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夏蟬翻了翻名單,在里面發現了賀槐生的名字。 “都打電話了確認了?” “打了?!?/br> 夏蟬點頭,“那這名單我先拿去,有什么變動,電話通知我?!?/br> 夏蟬拿著名單,又趕去禮賓部確定迎賓流程。一整天,忙得像只停不下來的陀螺。 下午三點,總算所有事情大體籌備完畢。 夏蟬趕去與陳艾佳道別,陳艾佳抽出張券,“酒店的水療spa,你要不要上去做一個?” 夏蟬不客氣地收下來了,翻了翻包,也翻出幾張代金券,“星暉家居有個澳洲設計師的產品在處理庫存,估計折扣力度很大,你可以過去看看?!?/br> 陳艾佳收下了,笑說:“一個桌子就要好大幾萬,打折了我也買不起?!?/br> 一晃就到了酒會當天,夏蟬和張彧不敢怠慢,提前到達酒店,一個守在門口,一個守在會場,隨時關注動向。 六點半開始,賓客陸續抵達,到七點,名單上所有客人都已到齊,除了賀槐生。 夏蟬拿出手機,給他發了條微信。 等了片刻,賀槐生回復:在路上,酒會可先開始,你在門口等我。 夏蟬不得不從,給張彧打了個電話,讓他注意關照會場情況。 夏蟬在門口站了約莫五分鐘,忽聽大廳里一道腳步聲,張彧急匆匆跑過來,“夏蟬姐!” “不是讓你在會場招呼,怎么跑下來了?!?/br> 張彧喘了口粗氣,“剛,剛才公關部同事跟我打電話,說是香港著名攝影師何厚照要來,還讓我們安排接機……” 夏蟬面色一沉,“你怎么沒通知我?!?/br> “何厚照的助理昨天聯系的公關部,我在外面公干,同事接的電話,事后忘了跟我說……” “何厚朝幾點下飛機?” “六點……” 現在已經七點十分。 夏蟬一咬牙,“聯系方式給我?!?/br> 張彧一愣,“我……我忘了問我同事?!?/br> “趕緊打電話問!” 張彧急忙到一旁去撥號,片刻,他哭喪著臉,“我……我同事下班了,沒記號碼?!?/br> 夏蟬深吸一口氣,想了想,給賀槐生發了條信息,“賀先生,是否認識香港攝影師何厚照?” 等了半晌,沒有回復。 夏蟬按捺怒火,“不管用什么辦法,你現在立馬去給我弄到聯系方式?!?/br> 吩咐完張彧,夏蟬自己也沒閑著,拿手機上了何厚照攝影工作室的官網,從那里扒出個聯系方式,打過去卻是無人接聽。 沒辦法,只得翻出通訊錄,給可能認識何厚照的人挨個打電話。 最后,終于在陳蓉那里得到了聯系方式。 夏蟬順了順呼吸,正要把號碼撥出去,忽見車燈一閃,一輛熟悉的車停在了酒店門口。 夏蟬趕緊迎上去,卻見賀槐生從副駕駛下來,又繞到后方打開了車門。 后座上又下來一個男人,齊肩中發,西裝革履,正是攝影師何厚照。 另一側車門也打開了,緊跟又下來一個人。 夏蟬看了一眼,是傅如玉,微微一怔。她也也沒時間在意,幾步走到何厚照跟前,鞠躬道歉:“何先生,鄙公司招待不周,十分抱歉?!?/br> 何厚照哈哈大笑,拿蹩腳的普通話說道:“不不,十分周到,小賀總親自去機場接人,我感到非常榮幸?!?/br> 夏蟬一愣,看了賀槐生一眼,急忙說:“何先生遠道而來,這是應該的——宴會剛剛開始,何先生請跟我來?!?/br> ☆、第13章 迷迭(03) 張彧趕緊上來領坐,夏蟬放慢腳步,落到賀槐生身旁,同他說了句謝謝。 賀槐生微一點頭。倒是傅如玉,看了夏蟬一眼,那眼神一時瞧不出是什么意思。 經歷了開始這么一遭有驚無險,之后宴會過程倒是順利。夏蟬環視會場,見場面一派和諧,便囑咐張彧稍稍盯著,自己出去透透風。 會場外有個露臺,夏蟬剛在那兒呆了不到一分鐘,便看見玻璃門一動,一人推門而出。 那天吃飯以后,這是夏蟬第一次同傅如玉獨處。傅如玉瞧著比那回憔悴了些,身上倒是多了些干練利落的氣質。 夏蟬同她打了聲招呼,又問:“賀先生不用人翻譯?” “丁叔在跟前?!?/br> 夏蟬“嗯”了一聲。 傅如玉向前幾步,走到夏蟬身旁。兩人都穿著職業裝,臉上畫著淡妝,連那程式化微笑太久之后疲累看著都似一模一樣。 沉默片刻,傅如玉說:“謝謝你推薦我?!?