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瑯走向臥室，“我先去換衣服?！?/br>
    席琮摸了摸下巴，“有問題。是我的錯覺嗎？”

    【012】 高考之前

    自從那天后，顧眷再也沒有見過席瑯。他就說，席瑯和他不是一個世界的人，那天的巧遇也只是巧遇。

    很快就到了年關。臘月二十三，學校才給高三生放寒假?；氐郊?，顧眷花了一天的時間將家里里里外外都打掃一遍，又花了一天的時間將沙發套、窗簾、被套、床單等都換洗，被褥、毛毯、棉衣等全部曬一曬。雖然很多家具都破舊了，但收拾好后，整個家仍然干凈又舒適。

    顧眷沒打算買新家具。修煉越往后，入定的時間會越久。而這個小區的住戶之間基本都熟悉了，如果他繼續住在這里，長久不出門會惹人懷疑。等他考上大學后，他會在大學附近買房。

    今年過年，他仍然一個人過，將家里收拾好后，就拿上錢包去圣明商場買年貨。半空掛著昏黃的太陽照在身上沒有半分溫暖。三天前又下了一場大雪，雪還沒有融化。被行人踐踏過的積雪凝結成冰，一不小心就容易滑倒，偶爾還能聽到遠處傳出一聲低呼，肯定是有人摔跤了。

    顧眷慢悠悠地走到圣明商場，來購物的人進進出出，十分熱鬧。商場內人更多，站在電梯上能看到每一層都人頭攢動。

    顧眷的親戚并不多，父親這邊的親戚只有奶奶和大伯一家，母親這邊的親戚有外公外婆一家、大舅一家和小姨一家。外公外婆、舅舅和小姨都在另外一個城市，從顧眷失去雙親后外公外婆和大舅都極少出現就可以看出他們對顧眷的感情很淡。小姨，也就是顧母的meimei，和顧母的感情比較深厚，對顧眷不錯，但到底是出嫁女，很多時候即使想照應顧眷也無能為力。因為這種種原因，即使是過年的時候，顧眷和母親那邊的親戚來往也較少，最多在正月里打個電話拜年。

    是以，顧眷要辦的年貨并不多。他出門前就列好了清單，直接按照清單買，包括招待客人的茶葉、點心、水果、煙、酒等，過年穿的新衣服，春聯，送給親戚朋友的禮品等。只花了一個多小時他就將東西買齊，直接將購物車推回家。圣明商場允許居住在附近的會員借用購物車，只要在一個小時內歸還即可。

    商場里多是一家人一起來辦年貨，顧眷孤單的身影顯得尤為突出，附近的大叔大媽看著他一個人推著一輛購物車都會好奇地看兩眼。

    走出商場，顧眷意外遇到謝老師。謝老師帶著他的妻子和一雙兒女一起來商場買年貨。

    謝老師知道顧眷沒有雙親，有些憐惜，邀請顧眷去他家過年。

    顧眷委婉地拒絕了。

    即使家里只有他一人，年夜飯，他仍然做了八道菜，六葷兩素，吃飽之后就去空間里游玩，好不愜意。

    正月初一，顧眷到鄰居們家里拜年并招待來家里拜年的鄰居；正月初二，他給外公、舅舅和小姨分別打了電話拜年；正月初三，他去顧想富家拜年。

    正月初四，顧想富和顧茵茵到顧眷家來做客。劉國芳和顧浩杰都沒來。顧想富不想和顧眷扯上太深的關系，只喝了一杯茶閑聊幾句就稱還有事要走。顧茵茵不好獨自留下，留給顧眷一個抱歉的眼神，兩人發短信聊了幾句。

    新年就這么平平淡淡地過了。

    過完年，時間似乎過得更快，彈指間就到了六月。學校的氣氛越來越緊張，就連只奔著混個高中畢業證去的學生也不例外，不管是上課還是下課都安分了許多。

    學校擔心學生們繃得太緊，六月四號和五號給高三生放了兩天假。顧眷打算帶顧茵茵去鄰市登六峰山。六峰山風景秀麗，是放松心情的好地方。

    顧茵茵不敢對父母說實話，只說是去關系比較好的同學家住一天。

    顧想富沒多想就同意了，顧浩杰卻有意見，斜瞥一眼顧茵茵，義正言辭地道：“爸，茵茵的成績本來就不好，我看還是讓她在家里待著。臨時抱佛腳不一定沒用。我可不希望將來被人笑話有一個只能上三流大學的meimei?！?/br>
    如果是以前，顧茵茵聽到這樣的話一定會像剜心一樣疼痛。但現在，她只是沉默地看著顧浩杰，目光冷靜而銳利。

