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嗆了不少水?!毙炖实故擎偠?。這時候自然顧不得男女之別,他雙手交疊壓在她的胸前,依軍醫教過的法子按壓,沒過片刻,琳瑯吐出一口水來,旁邊兄妹倆這才稍稍放心。 精神松懈下來,徐朗著才覺得額頭見汗,心跳得極快,他后知后覺的發現,他竟然如此在意這個小姑娘的生死。 旁邊裴明嵐還直挺挺的躺著,徐朗掃了一眼便道:“你去瞧瞧她?!碑吘故莻€官家女兒,若裴明嵐在這湖里送命,也是個麻煩,徐湘便照貓畫虎的折騰起裴明嵐。 這邊廂徐朗瞧著琳瑯已然泛青的臉色,手指觸碰過去,冰涼之極。心仿佛被捏成一團后狠狠的搓揉,他忍不住將小姑娘裹進懷里。少女的嬌軀緊貼在胸膛,腦海里浮起些旖旎情思,他將它們驅走,只有尚未平復的心驚—— 他與琳瑯認識已經有了不少年頭,自然知道她體寒畏冷的毛病,以前沒覺得怎樣,這會兒想起來卻覺得后怕。若不是他剛才碰巧見到,恐怕……心思一動,徐朗當即向徐湘道:“湘兒,你得教她游水?!?/br> “可她不能碰水……”徐湘轉過頭來,瞧見兄長擁抱的姿勢時竟沒覺得意外。 “山里不是有溫泉么,那里應該沒問題?!毙炖侍ь^看著山腰,徐湘便道:“好!” 這會兒船上只有他們四個人,徐朗瞧著裴明嵐也吐了水,不敢再耽擱下去,便叫徐湘過來照看著琳瑯,他拿起竹篙,小舟迅速往岸邊駛去。 將近岸邊時遠遠的一聲呼哨,便有莊子上的仆從蜂擁過來,徐朗安排人將兩位姑娘送入屋內,讓小丫鬟幫著換衣衫,隨即打發人往裴家去送信。 一切安頓下來,徐朗便把徐湘拉到內間,沉著臉問道:“怎么船上就你們三個?” “本來有船娘的,裴明嵐說外人在場時不自在,不如我們自己劃船有趣,我一時沒考慮周全,竟著了她的道兒?!毙煜娌⒉皇巧底?,當時救人心切沒有多想,等鎮定下來后才想得透徹,這會兒提起裴明嵐來,又是后悔又是惱恨。 她并不是個吃了虧就能忍下的性子,當即抬頭向徐朗道:“哥,她是故意的。要是這次琳瑯真有三長兩短,我這輩子都……”若琳瑯真在這里溺水而亡,非但她良心難安,徐賀兩家的交情恐怕都得冷淡下去,這后果可不是徐湘能負擔得起的。 徐湘暗暗咬牙,這個教訓,她終身銘記。 “那就別放過她?!毙炖曙@然也是一樣的心思,軍中磨練出的狠厲不再掩藏,他的語氣臉色皆是冰寒,旋即拂袖起身道:“衛玠兄他們該回來了,你照看琳瑯,我去外面看看?!?/br> 徐湘應了一聲,便往隔壁去照看。 * 琳瑯醒來的時候床邊圍著不少人,賀衛玠、賀璇璣、徐家兄妹和徐夫人。她腦子里懵懵的,一時沒反應過來,待瞧見徐湘那轉瞬欣喜起來的表情的表情時,才想起水里的那一幕——她驚慌的往下沉,徐湘的臉隔著水波晃動,近在咫尺卻如隔生死。 身子仿佛驟然變寒,她忍不住一個哆嗦,就聽賀璇璣道:“冷了么?” 琳瑯搖了搖頭,抱著被子坐起來,問候徐夫人。徐夫人就坐在她的床邊,見狀也是高興,“醒了就好,我們聽說你淹了水,可都擔心壞了?!?/br> “是我太莽撞不小心,叫伯母擔心了?!绷宅樣行┎缓靡馑?,徐夫人笑了笑,叫人拿過取來姜湯給琳瑯喝。 