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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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灝撓她腳底,她咯咯笑了起來,臉上的嚴肅倏地全消失,明媚的笑容帶著幾分惱羞,嗔笑地看著他。 沈灝問:“種樹好玩嗎?” 雖跳了他挖的坑,但做人還是要誠實的。她點點頭,扭過腰來,雙手托腮,“種樹還是很好玩的?!?/br> 明明看起來那么簡單的一件事,做起來卻一點都不容易。將樹苗穩穩埋在土里,為它澆水,為它取名字,他們想了許久,決定給它取名叫“盼子”。如果以后會成精,它肯定會成為一個女樹精,做一個靈力十足的送子樹精。 光是一個名字,就能讓她遐想許多。 沈灝扯了她的衣袖輕嗅,聲音低低沉沉的,拔步床外的小香爐鼎里升起鼠尾香,他的聲音混在煙霧中,靡靡頹頹。 “明年我們還去種樹,在盼子的旁邊再種下一棵幼苗,那個時候我們會帶著孩子一起去,他會是一歲或者更小,如果是個嬰兒,我們就抱著他,我挖坑,你填洞,孩子澆水,不會有比這更好玩的事了?!?/br> 禾生親了親他,重復他的話,眼里滿含笑意“是啊,沒有比這更好玩的事了?!?/br> 春寒短暫,轉眼已是初夏。四月初的時候,沈灝因朝廷的事,每日忙于政務,很晚才回府,即使回府了,也是一副緊皺眉頭的模樣。 圣人三月時突發舊疾,雖是小病,宮中形勢卻愈發緊張。圣人近來寵愛三殿下,連帶著冷落了太子。 禾生注意到,這陣子沈灝明顯減少了進宮的次數,連德妃娘娘都鮮召她入宮。估計是有什么大事要發生,她心中惴惴不安,生怕他會被牽連。 為了不讓他心煩,她總是備好他喜歡的食物,講好玩的事,雖然心中擔心,卻絲毫不提朝廷的事情。 他若想說,定會主動告知的,若是不想說,她主動提起無非是讓他更加心煩意亂。若她有一個世族貴胄般的娘家,那還能稍稍為他分憂,但她沒有,所以能實際幫到他的很少,只能從這些細微處入手,盡可能地讓他舒心。 四月末的時候,梅秾枝拜帖入府一聚。自年后,梅秾枝鮮少有來往,如今這么一來,倒叫人有些奇怪。 果然,她此行是有目的的。 禾生有些發愁,對于她說的事情,不太敢開口回應,“這事還得問過王爺?!鳖D了頓,問:“梅中書怎么說?” 梅秾枝低頭抿一口黛山茶,“自然是讓我不要強出頭?!彼畔虏?,眼睛里亮閃閃的,“但這可是個千古難逢的好機會,不能白白錯過?!?/br> 禾生低下頭,袖子下的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 梅秾枝想要借年前皇后企圖給王爺下藥的事情,指證皇后,一舉扳倒皇后。 她雖不懂政治,卻也明白這樣做的風險太大??赐鯛斆咳粘蠲伎嗄樀哪?,估計是在舉步維艱,百般糾結,梅姑娘這一步,是好是壞,還未可知。 梅秾枝一直待到晚上,等到沈灝回府時,禾生帶梅秾枝去了書房。 將事情一說,沈灝眉間的川字更深了,“我倒忘了,還有這事?!?/br> 梅秾枝有些興奮,“灝哥哥,這件事情就連三殿下那邊都不知道的,若是我們能先行下手,定能搶占先機。如今皇上已然厭倦太子,他需要一個人來打開這個局面?!?/br> 禾生本以為沈灝會一口回絕,他沉思許久,緩緩開口:“圣人確實有這個意思。只是圣心難測,這樣做的結果,只有兩個。一,事成之后圣人忌諱,永無翻身之日。二,事成之后圣心大悅,愈發器重?!?/br> 梅秾枝點點頭,“爹爹也是這個意思?!?/br> 沈灝轉過身,到書架上翻出前些日子圣人點評他文章的筆記。幾乎處處都透著鼓勵的言語,為的就是讓他放心對太子下手么? 禾生問:“圣人雖是皇上,卻也是太子的親爹,為人父母,真會棄兒女不顧么?” 沈灝回頭朝她招手,摸摸她的腦袋,聲音溫柔,眼中卻透著一絲寒意:“他是圣人,只會考慮得失利弊,對于不聽話的兒子,留活口已經是仁慈。太子也不光光是太子,他身后有兩個家族支撐著,若是造起反來,也是顧不得父子親情的?!?/br> 禾生一嚇,問:“太子會造反?” 沈灝朝窗外看,漆黑的夜幕,一團月光寒得涔人。許久他搖搖頭,“不知道?!?