    自從喝過顧眷給的藥汁和水果，顧茵茵的記憶力和理解能力都逐漸增強。在二月份的月考中，她的年級排名進了前五十，令顧浩杰大吃一驚。顧茵茵和顧眷的進步都很大，唯有顧浩杰，雖然班級排名始終在前十，但這個成績放在全年級就不夠看了，只在年級九十到一百二之間徘徊。在顧眷、顧茵茵和顧浩杰三人之中，顧浩杰的成績幾乎毫無進步。他因此心里極不平衡，作為顧茵茵的哥哥，居然當眾懷疑顧茵茵二月份的月考成績是抄襲的結果！

    顧茵茵永遠無法忘記當時顧浩杰輕蔑和不屑的眼神，從那以后，顧浩杰只是她名義上的哥哥。之后的三次月考，為了避免麻煩，她再沒有露出真正的實力，故意將一些試題留白，只將總分保持在550左右。

    顧想富對顧浩杰寵溺且包容，一聽他那么說就有些猶豫。

    顧茵茵揚聲道：“爸，你就讓我去吧。如果我真的考不上一本就不上學了?！?/br>
    “真的？”顧浩杰有些激動。他爸媽賺的錢都是他的，如果顧茵茵不上大學，能省不少錢。

    顧茵茵并不看他，而是冷淡地盯著顧想富，“爸，我是認真的?！?/br>
    女兒的眼神毫無感情，就像看著陌生人，顧想富莫名地有些心虛，仿佛第一次認識她。

    “爸！”顧茵茵提高音量。

    顧想富下意識點了點頭，“行，去吧?！?/br>
    【013】 高考

    想到顧浩杰也要參加高考，父親、母親和奶奶的精力肯定都用在他身上，為免被他們影響心情，顧茵茵索性在六月六日就住到顧眷家，給父母的借口是到同學家里住。

    顧想富、劉國芳和顧奶奶都沒在意，只交代她不要太麻煩同學。

    六月七日這天，顧眷和顧茵茵七點就起床，將準考證、身份證和文具都裝在透明暗扣文件袋里。

    擔心吃外面的飯菜會吃壞肚子，昨天姐弟倆就自己動手包了一百多個餃子作為他們倆在高考這兩天的主食。餃子餡里的青菜和雞蛋都來自空間，不但干凈，味道也鮮美。

    七點四十，兩人檢查自己的文件袋確認沒有落下東西后一起出門。

    高考是一個重大的日子，聰州市政府和教育局特意安排了數輛公交車專門接送學生們去考場。顧眷和顧茵茵的考場不在同一個地方，但都可以在小區門口乘坐公交車。上車前，兩人朝對方投去一個鼓勵的眼神，一切盡在不言中。

    二十多分鐘后，顧眷到達他的考試地點，聰州一中。學校大門還沒開，校門口擠滿人，都是來參加考試的學生以及來陪考的學生家長。有的學生不止有父母陪，連爺爺奶奶都來了，站在烈日下，即使曬得滿頭大汗也毫不在意。

    六月七日上午9：00到11：30考語文，下午3：00到5：00考數學；六月八日上午9：00到11：30考文綜/理綜，下午3：00到5：00考英語。

    8：20，校門打開，廣播里通知考生們入內，準備進考場。9：00，考試準時開始。

    顧眷先將卷首的個人信息填好，接著將試卷大致看了一遍?？赐曜魑念}，他的心一定。語文，作文是最容易被扣分的。幸運的是，他沒有料錯，作文和他上一世高考時一樣。他和顧茵茵都有所準備。當然，為了避免顧茵茵懷疑，當初他多說了幾種可能考到的題材。至于其他的題目，他并不記得。但這也不重要，經過這幾個月的學習，該掌握的知識他都掌握了。