徐夫人事務纏身,見琳瑯已無大礙,便自忙碌去了,大概是有事要商量,連同賀衛玠都帶走了。剩下徐朗站在那里,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明知道自己不會鳧水還敢救人,差點把命搭進去,你是不是傻?” 琳瑯噘著嘴坐在那里,覺得委屈,“難道我該見死不救???” “湘兒就在旁邊,你喊她幫忙就是,能耽誤多久?!毙炖士此臅r候仿佛在看笨蛋。 琳瑯聞言恍然,有些懊悔。用十歲小姑娘的心態活了兩個月,就連應變都活回去了,當時確實不該莽撞的。一想起裴明嵐那故意撲騰阻撓的樣子,心里的懊惱更甚,當真是活回去了,當時竟連點防備都沒有!她抬頭問道:“裴姑娘呢?” “叫人送回去了?!毙煜嬉宦暲浜?,“可別叫我再瞧見她!” 屋里的光線已經暗了下來,琳瑯瞧著徐湘的神情,心中愈發肯定,果然! 因琳瑯溺水受寒,當晚就不可避免的發燒頭疼起來。大夏天的受風寒也是罕見,徐夫人著人為她煎藥熬湯,倒讓琳瑯大為不好意思,也不敢再跟以前一樣鬧著不喝苦藥,落得滿嘴苦味兒,小臉都皺成了一團。 徐家的藥見效倒快,次日清晨雖還有些不適,卻沒什么大礙了。 琳瑯病后體虛,自然沒法再去騎馬游湖,這一日已經是十六,賀衛玠和賀璇璣便著人收拾東西,一伙人在徐家的莊子里散步說說話,晌午的時候就辭別徐夫人,回城去了。 臨走時琳瑯又被喂了一碗藥,路上藥效發作,一路昏昏沉沉的睡到了府里。 已經是日落時分,馬車行到拱門外停下,便有婆子們過來將東西搬進去。琳瑯迫不及待的跳下馬車,鳥兒般飛進蘭陵院里,就見秦氏和賀文湛對坐在海棠樹下,正拿竹簽子戳西瓜吃,是賞心悅目的家常溫馨景象。 見了琳瑯跑進來,夫妻倆臉上均有笑意浮起,秦氏道:“回來啦,就等你吃飯呢?!闭f著讓錦繡帶她到后院去洗洗路上風塵,一面又命擺飯。 晚風雖涼,到底還有殘余的暑熱在,院子里一樹丁香開得正好,畫扇帶著錦繡和錦屏、夏雨伺候三人用飯,不遠處畫屏拿著銀剪挑出些丁香花枝剪下來,供到屋里的白瓷瓶里去。 琳瑯瞅著她剪花的時候心不在焉,驀然想起她前些天被撥到外面去伺候崔鶯,怎的又回來了呢? 心里藏著疑惑,飯后一家三口在蘭陵院前的花圃邊散步消食,琳瑯便問道:“娘,畫屏jiejie怎么回來了,她不是在外面的么?” “崔姑娘的親事定在七月,畫屏在那里待久了不好,我另買了幾個丫鬟,就讓她回來了?!鼻厥蠐嶂亲?,臉色盈有笑意,“這回給崔姑娘辦嫁妝,我倒是想起來了,你那邊雖然不必精于女工,卻也不能全都撂下,回頭我請人來教教你?!?/br> “琳瑯跟著咱們讀書,又不用自己繡衣服,女工不要緊的?!辟R文湛偏袒。 秦氏便轉目嗔他,“說得輕巧,她自然不用親自動手,但女兒家嫁了人,總會有人挑這些。先前二嫂還拐著彎兒說我針線差,咱們琳瑯縱不必在這上面出頭,也不能叫人小瞧。我這是為她好!” 她這樣有點賭氣的情態在賀文湛看來風情無限,當即道:“那就聽你的,聽你的?!?/br> 旁邊琳瑯原本還歡欣雀躍呢,見了賀文湛妥協,登時泄氣,委屈的看著秦氏。 這是哪門子的道理啊,娘親不樂意做的事情,為什么還要逼著她做,還美其名曰為她好呢?