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
??ね踝杂心锌偷膽?,??ね蹂銕е憔佑谥魑?,一側是朱夫人和朱成鈺兄妹,另一側則是吳氏帶著琳瑯和秦蓁。 各自相見完了落座,朱含香緊貼朱夫人,秦蓁緊貼吳氏,朱成鈺則坐在了琳瑯的對面,相距不過一丈多的距離,抬眼就能目光相對。琳瑯有心看看朱含香容顏損毀后的舉動,便不時看向那里,目光微微一偏就是朱成鈺,他玉冠華服矮坐在案前,忽然沖她一笑。 ☆、48| 琳瑯對朱成鈺的心思有點猜不透,按說那日她引沈從嘉的箭射傷了朱成鈺,那等巧合的事情,朱成鈺縱然尋不出證據,也該心存防備才對??煽此那樾斡植惶?,難道是笑里藏刀,其實暗藏詭計? 她這頭正疑惑呢,上首??ね蹂憧陂e談起來,說進來郡王府里新得了不少野味,趁著冬至節氣,大家湊一起熱鬧熱鬧。朱夫人便笑道:“鈺兒如今身子也好了,正想著擇日帶人去打獵,尋個好的白狐做成圍脖給王妃呢?!闭f著看向君煦,“世子可有興趣同去?” 君煦笑著搖了搖頭,??ね蹂愕溃骸斑@孩子最近新得了本棋譜,正沉迷呢,怕是不想動彈?!?/br> 棋譜么?朱夫人心里暗笑,琴棋書畫四藝,朱含香平日里從不荒廢,就算沒有多高的造詣,陪著君煦擺兩局也是沒問題的。當即想要往這上頭引,??ね蹂芽聪蛄饲剌?,“蓁姑娘棋下得好,待會叫咱們瞧瞧?” 秦蓁確實愛棋,聽了這話當然樂意。旁邊君煦又道:“那本棋譜是本難得的古書,恐怕琳姑娘也有興趣?!彼源蛄宅樳M門后就沒少看她,只是礙著長輩在場,沒能多說幾句話,正好郡王妃提起,自然接了話茬。 琳瑯瞧一眼上首貴氣的少年郎,這等場合不能直言拒絕,只得道:“好啊?!?/br> 對面朱含香就覺得心塞起來。君煦拒絕朱成鈺的邀請,卻又對賀琳瑯那般熱情,態度何必這么明顯?這些日子秦家往??ね醺叩们?,她當然聽到了消息,如今一看郡王妃更看重秦蓁,心里愈發不是滋味。 等到嘗罷野味,??ね蹂銕е旆蛉撕蛥鞘显诤髨@散步,瞧著雪融后的湖面花叢,倒是別樣意趣。 君煦派人在水榭里擺了棋盤,將那本棋譜取給琳瑯看。琳瑯接了書,瞧見他還在旁邊站著,便道:“世子,棋都擺好啦?!迸赃呏斐赦曅置枚紒碛^棋,君煦便過去坐著。 琳瑯對棋譜其實沒太大興趣,往棋盤上看了會兒,君煦和秦蓁年紀相當,加之秦蓁確實對此格外上心,面前算旗鼓相當。 君煦到底少年心性,雖然對琳瑯格外用心照顧,真個將身心投入道棋局中時,對外務倒不怎么上心了。琳瑯的旁邊坐著朱含香,朱成鈺原本站在meimei身后,漸漸的就挪到了琳瑯身邊來,借著觀棋微微躬身,竟是個頗為曖昧的姿勢。 琳瑯對他的厭恨并沒減去多少,這會兒瞧著朱成鈺故技重施,不由煩厭。前世他就是這樣,仗著生得好看,瞧準了姑娘的時候略微用些手段,就能輕易虜獲芳心。那時候琳瑯不懂事,發現這樣的姿勢時只覺得羞澀緊張,攙著些微甜蜜,很容易淪陷進去?,F在么,冷眼看朱成鈺這點伎倆,只覺得可笑。 她偏頭瞧了錦繡一眼,錦繡會意,上前道:“姑娘的手爐怕是涼了,我去換些炭吧?!彼蟠蠓椒降馁N著琳瑯站好,朱成鈺沒辦法,只能后退讓開。琳瑯將手爐遞給錦繡,自己也站起身來。 如今天氣冷起來,郡王妃和在座的幾個姑娘都要用手爐,炭是隨時備著的。錦繡拿過去,自有郡王府的小丫鬟幫著換上,琳瑯接過來重新抱在懷里,并沒再回座位,而是往門外走。 