    輕吐一口氣后，顧眷開始答題，下筆如有神。做完題后，他看了看時間，10：31。將個人信息和所有題目都仔細地檢查一遍后，離考試結束還有二十多分鐘。

    11：30考試結束的鈴聲一響，陪考的家長們心隨之一顫，面朝校園，翹首以盼，不停地用手帕、紙巾或者毛巾擦著臉上和脖子上的汗水。

    考生們從考場出來后，家長們立即圍攏過去，并不問他們考得怎么樣，輕聲細語地問他們餓不餓，渴不渴……

    顧眷坐公交車回家，燒好一壺開水后，顧茵茵正好到家。

    兩人并不談考試的事，煮了一鍋餃子分吃后小睡了一會兒，兩點鐘出發去考場。

    緊張的氣氛一直持續到第二天下午五點?？荚嚱Y束的鈴聲一響，考生們從各個教室里涌出，在林蔭大道匯聚在一起，找到相熟的同學，相互詢問考得怎么樣，整個校園里鬧哄哄的。有人眉開眼笑，有人沮喪氣餒，真正是幾家歡喜幾家愁。

    家長們再也按捺不住，紛紛圍住自家的孩子詢問。

    校門被堵住，顧眷一時之間也擠不出去，索性走到一旁的樹陰下等著。

    修剪利落的劉海被托起，英俊帥氣的臉龐完全顯露出來，深邃的眼睛淡淡地目視前方，黑色v領短袖t恤搭配淺藍色牛仔褲和白色帆布鞋，右手隨意地插在褲袋里，只是沉默地站在那里，偏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將許多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表叔！”

    一個瘦高的少年從顧眷身邊跑過去，無意中擦了一下他的肩膀。顧眷隨意地看過去，少年笑吟吟地在一個年輕男人跟前停下腳步，很古怪地站得有些遠。那個年輕男人顧眷一點都不陌生，席瑯。

    席瑯也看見了顧眷，有些意外。

    “考得怎么樣？”席瑯問眼前的少年。

    “感覺不錯，應該沒什么問題！”少年自信地一笑。

    顧想富、劉國芳和顧浩杰也匯合了。夫妻倆一個給顧浩杰遞水，一個搖著折扇給顧浩杰扇風。

    “兒子，考得怎么樣？”顧想富拍拍顧浩杰的肩膀，關心地問。

    顧浩杰仰頭喝了一大口水，自信滿滿，“數學和理綜應該都沒問題，只有語文、英語的閱讀理解和作文可能會扣些分?！?/br>
    他一邊說，一邊斜眼瞥顧眷。

    劉國芳頓時喜笑顏開，滿臉傲色，“好，好！說不定我兒子能考上帝都大學或者華清大學呢！”帝都大學和華清大學是華國的十大名校之一，也是十大名校之首，宛如并蒂之蓮屹立在帝都。一提國內名校，老百姓們首先想到的就是帝都大學和華清大學。

    周圍的家長都羨慕地看過來，人家家長敢這么說，肯定是兒子確實考得不錯吧？

    “顧眷，你考得怎么樣？”顧浩杰走到顧眷面前，一臉虛偽的關切，“要不要和我對對答案？我雖然不敢說我的答案就是標準答案，但給你當參考也足夠了?！?/br>
    這個考點的考生基本都是理科生，聞言，都圍了過來，看著顧眷，目光中有好奇，有輕視，有嘲弄。

    【014】 顧眷的反擊

    顧想富和劉國芳小聲地說著話，仿佛沒察覺身邊的異樣。

    顧浩杰從來不掩飾對顧眷的討厭，以前討厭顧眷是因為顧眷是個孤兒，整日陰陰沉沉，跟個鬼一樣；后來，不知道為什么顧眷忽然變得自信起來，人也比以前帥了，但更讓他討厭。一個無父無母的野小子憑什么得到那么多的關注？

    “呔！”劉光站在顧眷旁邊，發出一聲嗤笑，生怕顧浩杰聽不出他是在嘲笑，斜眼瞄著顧浩杰，兩邊嘴角還不屑地往下撇。劉光和顧眷的關系原本就不錯。三月份的時候，顧眷每天早上都送他一杯秘方熬制的湯藥，他每天都精神十足，記憶力逐漸增強，在學習上自信了很多，經常和顧眷一起用功，進步非常大。再加上顧眷居然押中了語文作文題，這次考試，他感覺非常好，這都是顧眷的功勞。因此，劉光對顧眷更加維護，見到顧浩杰為難顧眷，毫不猶豫地站在他這一邊。

