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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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放厥詞的這人,叫二皮,正是那個長的精瘦的小子,一肚子鬼點,家在鎮上,老父親開了個茶鋪子,維持生計。老年得子,有了這么一個寶貝,寵的沒邊,要啥給啥。這樣的家庭環境下,能不慣壞了嗎? 胖墩也火了,大腳一跺,“少放屁話,叫她出來!” 木香放下腳,拍掉手上沾的土屑,整了整衣裳,從圍欄后面走出來,在她身后,是赫連晟。 關于赫連晟大人此刻的心思,很難琢磨。依著他的身手,收拾這幾人,等同于碾死一只螞蟻,簡單的不能夠再簡單了。 可他沒有出手,他收斂了氣息,斜靠著院里的樹干,不動聲色的盯著木香的背影。 她需要長大,需要變強。一次的保護,不能代表什么,總有他不在的時候。這也是為什么,他非要抓著木香練武的原因。 此時的赫連公子還沒意識到,他對木香的心思,已經超出他以往的行事風格,不是一點點,是很多很多。 木香走到那幾人面前,學著赫連晟的樣子,雙手抱胸,彎起一條腿,似笑非笑的瞧著這群烏合之眾。 “我就是那個什么香的,你們找我干啥?是想打架呢?還是想鬧事?” 邵武看見木香的一瞬,眼露異彩,臉上的笑更痞了,“青兒那丫頭沒騙我,你還真是個美人,就是穿的破了點,不過呢,小爺有的是銀子,等回頭你跟了小爺,可就享福了?!?/br> 二皮也齜牙往上湊,“漂亮,真漂亮,比鎮上花樓里頭的丫頭還漂亮呢,武哥,有咱們的份嗎?” “滾你丫的,”邵武不客氣的踢了他一腳,“小爺的人你也敢惦記,找肖呢!” 站在遠處的赫連晟眼底有殺意掠過,眸光又暗沉了些。 “你們……” 何安氣的不行,正要上前開罵的,被木香伸手擋了下來。 纖手指向邵武,帶著笑意點頭,“嗯,他說的對,你的確找肖,不光是你,是你們都找肖,好端端的人不做,非得做畜生,跑到別人家耀武揚威,我真替你們爹娘惋惜,當初生你們的時候,真不如掐死算了,省得禍害別人?!?/br> 何安嘴角直抽抽,自打他跟木香說過第一句話后,他就知道,這位木香姑娘,那一張小嘴不是一般的毒,是很毒很毒,活活氣死人都不足為怪。 果然,邵武那一張徹底綠了,綠中帶紫,紫中透著黑,“瘋丫頭,你敢罵小爺?膽子不小啊,既然給臉不要臉,可就別怪爺不客氣了?!?/br> 他對身后的幾人使了個眼色,打砸搶毀,一向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到了玉河村這種偏遠小村莊,就算鬧大了,也沒人敢去報官,還不是任他們糟蹋。 二皮他們也來了勁,吆喝一聲,卷了袖子。 “哥幾個,來啊,咱們活動活動,扔著玩哦!” “哦哦……砸東西嘍,我要去廚房!” “我去堂屋,有好的,咱們抱走!” 邵武帶來的人,吵吵著,就要動手。 彩云嚇的把木朗往堂屋一拖,再將堂屋門砰一聲關上,落了門栓。 能防一時是一時。 何安氣的冒煙,也擼起袖子,準備跟他們干架。 木香冷眼瞧著,就在邵武得意快活,仰著脖子樂呵時,突然抬腳,猛的向前一踹,對準邵武的命根子踹去。 這一腳,又快又狠,根本沒留余地,十成十的狠勁。 邵武哪會想到,一個看似柔柔弱弱的小女娃,會對他突襲,沒預料到,就沒防備,中了招,肯定要疼上十倍。 其實也是他大意了,打從他進門時起,本應懼怕惶恐的人,完全沒露出一點應該有的表情,絕美的小臉上,始終掛著冷然的笑意。 “啊,我的……我的……” “老……老大,你這是咋了?傷哪了這是?”二皮正樂呵呢,乍聽見邵武鬼哭狼嚎的哀叫聲,嚇傻了。 胖墩倒是瞧出來了,“老大捂的地方是命根子,這是傷了百子袋?!?/br> 二皮頓時冷汗直冒,再看邵武疼的縮在地上了,結巴著問道:“老大,這可咋整?” 