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節
而且她現在確實沒有辦法知道,賀旌容到底在想些什么。 有時候吧,舒綠真的不太了解對方,因為他的心思太深沉,如果他不說,很少有人可以猜得到他的真正想法,就好像他們的父親一樣,都是深不可測的人。 “放心吧,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辟R旌容站起來,摸了摸舒綠的頭發,“我晚上去看她,你不用管了,做你的事情就好?!?/br> 舒綠聳聳肩:“好吧?!?/br> 她現在一邊忙著安遲在頒獎典禮之后極具增加的各類采訪和新聞訪談節目,一邊要替唐宋去溝通一些品牌的代言,總之生活就沒有太過于空閑的時候,而且在這種忙碌中,眼看著都快要過年了。 每年過年,基本都是先去江南,然后回a市,最后才到京城,只是今年情況有些特殊,舒綠都不知道到時候該怎么跟父母交待啊…… 舒綠從京水花園離開,半道上竟然碰見了霍亦。 他像是散步一般閑適優雅的走在井水花園的羊腸小道上,雙手放在大衣的口袋里,遠遠看去像是一道風景。 走近了之后,舒綠揮手打招。 “霍醫生,你也住在這里的嗎?”這里的房子價值可都不菲,不過按照霍亦的資歷,光那每年的幾篇sci,也倒是有本事買下這里的房子。 “不,我其實是來見一個朋友的?!被粢嘁琅f是那副桃花面容,笑起來時韻味又風情,這樣的男人絕對是極好的酒中精品,還是越聞越香的那種。 “這樣……”舒綠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擾霍醫生去見朋友了?!?/br> 霍亦偏了偏頭:“跟見朋友相比,難道不是美人更重要?” 舒綠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這是被霍亦夸獎了。 沒有人不喜歡別人的夸獎,舒綠當即也笑著回答:“可是美人易逝,朋友卻是永久的?!?/br> 霍亦會心一笑:“那咱們有緣江湖再見?” 舒綠點點頭,和霍亦分開而走。 霍亦這個人,很奇特,大概是得益于他那些經歷,讓人捉摸不透,神神秘秘的,有種想要去一探究竟的沖動。 談吐幽默風趣,不會給人太嚴重的侵略感,紳士優雅。 確實是極品男士了。 不過舒綠要是知道,自己評價頗高的霍亦,很早之前就在打她的主意,只是因為各種原因遲遲沒有行動,再想行動的時候已經發現被人捷足先登的話,會作何反應? 在她回家之后,身在京水花園別墅里的賀旌容,一直平淡冷靜的面容終于有了波動,沉穩的表情不再,換上的卻是額頭的幾滴冷汗。 剛巧這時候有人按了門鈴。 賀旌容示意傭人去開門,然后自己邁著大步向樓上走去,只是那腳步有些虛浮,不輕易看,根本發現不了。 半晌之后,賀旌容的臥室有人敲門。 他沉聲道:“進來?!?/br> 門被輕輕的推開,繼而響起一道清冽的男聲:“賀先生?!?/br> 賀旌容坐在沙發上,看到來人之后,并無任何意外的點頭:“麻煩你了?!?/br> 輕點了一下眉間的痣,霍亦冷靜的開口:“這是我應該做的?!?/br> 賀旌容這次出任務,不可避免的受了傷,只是這個消息必須保密,所以他裝成正常的模樣回來,甚至于連舒綠都沒有發現他的異樣。 在耐力這方面,賀旌容可是受過最為嚴苛的訓練,無論在什情況下下,即使是身負重傷的時候,也可以臉色如常的與人交流,不會有絲毫的泄露。 而霍亦就是這一次軍部指定的來為霍亦療傷的人。 