郡王府里一陳一設都有講究,廊下一溜的花盆里載著形態各異的小矮松,細品起來各有味道。她挨個看過去,漸漸走到了一處假山。 隔著枝椏橫斜的花樹,遠遠就能瞧見郡王妃和吳氏、朱夫人坐在湖邊的高臺上指指點點。一陣風吹過來,帶著假山下尚未融盡的雪沫子,鋪在臉上有點涼。她想回屋去避著,誰知這一轉身,才發現朱成鈺不知何時又站在了她的身后,默不作聲的看著她。 琳瑯被他嚇了一跳,錦繡也是轉身才發現朱成鈺的到來,不由懊惱,下意識的上前半步護住琳瑯。 朱成鈺挑眉笑道:“賀姑娘生在京城,這是頭一次來江南吧?覺得這里冬景如何?” “美不勝收?!绷宅樂笱?,帶著錦繡繞過朱成鈺就往前走。 誰知道朱成鈺竟然跟了上來,“賀姑娘莫不是對我有什么誤會?”見琳瑯不答,兀自道:“每回姑娘都是拿冷臉對著我,難道是我以前曾得罪過姑娘?或者……”他竟然曖昧低笑道:“是我這張臉太難看,姑娘怕污了眼睛,不愿多看?” 若說朱成鈺的臉難看,那放眼整個江南就找不出好看的人了,只是他這自鳴得意的姿態著實叫人惡心。何況他這樣悄無聲息的尾隨過來搭話,又是如此曖昧的語氣態度,是什么意思? 琳瑯冷笑道:“有人規定我必須對你笑臉相迎么?” 她已然懶得敷衍,冷笑著偏頭瞧她,眸中的不屑昭然若揭。 朱成鈺生平頭一次碰見這樣的態度,倒是一怔,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琳瑯截然打斷他,抬起眼睛,好笑的看著他,“所謂相由心生,朱公子居心不正,若是看得多了,也許真能污了眼睛?!蹦┝死浜咭宦?,徑自帶著錦繡走了。 朱成鈺站在那里,傻眼了。放下身段主動與她攀談,換來冷淡的態度不說,賀琳瑯居然還敢罵他?這姑娘定然是在家里驕縱壞了不懂禮數,真當自己臉蛋生得漂亮就能為所欲為么?朱家好歹也是江南官員中的魁首,她說話竟然如此不留情面!心里油然生出一股子惱怒,朱成鈺冷笑。 小姑娘在前面健步如飛,朱成鈺習武之人,若想趕上去對峙自然是輕而易舉。不過……想想剛才那情態,倒還真是別有滋味。朱成鈺受慣了姑娘們含羞帶怯的眼神,陡然被冷臉相向,惱怒過后竟然生出了些征服的心思。 驕傲什么呢?京城的姑娘了不起么?他看著琳瑯的背影眸光一暗,總得想辦法虜獲她的芳心,然后再折辱踐踏,好叫她知道厲害! 琳瑯當然不曉得他這些心思,想起剛才朱成鈺的言語,心里卻是厭煩無比。 這就是她曾愛過的人!如此人品、如此行徑,她當初怎么就瞎了眼!不由想起前世的顛沛孤苦,固然是她識人不清,朱家的居心也實在叫人惡心。這么想著,回到水榭見著朱含香的時候都覺得礙眼。 朱含香見秦蓁和君煦頗合得來,正自無趣呢,見著琳瑯就問道:“琳姑娘,見著我哥哥了么?”琳瑯在旁邊的繡凳上坐下,態度冷淡,“沒看見?!?/br> 她這態度讓朱含香有些不樂意,卻還是道:“屋里好悶,咱們去外面走走吧?”上前就要來拉琳瑯的手。前世這位小姑子的刁惡行徑還在眼前,琳瑯怎么都裝不出親近的模樣來,下意識的往后一避,叫朱含香撲了個空。 朱含香的手尷尬的停在那里,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她自打臉上留了疤之后心里存著憋屈,脾氣急躁了不少,這會兒看琳瑯頗為嫌惡的模樣,周圍又站著不少丫鬟婆子,臉上下不來,登時一跺腳,氣道:“賀琳瑯!” 對面正入神的君煦和秦蓁都被這聲音驚動,抬眼看過來。 琳瑯穩穩的坐在那里,抬眼看她,臉上的笑容也沒有了。