唉! ☆、第22章 “故人”重逢 老太爺下令賀文濤休妻的事情在府里悄無聲息的傳開,原本二房突然少出門就叫人意外,而今更是眾說紛紜。原本大夫人馭下甚嚴,這會兒放任流言不管,恐怕也是有些推波助瀾的意思了——休妻流言傳開,就算賀文濤最后沒寫休書,二夫人臉上肯定也掛不住的。 這么些年來,大房和二房的積怨看來也不淺吶。 府里的日子仿佛重歸平靜,至少老夫人和二房都收起了尾巴,安生得很。 蘭陵院里倒是出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秦氏身邊的畫屏被提前放出去,配給養馬的張財做了填房,叫人大感意外。 按說以畫屏的身份,母親是三老爺的奶娘,她又是一直伺候在秦氏跟前的得臉大丫鬟,就算放出府也該有個體面的歸宿才是,可那張財已經三十多歲,是個跛子不說還滿臉麻子,畫屏配給他簡直就是掉進了泥潭。 琳瑯好奇之下難免跟秦氏探問,秦氏冷笑道:“她存了不該有的心思,這處罰算是輕的了?!?/br> “就是上次她假傳消息,想幫崔鶯的事嗎?”琳瑯后面當然也知道了秦氏生氣的原因。畫屏假傳消息,在秦氏和賀文湛之間挑撥離間,恰好崔鶯又是個能勾人的,一旦賀文湛收了崔鶯,開了收房的先例,她就不愁沒機會了,倒是打得好算盤。 秦氏臉上透著厭惡,道:“假傳消息算什么。你還記得先前丟掉的羊花藤?前陣子我覺得心煩氣躁,記著上次的教訓就搜了搜,結果又找到了那東西,藏得還十分隱秘,一查竟是她做的手腳。這種癡心妄想的混賬,還留在身邊做什么!” 琳瑯沒想到畫屏竟還敢存了這樣的心,一時之間也是滿心厭棄。 沒過兩天,柳mama在院里當差犯了錯,秦氏念她上了年紀身子不好,贈了些銀錢,也把她打發出去安頓了。 六月末的時候各地官員要陸續進京述職,賀老太爺雖已辭官隱退,賀文瀚卻是握著實權的尚書令,賀家在朝里的影響依舊穩固。賀老太爺為官一生,朝里門生故舊不少,這會兒自然少不了前來拜望問候的故人,賀府門庭若市,外院里格外熱鬧。 琳瑯平時愛跑到賀文湛的書房里去消磨時間,近日人員往來繁雜,她也不敢多往外跑。怕有人會往竹林中散心閑游,愈發連外院都不敢多去了。 這一日天降小雨,難得的涼爽濕潤,許是雨中難行所致,熱鬧的賀府外院難得的清凈了起來。因是旬休,賀文湛也不必往衙署去,就著清涼安閑的小雨陪妻女用飯過后,便領著琳瑯往書房去了。 上回琳瑯去賀老太爺的書樓里挖了不少好書,今日意興再起,便纏著賀文湛撒嬌。賀文湛沒辦法,回稟過老太爺示下,便親自帶她去書樓里挑了一摞書拿出來,書房里兩張書案一高一矮,父女倆埋頭讀書時剛好。 將近晌午,秦氏派人來請,琳瑯放下書讓眼睛緩緩,賀文湛還有點東西沒寫完,叫她先等等。 外面小雨依舊淅淅瀝瀝,門前鋪滿的青石磚盡被淋透,積了一汪汪的水。屋檐上雨水滴答滴答掉下來,琳瑯站在檐下伸個懶腰,也不必婆子服侍,自顧自的撐開傘,聽那水滴敲打傘面,倒是別樣的意趣。 煙雨迷蒙中,賀府的門房忽然忙碌起來,繼而便有馬車從偏門駛入,有位中年漢子下車,在仆人簇擁下繞過影壁往賀老太爺的書房來,后面還跟著個身姿窈窕的婦人。 