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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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灝一把扶住二老。 “自家人,不必拘禮?!?/br> 姚晏挪過身子,挨著禾生坐,目光警惕地望著沈灝,問:“jiejie,他就是那日說要照顧你的人?” 姚爹罵他,“姚晏你給我過來!沒大沒小的,快見過王爺!” 沈灝含笑:“小舅子初來乍到,難免緊張了點,岳父莫苛責他?!?/br> 姚晏盯著他瞧。 那夜初見,烏漆墨黑的,看不清楚。自jiejie嫁人后,遇到那樣如狼似豺的夫家,他恨不得提刀動槍砍了那家人,無奈自身力量太小,他才十三歲,干不成什么事。 后見有人救jiejie,一直擔心那人的品性,現如今見了,看沈灝五官俊朗,身量高大,雖是王爺,但沒有端半點架子,反而對他們恭敬得很。 一顆心放下來,隨姚爹姚娘給沈灝見禮。 沈灝親切地問:“這幾日住得可好?” 姚爹愣了愣,答:“勞煩王爺招待,我們住得很好?!?/br> 都說平陵王是個冷面人,果然傳聞不能盡信。當爹的,總是放心不下女兒,眼神往沈灝那邊瞄,見他端坐著身子,拉著禾生的手,寶貝得很。 姚爹不動聲色撇開視線,以前有人說他家女兒是個有福的,果真沒說錯。 沈灝又問:“西敦街上的宅子去過了么,可還滿意?” 姚爹憨笑著答:“那么大的宅子,哪能不滿意,多謝王爺?!?/br> 沈灝擺擺手,轉頭輕聲對禾生道:“我還有事要忙,你與家里人好好說話,切不可再掉眼淚,若是哭腫了眼睛,晚上我便罰你?!?/br> 她與家人許久未見,定有許多話要說。若他在場,姚家人定放不開手腳。雖舍不得她,但還是要騰出時間,讓她與家人好好相處。 他咬著耳朵的細語,說出要罰她的話,纏綿曖昧。禾生紅了臉,手撫在他的胸膛,道:“你放心去,我不會再哭?!?/br> 當著人前,沈灝不好親她,只好改為摸摸她的腦袋,寵溺地笑了笑,回身與姚家人告別。 沈灝前腳剛走,后腳姚晏便跳過去拉禾生的手,問:“jiejie,他待你好不好,有沒有欺負過你?” 禾生抿嘴笑,攬了三人的手,道:“王爺對我很好很好,這次去秋狝,我還見著圣人了?!?/br> 娓娓道來,隱去了為沈灝做靶這一段,挑著新鮮稀奇的事講。四人一邊吃,一邊討論,說得很是開心。 末了,姚娘問:“衛家那邊怎么辦,本該死去的人,成了皇家姻親,怕是他們家不會罷休。王爺有說什么嗎?” 姚晏插嘴:“怕什么,本就是他們心腸歹毒,騙了婚還要殺人滅口,難不成他們還有臉出來搶親!” 姚娘隱隱覺得不安,姚爹安慰:“王爺是做大事的人,他既然說要照顧阿生,而且還領著去圣人跟前求了婚,那定是鐵了心要娶阿生的。王爺是皇子,衛家不會這么不識時務,跟皇家搶的?!?/br> 想想也是,反正他們家衛二爺已經死了,禾生本來就能改嫁的,只要取了改嫁書,他們是生是死,都與衛家人沒關系了! 姚娘望向禾生,禾生道:“我問過王爺,他說不用cao心?!?/br> 姚爹姚娘長吁一口氣。 隔天,姚家人搬進新宅子,專心為姚晏的秋考做準備。 衛家。 衛二老爺將禾生的事一說,衛老夫人氣得摔掉手上的佛珠。 “賤人!竟敢欺瞞我們!” 衛二奶奶上前安撫,滿臉憤岔:“我就說呢,那天跟襄陽王妃去平陵王府,原來竟是她,難怪熟悉得很,那小妖精媚子,明明認出了我,卻還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衛二老爺道:“竟真的跟jian夫跑了,只可恨這jian夫竟然是平陵王爺!” 原來前陣子平陵王與衛家過不去,為的竟是這個!那個小賤人,一朝攀上皇家,掉過頭就敢借勢欺辱衛家人! 可恨!可氣!可恥! 衛老夫人話都說不出,之前為了平陵王府的姑娘,賠了三房的長子和二房的衛靈,可嘆他們還戰戰兢兢地想著如何巴結討好貴人,卻不想,哪里是什么貴人,不過是他們棄掉的棋子而已! 衛二老爺請示衛老夫人:“我們衛家,不能這么被人瞧不起!” 衛老夫人雖然憤怒,但理智還在,斜眼睨他:“護她的,可是平陵王,你拿什么跟他斗?” 衛二老爺噎住。 平陵王敢光明正大地將禾生帶回京,并鬧得人盡皆知他有如何寵愛府里的姑娘,聽說秋狝還將人帶到了圣人跟前,擺明了從頭到尾沒將衛家放在眼里。 衛二老爺不甘心,“問問錦之,縱使不能與平陵王斗,也要給那個小賤人一點苦頭嘗嘗!” 衛老夫人不說話了。 屋外有人通稟,說是貴人有信來。 衛二老爺以為是衛錦之的信,正盼著呢,趕忙將信拆了看。 一瞧,卻不是衛錦之的字跡,落款是三殿下沈茂,約衛老夫人與衛二老爺城外一見。 這事新鮮,衛二老爺有些猶豫,卻不敢耽誤,立馬命人備了車馬。 到了地方,周圍重重侍衛,隱蔽功夫做得極好。衛二老爺一見這陣勢,便知道,三殿下定有大事相商。 沈茂從茅草屋里走出來,雖是微服秘巡,但仍是一身花色長袍,手里一挑金扇,惹眼得很。 衛二老爺與衛老夫人見禮,下意識往后一瞅,沒見著衛錦之。 自上次山上一事后,衛錦之與他們再無音訊往來,本以為今日也要與他見面,衛老夫人和衛二老爺心中,打起了鼓,有些害怕。 沈茂打開扇子,搖搖地晃起來:“他沒來,在府里替我待客呢?!?/br> 衛老夫人笑:“承蒙殿下照顧錦之?!?/br> 沈茂輕哼一聲,這話要是被衛錦之聽到,指不定又得譏笑他。 話不多說,直入主題,沈茂推開草屋,一擺手:“二位,請進?!?/br> 有了上次的經驗,他們畏手畏腳,小心翼翼地往里探,屋里光線大亮,藏不住人,不像要暗算他們的樣子。 沈茂忍住沒笑出聲。 能把自己家里人嚇成這樣,衛錦之還真是個變態。 衛家人膽戰心驚地坐下。沈茂挪著步子,嫌棄屋里都是灰塵,以扇子輕遮唇鼻,道:“衛二媳婦的事,想必你們已經知道了?!?/br> 衛家人沒說話。 沈茂快速睨他們一眼,呵,除了衛錦之,衛家人都是群慫貨。 搶人搶到家門口來了,還能這么怡然自得,也是修得一門好本事。 “事情的前因后果,我大致有個了解。姚氏詐死在前,二哥搶人在后,雖是皇子,做出這樣的事,確實忒不厚道了?!?/br> 他挑著眼瞧,見衛家人臉上有所松動,繼續道:“若這次的事,你們忍下來,日后叫望京人如何看你們?只怕市井小孩,都會喚你們衛家人,個個都是縮頭烏龜!” 衛二老爺蹙眉,姚氏的事,對于他們而言,確實是個奇恥大辱。三番兩次被個商家女如何羞辱,簡直丟盡衛家祖先的臉! 沈茂努努嘴,抱拳道:“錦之現在是我的得意幫手,我可不能讓他被人喊成是縮頭烏龜?!?/br> 衛老夫人沉默許久,終是開口:“錦之知道這件事嗎?” 