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屋里一時冷落,還是金燕兒接口道:“老夫人想得可真周到?!?/br> 琳瑯坐在秦氏下首,聞言在心里暗暗呸了一聲。 老夫人續道:“我想著把她送給老四添子嗣,你瞧著怎么樣?”她老來瞇起的眼睛瞧著秦氏,唇邊笑意深濃。 秦氏能怎么說?直言拒絕,正好叫老夫人抓著“善妒、少子”的把柄,免不了一頓數落,可要勉為其難的接受,以秦氏的性子還真做不出這等事來。她微微欠身,聲音沒有半點波瀾,“這恐怕還得看四爺的意思?!?/br> “你這里不阻攔,老四那里自然是沒問題的?!崩戏蛉司谷粯泛呛堑膿]揮手,囑咐金燕兒,“等老四回來了送給他瞧瞧?!闭f著竟然還嘆息了一聲,“其實我瞧你們屋里的畫屏也不錯,只可惜老四眼挑,平白糟蹋了?!?/br> 琳瑯坐在下首,瞧著老夫人這副閑著挑事兒的模樣,幾乎氣炸了肺。 秦氏還懷著身子呢,老夫人這時候給賀文湛屋里塞人,安得什么心?明知道秦氏的脾氣,還故意拿畫屏來膈應她,就見不得她好么? 小拳頭捏緊,琳瑯恨不得沖上去照著那張笑臉揮兩下??上菍O女兒,斷然不能做出這種舉動來,只能握住秦氏藏在袖子中的手,輕輕捏了捏。 秦氏的手在顫抖,顯然也是被老夫人惡心得不輕,卻還得忍耐著坐在這里。 琳瑯便站起身來捂著肚子,苦著臉道:“娘,我胃疼?!贝蠓蛉诉m時的開口,“莫不是又貪嘴吃壞了東西?四弟妹快帶她去瞧瞧?!鼻厥媳闫鹕硗戏蛉烁嫱?,領著琳瑯出門。 各自壓著悶氣回到蘭陵院,琳瑯一進屋子便甩上屋門,氣道:“老夫人這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不就是見不得我好?”秦氏氣怒過后漸漸冷靜了下來,瞧著笸籮中未繡完的香囊,冷聲道:“她想挑事兒,好啊,那我奉陪! ☆、第14章 徐家壽宴 晌午的時候賀文湛從衙署回來,金燕兒還真將那位女郎送來了蘭陵院,將老夫人的囑咐天花亂墜的說了一番,聽得賀文湛瞠目結舌。 他當然曉得秦氏的心性,當年為著他心里記掛表妹,就能別扭冷落好幾年,這會兒他要敢收下這女郎,還不得惹得她自請和離?當即板起臉來道:“回去轉告老夫人,這人不合我心意,還請老夫人收回?!?/br> 金燕兒作難道:“還是請四爺當面同老夫人說吧,奴婢不敢轉達?!?/br> 賀文湛也知道他母親的脾氣,便道:“我用了飯就去給老夫人問安?!?/br> 金燕兒帶著那女郎走了,秦氏自內間走出來,笑著覷他,“我瞧她長得也不錯,怎么就不合四爺的心意了?” “我有夫人就足夠?!辟R文湛湊過去摟著腰在她臉上一吻,秦氏心里也高興,夫妻倆便安安穩穩的坐著吃飯。 飯后賀文湛往慶院堂去,秦氏近來犯懶,便在窗邊逗著肥貓消食,等他歸來。誰知賀文湛這一去,竟然用了足足半個時辰才回來,來的時候身后還跟著個人,竟是方才那位女郎! 這時候秦氏正跟琳瑯在芭蕉下納涼,見到那窈窕身影時唇邊笑容一僵,手里的團扇便頓住了。 