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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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與他此刻的神情,差別太大,“爺爺,襄王府再好,那也不是咱們的家,您還是跟我回去吧,否則爹爹回來,看不見您,該責怪孫兒了,而且今日姑母說了要來看您,徐睿也會來,您就不想他們嗎?” 他說了這么多,木老爺子的神情竟沒有什么波動,“他們娘倆,若不是沒了花銷,是不會想到我這個老頭子的,清揚啊,你若真的孝順爺爺,就讓爺爺按著自己的想法過日子,爺爺也沒幾年能活的,你的孝心爺爺知道了,襄王府的日子爺爺過著舒心,旁的就不要提了!” 老爺子擱下碗,在石頭的攙扶下,站了起來。 “剛吃過飯,稍稍歇息一會,就到院子里散散步,別只坐著不動彈,石頭,你要是吃過飯了,待會陪著兩位老爺子走路消食,”木香叮囑道。 木老爺子含笑點點頭,在走過木清揚身邊時,笑容很淺的看了他一眼,“你雖孫兒,可也沒有丫頭細心,你也不必擔心木氏的產業,該是你的,爺爺不會偏心!” “爺爺,我不是這個意思,”木清揚急忙站起身,可是木老爺子已經走出了前廳。 木香看著怔愣中的木清揚,正欲說話,何安忽然跑進來,在木香耳邊低語了幾句。 木清揚只看見木香的眼睛眨了眨,隨即,她笑了。 “哦?還有這樣的事,那咱們可真要去看看這個熱鬧,老爺子,您慢慢吃,我出去一下,彩云,你吃完了嗎?” “等下,”彩云扒完最后一口粥,又拿了塊雞蛋餅在手,趕忙起身追上她。 木香拉著彩云,笑的意味深長,“走,姐帶你去瞧個熱鬧!” “瞧什么熱鬧?” “去了就知道,”木香笑的神秘。 有熱鬧可看,赫連明德也顧不上把飯吃干凈了,也學彩云,拿著一塊餅,也追了出去。 他們都走了,木清揚還能一個人站在這兒不成?不管情愿不情愿,都得跟上去。 襄王府門外,停了輛馬車,卻不是往襄陽王府來的,而是停在太子府門前。 木香出來的時候,馬車里的人都已經下了,太子府門前站了一排燕環肥瘦,風格各不相同的美人。 上官蕓兒站在一個身著皇子華袍的人身邊,臉上是藏也不藏不住的笑容。 何安湊在木香身邊,對她道:“剛才宮里的人來傳信,說太子突然病好了,跟太子妃一同回太子府了,奴才覺得事有蹊蹺,好像哪里不太對?!?/br> “不對,哪里不對?”木香這話問的有些明知故問。 瞧瞧現在的唐昊,莫不是從鬼門關走了一遭,性情大變,對待上官蕓兒竟這樣溫柔,笑的又很無害,不似從前的jian詐。 何安撇撇嘴,“您又來了,一看就是不對勁,還要考驗我?!?/br> 木香雙手抱胸,沖著‘唐昊’的背影大聲喊道:“太子殿下康復了,真是可喜可賀,要不要到我襄王府坐坐?” 夙昱本已走上了臺階,見有人喊他,準確的說,是在喊太子唐昊,他微微一笑,忽覺手被人攥緊了,側目看時,是上官蕓兒擔憂的目光。 襄王府此人太精了,上官蕓兒怕她看出破綻。 夙昱沖著上官蕓兒溫柔一笑,反握住她的手,以安她的擔心,再轉面對木香時,眼神就已變了,“襄王妃什么時候這樣大方,要請本王進府去坐,本王無心無膽,若是傳到襄王耳朵里,本王只怕擔不起這個罵名!” 這一番話說的,倒有幾分唐昊的口氣,不光口氣像,神情也像。 何安疑惑了,“昨兒還聽說,太子重傷,雖說是好了,那也可不能好這么快吧,該不是會用了什么神藥?” 木香又瞄了眼何安,這小子明明有懷疑,那就直說唄,何必繞那些彎子。 赫連明德就站在木香身后,聽見唐昊如此說,老人家可是不高興了,“太子說這話,可就不對了,丫頭請你進來坐,無非是客套話,何來的罵名!” 木香抬手制止他老人家再說話,若起毒舌,他老人家可不是唐昊的對手,“本夫人府里人多,又不是和太子獨處,如何能傳出罵名呢?本夫人就是覺得今日的太子殿下,好似有些不一樣呢,府里這么多姬妾迎接您,您怎么也沒個表示呢?你不在的幾日,想必她們空虛寂寞的狠了,現在既然您回來了,晚上可要好好愛撫她們一番才行呢!” 上官蕓兒秀美清雅的五官,在那么一瞬間,竟變的有些猙獰,不過很快,她又恢復了以往的柔弱細膩,對著木香柔柔一笑,“這是我們府里的事,不必襄王妃cao心了?!?