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她當即拒絕,“我針線差,做不來這些東西的?!?/br> “那……”徐朗瞅一眼滿墻的畫作,有些惋惜的語氣,“下回品畫會,恐怕我不能來了?!?/br> 他威脅的意思如此明顯,琳瑯倒被他氣笑了。要說徐朗幼稚吧,他大多數時候行事端重老練,比賀衛玠差不了多少,可要說他老成持重吧,如今這又算是怎么回事?哄騙小姑娘給他做香囊,還語帶威脅? 琳瑯輸在十歲小姑娘的身份上,心里迅速的權衡著。她想幫裴明溪步入畫院,或者退而求其次,以畫謀生,這南山書院的品畫會是最佳的時機,而能在這里插得上手,又能放心讓她托付的,除了徐朗還真是沒有旁人。 這么一想,琳瑯當即答應了,“徐二哥不嫌粗笨就是了?!?/br> “哪里,六meimei總不會比湘兒做的差?!?/br> 琳瑯便笑道:“這話我告訴徐jiejie,看她不找你拼命?!毙煜嬖谂ひ坏廊珶o天賦,雖然學過兩三年卻沒有半點進益,雖說她不在乎女工,但徐朗拿這件事嘲笑她的時候,總能點燃她的怒火。 徐朗笑了笑道:“帶你的朋友走吧,待會就要開始了?!?/br> 三個人依舊從偏門退出去,沒一會兒品畫會開始,眾人便入畫廳觀賞。這里掛出來的畫作都是出自書院的學子,男女作畫畢竟不同,裴明溪那一幅秋山圖掛出來,與周圍畫作迥然有別。 其實比起有名師指點的這些學子來,裴明溪的畫藝算不上出彩,不過她對此道獨具天賦,那幅畫技藝未必出彩,勝在意境,絲毫不遜色。前來賞畫的男女慢慢品玩,看到秋山圖時難免詫異,紛紛議論為何會有女子的畫作在這里,繼而打聽這畫作的主人,卻無人知曉。 這等奇事自然引起眾人注意,就連今年畫賽的魁首錢淮安和魏宗淵都在那里駐足,評點一番。畫上沒有明顯的落款,只有角落里一朵嫣紅梅花或可當作標記,叫人好奇。 這品畫會不似畫賽非要分出個等次,眾人評賞一番也就完了。裴明溪的畫作出現在這里,雖算不上轟動,卻也叫人牢牢記住了那朵梅花,和畫里蘊藏的天然清麗風骨。 這效果讓琳瑯很滿意。裴明溪才十二歲,后面的路還遠著呢,一步步來就是了。裴明溪身份尷尬,如今的成就全靠自學磨練,想要成大器,終究還得找個好的師父指點。這件事,裴御史是指望不上了。 品畫會結束時天色尚早,琳瑯難得出來一趟,自然想多玩一玩。 京城外名山勝水不少,比如去書院兩三里就有一處出名的瀑布,不過這回她出門時身邊只有楊mama和錦繡陪同,沒有賀文湛或是賀衛玠帶著,她自然不敢往那里亂跑。 兩個人乘了馬車依舊回城,卻不回府,而是往丹棱巷去了。 那地方書肆多,又有各色奇巧的玩意兒,常去常新,琳瑯出門時但凡有了空閑,總愛往那里去逛逛,選些時新有趣的東西。 進了宜秋門行過熙攘的長街,京城內道路四通八達,往丹棱巷的主路七彎八繞,想省時間還是得從那些僻靜的民居小巷里抄近路。琳瑯自然是不愿白費功夫的,況且因今日出城的人不少,主路上車馬時而堵塞,她和裴明溪一拍即合,當即抄了近路。 京城里寸土寸金,街道兩旁的建筑多是開闊寬敞,到了民居的小巷里,就是惜土如金了。朱門矮墻次第相連,這一帶的房屋多是青磚砌就的兩層閣樓,不乏匠人能干主家有錢,蓋成三層的。 