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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道電脈自洄洄云流中蘇醒,醒若金線鎏光絲絲縷縷,霎時間雷聲擂起煊赫戰鼓,如絲的電脈眨眼匯作電龍,劈天蓋地,刺入林深。 予。 西。 獨。 家。 恰如一道驚闕斬光來,千魔萬穢競鳴哀。 謝墩云從未見過如此真實的電閃雷鳴,哪怕是有生之年,或往后余生,都再未見過強勢洶洶,貫殺四海的電流,仿佛直劈陰曹地府,血淋淋破開十八層地獄的戰斧利劍。 白式淺的雷肜傘遂而衍得極大無比,瞬而將二人的身軀籠罩之間,提前躲避了摧枯拉朽的力量。 虺虺雷電被四珠索引,化作四根威力赫然的電柱,彼此釋放出來的電涌互交互斥,煞氣騰騰的精光把周遭的一切轟然迸碎。 詭譎的rou尸與怪樹在強烈奪目的光線中撕碎成渣,電涌仿佛沉山吞天的巨浪,彈指一揮間,足以湮滅天地。 傘外浩劫波蕩 傘內乾坤四恒。 白式淺暗責,他僅是來晚了一小會兒,恁得謝墩云已然如血水倒潑一般昏倒在自己眼前。 他是舍不得他死才回來的??! 現下看他肢體間幾處血rou稀爛,恁得萬萬之殤,都不能抵得此刻追悔莫及。 若是能……若是能再早一步……早一小步…… 白式淺將人平躺放下,輕手輕腳地剝了他渾身血衣,露出全部的傷口來。 傷處瘡痍,簡直不能沾眼,緋紅慘白觸目驚心。 白式淺已然顧不得許多,伏身尋找他身軀上的一塊血爛處,小心翼翼把腐rou殘血被舔個干凈之余,再將污血盡吐,而后自闊袖里掏出一顆丹丸,放入口中咀嚼稀爛。 傷口敷入藥泥,再以衣帶包扎,待謝墩云身上林林總總的傷清理殆盡,白瀾屠蘇里的襯緞已被扯去大半。 白式淺索性脫去長衫,方便取拿。 一瞥間,謝墩云的某地居然拔起小山,碧樹蔥蘢。 白式淺旋即掏出綾緞系在眼前,羞惱交加道,“你可看見我臉了?!笔掷锶粲械?,必然在說第一個字眼前,就剜出那對不甚老實的賊眼睛。 謝墩云微閉著眸子,濃密的睫毛輕輕顫躍,像無拘無束的鳥兒對扇翅膀。 “老子好疼~”他避而不答,劍眉擰作麻花,“老子好疼~” 白式淺撐手靠近,把耳畔近貼著他淺息的唇,“哪兒還疼,你快告訴我?!?/br> 謝墩云微微側身,挺起后丘道,“你舔過的地方都不疼了,可是唯獨這兒疼得厲害,你是不是考慮一下” 白式淺氣不打一處來,輪起拳頭就砸向他那整天不正經的腦殼子。 反被對方狠狠捏住手腕,簡直要捏斷骨頭似得。 謝墩云睜開眼睛,驀地一臉嚴肅,“唯獨我的頭,誰也不能動,就是親爹親媽來了,也不準的?!?/br> 言下之意,對方在他的生命中根本不占寸地! 白式淺仿佛刺激了高傲的自尊心,所有的牽掛憂心翻作泥沼,冷漠更勝三分道,“那你也不要臟了我手,放開?!?/br> “不放……”謝墩云一歪頭,繼續哼道,“老子好疼啊,一激動后,好像所有的傷口又疼起來了~” 這個人,最會耍著人團團轉了! 白式淺怒極反笑,“如何才能堵住你這張惹人厭棄的賤嘴!” 謝墩云忍住周身撕裂般的痛楚,大汗淋漓,依舊沒有正形,“若可以,你的舌頭即可?!卑炎炀锏寐N起來,“親親老子,老子自然百痛俱消~” 白式淺二話不說,抓起了甩在一旁的靴子。 謝墩云立馬偃旗息鼓,側首不愿看他,“你只知道打老子,打老子,再打老子,既然如此,叫老子死了多好,也不擾你清凈,你好繼續做你的正人君子?!?/br> 因激動,或難受,白式淺瞧他完好的肢體上度了一層惱人的躁紅,連幾處傷口均溢出血來。 白式淺想,不能動搖,切不能動搖,一切都是虛妄的,若是有朝一日功成,他終究是要離開這里,繼續前行的。 若有了羈絆,牽掛,乃至依依不舍的迷戀,如何還能輕舍,如何還能若無其事地別離 人間寂寞,或是清歡。 然而不行啊,他自冥冥中已經拿起一切,如何能再放下手去 白式淺縮回自己半伸出的手,從闊袖里掏出一張被捏得零碎的清心寡欲咒。 此刻此地,他竟然寄希望于一張單薄的紙 天大之笑話! 還待不及他念一字半句,謝墩云爆發如虎,旋身一腳踢在他肩頭,抄手一攥,爛紙捏在自己手里。 白式淺猝不及防,整個人倒塌下去。 謝墩云一腳踩踏在他起伏的胸膛,動一發而牽全身,十幾處創口紛紛滾出血珠子,顆顆撒在白式淺的身上。 “你的傷口……” “不用你管,你也不要再動了……”謝墩云從不泛紅的眼眶里激起了層層水花?!袄献渝e了,很多事情都錯了……” 例如不該與他吵第一句嘴; 例如不該替他擔第一次心; 還例如,他根本就不該來到這里,認識一個根本不該認識的人! 他錯得連他自己都莫名其妙,咄咄怪事,心肝俱疲,甚至幾番不要臉到了極致。 “且好且罷,今日四下無人,老子……與你恰恩斷義絕,往后余生再無糾葛,你也莫念你的清心咒,我繼續做我的混不吝,愿你一切安好如初,止水行舟,平平渡個千萬年的清凈,再無人擾你修行,惹你心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