沈茂答:“知道如何,不知道又如何,他將人托付給你們,你們轉頭就將人弄丟了,他辛辛苦苦為家族嘔心瀝血,到頭來卻落得這樣的下場,所以,如若要將人找回來,定少不了你們出面?!?/br> 衛家人顧忌沈灝的身份與權勢,不曾想要拿他如何,只是氣不過,不想太便宜禾生。若是下定決心拼死一斗,也未嘗不可。 沈茂知道他們擔心什么,輕聲出言:“你們怕二哥,怕圣人,但怕又有什么用,在圣人的朝堂,衛家人前例在先,這輩子決計是出不了頭的。你們既然已經投了我,那便是我的人了,難道還擔心以后享不了榮華富貴么?” 他話鋒一轉,繼續道:“畏畏縮縮的,反倒讓人看不起,還不如光明正大地爭一回理,也叫衛二寬心,讓他知道,家里人還是向著他的?!?/br> 衛二老爺也是這個意思。只要禾生一日沒拿到改嫁書,她就是衛家的人,平陵王就算再有權勢,也得服常理人綱! 衛老夫人問:“圣人見了她,說是要賜婚?” 沈茂一怔,隨即擺擺手:“我在跟前呢,沒說賜婚,就說有旨意給她?!?/br> 衛二老爺心里七上八下的,問:“那圣人知道姚氏是衛家媳婦么?” 怕就怕圣人明知實情,還允著平陵王亂來。若真是這樣,他們就算鬧起來,也抵不過什么用處。 沈茂嫌他們啰嗦,這么點小事,問來問去,他們不煩,他都嫌累! “圣人是天下之君,自當為天下做表范。我二哥,就是欺你們不敢挑明不敢鬧,才這么囂張的,若真鬧起來,圣人礙于情理,也不能堂堂正正地站他那邊?!?/br> 末了,沈茂不欲多說,吩咐道:“之后的事情,我會派人告訴你們,你們自己看著辦?!?/br> 回了府,衛家人一起商量,衛靈尚在閨中,聽得禾生便是之前的大嫂,當即又憤又惱,將自己的婚事全部怪道禾生頭上,拿了剪刀就要絞脖子,哭鬧著說一定不能放過禾生。 衛老夫人一拍桌子,決定:“三殿下說的對,我們不能白受這口氣!” 在圣人手底下,衛家人也沒什么盼頭,遲早得隨了三殿下的新政。 當即吩咐人到街頭巷尾散布流言,說禾生是拋棄夫家的二嫁子。 哪想,人剛派了出去,便被沈灝的手下給逮了起來。 原來裴良今日外出,正巧路過茶館,見說書先生有了新故事,坐下沒聽兩句,發現說的竟是自家姑娘的事,臉色大變,立刻將人抓起來。 立馬回府稟知沈灝,沈灝傳話下去,凡是發現在街頭亂嚼舌的人,無論男女,一律逮捕,必要時,嚴刑拷打,務必揪出幕后之人。 未用一個時辰,衛家的人便被供了出來。 沈灝大怒。 他還沒找衛家算賬,衛家人就自己送上門來了。 早前并不顧忌衛家,是因為從未將他們放在眼里。 他手里握著衛家當初放火以及試圖殺害姚家人的證據,若他們知趣,則大家相安無事,現在他們竟然這般做,他無論如何也是不能忍的。 這件事總得有個了斷,禾生那邊,圣人已經肯了,也就沒有什么后顧之憂了。 即刻喚了裴良來,吩咐:“去衛家一趟,將姑娘的改嫁書拿來?!?/br> 裴良得了命,帶人往衛家去。 沈灝在書房待了一會,往禾生屋里去了。 禾生正在屋里和姚娘學針線活,想要為沈灝繡雙鞋墊。 一針一線學得極為認真,絲毫不敢馬虎。 姚娘笑:“從前若是肯這般用心,只怕比繡紡的繡娘還要好,現在臨時抱佛腳,也不知道能繡成什么樣?!?/br> 禾生小聲嘀咕:“繡出來肯定好看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