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7節
據說她只需拿著到燕家村地保那里登記去就行了。 武梁也不知道這具體的手續怎么辦的,反正鄧隱宸拿著那紙張,展示獎狀似的在賓客間展了一遍。然后在席間朗聲道:“這位姜妹子不貪戀富貴,我喜歡。以后山水有相逢,各位若在外遇著了,看我鄧某幾分薄面,關照一二才好?!?/br> 這竟是歸他麾下的意思?眾賓客附和著應該的應該的,然后大家喝酒喝酒,呵呵呵呵…… 鄧隱宸就扭頭,看著唐端謹道:“唐副統領,我不當值的時候你當值,所以也請你幫著留心照應了。唐統領意下如何?” 唐端謹呵呵一笑,“人道是英雄難過美人關,我看鄧統領不是一般的喜歡呢。做為兄弟,照應是應該的嘛?!彼冒讶送囯[宸那兒推實了,免得程向騰對她有什么死灰復燃的情愫。 唐端慎就郁悶得干喝酒,什么都說不出了。 武梁揣著她的新身份證明,向席上眾人施了禮,向鄧隱宸施了禮,終于施施然退下了。 這下心是徹底放下來了。 然后靜坐在洛音苑,她有些傻傻的,又有些茫茫然。 外間這樣的動靜,程向騰不肯去外面席上待客,那怎么說得過去?外間管事兒已經一趟趟地往內宅里報了。 小唐氏,程老夫人,都已經知道了武梁的行為??墒浅滔蝌v既然當眾應了的,料是也沒有可轉寰的余地。小唐氏自然高興無比,而程老夫人想了想,讓兒子知道知道這女人薄情寡義的,也沒壞處。因此也都沒伸頭來管。 小唐氏還托管事兒捎話,相當興奮的告訴兄弟自己的豐功偉讓自己的兩個兄長代為待客。唐端謹捎話把小唐氏罵了一頓,說她沒長腦子,程向騰氣惱得那般,他倒在外間歡實起來,倒是幫程向騰的忙呢,還是招程向騰的恨呢。 這次本來就有她罰人跪在先,現在這么大的漏子還不定被怎么遷怒呢。 老太太:之前武梁被罰跪,就嚴格管起了小程熙不讓出來。小程熙憤憤然。 然后讓送來五十兩銀。程熙跪下磕頭。她也跪下拜老太太 燕姨娘態度:你竟出府。 蘇姨娘:也好想出去啊,她想去做生意。 唐氏:………………無語啊無語中。 程向騰:滾。 你爹娘一家人,你都不認了?她們不見得是我家人。何必呢,從小不在一起,感情也生疏。我入過賤籍,倒辱沒了他們。是與不是,各自相安吧。竟是真不管了。 她:侯爺既不缺女人,更不缺下人。既是想要什么都可以,能否讓妾身得良籍。她要求出府。原來賤籍,通房,并不需要文書。如今成了良籍,沒有立妾文書,這男女關系(婚姻關系)不成立。她要走自然可以走。他怒:外間多少良家女子欲入侯府而不得,她還如此耍性子,使傲嬌。還是打壓得不夠么?(他也有一怕:會不會是打壓太過,真的讓她寒了心?不知道為什么,他心里有些澀澀的難受。)可任他鋪好臺階,她也不下來,剛剛低著頭,柔弱無比,卻吐字清晰道:謝侯爺恩典,妾身這就去了。 22.這個沒良心的女人! 自己為她千百忍讓、萬般謀劃,連他的前夫和那起小崽子都忍了,她倒好,明知道自己心情不好,居然還躲在外面不回宮! 有一絲酸酸的情緒浮了起來。 徐離心里有點奇怪,一時間鬧不明白,到底算是什么樣的情緒?仿佛……,小的時候哥哥弄壞了東西,自己被父親冤枉的時候,有過這樣的感覺。 是什么呢?難道是……,委屈? 因為這種自認不應該出現的情緒,徐離有點惱羞成怒,放屁!自己為什么要覺得委屈?!為了一個女人,難道還要求著她給個好臉色不成! 他臉色鐵青很是難看,忽然間,豁然站了起來,整個大殿的空氣都被凍住了,把跟前服侍的宮人們嚇得不輕,一個個連大氣兒都不敢出。 徐離拂袖出了門,氣勢洶洶。 離了她,難道自己就不能活了不成?! 28.“你對我有情有義,但你想要我去點綴你的生活,而我想要自由的精彩。你喜愛我我知道,但那份喜愛不夠讓你舍棄其他你想要的。我也喜愛你,那份喜愛也不夠讓我舍棄我想要的?!?/br> 出府可行性報告。(出府后還得背靠大樹,所以不能得罪任何一人,包括男人和女人) 他飲了酒,到底大意了。 