賀文湛的臉上訕訕的,走近前道:“老夫人挑人時實在湊巧,這位姑娘叫崔鶯,是崔云書的meimei,云書去年病逝在南疆瘴地,崔姑娘便流落到這里來了?!?/br> 秦氏知道那位崔云書,當年與賀文湛是同窗,兩人交情甚篤,后來崔云書在禮部任職,犯了錯貶到南疆已有七八年,誰知去年竟病逝了。老夫人把這崔鶯尋過來,還真是會挑人。 她心內正自嗤笑,賀文湛忙道:“我已命人在外面為崔姑娘尋個宅子安頓,回頭夫人幫她尋個人家就是?!?/br> “既是如此,我幫她留意著吧?!鼻厥蠒缘觅R文湛重情寡斷的性子,既是舊交之人,況崔鶯孤苦無依,自然不好冷待,便招呼崔鶯進屋。 琳瑯瞧著崔鶯那溫順可憐的模樣,對她生不起氣,想著老夫人時便咬牙。 她又不是真的十歲小姑娘,哪里能不知道男人的秉性,似崔鶯這般柔弱溫順、又沾親帶故身世可憐的姑娘,怕是沒幾個能拒絕吧?老夫人應是看準了這點才選了她,想讓她趁著秦氏有孕李代桃僵,不過按賀文湛的性子……他還真未必能把這姑娘看進眼里去。 因賀文湛還要趕著去衙署,秦氏和琳瑯便陪著崔鶯說話敘舊。 雖然老夫人嘴臉難看,對著崔鶯還是得禮數周到,秦氏問了些崔鶯的喜好,無非讀書繡花之類,聽其言談,應該也是肚里有文墨的。許是因為前晌老夫人亂點鴛鴦而尷尬,崔鶯被問及有無夫家時愈發羞澀,支支吾吾的絞著手帕不肯說,秦氏也不勉強。 琳瑯在旁冷眼看著,崔鶯生得確實不錯,柳眉之下一雙桃花眼脈脈含情,柔弱羞澀的舉止中別有嫵媚滋味,雖比不上秦氏的端貴高華,做個通房也是夠格的。 可惜碰見賀文湛,她就打錯了主意。 賀府的管事辦起事兒倒是麻利,將近傍晚的時候就來回話,說是已經尋好了住處。秦氏瞧著崔鶯孤身一人,便指了畫屏過去伺候她,順便管著臨時撥過去的幾個丫鬟婆子。 留崔鶯用了晚飯,客氣話還是要說的,秦氏陪著她往外面走,道:“……實在是府里人多事雜,怕委屈了姑娘,外面清凈,也許更合姑娘的性子。若有不妥貼的地方,只管打發畫屏來回我?!?/br> 崔鶯便嬌怯怯的作福道謝,帶著畫屏登車走了,倒也看不出悲喜。 秦氏回到院里,面上勉強堆起的笑容便漸漸消失了。老夫人這招實在是惡心,尋個身世可憐的故交遺妹過來,還想要納為侍妾,叫秦氏冷淡也不是,熱絡也不是。 琳瑯曉得她心里難受,便在旁邊婉轉逗趣,又隱晦勸解了幾句,才回屋歇息。她其實并不太擔心崔鶯的存在,也或許,崔鶯的出現能幫秦氏一個忙? 崔鶯安頓在外面之后倒也沒再煩擾過秦氏,老夫人那里意料之外的沒鬧什么幺蛾子。六月初的時候徐家老夫人做壽,賀家與其交好,自然得去祝壽。當天老夫人帶著大夫人和秦氏,并賀璇璣、琳瑯和江氏前往,另一邊賀文湛帶著賀衛玠、賀衛琨兄弟前往道賀。 若是尋常人家,老夫人自然不會輕易動身,這回她欣然前往,是因徐府這位老夫人正是她的堂姐妹。 徐家以軍功戰績傳家,襲著衛國公的頭銜。老衛國公早已戰死,如今由徐老夫人的長子,也就是徐朗的父親徐奉先承襲爵位。 