朱含香見君煦瞧著琳瑯,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怒聲道:“你得意什么!”說著氣哼哼的跑出去了。留下琳瑯一臉莫名其妙的坐在那里。 君煦也不得其解,撇了撇嘴道:“朱姑娘生了場病,脾氣倒不小?!北銓α宅樅皖亹偵牡溃骸百R姑娘來看看,這步棋該怎么走呢?” 三個人依舊其樂融融的坐在棋盤邊上。 朱含香哭著跑出去后越想越覺得窩火,容貌有了瑕疵不說,??ね蹂膽B度悄悄轉變,而今倒好,就連賀琳瑯都敢給她臉色瞧了!正忿忿的呢,恰好??ね蹂热嘶貋?,瞧見她臉色不好,當即問道:“香香怎么了?” 朱含香最能哄??ね蹂f話,當即上去撒嬌一樣牽住她的衣角,委委屈屈的叫了聲“王妃,琳姑娘她……”忽然又停下不說,臉上委屈還在,卻又仰起頭,眼里噙著淚花兒問道:“湖邊風景好么?” ??ね蹂m然已經歇了將她娶給君煦的心思,對這個乖巧的姑娘到底還是挺喜歡。如今看朱含香明顯是受了委屈,卻又懂得不告狀,曲意求全,實在難得。便拍了拍她的手道:“景色不錯,待會帶你去瞧瞧?!?/br> 進了里面,朱成鈺不見蹤影,君煦和琳瑯表姐妹倆正玩得融洽,絲毫沒把方才朱含香的事情放在心上。 朱夫人只當時琳瑯或者秦蓁給了女兒氣受,存心要挑明白,好教王妃看清那一堆姑娘的刁鉆面目,便摟著朱含香在懷里,柔聲道:“這是怎么了?快別哭,讓娘瞧瞧?!?/br> 好歹也是今兒的客人,朱含香受了委屈,郡王妃不能不管,只得問剛才是怎么了。 沒等琳瑯答話,君煦已經道:“沒什么事,她想讓賀姑娘陪她出去走走,賀姑娘剛回來想歇歇沒答應,她就哭了?!边@說法叫琳瑯暗笑,于是也不多說了,靜觀其變。 朱夫人哪里肯信,看了君煦一眼沒說話,只當他是包庇琳瑯。 ??ね蹂墒前丫氵@個獨子視作寶貝疙瘩的,當即信了,見朱夫人還有點不依不饒的樣子,心里也有些著惱,又問在場的丫鬟婆子,說法都和君煦差不多。 于是??ね蹂w棺定論,笑道:“我還當是什么大事呢,原來如此。香香前些天病著,心緒不佳也是有的?!闭f著叫人送了件首飾給她,權作安慰。 朱夫人簡直氣笑了。這就是說朱含香無理取鬧了?還送個首飾安慰,誰稀罕呢!但人家好歹是郡王妃,只得忍下。 小姑娘家鬧脾氣,沒幾個人會當回事,瞧著也快到午時了,各家都還得準備冬至祭祖,于是各自散了。 朱家母女坐在馬車里,朱含香原本的委屈是在郡王妃跟前裝出來的,等郡王妃送那首飾時,才是真的委屈起來。這會兒忙將前后經過同朱夫人說了,哭著罵道:“賀琳瑯她居然還裝無辜!真是討厭死了!” “還有郡王妃,以前最疼你的,現在居然偏幫著別人。哼,真是人心易邊,以為自己多厲害?還不就是空頂這個郡王的頭銜,嚇唬誰呢?!闭f著安慰朱含香,“她那破爵位咱們還不稀罕,回頭送你上京城,嫁個真正有權有勢的皇親?!?/br> “可我這臉……”朱含香猶豫,瞬時又惱恨起來,“沈玉蓮這個混賬,她別想躲過去!”朱家母女倆查了許久,雖無明證,但樁樁件件都指向沈玉蓮,推測之下深信不疑。 這頭吳氏也在問琳瑯今兒的情況,琳瑯照實說了,吳氏因為上回山匪的事情,對朱家已然存了戒心,聞言好笑道:“瞧著王妃對蓁兒好了點,就想挑事生非,哼?!?/br> 吳氏不像朱夫人那般愛拿女兒的婚事投機鉆營,瞧慣了秦氏遠嫁后老夫人的思念之苦,她一直都想把秦蓁嫁得近些。