    顧浩杰沉著臉，居高臨下地看著劉光，毫不掩飾眼中的譏誚，“你笑什么笑？你是小學生吧？怎么混進來的？”

    劉光雖然比顧浩杰矮，氣勢絲毫不弱，環手抱胸，嗓門洪亮，“我知道你是卷子的堂哥，叫顧浩杰。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好幾次月考你的年級排名都在卷子的后面，你確定你的答案能當參考？”

    眾考生的目光又落在顧浩杰身上，還有人哄笑起來，看著顧浩杰的目光多了一抹不以為然。

    顧浩杰眼底一片陰鷙，脖子一梗，冷笑道：“抄出來的成績也好意思顯擺?！?/br>
    圍觀的學生用懷疑和鄙夷的目光看著顧眷，竊竊私語。

    劉光大怒，握緊拳頭，怒視顧浩杰，“你說什么！”

    席瑯將對面的情形看得分明，視線滑向沉默的少年，看見他眼中的淡然，眸底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興味。

    “表叔，我過去看看！”瘦高的少年興致勃勃地跑過去湊熱鬧。

    “怎么？沒話說了？”顧浩杰拍拍顧眷的肩膀，湊近他的耳朵，臉上掛著關心的表情，語氣卻充滿諷刺，“如果我是你，早就趁人多溜了。呵呵?！?/br>
    “你！”劉光只想一拳頭砸在他的臉上。

    顧眷按住他的肩膀，看著顧浩杰的眼神毫無情緒，黝黑的瞳孔仿佛冰冷的寒潭，隨后看了席瑯一眼。

    席瑯不免猜測小孩是不是在向他求助，右腳往前移了一步。

    顧眷低聲在劉光耳邊說了一句話。

    劉光眼中閃過一道亮光，趁顧浩杰不注意，擠出人群來到席瑯面前。

    顧眷不說話，顧浩杰只當他怕了，“你說你又是何必呢？就算在月考中抄出全校前三名又能怎么樣？萬一到時候連個三流大學都考不上就丟人丟大了?！?/br>
    “你似乎很自信，難道你的目標是帝都大學和華清大學？”顧眷淡淡地問顧浩杰，清冷的雙眼里凝聚著尖銳的光芒。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以前被顧浩杰欺負也就罷了，如今有了底氣，顧眷不打算再忍讓他。對待對手，要么回避，要么正面迎擊，一擊必中。

    對于席瑯是否會幫他，其實顧眷并沒有抱太大的希望。說起來他和席瑯也不過是幾面之緣，而且相處得并不是很愉快。不過，就算席瑯不愿意幫忙，他也有其他辦法讓顧浩杰摔一個大跟頭。

    “當然！”顧浩杰十分自信，“不怕告訴你，除了英語作文和語文作文，只有數學的一道大題我沒有把握?！?/br>
    劉國芳一直在偷聽旁邊的對話，心忽然突突直跳，覺得兒子的話說得太滿了。她悄悄拉了下顧浩杰的胳膊，卻被顧浩杰用力甩開。

    顧想富沒有注意到，還點頭附和顧浩杰，滿臉紅光，仿佛顧浩杰已經考上了名校，“兒子，爸爸相信你！”

    顧眷眼中含笑看了顧想富一眼，有些不確定地問：“也就是說，你有信心考720分以上……”

    他的表情看在顧浩杰眼里就是不自信，腦子一熱，揚聲道：“當然！”他頓了頓又補充，“不管我能不能考到720分以上，總會比你考得好。顧眷，高一和高二時你都是吊車尾，十月份的月考你的成績卻忽然進步那么大，劉翔也沒有你跑得快，到底有沒有作弊只有你自己心里有數。除非你比別人多長一副大腦和小腦，倒是有希望考到700分以上，呵呵呵……”

    顧眷皺起眉，一副忍耐的表情，“你跟我不在同一個班級，又怎么知道我有沒有努力？顧浩杰，你太過分了。你侮辱我沒關系，但你不該侮辱月考的監考老師！”

    席瑯一直看著顧眷，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