老衛國公膝下三子,長子徐奉先英勇神武,如今帶著徐朗的兄長徐朔鎮守漠北,極得皇帝倚重;次子徐奉良是個異數,早年被徐老夫人溺愛,將京城紈绔們的壞毛病學了個十成十,如今高不成低不就,領著個清閑官位逍遙度日;三子徐奉英是妾室所出,卻打小就有膽氣志向,和徐奉先一同鎮守漠北,聲名地位比這位嫡出的二兄強了不知多少倍。 這回徐老夫人做壽,是由如今的衛國公夫人楚氏主持,因衛國公戰功顯赫極有威望,賀客如云。 琳瑯一家子來得早,這會兒賀客來得還不算多,門房將她們迎進去,徐老夫人就在花廳里歇著,一頭銀發整整齊齊的梳起來。六十歲的老人家,精神頭卻是極好,她和賀老夫人姐妹倆見面自是高興,后面大夫人便帶著琳瑯姐妹幾個拜壽道賀。 女眷們在后花園設宴,徐老夫人的幾個兒媳都在這邊招呼客人,大夫人、秦氏和江氏坐下來同她們說話,徐湘便過來招呼琳瑯姐妹倆。 也就幾天功夫沒見,徐湘比先前黑了些,英姿颯爽的走過來,開口就是打趣,“六meimei比前幾天更白嫩,是拿豆腐泡著的?” 琳瑯挽著她的胳膊只是笑,賀璇璣便道:“湘兒最近又在勤奮習武么?” 徐湘摸了摸臉,有些不好意思的問賀璇璣:“黑得很明顯么?” “倒不是這個,就是看著更精神了,走路都帶著風?!辟R璇璣牽著琳瑯的手,三個人走到后面的蓮湖邊,便見鶯鶯燕燕的已經站了不少人,大姑娘徐浣正在招呼她們。 徐浣與徐湘不同,她隨徐奉良的性子不愛舞刀弄槍,待人接物上卻極擅長。打小就在京城的貴女圈里廝混,長到如今十六歲,待人十分圓融老練,這會兒好幾家的千金們聚在一起,她招呼得十分得當。 這等場合既是賀壽,也是這些小姐妹們相聚說話的好時機。琳瑯同那幾位侯爵家的千金和郡主不大相熟,況有秦氏的囑咐在,也不太和這些天字號的勛貴們打交道,倒是和旁邊的裴明溪姐妹說了幾句話,另外還有兵部尚書家的魏嫆、韓大學士家的韓萱兒。 過了會兒開席面,不過一番熱鬧客氣。琳瑯對桌上的菜色無甚興趣,倒有些期待宴散。 徐家的這一片蓮湖占地極廣,比賀府的要開闊許多,里面荷葉婷婷田田,風動清圓,若在其中蕩舟戲水,那可真是愜意極了! 好不容易等得宴散,這會兒不少賓客都要辭別,徐浣便招呼著諸位姑娘往夫人們相聚的那邊去,琳瑯早已跟徐湘約好了游湖,托賀璇璣轉達一聲,并未離開。旁邊魏嫆與徐湘的交情也不錯,她本就是個愛鬧的性子,便留下來說要一同游湖。 少頃徐湘回來,爽朗的揮手招呼琳瑯和魏嫆,“我娘已叫人去預備船只,待會咱們就游湖!” 琳瑯便問道:“我娘說什么了么?” “賀大哥他們在湖邊的流杯亭里喝酒呢,有他和我哥在,夫人并沒說什么?!?/br> 琳瑯這才放心,等到船只備齊,便高高興興的登舟,叫隨行的錦屏等在岸邊。荷葉亭亭如蓋,徐湘立在船頭,琳瑯和魏嫆并肩坐著,各自去撥弄水里的紅菱,因是私下里的小聚,三人皆求自在,偶爾戲語打趣兩句,轉瞬淹沒在荷葉叢里。 船娘搖漿緩行,琳瑯道:“記得西山下也有一片這樣的湖,里面生滿了紅菱和荷花,那里開闊清靜,若是能去散散心,應該也不錯?!?/br> 徐湘聞言拍手道:“你在說碧紋湖是不是?我也正想念呢,湖邊地勢也開闊,回頭咱們去那里住幾天,我再教你騎馬?” 