他的冷靜自持不見蹤影。這很危險,讓他警惕。做為一個士大夫,他的人生道路是教科書上千萬遍描繪過的。先是嫡子嫡孫,然后子子孫孫,平坦正直的陽光大道。她只是他沿途路經的一片繁花,美則美矣,看過便罷??扇粢蛑黄被▽⒆约阂掀缤?,這實在當大大地引以為戒。 ☆、第113章 .眾生相2 武梁:……? 她天生比別的姨娘窩囊些? “你不知道?那兩位無兒無女,了無牽掛,但你的把柄卻實實在在?!悴粫B程熙那賤種都忘了吧?!?/br> 武梁原本提不起興致多理會她,腦子都懶得動一動,只想快點兒把她應付完算了??赡且痪洹百v種”,讓武梁忽然就有種暴起痛扁她一頓去的沖動。 別人是賤種?你又是個多貴的種?你還不是個賤妾生養出來的賤種?你全家都賤種呢。 她冷冷瞧著唐氏,忍了又忍,到底此時此刻不宜多生枝節,終是息事寧人道:“二奶奶多慮了,我一定會離開程府的。以后你在府里我在鄉間,只有隔空仰望的份了,二奶奶就原諒民女從前的不敬之處吧……” 唐氏為她剛才的態度十分的不快,敢那般目光看她?真是拿了身契膽兒肥了呀。后來見武梁又軟了,不由冷哼一聲,你倒是硬到底呀。 “你真的會走?” 武梁點頭,“很快?!?/br> 小唐氏孤疑地盯著她,嘲諷道,“那你這般坐著不動,是舍不得這里呢,還是在等侯爺呢?” 武梁沒吱聲。 她也許是神經繃得太久,這會兒思想還有些渙散,自己也有些不確定自己坐在這里干什么?舍不得這里嗎?或許吧,畢竟是她生活了這么久的地方。等程向騰嗎?或許吧,她走之前應該跟他告個別的。 噢,不,不是或許,等程向騰,當然了。 她當然是等程向騰。做為人家的妾室,能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人么?她單方面結束這種男女關系可以么?他和她雖然沒有正規的立妾文書,但就算是男女朋友,也不帶這樣的吧? 并且,現在離婚中有句話對弱勢的女性是怎么說的?叫“離婚請打感情牌”對吧。她和程向騰之間,她絕不愿意走向決裂那么慘烈的地步。 到底中間還有個小程熙呢,雖然她不可能還爭取個探視權什么的,到底將來還是很有希望見面的嘛。 何況程向騰,對她是真的好,她就算能昧下良心也昧不下這份真情。這個男人,值得擁有——做為正妻。 并且,她猥瑣地想,萬一外面真的水深火熱難以聊生,她真的就英勇地死在外面不吃回頭草么? 噢,不,那樣絕對的事情絕對的想法她才不會有。她攻略了多久的男人心啊,只換來一紙身契,別的什么附加都沒有?那也太虧了吧?她才不要。 武梁腦子好像又開始工作了,她尋思著該怎么做,就在這里等嗎?他若不來呢? 小唐氏見她不語,簇眉思考著什么,等了一會兒也不見回她,竟是徹底無視了她的樣子。心下火起,冷笑一聲道:“還說很快會走,卻在這里等著侯爺是什么意思?又犯賤了?” 想起自己罰跪她才鬧著要出府的,如今從她進來開始,她便對她冷冷淡淡愛搭不理的,便冷笑道,“還是說想等見了侯爺好好告我一狀么?我告訴你,你若到侯爺面前咬糟些我有的沒的,你就給我等著瞧?!?/br> ……自己心虛成這樣?武梁瞟了她一眼。 那眼神太過不屑,讓小唐氏直接跳腳了,再開口那話便毫不掩飾的威脅,“這就敢跟我橫眉豎眼的了?我是不是話沒跟你說明白? 程熙才幾歲一個娃娃,當真就以為自己不得了了?以后成親分府一輩子事兒且多著呢,哪時哪刻他敢不尊我這個嫡母試試他。 再者,他安然活到現在,自然是因為他是程府唯一的男嗣??煞蛉宋矣植皇遣粫?,這程府里,其實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也不少……你不會真以為老太太能事無巨細周全護他一輩子吧?” 她看著武梁變了的臉色,痛快地輕笑起來,“別怪我惡毒,他上次敢把我嫣兒推到那半空中,就該多擔心擔心自己那條小命……所以,你不管是在府里還是府外,有多大的勾男人的本事能耐,你都給我記清楚了,你在我眼里永遠是個賤人,敢再跟我耍臉色看看……” 還真是,不給你死死欺負一輩子去,還不行了呢。 