門房的管事殷勤的在前面帶路,琳瑯隔著雨幕沒瞧清來客,便退回書房內,趴在門邊探頭去看。就見來人緩步前行時側頭同那管事說話,后面還有人忙著搬包袱行李。這等陣勢自然不是客人造訪了,琳瑯略一回思,猛然想起了他的三伯賀文清。 賀文清外任在南邊,除了年下一家團聚,尋常少至京城。聽說這回他的轄內由他親自來述職,自然要回賀府拜望二老的,不過聽大夫人的意思,三伯應該是五天后才能到,這會兒提前這么多,倒是叫人意外。 漸漸的來人靠近,琳瑯也看清了那面孔,闊額方臉,雖然見面的次數不多,確實是他的三伯賀文清無疑! 琳瑯笑嘻嘻的想退進去向賀文湛報告這個好消息,目光一轉,掃過賀文清身后走出來的人時,陡然身子巨震—— 十四歲的少年郎錦衣短靴,生得俊秀風流,不像其他士子般溫雅內斂,他身上衣衫如火,哪怕只是一揚手,都透著股張揚。那張臉她熟悉之極,江南才子無數,論及容貌,卻無人能出其右。不止因其眉眼五官都恰到好處,更因其性格張揚揮灑,哪怕是勾唇牽出個笑容,都透著魅惑肆意的味道,能瞬時攫走少女芳心。 這張臉曾讓她魂牽夢縈,也曾讓她心灰意冷,更曾讓她咬牙切齒刻骨憤恨! 細雨無聲的飄落,他隔著雨幕撐傘走過來,瞬時與前世的記憶交疊。琳瑯有一瞬的恍惚,是她眼花了么,為什么會在這里看到朱成鈺? 前世臨死的記憶猛然洶涌翻出,叫她一時難以承受。琳瑯死死的扣緊了門框,瞧著那人一步步走近——是朱成鈺沒錯,和記憶中初見的模樣差別不大,乍一眼看上去,確實是養尊處優的富貴郎君,別具風流。 那一世的種種情形陡然涌出,從相識到懷恨,如荒蕪錯雜的夢境,琳瑯心跳急劇,一瞬間有無數的情緒涌起,她有些站不穩的靠在墻壁。 這個人……她曾捧著炙熱的真心去愛他,卻最終恨入骨髓。那固然是因為他對付賀家的手段太過冷血狠厲,也許還摻雜著少女舊情破滅后的不甘和悔恨吧?琳瑯說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管將那門框愈抓愈緊,直到身后的婆子湊過來道:“姑娘當心門口著涼?!?/br> 琳瑯恍然驚覺,觸到guntang的鐵板一樣縮手退后,臉色蒼白。 婆子驚呼一聲道:“姑娘你這是怎么了?怎么額頭這么多汗?”她的咋呼引來了賀文湛,他意外的蹲身看著琳瑯,見小姑娘額頭綴汗,臉上似有痛苦,詫異道:“鈴鐺兒,怎么了?” “爹!”太多的情緒壓在胸口,琳瑯沒法去宣泄梳理,忽然撲過去緊緊摟著賀文湛的脖子。 她的娘親還在,父親也在,并沒有絕望自盡于牢獄,如今的圓滿幸福是真實可觸碰的。那些噩夢她不敢再想,只是大口的喘氣,仿佛夢魘初醒。 其實琳瑯重生之后也曾想過與這位故人重逢會是怎樣的場景,她會是怎樣的情緒,那定是在煙雨水色的溫軟江南,她必是滿腔憤恨??墒碌脚R頭,全然不是那么回事。 朱成鈺倉促出現,叫她猝不及防,甚至有些震驚。一直沒有深思的某個問題猛然清晰無比的躍上心間——天下終會大亂,朱家依舊虎視眈眈,到時將是誰主沉???王朝更替天下易主,非她一介女子所能左右,如果這一世還是朱家得勢,那么?;实馁R家會是怎樣的下場? 