身世門第倒是其次,秦家主管江南三州政務,若男方當真品行好,會疼惜秦蓁,低嫁也未為不可。 至于旁的,朱秦兩家多少年明暗往來,吳氏雖然跟朱夫人往來頻繁,卻也不會上趕著把閨女嫁給朱成鈺。如今既然??ね蹂幸?,君煦又是個溫潤知禮的好孩子,當真要說親,吳氏也是樂意的。 至于朱成鈺的事情,琳瑯也未隱瞞。前世朱家能入主京城,跟秦家在后方將政務打理得井井有條不無關系。這輩子朱成鈺娶不到琳瑯,難保不會打秦蓁的主意,所以能讓吳氏對他增一些惡感,琳瑯樂得如此。 對于朱成鈺,秦蓁的評價是,“我也看不慣他,以為自己長得好看就多厲害似的,人家世子都沒像他那樣。還有琳瑯的那位徐二哥,也比他好多了?!?/br> 吳氏聽了只笑秦蓁小孩子氣,倒是想起了徐朗,“那位徐公子上回救了咱們,咱們都沒正經道謝過呢。哪天該讓你父親好好謝他一次,琳瑯去停云居的時候也探探他的意思?!碑吘谷思疑匣厥菫榫攘宅樁鴣?,秦家湊上去略顯突兀。不過那次徐朗成熟有度,況漠北徐家的軍威吳氏也有所耳聞,因此對他的印象極好。 琳瑯聽了便答應。讓徐朗跟秦家往來,她樂見其成。 ☆、49| 算算時日也快到臘月了,琳瑯不知京中境況,想著這些天長嫂和秦氏都要臨產,心里始終記掛。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因為擔心秦氏,夢里都是焦慮的。幾個夜晚夢境荒蕪冗雜,摻雜著前世的凌亂記憶,叫人睡不安穩。 往停云居去的時候藺通一眼就瞧出了她的不對勁,“賀姑娘這幾天沒休息好么?”徐朗原本在旁邊看一封書信,聞言立時便看過來。 琳瑯愁眉苦臉,“這些天想家,夜里多夢,總是睡不安穩?!?/br> “或者我開幾劑安神的藥?”藺通瞧著那略顯蒼白的臉色和眼下若隱若現的淤青,便覺如同美玉蒙了瑕疵,叫人心疼。琳瑯便道:“也好?!?/br> 旁邊徐朗踱步過來,“她這是心病,吃再多藥都沒用。明天帶你去寺里進香,順便散散心?” 這主意甚好,琳瑯原本也有這個心思,只是據說祈平安最好去城外的紅螺寺,冬日天寒地凍,來回一趟難免要興師動眾,她不想讓秦家費事,便也沒提。有徐朗在,自然無需叫一群不頂用的家丁跟隨,省事了不少,當即高興的應下。 回去秦府一說,秦老夫人記掛著女兒,當然同意。聽了是徐朗相伴,更沒有不放心的,當即叫人準備車駕暖褥。 紅螺寺距城有七八里,況近來夜里寒冷多有薄雪降落,山路必然濕滑難行,是以次日清晨琳瑯早早就出門,跟徐朗會齊,同往紅螺寺去。 這趟出門人帶得多了不方便,況有徐朗護送,琳瑯身邊就只帶了錦繡跟從。馬車里鋪了幾層的暖褥,又備著暖爐護手等物,怕山里風冷,還有件紫貂大衣。這東西是徐朗特意讓人從北邊捎來了一件紫貂大衣,因貂衣貴重罕見,大多是貴婦們用,似琳瑯這等小姑娘是極少用的,但這件衣裳裁剪得十分合琳瑯現下的身材,可見徐朗費了心思。 琳瑯多少有些感動。徐朗對她的好她一直很清楚,雖然他去漠北后生疏了幾年,交情卻沒變淡,如今頻繁接觸,他雖然嘴上很少提及,做事卻相當細心。 譬如那次她提了一句把禍水往沈家那里引一引,他當真做得天衣無縫,如今沈家和朱家到底少了來往,心存隔閡;再如每回開藥,他總要叮囑藺通盡量調好藥味。那次表白后怕她尷尬,如今徐朗行事都顧忌著分寸,極少再做親昵的舉動,眼里的關懷卻半點不減…… 琳瑯當真細心觀察起來,徐朗的許多舉止都值得品咂。他是真心的待她,不聲不響的,將一切安排停當。 