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節
舒綠的動作找不出任何瑕疵來,純熟的慢飲,那模樣倒像是個大家閨秀。 許玲清慢慢的瞥了顧臨桁一眼,在他眼里看到的是溢滿的得意。 這個兒子……許玲清在心里覺得好笑,面上卻絲毫不顯露,冷淡的開口:“賀小姐是來臨桁這兒做客的,還是?” 完了……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舒綠就怕顧臨桁的母親會開口問她為什么會在這兒,這時候也不過十點多鐘,一般朋友做客也不會選擇這個時候啊,雖然她之前來這里根本沒有帶著別的想法,純屬因為顧臨桁引誘著她,而她也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本來之前也都沒有什么意外,可是幾個小時之前她才剛剛半推半就的跟顧臨桁……那個什么了,幾個小時之后就見到了他的母親。 她要是真的一點兒不尷尬才真的怪了。 而且這種尷尬里還帶著非常復雜的心情,讓舒綠只能干笑了兩聲回答:“是這樣的伯母……我的家在對面,但是樓上漏水,所以現在正在維修,臨桁才讓我住過來,好守著物管的維修……” 當著人家母親的面,舒綠要是再連名帶姓的叫顧臨桁,就總會顯得有些沒禮貌,她便只能叫的親切了些,這樣……看起來才像是朋友吧? “哦,這樣?!痹S玲清露出一點點笑容,自顧自的繼續喝茶。 舒綠卻被她那個笑容驚到,這跟顧臨桁在想陰謀詭計時候一模一樣的,只翹起一邊嘴角的敷衍笑容是要鬧哪樣??! 顧臨桁坐到舒綠邊上,一點兒不避嫌的搭在她身后的沙發背上,問許玲清:“媽你準備什么時候走?” 許玲清貌似不悅的放下茶杯:“我才來你就要趕我走?” “當然不是了,我的意思是你什么時候回大宅,顧臨欣那丫頭好久沒見到你了?!?/br> “嗯,今晚記得回家吃飯?!边@是顧家人的習俗,周末晚上家庭聚餐。 “知道,我會按時去的?!鳖櫯R桁漫不經心的撩起了一根舒綠的發絲,軟軟的,手感很好。 許玲清看著他的動作,陡然換了個嚴肅的語氣:“你和舒綠,不只是普通的朋友這么簡單吧?怎么,準備今晚帶她回去吃飯么?” 舒綠差點兒沒被一口水咽死。這位伯母實在是很直白啊……一針見血,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不過顧臨桁卻表現的格外淡定,勾起唇角看向許玲清:“媽,你現在怎么這么八卦了?” “有你這么跟老媽說話的么?”她這下子看起來確實就像是個普普通通的母親,也親和了許多。 顧臨桁不為所動:“這是表達我對您的親近?!?/br> “行了你,老實跟我說吧,跟舒綠進行到哪一步了?” 舒綠驚詫的看著這位剛才還威風凜凜,此刻就變身八卦母親的女將軍,眼角直抽。 顧臨桁毫不避嫌:“哪一步?當然是您現在看到的這樣?!?/br> 舒綠:“……”呵呵,顧臨桁你可以再直白一點兒。 許玲清一副“我都明白”的表情,目光柔和的看著舒綠:“既然是臨桁喜歡的人,以后就不用客氣了?!?/br> 舒綠低眉順眼的回答:“知道了,伯母……” 許玲清“嗯”了一聲,說話間已經拿起了軍帽,對著顧臨桁:“我還要去一趟師部,晚上回家吃飯?!?/br> “嗻——”顧臨桁嬉皮笑臉的回應。 “哦對了?!痹S玲清又露出了那種威嚴里帶點兒高深莫測的笑容,“晚上把舒綠帶回家吃飯,不然,后果你知道的?!?/br> 跟顧臨桁吩咐完畢,許玲清戴上帽子,又恢復了那個高冷剛硬的女將軍形象,不過她在走之前還頗為親切的對舒綠說:“舒綠,伯母在顧家等你?!?/br> “……好……伯母您慢走?!?/br> 舒綠等到許玲清離開,那種圍繞在四周的低氣壓才算是消失了,她拍著胸脯順氣:“這演的到底是哪一出……” 她有這么背么?