琳瑯不敢深想,她只知道,不管怎樣,她不能讓賀家淪為階下囚。 哪怕她現下只是個十歲的小姑娘,也可以盡力去籌謀,萬不能讓悲劇重演! 賀文湛對著女兒這樣反常的表現,一時詫異,輕拍著她的背道:“鈴鐺兒是怎么了?” 琳瑯只是搖著頭不說話,猛然聽見有極輕微的腳步聲靠近門口,慌忙站直了身子,門外已經響起了張mama的聲音,“四爺,三爺回來了,還帶了客人來拜會,老爺叫你過去?!?/br> 賀文濤一怔之下大喜,忙道:“這么快!我這就過去!”看了琳瑯一眼,終究不放心,“鈴鐺兒先回院里用午飯,爹爹忙完了就去看你?!?/br> 琳瑯強自鎮定心緒,沖他笑了笑道:“爹爹放心去忙吧,我沒事的?!闭f著偏頭向旁邊的婆子道:“咱們回去!” 撐著傘匆匆回到蘭陵院,秦氏已經叫人做好了飯,見琳瑯獨自回來,秦氏自然是意外的,“你爹爹呢?” “三伯回來了,爹爹在老太爺書房和他說話呢?!绷宅槃偛徘榫w波動,這會兒瞧著秦氏時愈發覺得要珍惜這時光,便湊過去貼在她的小腹,覺得甜蜜難得,“小弟弟聽話么?” “乖得很?!鼻厥侠聛?,便叫人布菜。她如今的身孕已經是四個月了,雖然還不是很顯身子,臉色卻是愈來愈好,身材豐潤不說,皮膚比往常格外柔潤滑膩,愈發顯出美婦韻味。 尋常魏mama說起來,也覺得難得,“郎中說夫人腹中的應該是個小公子,可瞧夫人這氣色,又像是懷著位姑娘,才能把夫人將養得這樣好?!?/br> 這種時候秦氏通常只是笑笑,“是男是女有什么打緊,郎中說是個小公子,不過是哄四爺高興罷了?!彼龝皖^摸著小腹,滿臉的慈愛,“其實我更想要個女兒,跟咱們鈴鐺一樣貼心?!?/br> 魏mama便陪著笑,不再多提。 這府里統共就這么幾位主子,秦氏有了身孕,其實也有無數眼睛盯著。大房和二房、三房枝繁葉茂,唯獨四房人丁冷落,如今就琳瑯一個女兒,秦氏嫁進來十多年,早年和賀文湛的別扭人盡皆知,而今膝下無子,在眾人看來終究欠缺。 尤其老夫人那里,眼巴巴的瞅著四房,若秦氏這一胎是個女兒,恐怕又要以無子為由,變著法兒往四房塞人了。 琳瑯舀著青筍蓮葉湯,白瓷勺里碧綠筍,清爽又悅目。她不在乎是弟弟還是meimei,只盼著秦氏順利誕下孩子,蘭陵院里和樂安好就成。至于老夫人那點鬧騰,和生死安危比起來,實在不值一提。 娘兒兩個用了飯,因為外面下雨就免了往常的散步消食,難得秦氏心情不錯,便叫畫扇和錦繡伺候筆墨,秦氏指點琳瑯練字。 賀文湛歸來已是后晌,他是冒著細雨走來的,顯然是記掛著女兒。見了琳瑯安然無恙的在那里練字,瞧著妻女和美,不由帶出笑意,靜悄悄的走過來看了會兒,道:“鈴鐺兒的字突飛猛進,看來最近是下了功夫?!?/br> 琳瑯仰頭看她,得意笑道:“那當然?!迸赃吳厥媳銌柕溃骸叭缒沁叾及差D下了?” “往雙瑞堂去了,今晚他有應酬,明天怕會家宴,二哥二嫂都來?!彼难杂髯悦?,秦氏聞言點了點頭,琳瑯便問道:“爹爹,我瞧三伯帶了個少年過來,那是誰呀?” ☆、第23章 提出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