賀旌容這里就有全套的醫療設備,故而今天霍亦直接空手而來。 “賀先生這里可的確是裝備齊全,看來是經驗豐富了?!被粢嗾{侃了一句。 賀旌容露出一絲蒼白無奈的笑:“這種事情做的多了,也就熟練了?!?/br> 他在任何時候看起來都是堅不可摧的一道鋼鐵,卻只有自己知道,到底承擔了多少重擔,咽下了多少血淚。 就像現在,賀旌容脫下上衣,肌理分明的胸膛一片麥色,十分誘人。 不過上面多了血淋漓的傷口,是被敵人近身時候用三棱刺刺傷的。 當時的過程有多么的兇險,賀旌容已經不太想要回憶了,因為他在任務結束之后從來不會去回憶那些甚至會將人逼瘋的緊張和危險。 埋伏在伸手不見五指的叢林中,耳邊是戰友盡力控制的微弱呼吸,身下是冰冷的泥土,整個身體都處在一個高度緊繃的狀態里,一切風吹草動都被放大了幾十倍,時刻刺激著他的心臟…… 如果一直停留在任務的記憶里,怕是真的會瘋掉。 所以在心里調節的方式里,做過就忘便成為了其中的一種。 作為一個輔修了心理學的天才,還是在戰場待過的戰地醫生,霍亦大概也能夠體會賀旌容的那種感覺。 所以當他看到賀旌容僅僅是一個呼吸間就將自己波動的情緒銷毀之后,眼里也露出了微微的驚訝神色。 這個男人,還真的跟鋼筋水泥做的一樣,找不到任何的破綻。 回國之后,因為自己特別的經歷,霍亦也會偶爾負責一些機密救治任務,好比現在正做著的治療。 而賀旌容,大概是他遇到過的,最能夠從那種高強度的任務里退下來,還沒有任何后遺癥的人,簡直看不出來他幾個小時之前還在危機四伏的環境里廝殺。 霍亦在戰場上看到過太多的生離死別,那些士兵,也許今天才抱槍走上保家衛國的道路,明天就已經只剩下一具冰涼的尸骨。 可是這又是最為無奈的事情,戰爭不停止,就永遠會有這樣的事情發生。 而像賀旌容這樣的人,做著的事情,從來都是機密,也就是說,不會有民眾為他歌頌,即便犧牲,也只是無名的英雄。 可是依然要有人做著這樣的事情,大概是為了,讓那些真正的戰爭不要發生在這片土地上。 “你能忍住嗎?”霍亦問了一句。 “沒事兒,早就習慣了?!辟R旌容淡定的閉上了眼,任憑霍亦給他上藥。 賀旌容不能夠用麻藥,除非是生死攸關的治療,他都要讓自己保持著絕對的清醒,無論是面對著誰。 所以這會兒霍亦看著他如此的淡定表情,如果不是自己正親手給他治療著,還真的不敢相信他已經身負重傷了,這個男人還不是一般的能抗。 “剛才來的時候碰見了舒綠?!被粢鄰澮粡澊浇?,“她的表情看起來就是沒有發現你受傷的事實?!?/br> 賀旌容緊閉的雙眼猛的睜開,里面的光芒乍泄,有著一絲的警告:“你需要保密,不然就是違抗紀律?!?/br> 霍亦手下的動作不停,也沒有被賀旌容的態度嚇到:“當然,我只是隨口這么一說而已?!?/br> 復又閉上眼,只有額頭上的冷汗昭示著他此刻其實起伏痛苦的內心。 在這種情況下,賀旌容最想要隱瞞著的人,怕就是舒綠了。 他不想讓舒綠擔心,也能夠想到對方如果知道自己受傷之后會是怎么樣的表情,他會受不了的。 尤其這個可是他最寶貝的meimei,絕對不能夠讓她因為自己而哭泣,更不要說掉一滴眼淚了。 舒綠知道之后,肯定會難受,她難受,他這個做哥哥的,也會更難受。 屋子里頓時陷入了一片寂靜里,賀旌容沒有說話,腦子里因為傷口的疼痛而更顯清明,能夠愈發清晰的去想一些事情。 艾小小那張笑起來時候會有可愛梨渦的臉龐就那么措不及防的撞入了他的腦海中。 對于賀旌容來說,當初把人救回來,真的只是突然間的心軟而已。 