邵武抬起一張慘白的臉,咬著牙吼道:“你他媽的眼瞎了啊,還不快給我收拾那小娘們,媽的,把她給收了,老子要把她賣花樓去,他娘的,敢踢老子,老子讓她生不如死!” 哪怕疼的要死要活,邵武都不會善罷干休,非得出這口氣。 得了老大的命令,幾個嘍啰哪又張揚開了,一哄而上,有兩個沖著木香而去,另外的幾個,有的進了廚房,有的要去砸堂屋門了。 木香面色不改,一記左勾拳,再一記掃堂腿,就將面前的兩個男人撂倒了。 可是,她不管再怎么厲害,始終是一個人,兩只手,抓住了這個,其他的就顧不上了。 就在她轉身要阻攔另外幾個人時,眼前似有風刮過,還有一股熟悉的氣息飄過。 接著,余光好像看見什么東西,咻咻的飛過,等她回過神來,定晴一瞧。大門外橫七豎八的,躺了一大片,除了捂著襠部,還沒回過勁來的邵武,沖進院子里的人,都被扔了出去。 身后有純男性的氣息靠近,莫名的,木香覺得心安,也不知是因為賊人被打跑了,還是因為身后的這個男人,他是天生的強者,站在他身邊,木香很自然的平復呼吸,有些紊亂的心跳也穩了下來。 赫連晟冷著一張萬年寒冰臉,站在木香身后一步之外,以居高臨下的姿態,藐視著邵武,一字一句說道:“邵家是嗎?可惜了百年酒窖?!?/br> 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把木香跟邵武都聽懵了。 赫連晟看也不看邵武,一手扶上木香的肩,帶著灼人的溫度,將她的身子板過來,非常正色的問她,“我叫人把邵家的仙露釀送來,要不你自己去挑,挑出最好的酒,咱們自己藏著,剩下的,要么毀了,要么拿賣掉,你認為如何?” 木香看鬼似的看他,“我又不喝酒,搞那么多酒要往哪放???你是不是哪根筋搭錯了?!?/br> 赫連晟的俊臉黑了幾分,這丫頭的一張嘴,真叫人恨的牙癢癢呢! “我沒搭錯筋,你不喝酒,可是我喝?!?/br> 這話木香聽著更別扭了,“這位大哥,您在我家是借住,又不是長住,你cao哪門子心呢?” 好吧!雖然不想承認,可是木大小姐的情商真的很低,加上,她又是歷經兩世的人,對男女之情看的很淡,哪怕面對上一個高大上,各方面條件都無可挑剔的男人,也激不起她心里的小浪花。 赫連晟也是個情商不高的人,但好歹比她高那么一點點,就這一點點的高度,足夠讓他揪著木香,往他希望的領域發展。 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木香心肝顫顫,“好吧,算我說錯了,您不喝還可以帶走,可是這……這兩者之間有什么聯系嗎?”她指的是邵武。 赫連晟松開她的肩,氣質傲然的俯視邵武,“一個小小的邵家酒坊,仗著自己的勢力,就可以橫行鄉里,難道不該管嗎?不該嚴懲嗎?” 邵武終于緩過勁來了,掙扎著站起來,那股霸道勁也跟著回來了,“哼,我們邵家的事你也敢管,我看你頂多也就是當個小官,有什么可神氣的,你知道我們邵家酒坊上面的人是誰嗎?告訴你,我怕嚇死你,當朝宰相府的人,你聽過嗎?你惹得起嗎?” 赫連晟面色一寒,“宰相府?” 邵武以為他怕了,底氣更足了,“那是,我們邵家跟宰相府的關系,可親著呢,我們有姻親,隨便動一個小指頭,就能叫你全家死絕了?!?/br> “主子!”何安氣的不行,有人侮辱他家主子,看主子這意思,還不想表露身份,不表露身份,就不能下命令,這可咋辦。 赫連晟略一擺手,制止他往下說,凌厲的眼神不變,“你盡可試試,我倒想看看,宰相府的人,要如何目無法記!” 邵武見他壓根不怕,心里頓時也沒底了,有些猶豫了。 好漢不吃眼前虧,這人武功那么高,帶了這么多人,連他的衣角都沒碰到,他犯不著這會跟他翻臉。 但這仇是肯定要報的,等他回家招了家丁,再從縣衙找幾個捕快,月黑風高之時,看他要怎么防備。 “小爺不跟你計較,你……你給我等著,總有你后悔的時候,”邵武忍著身體的不適,轉身就要走。 門外的幾人傷的不輕,即使站起來了,也一臉的慘白,得扶著墻才能站住。 別看邵武沒什么內傷外傷,可他傷的最重。 子孫根哪!