/br> “襄王妃該擔心的是襄王在邊關是否平安,聽說此次在蒼瀾人來勢兇猛,接連功破好幾座城池,雖然世人皆知襄王勇猛,可再勇猛的人,也是血rou之軀,終歸只有一條命,”‘唐昊’緊跟著道。 他完全是按照唐昊的路子去說,半點退讓不得,否則怎能讓這個賊精的女人相信呢! 木香不怒反笑,“那是,襄王勇猛世人皆知,若是換作太子您去邊關平亂,恐怕還沒到任上,就得被人暗殺了,蒼瀾人來勢洶洶,以太子的膽量,見到蒼瀾不要嚇的屁股尿流才好!” ‘唐昊’猛的攥緊拳頭,滿眼憤怒的瞪著木香,這是他演出來的。 唐昊是怎樣的人,夙昱比誰都清楚。 襄王妃說的對,唐昊沒有將才,更沒有帥才,他跟著唐昊多年,沒見他干過什么大事。 頭一次在與襄王妃打斗,被皇帝罰了去軍中鍛煉。 本是一個月,可才幾天,他便受不了,跑了回來,讓朝臣對皇帝進言,唐皇這才沒有追究。 這樣的一個人,若真的對上蒼瀾人,只怕真會嚇的屁股尿流。 上官蕓兒扮演勸說的角色,“殿下,您的身子才剛好,太醫說了,您不能動怒,可千萬不要為無關的事情氣到了?!?/br> “咳咳!” ‘唐昊’一手捂著腹部,一手握拳放在嘴邊,咳個不停,咳的腰都彎了,“我沒事,快些扶本王進去吧!” 上官蕓兒正欲伸手扶他在,旁邊突然擠上來幾只花蝴蝶,用自個兒的大胸一頂,就把上官蕓兒頂出老遠。 “殿下,還是讓賤妾扶您吧,您不在的幾日,賤妾想死您了?!?/br> “你閃開,殿下在府的時候,最疼的是我,你算老幾,殿下,到奴家房里歇著吧,奴家給您備好了藥膳,對您的傷,大有宜處!” 她才剛站穩,就又被人推開了,“你才要閃開,你才伺候殿下多久,半年而已,攏共也沒跟殿下睡幾晚,哪有我了解殿下的喜好!” 正當這三人爭論不休時,第四個美人又來了,兇巴巴的沖著那“吵吵什么,殿下離府那一日,是在我房里過夜的,有你們啥事,你們才該要閃開!” 在第四個美人擠進戰圈,自然就有更多的往上擠,很快的,就將上官蕓兒擠到一邊,要不是婢女扶著,她該要摔倒了。 “哈哈,太子妃,你沒學武真是這一輩子失敗的一筆,否則哪里會被他們排除在外,”何安給木香搬了凳子,讓她更好的坐在門口看戲。 上官蕓兒被她羞辱的滿臉通紅,想到夙昱,她面色一凝,忽然站起,柔弱不在,取而代之人的是屬于太子妃該有的威嚴。 “都吵什么!”她突然的一聲大喝,把這些個女人都嚇了一跳,“殿下病情剛剛有所好轉,需要靜養,來人,把她們都趕下去,沒有本妃的命令,不準她們踏出各自的院子!” 候在外面的幾個下人,卻沒有動,他們看了眼‘唐昊’,按著以往的習慣,太子不在府里,才是上官蕓兒作主,若是太子在,那肯定得聽太子的。 夙昱也被這一群花枝招展的女人,弄的一個頭兩個大,煩不勝煩,“太子妃說的話你們都沒聽見嗎?太子府里不養不中用的奴才,快把他們都拉走!” 從前,見唐昊被這一群女人包圍,看著唐昊滿臉的陶醉之色,他曾幾何時,還以為是多少美好的事呢,現在自己親身經歷了。 被這一群豐胸抵著,還有嗆人的脂粉氣,他真的快喘不上氣了。 太子下令了,幾個奴才跟婢女,趕緊上去將侍妾們拉開。 夙昱顧不得整理被弄亂的衣服,拉著上官蕓兒,快步進了太子府,腳步快的,好似身后有鬼追著。 這群寂寞難耐的女人,哪肯輕易放他走,叫嚷著便追了上去。 彩云看的唏噓不已,“好亂哪,真不曉得他娶那么多的女人干啥?整天不被吵死,也得被煩死了!” 木香哼了聲,“這不難理解,男人嘛,都是喜新厭舊,一張臉看煩了,就想多弄幾個張美人臉回來,日日看著,如唐昊這樣的人,納一堆侍妾,也是為了拉攏朝臣,反正娶回家,偶爾寵幸一兩晚就可以了,又不用整天對著在,于他來說,百利而無一害?!?/br> 何安一聽她這話頭不對了,又想起邊關……那個邊關……趕緊沖上來表決心,“可不是所有的男人都是如此,至少我家主子就不會,天底下的男人都納妾,我家主子也斷然不會?!?/br> 本來他說這么一句,木香也沒往心里去,可是聽著聽著,就覺話不對頭了,“你是不是話里有話?有什么就說,可別藏著掖著,藏的不好,可是要壞事的?!?/br> 何安后悔的要撞墻,好端端的,他怎么就說漏嘴了。 其實他知道,不說漏嘴,以后指定也瞞不住。 不是主子要瞞,主子從未在意過,他是怕夫人在意。 眼見夫人神色不對,現在不說,只怕也過不去,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坦白,不過那也得進去說。 赫連明德并不知邊關之事,也沒看出來有何不妥,便跟著木老爺子去散步了,邊走邊吵吵,還商量去買些漁網,再置辦些農具。 