剛剛跟顧臨桁親近了一步,他母親就跟聞著味兒一樣來了,還那么直白的指出他們的關系,好似坐實了他們的關系。 可是他們倆現在什么關系都沒有好么…… 顧臨桁順手就搭在了舒綠的肩膀上,靠近了她:“怎么,被我媽嚇到了?” 舒綠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我媽突然出現在你面前你不嚇一跳?” “不會啊,我可巴不得呢?!?/br> “站著說話不腰疼?!?/br> “你腰疼?我給你揉揉?”顧臨桁不懷好意的將手掌放在了舒綠的腰間,手指靈巧的就鉆進了衣服里。 “流氓!”舒綠大驚失色的站起來,雖然昨晚上比這親密的事情都做過了,可是那里面有很大一部分酒精帶來沖動的原因,現在她清清醒醒的,會很害羞的好么…… “你mama為什么會突然來這里?”舒綠總覺得事有蹊蹺。 顧臨桁翹起二郎腿,笑的有些痞氣:“保準是顧臨欣那丫頭做的,存心我媽過來,說不定是來捉jian的?” “……您能換個順耳點兒的詞么?” 顧臨桁笑了:“行,換吧??傊櫯R欣肯定把我們的事兒都告訴我媽了,她這回來,就是親自坐實一下的?!?/br> 刻意忽略掉那句“我們的事兒”是什么事兒,舒綠問:“那伯母說,在顧家等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舒綠不明白剛才對方為什么會說在顧家等她,而且還帶著威脅的語氣告訴顧臨桁,不把她帶回家,后果他知道。 后果,后果是什么? 提到這個,顧臨桁便靠在舒綠的肩膀上,笑的十分無賴:“我媽認定你了,她想要讓你當顧家的兒媳婦?!?/br> 舒綠:“……呵呵?!?/br> “如果你不跟我回顧家去吃飯,我晚上會被打出家門的你信不信?”顧臨桁可憐巴巴的望著舒綠,“我媽那么嚴肅的性格,向來都是說一不二的人,既然她看中了你,我要是不把你追到手,后果會很慘的?!?/br> 舒綠:“……呵呵?!?/br> 顧臨桁見撒嬌無用,便曖昧的在舒綠耳邊吐氣:“你如果不去的話,我綁都會把你綁去,你信么?” 舒綠:“……我去?!?/br> 她相信顧臨桁絕對是說到做到的人,而且,不過就是去顧家吃頓晚飯么,又不是什么鴻門宴,有什么好怕的? 大不了就當做是感謝顧臨桁這段時間以來的收留了。 這時候舒綠已經徹底忘記楚言和白含章都曾經對她說過,類似于遠離顧臨桁的話,她只記得自己現在無法抑制的被顧臨桁吸引,甚至無法逃離他的身邊。 舒綠承認現在顧臨桁對她而言,是不一樣的存在。 她長了這么大,一直懶懶散散,對什么事情都是三分鐘熱度,就連大學報了金融專業,后來也說不喜歡就不喜歡了。 說不定,她要不了多久就對顧臨桁沒有興趣了呢?雖然這個代價可能付出的有些大。 可是……舒綠記得母親告訴過她,這個世界上有很多無可奈何的事情,所以當你有想要去做的事情的時候,就不要因為膽怯和害怕而錯失了機會,不去努力試一下,又怎么會知道結果? 就好像她父母在一起那樣,他們的愛情不也是經歷了許多挫折之后才修成正果,她現在也可以試著為自己內心第一次產生的沖動而試著努力一把。 不管最后這份萌芽的感情會發展到什么樣的地步,好歹她認真去對待過了,也就不會對不起誰。 想通了這些,舒綠也覺得輕松了一些,嫌棄的推開顧臨桁的腦袋:“我要去換衣服,你自便?!?/br> 等到舒綠進了臥室之后,顧臨桁便走到窗邊,透明的落地窗里倒映出他修長挺拔的身材,即使穿著家居服也難掩凌然的氣場。 顧臨桁看著遠處的高樓大廈,拿出撥了個電話出去,眉宇里一片深沉。 “媽?!鳖櫯R桁的聲音一片喑啞。 許玲清在前往師部的路上,接了顧臨桁的電話也并不意外:“嗯,怎么樣,決定了?” 