她挑起側簾一角,徐朗的馬就在旁邊,裹著玄色大氅,身姿挺拔,少年老成的模樣。忽然就覺得心里安穩,有那么一瞬,覺得自己其實也喜歡他,因為每回看到他的時候都會覺得心安、喜悅,讓人忍不住想微笑。 錦繡在旁瞧見琳瑯如此,有些好奇,“姑娘看什么呢?” “沒什么?!绷宅樠杆俜畔潞熥?。 到了紅螺寺外,琳瑯裹好貂衣抱著手爐下車。這地上還有未融盡的積雪,略是濕滑,她扶著錦繡的手站好,才一抬頭,就見山門處有個熟悉的身影——朱成鈺一身紅衣,正和沈從嘉款步走來,臉帶笑意。 “徐兄,好久不見?!彼炖时?,對琳瑯也是同樣熱情,“賀姑娘,好巧?!?/br> “好久不見?!毙炖士蜌獾墓笆?。 朱成鈺便道:“月底在眉山書院有一場馬球賽,我想邀徐兄同去,不知徐兄得空么?”徐朗想都不想,“這些天瑣事纏身,怕是要辜負美意?!彼麑χ旒夷概疀]有好感,對朱成鈺更沒好感,瞧見朱成鈺的目光不時的往琳瑯身上溜,愈發不耐煩,在朱成鈺開口之前,已然抱拳告辭。 那對少年少女已相伴走進了山門,朱成鈺負氣的甩袖,難掩怒意。欺人太甚!欺人太甚!放眼整個江南,他和顏悅色相交的的人寥寥可數,君煦畢竟是皇室中人,可他徐朗和賀琳瑯算什么! 要不是為了……猛然眸色一暗,偏頭問旁邊的隨從,“找到了云三嗎?” 隨從搖頭道:“老爺派人找遍了江南,影子都沒有?!?/br> 朱成鈺重重的哼了一聲。那日山匪劫路,徐朗突然出手相救,讓手下與之廝斗,據傳云三是逃走了的,可云三遲遲沒有復命,活不見人死不見尸,難道真是落在了徐朗的手里?可他在江南并無半點勢力,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他倒是不擔心云三的處境,畢竟只是朱家麾下一名刺客,雖然武功拔尖,但缺少變通機敏,所以不會參與重要的事務,對朱家的秘密卻知之甚少,哪怕落在別人手里嚴刑逼供,也不怕他能吐出什么東西??膳碌氖切炖蔬@個人,能俘獲云三,還能在朱家眼皮底下藏人,當真不可小覷。 另一邊琳瑯進完香,雖然知道未必真有靈,佛煙裊裊之下,至少心里安穩了不少。加之郁氣散盡,臉上終于有了笑容,和徐朗一通將這紅螺寺逛了一遍,用過寺里的齋飯,這才準備回程。 山門外石階上還有殘余的雪水,腳下難免濕滑,琳瑯走時一個不慎險些滑倒,嚇得錦繡忙在旁攙扶,徐朗更快,伸手穩穩抓住琳瑯手臂,卻沒有放開的意思,只低聲道:“走吧?!?/br> 他的手掌堅實溫厚,叫她生出點貪戀。不過還是縮了縮想要掙開,誰知徐朗卻抓緊更緊,低頭看著她眼角一挑,不容抗拒。琳瑯的眼神兒拼不過他,只能作罷。 穩穩當當的將她送到車內,徐朗這才翻身上馬,依舊護送在側。他此番來江南名為游歷,其實要做的事情不少,為了琳瑯特地抽出這些時間,雖然小姑娘未必對他有意,卻也心甘情愿。 琳瑯坐在車內,手臂上殘留著徐朗穩穩握住的觸感。那是前世今生兩輩子都不曾有過的感受,有人牢牢的守護著你,默不作聲又不容抗拒?;蛟S可以試試吧?朱成鈺的感情放在嘴上,徐朗的感情卻滲透在行動里,潤物無聲,綿延細膩。 只是,這種感情能持續多久呢?色衰愛弛是亙古不變的悲劇,等到熱情耗盡、新奇不再,等她的會是怎樣的結局?那一世得知朱成鈺負心時的心如死灰記憶猶新,除了生死之外,那是最令她害怕的事。 這一世換作徐朗,會有所不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