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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途上殘肢遍布,血流成河,眨眼里數十人就變得零零散散,觸目驚心。 戚九踏著血浪,很快就奔在最前,腥臭的氣涌與愁凄的咆哮,共譜一曲肝腸斷裂的死亡之舞,血袖長甩,跳得最是轟轟烈烈。 沿途里也瞧見幾個被玄黑粉末接觸的臟污之人,分明是被選中獻祭的,真如牛羊一般被綠毛骨尸抬起來扯成數段,血rou模糊。 不多久,又自行復合成一體。 再逃,再死。 總也死不透徹,然而五體分裂的極痛卻是無限的,所以永遠也不會達到頂峰。 戚九見狀犯了老毛病,狂嘔不止,連東佛也背不住了,一把掀在地上,血泥沾了一臉一身。 終于,他才發覺自己對于血液的恐懼并不僅僅是因為膽怯,更多的屬于內心厭恨,到了不能再忍之時,不是爆發,便是沉寂。 接踵而至的綠毛骨尸旋即靠近,鋪天蓋地披得滿滿當當都是綠毛,狂奔的殺暴終于席卷騰騰,尚未近身,把人的肝膽魂魄早已撕扯得碎爛。 戚九掏出蝶骨翼刀,閉上眼睛時,他是懦弱,等他再次怒目圓睜時,他該是誰。 不待他手中刀去,靜聽身后一聲爆呵,“老子來了!鬼擋殺鬼!佛擋殺佛!老子怒了!” 強勁的腕力帶動巨刀蕩來,鴻鴻刀風堪比斷浪的巉巖,將撲上來的鬼怪妖孽斬作兩路,一道更深邃的刀溝劃在腳下,哪鉆出來的綠毛骨尸紛紛跌回哪兒去,大快人心。 戚九想回頭,被謝墩云的大手一把捏住,快要捏碎似的。 “小九,你掌握更強的力量,還需使刀?” “可是,你不是說需要訓練……” “此一時,彼一時?!敝x墩云的粗糙嗓子驟而降了幾度,“白瘋子獨自去攻擊這層季風鑄造的幻彧,他身體有疾,卻執迷不悟……我只得跟他提示說,有一塊季風被你無意間纏了幻藤……” 他怎么又嘮叨起來了,在這關鍵時刻? 謝墩云突然避開話題,松開戚九的后腦勺,順腳踹了東佛的屁股一下,沖著地下往出翻涌的綠毛骨尸罵道“再來??!再來??!老子的步卅狂刀可不是吃素的,三刀一橫破了你們這群狗|日的玩意兒!” 也不知哪來的氣,抬起自家巨闕大作狂風,掀起的刀氣排排,列如戳天倒地的剛戟。 一刀一刀,把綠毛骨尸殺個片甲不留。 不像伸張正義,很有置氣的嫌疑。 戚九始終沒見謝墩云正臉,側目而窺,瞧他耳根貼著側頰處,隱隱約約顯著個紅掌印,浮在厚皮老臉上。 被打了? 所以煞氣洶洶? 戚九心里瞬時明白了些什么,對東佛道,“謝哥來了,我去會會天上那個王八蛋去!” 第60章 對射 臨行前叮囑, “哥, 你別光顧著揮刀, 管著點兒東佛,他體虛著呢!” 謝墩云尚未反應過來, 戚九的背后,旋即長出兩對更為旁大的瞳孔之翅,反正由著自己隨便臆想, 索性每顆眼珠編織得碩如牛眼,赤若滴血,像是活活剜出來的, 新鮮惡心。 四只巨翅托著他的身軀扶搖直上,天上人看見一團淋漓盡致的眼珠飛翔而來時, 也駭得忘記了cao控地上的綠毛骨尸。 大喊道, “你是什么東西?!” 戚九竭力裝出一副風輕云淡的表情,“難道你沒聽過, 來者不善, 善者不來這句話?” …… 天上人不愿靠近,飽含殺伐快意的視線勾勒著戚九的身姿, 心里惴惴,表面上也裝著陰損模樣, “你同我一般都長著瞳孔之翅, 即使不善, 又能耐我何?” 話雖如此, 全身上下已經進入戒備狀態。 戚九隨笑, “狼之悵悵,何以囂張,你滿臉寫著不如意,不自信,不自量,真心敢與我斗?” “今兒個,咱再教你一句?!?/br> “螳臂當車,自不量力!” 連珠炮似的鏗鏘語言,真把天上人唬得一愣,不自覺就露怯三分,“你從哪里看出來我不如意?” 戚九道,“你費盡心機做這一場血腥游戲,其實都是假的,虛的,等你三日后收回季風,撤去幻彧,地上那些死人就會復活,而你也不過只圖三天的快活解恨?!?/br> 天上人更為吃驚,“難道你能看穿我的障眼法?” “輕輕松松?!逼菥判睦锶滩蛔∴止?,其實他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幻彧,連猜帶蒙而已。 天上人著實嚇得不輕,背后的眼珠各個降低了神采,連帶著溝壑里的綠毛骨尸,行動力亦大為減緩,令得奔逃的蕭氏族人暫且喘口氣。 “你說的沒錯……”似幽幽嘆氣,“我確實是在泄恨?!?/br> “地上這些人犯下了滔天罪行,卻只能受三天的嚴懲,待我的翅膀散盡風力,這些人也不過是像做了一場噩夢,完全不會對自己的罪孽有一絲絲的懺悔?!?/br> “而我,終究只是泄恨,不能泯滅!!” 戚九益發有些好奇,“你究竟是誰?與蕭家又有什么冤仇?” 天上人答,“蕭玉郎就是我的本名,你說我該不該恨?該不該惡懲地上的每一個人?” 戚九大驚失色,“你也姓蕭?你們竟是同族!” 蕭玉郎哂蔑,“那又怎樣?他們聯合起來害我的時候,可曾顧念著我也姓蕭?” 不等交談深入下去,整座季風構建的幻彧里,一聲雷鳴驟然綻放,電脈便如傾巢出動的土虺,震得滿眼里爍亮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