房屋一高,就顯得丈寬的小巷愈發狹窄。馬車轱轆碾過生了青苔的石板,琳瑯和裴明溪興高采烈的說著今日的畫會,猛然車子一頓,就聽外面小廝道:“前面不知是哪個府上的車子,煩請讓個道吧?!?/br> 對面沒有聲音,那小廝便道:“敢問對面是哪位,煩請讓個道!” 琳瑯覺得詫異,叫車門口的楊mama掀起簾子,就見對面停著輛寬大的馬車,車簾低垂,趕車人垂眉順目,仿若未聞。 其實小廝進巷子前是甄選過的,自然不會選太僻窄之處,怕的就是兩車相逢讓不過去。這條巷子不算窄,若是各走一邊,全然無妨,可對面那輛車停在路中間,琳瑯她們想過去,就得請他們讓個道了。 那邊久久不應,小廝就有些急了,開口催促。 對面的車廂里卻突然傳出個女子的低笑,接著道:“我已在此候了多時,姑娘可算是來了?!?/br> 這聲音陌生之極,琳瑯詫異,問道:“閣下是誰?” “我受人所托,要送兩樣東西給姑娘,送完就走,姑娘何必問我是誰?!蹦桥拥穆曇魩е崛岬男σ?,叫琳瑯愈發詫異。對面的車簾掀起,伸出一只纖細素手,朝那趕車人招了招,那小廝便從車里取了個紅木雕漆的方盒子捧在手里。 這等情形委實有趣,那小廝走過來將盒子交在楊mama手里,琳瑯掃了一眼,封得嚴嚴實實,也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她又問道:“另一樣是什么東西?” “另外是要轉達一句話,關于徐家?!蹦擒嚭熛破?,從中走出為窈窕的女子。她穿著銀紅的對襟,臉上蒙著鏤花面紗,云鬢高高堆起,看著甚為柔弱。 琳瑯有些遲疑。那女子似乎看穿她的心思,笑道:“姑娘擔心什么呢?你身邊婆子丫鬟一堆,光天化日的,難道我還能把你怎么樣?”說著就走到了兩輛車的中間位置,氣定神閑的站著。 巷子里一時安靜。對方這樣神神秘秘,琳瑯的好奇心已經被勾起來了,看了看錦繡和趕車的小廝,再瞧瞧對面也就兩個人,于是不再顧忌,大大方方的下了車,向那姑娘走去。 她這行徑并非冒險,賀府畢竟是在官場里廝混的,秦氏能放心叫琳瑯獨自出門,是因為這小廝和錦繡都有功夫傍身,尋常有點風吹草動,這倆人也能護著琳瑯。況且京城里有衛隊巡邏,琳瑯并不擔心她能鬧出什么大動靜。 走到中間離那女子兩步遠,琳瑯便問道:“說吧?!?/br> “她說,最近天熱,想送姑娘些清涼……”涼字還未出口,忽聽頂上一聲響動,便有一大桶水漫天漫地的潑了下來,將她和那女子籠罩。 這變故來得突然,琳瑯打死都沒想到會是這一出,她還沒來得急退步時就已被淋了個濕透,后面小廝趕上來,也只來得急一腳將那砸下來的木桶踢開。對面那女子和趕車人扭身就想逃跑,琳瑯來不及多想,厲聲道:“捉住他們!” 后面錦繡趕上來剛想問她怎樣,琳瑯當即咬牙重復道:“捉住他們!” 旁邊是民居的小閣樓,倒水之人早已逃竄,想要捉住是不可能了。那紅衣女子和趕車人大概未料到這邊不起眼的小廝和丫鬟竟然會武功,沒逃幾步就被追上了。 琳瑯這會兒渾身濕透,那水里似乎加了什么東西,肌膚遇水時便如同遇見臘月里的寒冰,冷颼颼的直往骨頭縫里鉆。琳瑯原本就畏寒,被這東西一澆,不過兩三個呼吸的功夫,就覺得五臟仿佛要凍結,她縮在隨后趕來的楊mama懷里,握緊了裴明溪的手,咬牙道:“帶回去嚴查……” 渾身冷得打顫,就連牙關都不聽使喚,說到最后兩個字已是含糊不清。 ☆、第26章 腹中成算 琳瑯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在蘭陵院里了,七月里天氣還熱得很,她的被褥里卻塞了數個手爐取暖,饒是如此,她醒來時依舊覺得手足冰涼,忍不住拽了拽被子。 秦氏就坐在她旁邊,琳瑯一睜眼就瞧見了,原本波瀾不驚的臉上寫滿了擔憂,正緊張兮兮的看她。旁邊坐著賀璇璣和裴明溪,也都面含擔憂。 這會兒屋里已經掌了燈,幾個人的影子投在撒花床帳上,叫人心安。琳瑯醒前還在做著巷子里被涼水澆頭的噩夢,這會兒清醒得快,張口便問道:“娘,人都帶回來了么?” “在外面鎖著?!鼻厥仙焓置哪?,冰涼涼的觸感叫人心疼,回頭叫人再添手爐過來。 琳瑯目光轉向裴明溪,就見她眼里隱然淚光,卻是咬著唇不說話。這個姑娘看著柔順,內里其實堅強得很,以那樣尷尬的身份在裴家求存,琳瑯可從沒見她掉過眼淚。這會兒為著她醞釀金豆子,琳瑯忍不住道:“放心吧,我已經沒事了?!?/br> 裴明溪“嗯”了一聲強抑心緒,秦氏也曉得她倆的情誼,便回身拍拍她的手,“這下你該放心啦?天色也不早了,今晚就在府里歇下吧?” “多謝夫人盛情,不過家里管得嚴,既然琳瑯沒事,我明天再來看她吧?!迸崦飨谕馊嗣媲捌鋵嵅簧帽磉_感情,這會兒雖然擔心與高興并存,當著秦氏和賀璇璣卻不知該說些什么,只沖著琳瑯抿唇微笑,琳瑯便也回以一笑。 賀璇璣親自送裴明溪出去,秦氏湊過來將女兒摟在懷里焐著,問道:“今兒到底怎么回事?” 琳瑯便大概說與秦氏聽,賀璇璣送完了裴明溪回來時正好聽到最緊要的那一段,便道:“那盒子呢,里面裝的是什么?” “我叫人拆開看過,不過是個爛石頭?!鼻厥蠚鈵?,問琳瑯道:“你可知道她們是什么來路?” 琳瑯搖了搖頭,道:“娘,一定要查出背后的主使之人!”她剛才敘述巷子里的事情,其實也有了猜測,只是不敢肯定。這京城里跟她結了梁子的人不多,既然用了這等怪異的涼水,顯然是知道她體寒畏冷的毛病。能這么做的,一個是剛剛搬出府里的賀瑾瑜,另一個,應該就是臥病在床的裴明嵐了。 這兩人都有害她的動機,但是認真分析起來,這等想要報復卻又縮手縮腳的行徑不太像賀瑾瑜的手筆。以賀瑾瑜的脾氣,若當真要對付她,絕對不會是一桶水這么簡單??扇羰桥崦鲘埂粋€閨閣里的姑娘,是從哪里尋來的這些人? 這些事情琳瑯分析不透,只好等審問的結果。 這一場突如其來的意外在尋常人來說,最多就是受個風寒,可對她這體寒之人來說,影響卻極大。 先前碧紋湖里的那次本就勾起了病根,這次一鬧,病勢洶涌而來,并不是尋常的風寒,只是渾身發冷,哪怕手里捧著guntang的暖爐子,也覺得寒冷。甚至于到了太陽底下,臉上被曬得暖烘烘的,骨頭縫里卻還是覺得冰寒。 這等癥狀讓秦氏覺得惶恐,女孩兒家體寒可不是什么好事,現在還不覺得,過兩年來了月事可就要受苦。況且要是一直不能拔除病根,將來子嗣上也是麻煩。 尋常給府里看病的郎中已經是束手無策了,秦氏和賀文湛便又托人四處請名醫,賀衛玠也經朋友介紹尋了出名的郎中,說辭卻都大同小異——這是打娘胎里帶出的病根,得好好養著。 