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珊珊聽得清清楚楚，臉色一白。

    顧眷不想給席瑯添堵，似笑非笑的，沒說魯珊珊看上的其實是他。

    來到食堂，顧眷問了問還有沒有包間，得到肯定的答案后要了個包間，十分豪邁地道：“想吃什么鍋仔？我請客?！?/br>
    席瑯笑了，掃了一眼菜單，“你不是想吃辣的？香辣牛腩鍋仔怎么樣？”

    “行?！鳖櫨鞂Υ蝻埓翱诶锏拇蝻埌⒁陶f道，“阿姨，來一份香辣牛腩鍋仔，再來六碗米飯?！?/br>
    席瑯攔住他，“兩碗。天涼，吃完再打?！?/br>
    “那就兩碗?！鳖櫨齑蛄丝?，兩人到包間里坐。

    不一會兒，服務員把牛腩鍋仔和米飯送了進來。紅色的牛腩、金黃軟糯的土豆塊和鮮蘑、金針菇混在一起，在鍋中堆得老高，粗長的粉條經過濃湯的滋潤，盤旋其中，被切成圈的紅椒、青椒和蔥花一起灑在表層，光是賣相就勾人食欲。潔白晶瑩的米飯用白瓷小碗裝著，打飯阿姨將表面壓得很平整，就像一個白色的圓球放在碗里。

    “開吃?！鳖櫨旎療灋槭秤?，不到兩分鐘就解決掉一碗米飯，單臂支頷，幽幽地看著席瑯。

    席瑯識趣地站起身，伸手，“飯卡給我?！笔程貌辉试S用現金，只能用飯卡。

    這個點吃飯的學生不少，席瑯排了一會兒隊才打到米飯，又打了一份清淡的湯，順手拿了個餐盤當托盤用?；氐桨g，他看見自己碗里的米飯上牛腩整整齊齊地鋪了一層，每塊牛rou上還點綴著一個青椒圈，一根長粉條被擺成麻花狀鋪在最上層，可見顧眷在等米飯的時候有多無聊。

    他搖搖頭，把兩碗米飯都放在青年跟前。

    “突然叫你過來沒耽誤你的事情吧？”顧眷問。

    席瑯道：“沒有，剛開完會準備去吃飯時就接到你的電話?！彼麤]有立即問顧眷發生了什么事，幫他夾了兩塊牛rou，也低頭吃飯。

    顧眷哪兒能不知道他是不想影響自己吃飯的心情，挪到他旁邊坐下，也給他夾了塊牛rou。

    兩個大男人坐同一條長椅其實有點擠，兩人的胳膊肘不時碰到彼此，但兩人都沒說要再坐回去的話。

    食堂裝米飯的碗實在不大，顧眷吃了七碗飯，席瑯也吃了三碗。

    填飽肚子，顧眷伸了個懶腰，一臉滿足。

    席瑯舀了兩碗湯，“再喝點湯?，F在可以說說發生了什么事嗎？”

    顧眷端起湯碗的手一頓，輕描淡寫地道：“沒什么，就是忽然發現我好像不是我父母親生的?！?/br>
    席瑯十分震驚。如果顧眷是在父母雙全的情況下得知自己不是父母的親生兒子或許受到的打擊還小些，但問題是他如今父母雙亡心里有了疑問連個詢問的對象都沒有。

    席瑯的心一陣陣抽痛。青年坐得很端正，胳膊放置在餐桌上，兩條修長的腿自然地交疊，坐姿很愜意，神態也很平靜，但他就是能看見他心底的茫然和自嘲，讓他有股沖動，想把他攬入懷中好好地安慰。

    【037】 一起去農莊

    席瑯一伸手，把人攬進懷中緊緊地抱住，不輕不重地在他背上撫了撫，又若無其事地松開。

    “別想太多?！?/br>
    顧眷完全愣住，席瑯松開他后他還保持著歪斜的姿勢，猛然間回神，手在桌面上撐了下，直起身。

    “你也說了是‘好像’。有證據嗎？”席瑯問。

    “暫時沒有有力的證據，但據我的判斷，十有八九?！鳖櫨祛D了頓，說出打算，“我準備讓人弄到那個人的頭發，做一次親子鑒定。只是，據我了解，做親子鑒定需要雙方的證件，但我弄到對方證件的可能性不大……我想了想，能幫我的只有你?！彼溉坏乜粗?，又要麻煩他了。

    席瑯頷首，“你沒有自己逞強，我很欣慰。不過，我在聰州沒有這方面的關系，需要把樣本送回帝都，最快也需要四五天時間?！?/br>
    顧眷很淡然，“沒關系。事情已經到了這一步，是四五天還是四五個月已經沒有區別?！?/br>
    席瑯說道：“弄到樣本后盡快交給我?！?/br>
    顧眷暗自一嘆，他欠席瑯太多人情了，只能以后慢慢還。

    席瑯不想讓他思慮太重，看了一眼窗外，雨已經停了，站起身，“邊走邊聊。幾個朋友約我這個周末去農莊釣魚，有沒有興趣一起去？”