彩云其實聽出來了,本想跟著木香一起聽聽,卻被木香打發去背書。 木清揚最慘,從出來再到他們回去,根本沒理他,把他一個人晾在那,好不凄涼。 回到清風院,何安先跑進屋里,搬了張搖椅,放在廊檐下,鋪上軟墊,把椅子弄的舒服些。 “夫人,您請坐,奴才再去給您拿個蓋的薄毯?!?/br> 不等木香回答,他早已跑了進去。以免夫人聽著發火,他得先讓她躺舒服了。 木香從不懷疑赫連晟,即便現在有人站在她面前,告訴她,襄王要納妾了,她也只會以為有人故意挑撥離間,不會去想納妾一事是否真有其事。 “說吧,我保證不打你,”木香閉著眼睛,將自己做的眼罩戴上。 何安知道有些事,非說不可的,與其夫人到了事情發生之時,她自己瞎猜,倒不如他先坦白,解了夫人的誤會。 反正主子是不會在意這種小事的,可是主子不在乎,架不住夫人在乎,所以這些話,只能由他來說。 “是這樣的,幾年前,主子在邊關打仗,有一日,在巡視疆土時,遇到幾個賊寇意圖對于一個小丫頭不軌,您想啊,這事擱誰身上,都得救不是?所以主子就讓手下將那小丫頭救了,也不是主子親手救的,后來才得知,那丫頭是邊城城主的女兒,從那之后,她逢人便說,自己是殿下的女人,以后……以后是嫁與殿下的……” 何安覺得自個兒說的很精辟,挑了重要的說,還將主子撇的一干二凈。 說完了,抬頭瞄了眼木香,生怕她會一個不爽,跳起來,命人快馬加鞭趕去邊關,把那丫頭砍成碎末渣。 哪知他朝木香看去時,人家還閉著眼,舒舒服服的躺著呢! 左思右想,何安再道:“不管她怎么說,反正我家主子,是壓根不知道的,也不關心,在邊關時,他一心撲在戰事上,現在有您,心都在您身上,哪會理那些無聊的女子?!?/br> 木香晃著搖椅,慢聲道:“你今兒特地跟我說這個,是有原因的吧?” 何安抓著腦袋笑了,“要不怎么說夫人睿智呢,我就是想給您提個醒,萬一您聽到什么流言蜚語,可千萬別往心里去,只當他們在放屁!” 木香輕撫著小腹,嘆息著道:“邊關離咱們這兒上千里的路程,所謂鞭長莫及,夠不著,難免就會胡思亂想,小安子,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可惜咱這這兒裝著個球,哪兒也去不了,你家主子在邊關,能能替他守好后防,也算幫了他的大忙,你說對不對?” “夫人說的對,是我太膚淺,”何安愧疚死了,是他把夫人想的太狹隘了,可是正當他極度自我懺悔之時,木香的再一句話,把他雷的外焦里嫩。 “替我查清那丫頭的底細,以及她與你家主子有關的任何事,不管大事小事,事無巨細,都得一一向我匯報,白鷹在哪?家伙,胳膊好了之后后就不見蹤影了……” “鳥的膀子那叫翅膀,不叫胳膊,”何安頂著無奈提醒她,同時也松了口氣,這才像她的風格,是她能干出的事。 木香一把掀了眼罩,瞪他,“你管我,我愛叫膀子,你管得著嗎?趕緊的,把我交待的事辦妥了,否則你晚上別想睡覺!” “是是,奴才知道了,這就找人把消息整理好,送到您房中,不過我還是得說一句,真的只是那丫頭一個勁的往主子身上貼,主子壓根沒理過她,”何安又多了句嘴,真是越抹越黑,越描越黑。 他轉身就要走,可是沒走兩步,一拍腦門,想起最重要的一事還沒說,竟給主子撇清關系了。 “那個……我也是聽說的,絕對是聽說,聽說……聽說那丫頭十天之前,坐著馬車來京城了,可能……可能……”何安使勁搓著手,這個消息,他是準備一開始就要說的,可是這一緊張,就給忘了,竟給主子撇清關系了。 他說不出口的,還有很多。比如,如果那丫頭知道主子回去邊關了,肯定調頭就去追,哪還會再到京城來。 再比如,她可能還不知道主子已經娶親,畢竟她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人,主子娶不娶親,也沒必要讓她知道。 可是何安想起這丫頭,最喜歡自我維護的性子,再直白的話,她也能給聽岔了。 正因為如此,她才會誤以為主子一直都對她有意,無論主子是漠視她,還是不理她,對她視而不見到,她都以為主子心里是在意的,只是礙于身份,礙于面子,不能對她直言罷了。 這才是何安最擔心的地方,偏偏這個時候主子又不在,夫人還懷著身孕呢,這……這可如何是好! 從清風院出來,何安皺著眉,唉聲嘆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