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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久辭的本意也是讓梁昭歌少見幾個人趕緊回房休息,畢竟今夜這事大動干戈,若是讓大家撞見他們正在努力找的人光明正大走在甲板上,著實有些尷尬。 本想著暗自帶梁昭歌回到房間后,他再去找夏自友解釋一番,把此事壓下去。結果都快要看到勝利的曙光了,還差兩步就能進去房間,身后清亮的一聲嗓音,小公爺! 祝久辭尷尬地轉回身,夏自友站在木梯口,看樣子剛剛從樓上下來。 這!夏自友驚訝。 已經找到了,多謝夏公子。祝久辭紅著臉道。 梁昭歌站在他身后微一拂身。 從夏自友的角度望去,面前的兩個人衣衫稍有凌亂,墨發散亂,臉頰通紅,言語怯怯懦懦,衣袖下雙手緊緊牽著。 夏自友一歪腦袋,你們? 管家突然出現,一把捂住墨胖兒的眼睛,夏公子還小,以后就懂了。 墨胖兒被管家扛走了。 祝久辭看這架勢覺出不對勁來,等等!莫不是有什么誤會啊喂! 前面兩人已經走遠了,全然叫不回來。 轉過頭,梁昭歌仍然紅著眼睛盯著他,祝久辭嘆口氣,牽著人進了房間。 誤會就誤會吧。 船艙里點著安神香,心緒漸漸平靜。 祝久辭扶著那人歇下,好不容易哄著他睡著,然而只能寸步不離待在他旁邊,若是他稍有離去的意向,床上躺著的那人便猛然睜開眼睛,驚慌地看他。 不走不走,昭歌睡吧。祝久辭伸手拍拍他肩膀。 梁昭歌蹙眉閉上眼睛,睡得并不安穩,眼睫一直微微顫動。 他側過身抓起祝久辭衣袖,額頭又貼到他腿側埋進綢緞里面。 瘦削的脊背微微顫抖,儼然惶恐不安的小獸。 祝久辭伸手將他臉側的墨發拂到耳后,再輕輕拍拍后背。 一閃一閃亮晶晶,滿天都是小星星。掛在天空放光明,好像許多小眼睛。祝久辭輕輕哼唱起來。 樓船隨著河水輕輕起伏,榻上的人呼吸逐漸平穩。 祝久辭仍輕聲哼著調子,閑來無聊從懷中取出小木匣子,小心翼翼打開。 三枚玉髓平靜地躺在匣子里面,隱隱約約泛著幽光。 祝久辭看不出這是什么玉,也看不出其好壞。但其中一枚曾經被梁昭歌作為傘墜用,想來也不是特別價格高昂的寶物。 借著船上的燈火,祝久辭頭一次認認真真看這幾枚玉髓,仔細一瞧竟發現青玉表面隱約有圖案。 繁復的花紋,線條流轉,似乎沒什么規律可言。 不過 祝久辭將其中兩枚拿起來,似乎可以拼到一起,嘗試著換了幾個方向,第三枚也能拼上來了。 然而線條連接在一起仍然看不出形狀,或許只是由于線條過于雜亂無規,才能這樣被人隨意地拼接起來。 那枚曾經作為傘墜的玉髓其上的繩絡并沒有取掉,祝久辭把它提起來,晃在燭火下透著光看。 確實驚艷,銀光流轉,線條柔和,作為傘墜著實可惜了,他隨手把玉髓掛在腰間。 青玉搖晃,恰與自己衣綢般配。 晝長夜短,一覺天亮,祝久辭被輕悠悠喚醒。 祝久辭翻個身,整個人蒙到綢被里哼唧,再睡一小會兒 綢被外面的人似乎嘆口氣,緊接著溫暖的手鉆進綢被,輕輕捏他的臉。 祝久辭一直覺得梁昭歌的叫醒方式應是世間最溫柔的了,他每回先將手浸在熱水中,待水溫將手指浸泡得柔軟且溫度適宜,再將手擦干輕輕拍他。被如此溫柔的方式叫醒,起床氣全無,一整天都十足精神。 祝久辭打著呵欠繼續睡,因為知曉是昭歌,因此更是肆意妄為,全然賴著不起。 好景不長,梁昭歌還在這邊柔聲細語地叫著他起床,夏自友和自己的鏢局小分隊在船艙外面敲鑼打鼓鬧騰起來。 祝久辭登時清醒,昨夜他趁著梁昭歌睡著,悄悄去找夏自友解釋了一番,自然不能把真實情況說出來,只推脫說他自己暈船,著實不能再和大隊伍一塊乘船了,墨胖子答應得痛快,說第二日就停船讓他們下去,馬車也都讓鏢局飛鴿傳書安排好了。 祝久辭猛然坐直身子,眼睛睜不開就要往床下跳,被梁昭歌扶肩攔住。 小公爺慢點。 不行不行,馬上要靠岸了。 二人匆匆忙忙收拾隨身物品,大件的行李仍放在船上,他們只帶了一些必要的小件。 下船的地方叫做江都,距離金陵也不過五六日的車馬路程。 夏自友他們則需要一直沿著京杭大運河南下至余杭,再向西去金陵。前后算下來,兩波人馬到達金陵的時間差不多。 馬車寬敞舒適,繼承了夏家一貫的風格,奢侈華麗,厚絨羊毛氈鋪就地面,車廂內緣為細毛絨軟毯裹覆,在車廂夾層還附有冰石,因此既能享受軟毯的軟實,又不會在夏季感到悶熱。 馬車外觀更是豪華,綾羅珠寶天花亂墜,可以想見其重量,因此夏家這架馬車是四馬拉動,遠遠望去著實闊綽氣派,生怕人不知道里面坐著富貴人家。 雖是這樣浮夸行徑,但是也分毫不怕山賊盜匪來搶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