    “釣魚？”顧眷好笑，又是老頭子才喜歡做的事。依他看，干脆以后就叫席瑯“老頭”好了。

    席瑯覺得最好還是不要問他在笑什么，“去嗎？”

    “去，需要自備魚竿嗎？”

    “不用，農莊里可以租?！?/br>
    ……

    周五下午沒課。吃過午飯，顧眷就回寢室收拾行李。

    趙銳略帶不滿地說道：“老三，看你這樣子周末又有安排？我和老二都是外地人，你和張聰應該盡一盡地主之誼，領著我們到處玩玩才是，總丟下我們算怎么回事？這是對組織的背叛，必須追究責任！”

    劉輝忙著吃薯片，嘎嘣嘎嘣響，不迭地點頭附和趙銳。

    張聰撇嘴，朝趙銳說道：“領著你們到處玩玩？如果你這話不是一邊玩電腦一邊說的，我和老三才會相信。老大，不是我說，你的網癮也太大了?！?/br>
    趙銳不以為然，手指還在啪啪地敲，頭也不回，“也就大一能好好地放松放松，放心吧，我心里有數?！?/br>
    顧眷道：“我這周末是有事，回校了給你們帶禮物。要不然，下個周末我和張聰帶你們在市里轉轉？”

    “我沒意見?！睆埪敯褧锶?。

    “那就這么說定了啊?！壁w銳拍板。

    顧眷回家后，按部就班地把時間用在修煉上。

    周六早上，看天氣是個好晴天，他洗漱完畢，席瑯打電話讓他開門。

    他開了揚聲器，把手機擱在餐桌上，“密碼493672，你自己進來?！彼麖目臻g里拿出一些東西后，去把客廳門打開。

    席瑯進了屋，看見桌上亂糟糟的，“給你帶了早餐，吃完早餐再收拾?！?/br>
    “嗯。你吃了沒？”顧眷看見紙袋里是小籠包，還有一杯熱豆漿，轉身去廚房洗手，“小籠包是樓下那家早餐店的嗎？那家店的早餐就只有小籠包好吃些，其他的味道都一般?！?/br>
    “我吃過了。是那一家的?！毕樋粗郎鲜畮讉€精致的錐形玻璃瓶，里面分別盛著紅紅綠綠的液體，“這些是？”

    “是我自己釀的果酒?！鳖櫨焱炖锶艘粋€小籠包，“農莊里能從外面帶酒水嗎？你不是說有幾個朋友一起去？你帶我去也是打擾了，這些酒就當是見面禮?！?/br>
    “那幾個朋友都是關系親近的，不必這么客氣。你比他們都小，應該是他們給你見面禮才對。農莊里可以自帶酒水，它賺的也不是一點酒水的錢?！毕樐闷鹨黄考t色的，“這是葡萄酒？”

    “對。還有蘋果酒、梨酒、山楂酒……我記得家里好像有一個裝方便面的紙箱，你找找，用來裝這些玻璃瓶應該正好?！?/br>
    “方便面要少吃?！毕樥f了一句，起身去找紙箱，在廚房里找到了。紙箱是24袋裝的，一看里面只剩兩袋方便面，他的眉頭頓時擰起，把方便面拿出來，提著空紙箱回到餐廳，不容置疑地道，“以后周末回來，如果我在家的話就去我那兒吃飯?！?/br>
    “好，我買菜?！鳖櫨焖斓貞?，喝完豆漿，抹抹嘴，幫他一起把酒往紙箱里擺，“我給你留了幾瓶，今天你先喝喝看喜歡哪種味道的，回頭再到我這兒來拿?！彼偰苜I到好吃的水果，席瑯心里一定有疑問，但他相信，席瑯不會問。這也是兩人的默契。

    等兩人收拾好已經八點多。

    到了樓下，顧眷看見席瑯又換了車，是一輛suv。和席瑯認識這么久，他逐漸能體會其實有些有錢人在吃穿用上精細并不是有意炫富，而是到了那一個層面必須這么做，不然就顯得有些格格不入。就比如說，所有參加宴會的人都穿著精致的禮服，你偏要穿布料粗糙、剪裁馬虎的地攤貨，不但惹人閑話，還惹得主人不快，何必？按照規矩來，大家都痛快。像席瑯有幾輛車并不都是他自己買的，有幾輛是生意上的伙伴或者朋友送的。對一般老百姓來說，可能會覺得幾百萬的東西多么貴，但對他們那一個層面的人來說卻是很正常的。

    當然是席瑯開車，汽車往前行駛，出了市區。

    “有沒有想過考駕照？”

    “早有計劃?！鳖櫨鞆谋嘲锬贸鲆粋€蘋果啃，“現在住得離學校近，沒必要買車。畢業后我會去帝都，到時候再考駕照、買車?！?/br>
    【038】 席瑯的朋友

    suv出了市區大約一個小時，離開公路，按照一個路牌的指示駛入一段老舊的水泥路。水泥路的路面裂開無數細紋，縫隙里還長著生命力頑強的雜草，不知從何而來的細小砂礫到處都是。所幸的是，這條路并不坎坷，而且十分寬敞。路旁的麥田里，綠油油的麥苗已長了手指長，充滿生機。