為了這個,秦氏偷偷抹了好幾次眼淚。年輕時心高氣傲,為了和賀文湛的別扭而負氣,誰知道給腹中的胎兒落下了這樣麻煩的病根呢?于是愈發盡心盡力的照顧琳瑯,可惜就連幾名太醫瞧了,也都說不能立時根除。 幾經折騰,琳瑯這會兒的病勢倒是止住了,那位太醫開了個調養的方子,建議道:“姑娘這病受不得寒,如今寒氣深入骨髓,這個冬天怕是難熬。秋后天涼,不如把姑娘送去南邊兒將養,等開春暖和了回來,每日在溫泉里泡泡,也許還能有些用處?!?/br> 秦氏和賀文湛聽了,千恩萬謝,當即合計了起來。 七月流火,九月授衣,而今快要七月中旬了,是一年里天氣最熱的時候,過了這陣子就要慢慢變了。京城的天變得快,到了□□月的時候一場秋雨降下來,興許就得涼下去。這么看來,這事兒是得抓緊安排了。 同琳瑯說了這個打算,琳瑯雖舍不得秦氏,但病不饒人,她也不能有異議,只是道:“等大jiejie出了閣,再送我去南邊好不好?” 她姐妹倆要緊得很,秦氏也不阻攔,橫豎中秋節的時候天氣還沒涼下去,能捱一陣子。三個人一商量,便將啟程去南邊的日子定在了八月二十,也就是賀璇璣出嫁的第二天。 這一趟南下,少說也得挨過這個冬天,雖說去了江南能住在秦家,該打點預備的還是要早早的預備起來。賀文湛和秦氏自去回稟老太爺和老夫人,琳瑯抱著手爐子縮在被窩里,卻發呆起來。 有些事想想也是湊巧,前一世秦氏喪生在六月底的山洪泥流當中,琳瑯孝期未滿,八月末的時候就南下了。這輩子雖然秦氏健在,她居然又是要這個時節往江南去,仿佛天意安排,無可更改。 不過時間雖巧,這回下江南,與前世卻是大不相同。那次是被逼無奈,帶著點逃避的心理,這次琳瑯卻是欣然前往——江南是朱家的老巢,到那里去摸個底,對她有益無害。 說來也是慚愧,琳瑯前世雖然嫁作朱家婦,明面上的事情都能知曉,對朱家暗里謀奪天下的種種盤算和安排卻是半點都不知情。 朱家和徐家同為武職,門風卻大有不同。徐家數代駐守漠北,養得性子開闊爽朗,女人并不局限在內宅,像徐老夫人和楚寒衣都曾披著盔甲上過戰場。養女兒的時候也不拘小節,徐湘跟徐朗一樣去漠北歷練過,能縱馬拉弓,往后還能帶兵打仗。 朱家的女兒卻大相徑庭,江南文氣鼎盛,許多事上也講究,朱家雖是武職,后宅婦人和家中女兒卻都要跟文官家一樣,講究貞靜淑婉。像徐湘這樣的養法,在她們看來就是野丫頭了。 女人要貞靜守德,自然只能守在后宅那一畝三分地。朱家雖然要靠姻親培植勢力,但除了當家主母外,旁的內眷是不得過問政事的,軍務上更是無從置喙。所以琳瑯上一世在朱家呆了數年,半點都不曾沾手軍政事務。 這回琳瑯想要扭轉結局,必得叫徐勝朱敗,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趁著這次機會去挖挖朱家的根底,對賀家和徐家都有好處。 她心里暗暗盤算著,想起朱成鈺那日造訪的事情來,又是一陣厭恨。 忘恩負義的混賬,靠著三老爺的關系,打算把賀家也拉過去利用么?他們可休想! 這頭默默思量,外面又淅淅瀝瀝的飄起了雨。錦繡和錦屏最近侍奉得格外殷勤,一旦天涼立馬就來給火盆加炭,再換上頂暖和的手爐。 琳瑯將養了幾日身子轉好,便問錦繡道:“那兩個人審問得怎樣了?” “他們的嘴早就撬開了,老爺這兩天順蔓摸瓜,恐怕很快就會有結果。