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顧臨桁說:“我想要她,并不是因為她的身份?!?/br> “呵,媽知道,你喜歡她,這么多年,還沒見你對哪個女孩子那樣好過?!?/br> “有些感情說不準,說來就來了?!?/br> 許玲清嘆氣,“臨欣跟我提到她的名字之后,我就覺得熟悉,問顧明,他居然說查不到她的資料?!?/br> “嗯,給你的那些資料是我親自去查的?!?/br> “其實這樣不剛好?你需要她,也喜歡她?!?/br> “我知道?!?/br> “你自己的事情,還是你自己做決定吧,媽也不會逼你,但是你一定要把握著她知道么?她對于你爸,對于我們顧家來說,都很重要?!?/br> 顧臨桁看著窗子里自己晦暗不明的表情,應了:“好,那我先掛了?!?/br> 當他最得力的手下調查許久都查不到賀舒綠任何一絲訊息的時候,便只能他親自出馬,而得到的那些資料,卻也讓顧臨桁暗暗心驚。 難以想象,她竟然是那個賀家的人。怪不得。 想到現在又開始俞漸復雜的高層圈子,那灘水越來越渾了,自己真的要將她拉進來? 顧臨桁握緊了手機,可是賀舒綠,不管你的身份如何,不管發生什么,他都不會放掉你的。你這輩子注定了只能是他的。 就當他這回自私了一次。 而舒綠在回到臥室換衣服的時候,想來想去,還是決定給母親打一個電話,畢竟這也算是她人生中極為重要的一個決定了,很適合與母親分享。 電話并未響很久,那頭就有人接了電話,不過接電話的是個男人,聲音醇厚穩重:“舒綠?!?/br> “爸?”聽到父親賀沉旗的聲音,舒綠也有些欣喜,“你和mama在做什么?怎么是你接的電話?” 那頭的低沉男聲低低笑了笑,帶著歲月沉淀之后的沉穩:“她在廚房,跟廚師學做土耳其菜?!?/br> “哦,mama一定是又閑不住了?!?/br> 賀沉旗的話語里滿是寵溺:“你哪天見過她閑過?永遠精力旺盛?!?/br> “那才是我媽的風格呀?!?/br> “你她有事兒?我去把電話拿給她?!?/br> “好?!?/br> 舒綠一直以來最艷羨的,就是自己父母的感情,他們永遠那么恩愛,父親看母親的目光總是有著要將人溺斃的溫柔,即使他給人的感覺是不茍言笑嚴肅鋒利的,也絲毫阻擋不了他看著母親時候那樣深情的眼神。 而母親,有時候覺得她對很多事情都滿不在乎,可她最在乎的人,也是父親。 舒綠聽過很多關于父母的故事,卻覺得那些驚心動魄的,都不如后來看他們相濡以沫更感人。 尤其是自己的父親,舒綠看過他年輕時候的照片,在一本老雜志上,被母親收藏在書柜里,偶爾被舒綠翻到的,內頁里的父親,年輕英俊,穿著黑色的西服,頭發打理的一絲不茍,鏡頭對著他的側臉,輪廓分明線條優美,高挺的鼻子和微微抿著的嘴唇簡直在勾引著人們去一親芳澤,他眼睛直視著前方,眼神銳利,如同在看著最漂亮的獵物。 即使是如今的父親,不管出席哪種場合,覬覦他的人也從來沒有少過,但是他的一顆心向來都只在自己母親身上。 正在想著,一道清冷溫柔的女聲在電話那頭響起:“舒綠,今天怎么想到打電話給我了?沒有在工作……哦對了,今天周末,我都忘記?!?/br> 舒綠與父母的相處都是以一種平等的朋友關系,所以在某種方面來說,舒綠其實當母親是自己最親近的朋友,任何心事都想要與她分享,所以在跟顧臨桁的關系便的復雜之后,才想到要打電話給她。 舒綠笑了:“媽,你這是山中不知歲月長么?在江南呆的還舒心?” 舒綠的父母在當年經歷諸多動蕩之后,完成了當時幾大家族的權勢交迭,到了將兒女養大,便處于如今半隱退的狀態,常年呆在江南的煙雨水鄉里過著隱居生活,將家族的大部分事務都交給手下人去打理,不過也一直握著實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