琳瑯聞言自是高興,“回頭我求求爹爹,定要去那里住上一陣子,清凈又有趣!”說著偏頭問魏嫆,“魏姑娘要去么?”魏嫆這會兒正瞧著岸邊出神呢,聞言一愣道:“去哪里?” “西山下的碧紋湖呀?!?/br> 魏嫆聽了只是一笑,“我前些天剛去過那里,就不同去啦,你們到了那里好好玩?!?/br> 她答得心不在焉,琳瑯心里疑惑,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便見徐浣正帶著幾位姑娘在湖邊散步,其中也有一身水紅長裙的裴明嵐。她這會兒似乎也在發呆,站在水邊的一樹流蘇旁瞧著遠處,琳瑯踮起腳尖一瞧,才發現裴明嵐的的目光正落在流杯亭上。 流杯亭里圍坐著不少人,多有京中的青年才俊,裴明嵐如今十四歲,對著那里發個呆也不算意外,琳瑯暗笑,依舊坐下了。 小舟在荷葉間靈巧穿梭,琳瑯扶著船櫞摘一些蓮蓬來玩,站在船頭的徐湘忽然一聲輕笑,招呼道:“二哥,你怎么在這里?” 這府里能讓徐湘稱呼二哥的唯獨徐朗一人,琳瑯聞言瞧過去,透過荷葉間疏密錯落的縫隙,便見一葉小舟泊在荷葉深濃處,徐朗以手為枕,正在那里怡然自得的閉目養神。 聽得徐湘的招呼,徐朗睜目坐起身,目光便往琳瑯投過來。 ☆、第15章 曲院風荷 琳瑯沒料到徐朗竟然會在這里偷懶,他今兒大概也喝了不少,坐在船上搖著畫扇,正是琳瑯所贈的那把道清扇。琳瑯和他接觸得多了,也曉得徐朗的毛病——尋常人越喝越迷糊,他卻是越喝越清醒,除非真個喝得酩酊大醉,否則要比平常還清醒機敏,眼神也格外明亮。 這會兒他一雙深潭樣的眼睛瞧過來,琳瑯便知他酒意不淺。 徐湘最愛鬧騰徐朗,若是只有她和琳瑯,三人相熟,在這荷葉深處坐坐也不打緊,不過這會兒魏嫆在場,就不好多留了。于是吩咐船娘往右邊拐,卻聽徐朗道:“六meimei,你過來?!?/br> 那邊廂徐朗招了招手,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且模樣坦坦蕩蕩,想是有正經事要說。 琳瑯有點遲疑,見徐朗裝模作樣的把玩起那畫扇來,猜測是為了白婉兒的事情,于是向徐湘道:“徐jiejie,我先在這里坐坐,待會你來接我?!彼缃裰皇莻€十歲的小女娃,尋常跟著賀衛玠廝混慣了,對徐朗也無需太見外。 徐湘是個爽快的性子,吩咐船娘把船靠過去,讓琳瑯到了徐朗的船上,便道:“我和魏嫆去那邊轉轉,待會就來接你?!敝窀輷伍_,小船慢慢的蕩出去了。 琳瑯手里舉著個大荷葉,低聲道:“徐二哥是要說白姨姨的事情?” “有人在四處找她?!毙炖市笨恐瑱?,雙腿一曲一伸,極為愜意的姿勢,臉上卻是一慣的沉肅。不過畢竟酒意軟了氣勢,不似尋常那般讓人覺得隱然壓迫。 琳瑯睜圓了眼睛等他的下文,徐朗便微微湊過來一些,“不好奇是誰?” “想必是我們家老夫人?”琳瑯并不喜歡打啞謎,心里也有些忐忑,挪近他身邊道:“后來怎樣了?” “我安排的人,自然不會輕易叫人帶走?!毙炖收f的輕描淡寫,吊起胃口卻給出這么個答案,叫琳瑯心里有些氣惱,瞧了他一眼,不再言語了。 