/br> 他回頭問梅秾枝,“你若上告,日后前途堪憂,且你現在是未嫁之身,皇后的事一旦挑明,你恐怕不會有什么好去處。秾枝,你不怕嗎?” 梅秾枝眼神堅定,她緊緊望著沈灝的眼睛,目光里是一如既往的崇拜。這份她珍藏了多年的感情,終于有朝一日能夠派上用場。 她愿意為他做出任何犧牲,而他無需為這一切付出任何責任。 “我已為自己選好了后路?!倍菍⑹浅藧鬯?,最正確的選擇。 五月初,梅秾枝進宮面圣,將手中證據呈上,按例,所告者乃皇親國戚,告者需在大理寺監牢待上三天,三天之后,證據查明,方可釋放。 禾生有些焦急,她只知道梅秾枝要去上告,卻不知道她會為了他們的事情進監牢。情急之下,手忙腳亂地求沈灝:“她是中書千金,哪能受這種苦,就不能不去監牢嗎?你是平陵王,動用些關系,總能幫上忙的?!?/br> 沈灝瞧她一眼,望見她眸底滿是愧疚與不安,有些不忍心告訴她。秾枝做這件事情,不但梅家不能插手,他也必須置身事外。聽起來有點冷酷無情,但就當前的局面而言,他們不得不這么做。 “若我出手,這件事便會變成明面上的黨派之爭?!?/br> 禾生不解,“可我們已經置身其中了,不是嗎?” 沈灝搖搖頭,牽起她的手,“哪怕我們是這件事情的主要人物,但只要不挑明,便可以是秾枝不甘于為人利用憤憤不平后的意氣之舉?!?/br> 禾生躺他懷里,“我有些害怕?!?/br> 沈灝攬住她的肩頭,給她一個堅實可靠的懷抱?!靶∩倒?,別多想,一切都會好的?!?/br> 禾生回抱住他,“但愿如此?!?/br> 圣人將梅秾枝上告的事情瞞得緊,皇后聽到消息時,已是兩天之后。 她正在喝茶,是太子進獻的南山茶,五年才發一次芽,春分時節長的新葉才能采摘入茶。 “這樣難得的東西,虧得他有心了?!被屎鬂M意地放下茶杯,朝太子妃望一眼,見她坐得端正,臉色蒼白,似乎還沒有完全從宣兒的死訊中回過神。 皇后本想訓她兩句,甚至找理由罰她,也是應該的。無論如何,她沒有照顧好宣兒,她讓皇家失去了一位優秀的皇長孫,她有罪。罪當該死。 皇后笑著咬了咬嘴角,不動聲色地捧了杯茶往太子妃那邊遞。 現如今,還不能動她。太子需要太子妃身后的家族勢力,在如此緊張局勢下,牽一發而動全身,更何況是愚蠢的內斗。 皇后暗暗地將太子妃記在了她心中的那本賬里。待日后太子登基,太子妃決計是不能做一國之母的。她會為太子另擇佳人,當得起國母威儀的忠臣之女。 太子妃并未伸手去接,而是先行謝禮,雙手高高舉過額頭,拂至胸前的時候,綠瓶慌慌張張地闖進內殿。 皇后及太子妃同時看向綠瓶,相比皇后被人打斷的不悅,太子妃臉上的神情是充滿嫌棄的冒犯,這樣不知禮數的小宮女,想來皇后宮的禮教也好不到哪里去。 太子妃想,待以后她成了這皇后宮的女主人,定要好好整治一番,重興王朝典雅禮儀。 這樣突兀的表情僅僅只存在了一瞬間,下一秒,兩位高貴的女主人們恢復往常神情,該遞茶的遞茶,該接茶的接茶。 茶杯黏上太子妃手指的那一刻,綠瓶正好行完大禮準備開口??蓱z她慌慌張張而來,硬被強壓著以溫吞的語氣稟事,聲音顫顫的,話都不知道該怎么說了。 “梅中書家長女上告圣人,說皇后娘娘您欲行挑唆之事,企圖以迷藥逼迫皇子就范禍亂皇室……” 太子妃一嚇,茶杯摔地,guntang的茶水濺濕了室中央的西域地毯。她搶在皇后之前開口,訓斥:“混話!” 綠瓶小心翼翼看一眼皇后,皇后哪里還有半點淡定神情,整個人懵呆了,一副措手不及的樣子。 綠瓶只好轉向太子妃?;屎笞龅氖虑?,太子妃不知情,許是能想出什么辦法來?!盎靥渝锬?,奴婢說的事情千真萬確,現如今圣人正派人往皇后宮來,說是要召皇后娘娘去承天殿?!?/br> 承天殿!那是什么地方?是專門用來審皇親國戚的地方,凡是后宮位高之人,若是犯了罪,一般也是被押往那個地方受審的。圣人一點情面都不留,竟要直接召皇后入承天殿! ☆、100|第100章 啦 皇后沉浸在震驚中還未反應過來,圣人派來傳話的人已經將皇后宮團團圍住,凡皇后宮中之人,沒有特許,一律不得出入。 所幸還有太子妃?;屎蟊粠ё咧?,朝她使了個眼色,大概就是讓她立刻去找太子。 太子妃一路顛顛撞撞回了東宮,一想起方才皇后宮劍拔弩張的畫面,就覺著涔得慌。 宮中戒備森嚴,且此次之事圣人有意隱瞞,就連只蚊子都飛不過宮墻去,更別提泄露消息了。