絕對的重中之重。 邵青兒知道邵武他們要來找木香的茬,便偷偷跟在他們后面,當邵武他們在院里打架時,她就躲在院墻外偷瞄。 可她哪里會想到,邵武就是個紙老虎,平時看著挺橫,到了關鍵時刻,被人家一個小手指頭就給提溜著扔出來了,沒用,太沒用了。 邵青兒氣不過,看見邵武走出來,一個跨步走到他面前,攔住他,沒好氣的質問道:“大武哥,你就這么走了?就這么放過他們了?還說替我報仇呢,原來都是假的,還有你們幾個,瞧瞧一個個摔的,真沒用!” “閃一邊去,我現在沒空理你,別來惹我,”邵武這會火氣下不去,下面隱隱的疼,他非得去花樓找個美人試試,可別真給踢壞了。 他對邵青兒沒好臉色,可二皮他們不是。 二皮就喜歡邵青兒翠鳥似的小模樣,聽她嘰嘰喳喳的叫喚,甭提多樂呵。 眼見邵青兒板著一張小臉,眼圈都紅了,便趕緊上來勸說,“青兒別哭啊,老大他不是不幫你,實在是這家有個頂厲害的人,咱們兄弟幾個跟他打個回合呢,可人家是練家子,估計還有可能當過鏢師,拳腳功夫了得,咱不能硬碰硬,等找到機會再來,一定幫你出氣?!?/br> 邵青兒瞄了眼堂哥鐵青的臉色,不太相信,“你說真的?” 二皮見有戲,恨不得給她發毒誓,“太真了,你的事就是你二皮哥的事,誰要是敢欺負咱家青兒,二皮哥就是拼了命,也得給你討回公道?!?/br> 二皮獻殷勤,以及討好小姑娘的本事,絕對的無人可比,況且他就喜歡邵青兒這樣的,自然是咋好聽就咋說。 赫連晟懶得理會門口,那幾個人的調侃,側目看了何安一眼。何安點頭,乘著外邊的人爭論的空隙,悄悄出了木家,往林子里去了。 這種小混混,他家主子不能出手解決,否則太掉份了。 他家主子的一雙手,那是用來指揮千軍萬馬,舉劍殺敵的,哪能隨便用。 木香自然也瞧見何安悄悄溜出去了,眸光淡淡看向赫連晟,“他們不過是年光輕狂,我不想把事情搞大,日子還是要繼續過滴?!?/br> 邵武他們雖然壞,雖然是不可理喻的小混混,可他們罪不至死,叛逆期而已,誰都會有的。 要是事情真的鬧大,她家的安穩日子怕是不容易保住。 上一世過的動蕩,這一世,木香也不求別的,只求個安穩度日。 赫連晟忽然道:“你跟我去京城,我保你一世安穩,如何?” 他不是個輕易許諾的男人,可一旦許下諾言,便是從心里認定的。 木香奇怪的看他,“謝了,我在這兒挺好,犯不著去京城?!?/br> 不管赫連晟是真心還是假意,她統統不在意。本來就是距離遙遠的兩個人,他說的話,她又如何能當真。 況且,京城那是什么地方,爾虞我詐,勾心斗角,稍不留神,這腦袋就得搬家。木香很有自知之明的,像她這種火爆性子,又不懂得忍讓,要是去了京城,就跟案板上的魚,任人宰割。 估計活不過一日,就得被強權消滅了。 堂屋門還沒開,木香不想再跟他廢話,走過去敲了敲堂屋門,“彩云,快出來吧,那些人都出去了?!?/br> “都走了嗎?不會回來了吧?”彩云拉開門,探出頭朝院子里瞧了瞧,見到院子里只有赫連晟站在那,目光深沉的盯著她家大姐,也不知在想個啥。 木朗也擠出來,萬分崇拜的看著赫連晟,“大哥好厲害,把人都打跑了?!?/br> 木香摸了下他的頭,還是有些擔心的,不過臉上絲毫都沒表現出來,“沒事了,他們要再敢來鬧,咱就去報官,我還就不信了,天底下沒個說理的地方?!?/br> 赫連晟看她一眼,不動,也不說話。 她想的太簡單了,十官九貪。 說的可能夸張了些,可貪官多,卻是不爭的事實。像臨泉鎮這種邊遠小鎮,邵家酒坊是當地最有名望的家族,跟官府的關系,更是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她這個性子,冒冒然的前去報官,還不定招回什么麻煩來。 赫連晟想到她的性子,又想到她孤身一人,帶著弟妹孤立無援。萬一有個事,她一個該要如何應對呢? 嗯,最好的辦法,就是將人捆在他身邊,待在他隨時能看到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