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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自友呼口氣,好說好說! 多帶一個人再簡單不過的事了,夏家財大氣粗便是再帶一百個人也可以。 等夏自友走開,祝久辭笑瞇瞇看向梁昭歌,金陵濕潤宜人,最適宜養病,尤其對咳癥。怕你不愿意去,只好先斬后奏了。 梁昭歌漸漸紅了眼睛,低著頭揪他衣袖。 祝久辭眉頭一跳,以為他不愿意去,這個,昭歌若真不愿意去自不用勉強,你 梁昭歌又吧嗒粘上來抱住。 祝久辭: 一夜回到解放前。 掙脫半晌,著實甩不開粘豆包,祝久辭再一次放棄。 突然想起來還有重要的事情沒問,祝久辭連忙正色道:上次給昭歌的路引可還在?此次出行就不用再辦了。 梁昭歌沉默。 路引呢?祝久辭等半天沒等到回答,不得不再問一遍。 不見了。梁昭歌有些心虛。 祝久辭跳起來,一下子掙脫懷抱,不見了?! 可仔細找過了?路引這么重要的東西怎么會丟? 梁昭歌搖搖頭,真的不見了。 祝久辭一時有些絕望,想當初為了給他辦那張路引不知求了多少人,連帶著曲驚鴻小將軍也在京城跑斷了腿,抱著一張薄紙,前前后后蓋了多少公印,不知找多少大人談話走后門。 如今還要重來一邊,祝久辭一時之間有些窒息。 扶著額頭,祝久辭不想理會面前這個馬虎粗心的家伙! 小公爺美人揪衣角,委委屈屈認錯。 讓我靜靜。 嗚嗚。美人哭。 事情的結果是,路引該辦還是要辦的,只不過京城第一美人被罰在書坊門口當了一整日的人形招牌。 那天可謂門庭若市,萬人空巷,小小書坊竟能容下半個京城的人,著實是北虢國一大奇觀。 與此同時,國公府內部也同樣忙亂著。 因為,七月十五鬼節要到了。 作者有話要說: 昭歌沒有受過傷害,但畢竟自幼身處紅坊,自然看過別人被也聽過。 第61章 鬼節 七月十五中元節, 地獄之門大敞,眾鬼游|行。萬萬浮萍幽鬼重返人間,若是有人為它點一盞魂燈或供一柱香火, 鬼魂便可順著那一絲指引回到自己原來家中, 與曾經的家人共度中元節。 而世間更多的是無家可歸的孤魂野鬼,中元節之日孤苦伶仃飄蕩在街巷。 有良善人家也會為孤魂野鬼點上一盞燈, 亦有道士辦起道場為亡魂超度??晒禄暌肮砝凵凼腊倌昵攴e累無數,生者又如何能超度完全。 國公府最重中元節,并非為別的, 只為將那些曾經戰死沙場的好兒郎牽引回家, 供一炷香火。 國家自然有為眾將士超度的盛大法會, 可歷年戰死沙場的兒郎千千萬萬,又如何能人人顧及。那些無功無名的戰士, 埋骨沙場無人問津。 沙場冷血, 殺戮過重, 孤魂野鬼多存怨氣, 以是國公府年復一年地為那些曾經并肩作戰的戰士超度亡魂。 二十年如一日,總有一天, 他們能回家。 祝久辭依照規矩穿一身黑, 腳踝的紅繩也仔細用黑紗纏繞遮住。 從東苑出發去祠堂, 漫漫長路點著數盞油燈, 潭中飄著祭奠先祖的蓮花燈。 府上仆從一身樸素, 不帶一點裝飾, 垂首靜走, 沒有一點聲音,整個國公府肅穆安靜。 夜風吹來嗚咽的聲音,那是孤魂野鬼穿過上空時發出的尖銳嗓音。 香火漸起, 庭院中隱隱檀香。 莊重肅穆的情緒籠罩心間,祝久辭慢慢走至祠堂,他遠遠望見國公爺雙手秉持香禮,鄭重三拜,而后起身將三支香插于香鼎。 牌位上寫著祝家先祖的姓名,亦寫著百千喪生于沙場弟兄的姓名。 還有一眼望不見盡頭的空牌位。 在飄渺的煙火濃霧之中,他看見自己素來威嚴的父親肩膀微微顫抖,粗糙的雙手摸過臉頰,拭去一滴濁淚。 他亦看見平日里歡聲笑語的娘親跪在那些他所不認識名字的牌位前,一邊訴說著往事,一邊涕淚俱下道歉。 女將軍說,她替他們好好活下去了,卻沒有完成當初他們最后的心愿。 二十年前,南虢國突然發難,北虢國一時之間被打得措手不及,朝堂當即立斷,命國公爺與國公夫人率兵出發,南北虢國大戰一觸即發,一時之間舉國上下同仇敵愾,無數青年踴躍入兵。 他們大多是不到二十的青年,青春年少剛剛開始,未嘗過痛苦,也未嘗過香甜,不知柴米油鹽醬醋茶的滋味,也不知燈紅酒綠的奢靡。 他們無子無女。 副將倒下去的時候,狠狠咬住敵人的脖頸,二人一同倒在血泊里同歸于盡。 衛千總倒下的時候面帶笑意,口中念著他們的呼號。 更多的是無數無名的沙場兒郎。 他們說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此生值得,唯獨對不起家中老父老母,未留下一子半女,家族百代斷于今朝。 他們笑著說,女將軍要替他們好好活下去,要多生幾個孩子,祝將軍與她的孩子就是他們萬千將士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