武梁打斷她,恭敬地道:“二奶奶之前的罰跪都是應該的,得侯夫人的教訓受之有幸,以后一介草民只怕還沒這機會了。所以,我不會到侯爺面前提起一個字兒的,二奶奶放心?!?/br> “以后我們之前大約也難有交集,縱是不小心在什么地方遇見了,民女也一定象從前一樣,退避十步以外去,奶奶看這樣可好?” “你最好,記住了……” 唐氏冷冷盯著她,話說得一字一頓的,好像想籍此,把那背后的血腥恐怕都刻到她腦子里去似的。最后到底在她半躬著腰微垂著頭不言不語的恭敬姿態里,高冷而去。 武梁才舒展了一□子,瞇著眼靠到榻背上。她是真的真的非常非常的討厭這個女人啊,前世今生,她獲之最,沒有之一。 ··· 小唐氏走了后,倒是蘇姨娘聞訊迅速過來了一趟。 她對武梁這忽然要離府的消息驚到了,所以忍不住趕緊過來打聽打聽確信兒。 然后這位相當的感性,先是嘆息表示她也好想出去啊,做不成行商,哪怕開個小店也行啊,沒事兒窩在柜臺后面,遠遠瞧著大街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也好啊。干呆在這府里頭,真是沒勁兒透了。 然后感嘆著感嘆著就紅了眼圈,說以后你走了,我連個能好好說話的人都沒了,又要過回從前的日子去了么? 其實她從前的日子也差不多,不過是沒人聽她叨咕生意經罷了。 臨了蘇姨娘還從頭上拔了根簪子給武梁,上面有他們蘇家商號的標記流蘇云。說是蘇家商號自制的,自家人才有。如今要分別了,就賜簪聊做紀念吧…… 以后我去廟里上香什么的,也可以順道拐去你店里看看去啊,你多給我講講外面的各色趣事兒啊……她倒一門心思覺得武梁出去也是要開家店看大街上行人似的。 送蘇姨娘出門,武梁便干脆往外書房而去。 已經過了這么久了,他不肯來,那還是她去吧。不管多么心虛,總要和他道個別的。 程向騰自從怒沖沖從席上回了書房,就沒有再出去過,說是誰也不見。 何況書房的一貫規矩,就是非請不得入的,程行便在門口攔著武梁。 武梁直接上手推他,道:“處處都是規矩,今天我卻不講了?!币贿呌餐镪J。 程行哪里好跟她在這里硬推硬攔動手起來,只好朝著書房里面大聲稟道:“侯爺,五姨娘要闖書房?!焙髞硪幌脒@稱呼似乎不對呀,人家要走了,不做這五姨娘了,那又該如何稱呼是好呢?他自己梗住了。 里面沒有人應聲。于是程行也不糾結稱呼的問題了,忙悄悄閃一邊兒去了。 武梁進去,就見程向騰站在條案前,他的面前壁上,就掛著兩個規規整整的大字——“規矩”。武梁忍不住就裂了裂嘴,這倒真是他的風格,時時刻刻不忘提醒自己,做個道貌岸然的衛道士。 程向騰沒有回頭,只冷冷低喝了一聲:“滾!” 不放人進來,程行敢跑么?這會兒倒讓人滾?武梁刷就滾過去了。 她撲上去,抱住人家后背,將臉貼在人家背上,輕輕地蹭。 程向騰當然避得開,但他哪里肯躲開。他知道武梁既然找到書房,定然是和他有話要說。他心里那滿滿的酸澀中總算涌上來一絲微微的甜意。這個女人,到底沒有就那般轉身就走。 她肯定知道他會很生氣,會臉色難看,會狠狠罵她,可是她還是來了。 她剛才態度那般堅決的等在席上,連說軟話的機會都不給他,真讓人恨嘛。如今,又有何話說? 程向騰發現自己可恥的,竟然還有期待。 武梁的聲音輕輕的,“阿騰,對不起?!?/br> 程向騰身子一僵。有多久,她沒有這般叫過他了? 從前的種種,她都還記得嗎?他心里的那點兒隱約期待,變成漫無邊際的希翼。他輕輕掙著身子,想轉過身來看她。 他不要她什么對不起,他想她留下,她知道的。 武梁卻緊緊攬著他腰身不撒手,“你別動,我就想這樣和你說說話?!?/br> 于是程向騰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