/br> “賀先生缺個助理,你缺份工作,我只是牽個頭,”夏蟬瞥了傅如玉一眼,“你應該適應得不錯?!?/br> 傅如玉也拿眼看她,“賀先生很賞識你,你為什么沒選擇跟他,而是跟賀啟華?” 夏蟬靜了片刻,似笑非笑道:“因為我不想學手語?!?/br> 傅如玉自然是不信,還要再問。夏蟬掏出手機看了眼時間,“我得進去了?!?/br> 傅如玉看她一眼,點了點頭。 酒會結束,夏蟬和張彧送走所有客人之后,已累得說不出話來。夏蟬本想就今天的失誤總結兩句,一看張彧耷拉著腦袋,跟條垂頭喪氣的薩摩耶似的,便讓他先回去休息,明天開會再做討論。 打發走了張彧,夏蟬在會場的椅子上坐了片刻,仍舊不愿意動彈。她忽想到自己包里還有張陳艾佳給的代金券,掏出一看,還沒到期,便打算去做個spa放松一下,順便補個覺再回家。 休閑會館離酒店住宿區稍有些距離,里面環境清幽寧謐。夏蟬躺在床上,被人按了幾下,精神一放松,便覺眼皮沉重,沒過久便呼呼睡去。醒來的時候,背上只蓋了條毛巾。夏蟬裹上毛巾起身,補了點水,一看時間尚不算晚,在工作人員的推薦之下,又打算再去洗個三溫暖。 蒸完之后,皮松rou快,毛孔舒展,分外舒服。 夏蟬穿上浴袍,去茶室休息。 各式的花草茶,花樣百出,夏蟬正躺在涼椅上,翻著單子不知如何抉擇,一抬眼忽見茶室門口竹簾晃動,一人走了進來。 未防,四目相對,兩人都是一怔。 不過片刻,便也都恢復了一貫的神態。只是對比賀槐生身上唐裝樣式的家居服,夏蟬身上這件浴袍,就顯得尷尬許多。 兩人手機都不在手邊,便只互相點了點頭,算作打招呼,沒再有進一步交流。 夏蟬點了杯玫瑰茶,端在手里慢條斯理地喝著。隔著繚繞的茶煙,她偶爾偏過目光瞧賀槐生一眼。 他閑適坐著,手邊放著茶盞,正在翻一本雜志。 夏蟬心想,這人看過去倒真是賞心悅目,只是不能開口,一開口一個“瞎鏟”。又想,這人既然不啞,為什么平時不多說說話,鍛煉鍛煉。配合他這讀唇的本事,做日常交流應該不會有什么障礙。 她想得出神,喝茶時沒留心,舌尖給燙了一下,一時差點給丟了杯子。 賀槐生似有所覺察,這會兒正巧抬起頭來。 夏蟬正皺著眉,微伸舌頭,倒吸涼氣,見賀槐生看過來,一下便斂了神情。 她頗覺尷尬,頓了片刻,擱下了茶杯,起身預備離開酒店回家。 賀槐生抬起頭來。 夏蟬趁機道:“我先回去了?!?/br> 賀槐生點了點頭。 夏蟬回更衣室換上衣服,瞧見旁邊有一扇全身鏡,便往里瞥了一眼。她頭發微濕,面色異常紅潤,看著格外引人聯想。夏蟬蹙眉,從包里摸出一個發圈,把頭發束了起來。 已是深夜,近凌晨的時候。夏蟬離開酒店,步行至一條主干道等出租。 沒等多久,兩道車燈掃過來,緊接著一輛雷克薩斯停在她跟前。 后座車窗落下,賀槐生探出頭來,示意她上車。 深更半夜的,出租車不見得比賀槐生的車更安全。夏蟬四下張望,遠近人跡寥落,想了想,還是拉開車門上去。 夏蟬對駕駛座上的丁永貴打了聲招呼,后者應了一聲,不咸不淡。 坐了片刻,夏蟬摸出手機給賀槐生發信息:你是怎么接到何厚照的? 這事兒要不是有賀槐生幫忙,造成這么大的事故,她如今艱難的處境恐怕還得雪上加霜。 賀槐生:素有往來,聽說他要來崇,多打聽了一下。 夏蟬:謝謝,你又幫我一次。 賀槐生:舉手之勞。與人方便,與己方便。 商人大多不做虧本的買賣,夏蟬覺得這樣很好,利益往來一清二楚,還無需花費心思多做維護。 到了路口,夏蟬讓丁永貴停車,同賀槐生道了聲謝,拿好東西下車。 老城區,熄燈瞎火的時候,尤其顯得破敗。夏蟬往巷子里走了幾步,忽聽見背后有腳步聲,心里一個咯噔。 回頭一看,卻是賀槐生大步走來。 夏蟬喘了口氣,問:“有什么事?” 周圍昏暗,夏蟬也不確定他能不能看見。卻覺手機一震,賀槐生說:東西忘了給你。 賀槐生幾步走到跟前,往她手里塞了只紙袋。 夏蟬拿手機照了照袋上的logo,方才茶室的包裝袋。 夏蟬道了聲謝。 賀槐生回復:送你進去。 夏蟬忙說:進去沒多遠。 賀槐生站著,神情平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