大開,襄王妃帶著人出來了,卻不見皇后。 事情到了這個地步,她們哪能不明白其中關聯。 也猜測,唐皇是不是給了她什么密令,一想到殉葬,她們當然害怕了,所以才堵在這里。 木香坐在馬車里,抽著下巴,盯著眼前一雞一貂,可是她的小貂兒卻盯著錦雞,理也不理她。 木香戳了戳錦雞的小腦袋,“你說說,我要不要饒了她們?或者真的讓她們去殉葬?唉,我是個善良的人,不忍心看她們年紀輕輕的把命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