    車外的光線黯淡了些，不知何時，天上懸浮著一團團清淡的烏云，太陽朦朦朧朧。

    半個小時后，道路到了盡頭，四塊巨大的、形狀不規則的巖石映入眼簾，上面寫著四個綠色大字“仙野農莊”。目光穿過爬滿綠藤的墻，四季常青的樹木遠近交錯，猶如一團團綠云，還能看到更遠處高低起伏的山脈。

    車一直駛入農莊的大門，門內右側就是寬闊的停車場，此時，已停了數十輛汽車，其中不乏豪車。

    席瑯將車停好，顧眷把紙箱搬下來。風有點大，險些掀掉他頭上的漁夫帽。席瑯眼疾手快地在他的腦袋上按了一下，“紙箱給我?！?/br>
    “我提著也一樣?！奔埾溆媚z帶纏了幾圈做成一個簡易的提手，顧眷單手拎著，十分輕松。

    “三哥?！?/br>
    顧眷聞聲望去，一個瘦高修長的年輕男人站在一輛藍色的轎車旁，用挑剔的目光打量他。他大約二十三四，清秀俊雅，穿著白色t恤和黑色的休閑西裝外套，一身貴氣無法掩飾。

    “曹杰，你也來了?！毕樣行┮馔?，轉頭對顧眷說道，“小眷，這是我一位世叔的兒子，叫曹杰。曹杰，這是顧眷?！?/br>
    曹杰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評判他是否夠資格做席瑯的朋友，顧眷很不喜歡。但裝誰不會裝，他客氣地說道：“曹先生，幸會?！?/br>
    曹杰點點頭，笑著開口，“幸會。既然來了，就好好玩?！彼叩较樕磉?，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正好插在席瑯和顧眷之間。

    “三哥，好久不見，最近好嗎？伯母生日那天我也去你們家了，但我到的時候你已經走了?！?/br>
    “是嗎？那天正好公司里有急事?！毕樧叩筋櫨焐韨?，拎走他手里的紙箱，“別看這家農莊的大門其貌不揚，里面設計得不錯。一會兒和他們碰了面，先看看他們是怎么安排的，然后我帶你到處走走?！?/br>
    顧眷笑著點頭，“好?！?/br>
    雖說已經是秋末，農莊內的綠色植株并不少，樹木、爬藤，蒼翠欲滴，充滿生機。由木板鋪設而成的道路兩旁種滿銀杏樹，風將脫落的銀杏葉吹得不停地在空中旋轉，在陽光的照耀下，好像金黃色的蝴蝶一樣翩翩起舞。穿著連衣裙的小姑娘們鼓著腮幫朝落葉吹著氣，追在后面跑，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地面上也落了薄薄的一層，看得出是刻意沒有打掃，別有一番意境，不少游客都在拍照。

    席瑯說道：“農莊里可以爬山、釣魚、玩cs叢林野戰，還可以打球、燒烤、自摘蔬菜……可玩的很多?！?/br>
    “我們是不是來晚了？”顧眷問。

    席瑯道：“不會。另外幾個好像都帶了朋友來，估計現在正玩得開心。只要我們能在吃午飯前到，他們不會在意我們有沒有來晚的?！?/br>
    曹杰插不進去，只好走在席瑯的另外一邊。

    到了住宿的地方，他總算有了開口的機會。

    “三哥，韓大哥已經訂好了房間，我們都住在麥香居。不過，他不知道我要來，現在少一個房間，我又不想一個人去別的院子里去。你看這……”

    席瑯不在意地道：“這沒什么，我和小眷去別的院子住?！?/br>
    “這怎么行？”曹杰阻攔，“我們不是要在這兒玩兩天嗎？大家住在一個院子里才熱鬧。要不然三哥你和我住一個房間吧？”

    顧眷挑眉，琢磨著難道是他想多了？曹杰對席瑯的態度好像怪怪的。

    “不用?！毕槅栴櫨?，“小眷，介不介意和我住一間房？”

    “沒問題?！鳖櫨熳⒁獾讲芙芤荒樥痼@，淡淡地挑了一下眉毛。

    席瑯問：“曹杰，我和小眷住哪間房？”

    曹杰回過神，領著他們過去，等席瑯進去后，冷淡地掃了顧眷一眼，轉身離開。

    顧眷莫名其妙，這個曹杰怎么有些神經質，他們才第一次見面就對他這么大的敵意。只不過，既然對方是席瑯的朋友，他懶得和他計較。難得出來玩一次，他不想讓人影響到他的心情。

    聽到席瑯催他進去整理行李，他應了一聲。

    農莊的房舍外面和內部表面都做成木材的效果，看起來就像完全是用木材搭建而成，極具自然氣息。

    顧眷欣賞了一會兒屋內的設計，才去收拾行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