姑娘,這回的事情,果真是裴明嵐做的,老爺生了氣,這兩天一直在查,說是要證據確鑿然呢!” 琳瑯冷笑一聲道:“果真是她。心思歹毒卻又畏首畏尾,哼!” 后晌的時候徐家兄妹前來探望,難免提起前因后果,裴明嵐的行徑心性他倆都是知道的,琳瑯也不隱瞞,照實說了。徐湘聽了生氣,怒道:“怎么上回她還沒長教訓么,斷了腿不滿意,還想把胳膊也廢了不成!” 旁邊徐朗倒是鎮定,挑眉問她道:“既然知道是她做的,你打算怎么辦?” 未及琳瑯開口,徐湘就已義憤填膺的道:“等她腿好了,也把她堵在巷子里,抓起來打一頓幫你報仇!” 琳瑯被她逗得一笑,緩了緩道:“她找碴挑事兒,送我一桶涼水附帶著一場重病,我若只還她一桶水豈不是太便宜了?”她的臉上閃過與年齡不符的狠厲,沉聲道:“這件事我出手不過是小打小鬧,想出惡氣,還得用旁的法子?!?/br> 徐朗點頭道:“你若出手去鬧,旁人不知內情,只當你為著點小事情不依不饒,反受委屈?!?/br> “所以我要讓我爹爹出面。證據都已差不多了,到時候他光明正大的找上裴家,再把太醫的說辭帶過去,我倒要瞧瞧,裴御史是看重仕途,還是看重女兒?!?/br> 這樣的回答令徐湘茅塞頓開,徐朗眼中現出激賞,笑了一聲道:“我倒是沒看出來,meimei還有這等成算?!?/br> 琳瑯便笑了笑,“徐二哥是不是覺得我睚眥必報,不夠寬容?” “寬容這種事要挑人,對著裴明嵐這號,大可不必?!毙炖收Z氣篤定,眼底浮起笑意。琳瑯便抿著唇笑,請動賀文湛不過是個引子,其實后面還有旁的打算,只是不便告訴徐家兄妹。 ☆、第27章 明嵐賠罪 事情很快有了定論,潑水的事是出自裴明嵐之手確鑿無疑,只是有件事叫琳瑯一家人意外——裴明嵐如今還臥病在床,這次是托了人在外安排,而被托的并非旁人,而是琳瑯的表哥,秦鐘書! 秦氏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大為惱怒,她早知這個侄子不務正業,誰知道竟動到琳瑯的頭上來了?當即想要給江南寫信,被賀文湛攔下了。 琳瑯對此雖覺得意外,細想卻又在情理之中。 裴明嵐必然是知道賀瑾瑜和秦鐘書之事的,若她以此來要挾,秦鐘書必受驅使。她好奇的只有一件,秦鐘書到底知不知道裴明嵐要對付的是她?如果不知情倒也罷了,如果明知是表妹還下此狠手,那可就說不過去了。 不過對著秦氏,琳瑯自然是要軟聲勸解的,“也許表哥不知道遭殃的是我呢,娘親養胎要緊,這些小事不必在意?!?/br> “就算不知道是你,但把姑娘家攔在巷子里潑水,這等混賬事虧他做得出來!何況好好一個爺們,怎么就和裴家姑娘牽扯上了?”秦氏對裴明嵐已經沒了好感,這會兒神色憤憤。 琳瑯也只能笑著,“母親別生氣,等我到了江南告訴舅母,好好管教他?!边@自然是安慰的話了,秦氏知道琳瑯的心意,不愿讓女兒小小年紀就為她cao心,這話題就此揭過。 隔日賀文湛便約了裴御史去茶樓喝茶,兩個人在里面坐了半個多時辰,出來的時候裴御史滿面怒色,賀文湛意態悠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