徐朗笑了兩聲道:“怎么了?” “特特的叫我留下來,還以為有什么大事呢?!绷宅槕袘械耐罂?,嘴里是埋怨,心里其實也感激。徐朗瞧著雖然在書院偷懶打滑頗為清閑,但國公府的二公子,父親兄長擔負守護漠北的重任,他身上的事情其實也不少,他能安頓了白婉兒后還派人盯著,可見是上心了的。 徐朗逗她得手,愈發起意,直起身懶懶的道:“確實沒什么事,就是想跟meimei說說話?!碑吘古氯切」媚锷鷼?,續道:“不過那邊的人確實以為白姑娘已經死了,往后不會再生出麻煩?!闭f著就要借酒意伸手來捏捏她的臉。 他的眼中盛起笑意,醉后眼神明亮,有異樣的光芒,帶著慣有的氣勢瞧過來,那眼神似曾相識。以前朱成鈺也曾這樣瞧過她,那會兒她少女情懷,總被看得紅霞滿面,心頭小鹿亂撞。而今么,徐朗從小就愛這樣打量她,琳瑯早就習慣了,于是轉過身隨意撥水,“話說完了,徐二哥也歇歇?” 徐朗卻沒打算歇著,挑眉道:“近來總覺得六meimei和以前不大一樣了?!?/br> 琳瑯心里一驚,問道:“徐二哥這話怎么說?” “不像以前那樣調皮愛鬧?!彼砗笞迫坏哪抗夂敛谎陲椀闹币曀?,仿佛是在探究,“有時候看你的舉止比湘兒還要懂事,有時候還憂心走神,是碰見了什么事情?” 琳瑯聽了暗暗驚嘆。她盡力以十歲女孩的心態來生活,終究還是叫他瞧出了端倪,他的洞察力委實令人贊嘆,于是笑道:“我本來就比徐jiejie懂事,大哥哥也夸我呢!”帶著些微得意的意思。 她含糊了事,徐朗倒也不再深究,深深看她一眼,閉目養神去了。 兩個人都在荷葉清影中發呆,湖面上軟風帶著清新香氣撫過,吹動發絲衣角。日影慢慢的移動,岸邊的笑語偶爾隨風送來,卻仿佛隔著一重世界,那些喧囂蕪雜都滲不進這曲院風荷中來,叫人生出偷得浮生半日閑的感慨。 琳瑯閉目,有些出神。 前世自打秦氏去世后,她便漸漸有了些戾氣,因為對賀文湛的怨怪而疏遠了徐家兄妹。眼前這個人當時還曾試圖哄她開心,卻被她屢屢推開,后來多年未見,他依舊冒死闖宮營救,始終不曾拋下賀家,雖是沙場征伐的悍將,卻是極重情之人。反觀她的行徑,想來叫人后悔。 慶幸她重活了一次,前世種種,譬如昨日死,如今該是不同的人生。驀然心思一動,她能重來改變結局,徐家呢? 今上沉迷木工不理政務,很快就要勞民傷財廣搜木料,天下變動是遲早的事。一旦朱家起兵,能與之抗衡的寥寥可數。前世徐家一敗涂地,此生他們是否會扭轉局面? 心思一旦活泛起來,便有些收勢不住,她瞧著水面一動不動,就連對面的人看了她許久都沒發現。 最后還是水聲入耳,面前的荷叢中現出一竿竹篙才將她驚醒。徐湘已將魏嫆送走,怕徐朗醉后睡迷在蓮湖中,耽誤了琳瑯,故來尋她。日頭已經斜了,湖面上浮光躍金,琳瑯低頭看旁邊,果然徐朗正閉著眼睛,也不知是真睡還是假睡。 徐湘嘿嘿的笑,拉著琳瑯到了她的船只,撇下徐朗在此吹著涼風,小姐妹倆自去逍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