故此,太子這邊并不知情。 太子妃推開東華殿,這是太子燕居時常待的地方,她礙于面子輕易不會主動找他。 殿前無人伺候,應該是有意被遣散了下去。只一個小太監在外殿守著,一見著她,神色詫異,張嘴便要通報。 太子妃瞪他一眼,下意識覺得不對,命他不得出聲。提裙點腳步伐輕盈入了內殿,還未踏過金玉鑲成的門檻,便聽得里頭傳來男子嬉笑的聲音。 太子妃心中一緊,屏住呼吸掀起了帷幔簾子,一眼望見她朝思暮想的太子殿下,此刻正披頭散發衣衫不整,舉杯澆愁躺在陳安的懷里。 陳安與太子做同樣的打扮,青衣衽帶,姿態肆意。太子妃呀地一聲發出尖叫,撇過眼去,捂住胸口,久久不能回神。 她方才看見了,看見太子臉上的溫柔,憂愁下僅有的一絲溫存,不是給她,不是給東宮其他嬪妾,而是給一個男人。 太子妃回想以往種種,一個她回避已久最不可能發生的念頭飄蕩心間,疼得她渾身上下仿佛快要被撕裂。 陳安望見簾子后有個人站著,喊了聲:“是誰?” 太子妃在帷幕后站著,沒有出聲。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又何談說話呢。 陳安雖長得不好看,但他的聲音很好聽,像是從遠山之上飄來的縹緲之音,柔柔和和,既沒有拒人于千里外的冷淡,又沒有天下人皆是友的熱情,他的聲音透著仙氣,說話像是在唱歌。 太子妃想,或許太子只是一時迷了心智,喜歡上了陳安的聲音。去樂坊找幾個同有天籟之音的人入東宮,太子天天聽著絲竹之音,總有一天會膩掉的,會回心轉意的。 她躲在簾后不說話,陳安皺緊眉頭,起身就要去探。太子一把扼住他的手腕。 這種時候入殿且不通傳的,除了太子妃,還能有誰。太子垂下眼眸,拽住陳安的手愈發用力,倏地,他一把將其拖起來,兩人一前一后地朝外走。 太子妃躲在簾后,聽得腳步聲越來越近,心中小鼓越敲越響。忽地帷幔被拉開,露出太子冷漠的面容。 他卷起袖子,抬起手,那手牽著陳安的,牢牢相依。他望向她,眼里沒有半點溫度,似冬日寒冷至極的冰塊?!澳憬袢諄?,想必是為的這個。往后不用偷摸著進這東華殿了,我與安兒的關系,既然明朗,無需再掩?!?/br> 太子妃迎上他的視線,只覺得雙耳嗡鳴似鼓,方圓周遭的聲音都無法入耳,太陽xue脹脹的,她幾乎忘了呼吸。 過了幾秒,她緩緩開口,“母后入了承天殿?!?/br> 太子一怔,而后放開陳安的手,上前慌張問:“你說什么?母后怎么會入承天殿?” 太子妃低眉盯著地上,此時此刻她無法面對太子,這里的一切都讓她覺得惡心。 她盡可能不去呼入這殿內的空氣,那是太子和陳安呼吸過的,令人作嘔。憋住鼻息,壓低嗓音,她盡可能讓自己平靜,卻依舊壓抑不住內心叫囂著的聲音。 說出的話,音是抖的?!笆虑槠鹨蜃圆挥梦襾砀嬖V你,很快,你的人便會呈上詳細的筏稟,今日我來,只為托母后一句囑咐:無論如何,一定得保住她的后位?!?/br> 她說完,頭也不回地往外走。身后太子沒有追上去,他懵在原地,旁邊陳安焦急地安慰著。 太子妃走到殿外通天廣場的臺階上,青曼石砌成的臺階整齊而恢宏地排列著,一路延伸向下,她朝外看去,天邊團團烈云,火燒般滾滾翻騰。 要變天了,一切都要變了。太子妃喃喃自語,扯袖捂臉,嚎啕大哭。 太子跪在丹陛前的石臺前,著袞冕,戴白珠九旒。李福全手執拂塵,彎腰相勸,“殿下,回去吧?!彼@一聲勸,意味聲長,太和殿外站著的侍女太監,聽得膽戰心驚。 若連李大首領都這番說話,此次太子而來,圣人定是要再動龍怒的。 而就在太子來之前不久,圣人已經動過一次火了。連帶著御前一向得寵的侍茶宮女們,都被杖責了。 太子不聽勸,低垂著腦袋,后背梗得yingying的,像是壓著千斤重。 既然來了,便沒有回去的理。他這一輩子都習慣于聽命與母后,討好父皇,此次母后遭難,他再傻,也知道,縱前面有刀山火海,他也得來太和殿這一趟。 不來,便是不忠不孝。來了,即使不能為母后求得幾分情,也好歹能知道父皇心中所想一二。 李福全不動聲色地嘆口氣,今日太子這劫難,看來是免不了了。他轉身朝太和殿里通報,又尖又細的聲音,喊出來卻絲毫不覺得刺耳?!疤忧笠姟?/br> 圣人并未宣太子覲見,而是讓他在殿外跪了一個時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