可是將人帶回家之后,連他自己也沒有料想到,自己本來的生活也被不小心打破了平靜,變得有些不一樣了。 屢次因艾小小而妥協的事情,大概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當仔細想來的時候,賀旌容又有些看不清楚自己了。 是喜歡嗎? 賀旌容不斷的思考著這個問題,直到霍亦為他包扎好了傷口,也沒有一個確切的回答。 “好了,賀先生,你也不是第一次受傷,多余的東西我也就不囑咐你了?!?/br> “嗯?!辟R旌容輕輕點頭,重新站起來,套上外套,又瞬間變成那個剛硬不催的賀旌容,“我送你出去?!?/br> 將霍亦送到門口,霍亦忽然意味不明的說:“你說,假如舒綠和顧臨桁的關系亮了紅燈,我可不可以趁虛而入?” 賀旌容瞇了瞇眼,眼神銳利冰冷。 霍亦聳肩:“我就是隨口說說而已,不要當真?!?/br> 賀旌容將霍亦送走,回到房間,中途忍不住溜達到了艾小小的房間門口,她總是赤著腳踩著地攤上,總需要自己提醒才記得穿鞋,跟個小孩子一樣。 要么就趴在陽臺上看自己在院子里練拳,有時候還會傻乎乎的鼓掌叫好,讓賀旌容哭笑不得。 而當每天深夜回家的時候,她也總是留著燈等在客廳里,第一時間迎上來,討好一般的忙前忙后,像只小松鼠。 大概在黑暗的夜里,看到那一抹暖燈,還有她燦爛明媚的笑容時候,那種奇妙的感情,就是心動吧。 只是……賀旌容看著空無一人的房間緊皺著眉頭,表情冷峭的嚇人。 賀旌容說了晚上會去看艾小小,就真的會去,不管自己是不是下午才換過藥,還處于重傷員的狀態里面。 艾小小除了吃晚飯的時候在那張大圓桌上再次被父母教訓和嘮叨,回到房間還要去應付艾家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的親戚,他們說的話都不一樣,然而總結起來就是一句話,嫁給王家三公子,才是最好的。 艾小小真的就不明白了,怎么家里每一個人都覺得自己嫁到王家去就是最好的歸宿呢? 王家老三的品行有多壞這點就不說了,就算自己嫁過去,他們也不一定就會讓艾家的地位提升。 到時候的艾家在圈子里面,說到底就是個攀附豪門的,不會有什么好名聲。 可是愛家人顯然都是不明白這個道理的,他們也不在乎自己會不會幸福了,只在乎自己嫁過去之后會給艾家帶來多少的利益,會讓艾家擺脫現狀,走進高層的圈子里面去。 哪有這么容易? 艾小小看著這些親戚的嘴臉,心底的嘲笑一波又一波,卻也不能說出來。 她現在只想服軟,然后找到機會再次逃跑,總之無論如何也不會答應妥協。 也不知道賀旌容回家沒有?他要是發現自己不見了,會不會來找她? 不過這樣的可能性大概也不是很大,畢竟說到底自己和他也沒有什么關系,他能夠讓自己留在他的家里借住了那么長時間,已經很善心了。 可是舒綠又說,那天他走的時候,是專門繞回家,只為了和自己親口說聲再見的,那樣是不是又證明,賀旌容對她,其實也不是完全沒有感情? 等到所有人終于離開了,艾小小趴在床上,忍不住陷入了自己的幻想當中,美滋滋的笑著。 直到她突然聽到房門有動靜,驚訝的轉過頭去,不會吧,又是誰這時候還要來找她繼續談話了?還要不要他她休息了? 不過在轉過頭之后,艾小小的瞳孔都忍不住放大了。 賀……賀旌容! 他怎么會出現在這里!難道是自己產生幻覺了嗎! 一連串的疑問在腦海里不停的打著圈,艾小小整個人都石化了,陷在過度的震驚里面一時沒有辦法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