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
到外面卻也無處可去,夏蟬想了想,到附近找了個地方,打開手機開始篩選招聘信息。 投出十幾封簡歷,收到八個面試邀請,夏蟬排好時間,一一去了,最后收到了兩個offer。然而聘用她的兩家酒店,規模、營業狀況或是企業文化,比起凱澤都相差太遠。既然辭職了,選擇第二份工作更得慎重,她內心深處確實不大想將就,考慮許久,還是把那兩個offer給拒了。 此后半個多月,投簡歷,面試,再投簡歷,再面試…… 似是回到大四那年,也是這樣焦灼茫然??赡菚r候畢竟有謝星洲陪她,兩人每晚見面,繞著cao場步行一小時,聊的都是對未來的暢想。 說要買個三居室的房,陽光充足;書房要有飄窗,閑時讀書,懶時睡覺;要養一只貓,最好是布偶…… 就在夏蟬倦怠沮喪,已開始萌生妥協之意時,接到了兩個電話。 一個是陌生號碼,自稱是星暉集團總經辦秘書室,通知夏蟬下午過去面試。 一個是傅如玉打來的,約她見個面。 掛了電話,夏蟬才反應過來第一個電話意味著什么。 她心臟撲通直跳,一時無法決定該不該去,猶豫片刻,想起賀槐生。 拿出手機一看,賀槐生發給她的最后一條信息,還是二十天前,在星巴克的時候。 夏蟬躊躇許久,還是沒能將信息發出去。 下午,她照約定時間趕去星暉大廈。 在會議室小坐片刻,一人推門而入,夏蟬趕緊起身。 來人正是賀啟華。 夏蟬站直身體,不卑不亢地打了個招呼。 賀啟華微微頷首,“請坐?!?/br> 夏蟬在賀啟華對面坐下,不著痕跡地打量了賀啟華一眼。 這人面相端正,不怒而威;身型正常,不似這個年紀的中年男人大腹便便,應是對自己要求嚴格,注重形象管理;坐姿端正,毫不松弛,可見為人十分自律。 夏蟬心道,賀槐生這個對手,可不大好對付。 賀啟華直奔主題:“聽說夏小姐離開凱澤了?!?/br> “是?!?/br> “主動請辭?” “是?!?/br> 賀啟華看她一眼,“據我所知,凱澤待遇還是不錯?!?/br> “我是個俗人,不光看錢,還要看職業前景?!?/br> “工作幾年了?” “五年?!?/br> 賀啟華頓了頓,“那恐怕是有些屈才?!?/br> 夏蟬坦誠回答,“實不相瞞,我也覺得憤懣?!?/br> “那小姐為什么現在才想到辭職?” “我性格軸,太早放棄不甘心?!?/br> 賀啟華肩膀稍稍放松,靜了片刻,十指交握,“聽說,我侄兒追求過你?!?/br> 夏蟬呼吸不自覺放緩,“是?!?/br> “答應了嗎?” “沒有?!?/br> 賀啟華看著她,“為什么?” 她腦子里轉得飛快,一時轉了數個念頭,最后,想起賀槐生說的話:我的敵人,才是賀啟華的朋友。 她面上仍是不動聲色,“不瞞您說,做游艇生意的孫一峰孫總,荷普藝術投資公司的創始人,以及香港的新銳畫家趙振先生,都曾向我表達過同樣的意思?!?/br> 賀啟華似是笑了笑,“夏小姐都拒絕了?” “是?!?/br> 賀啟華一時沒說話,目光定在夏蟬臉上,幾分探詢的意味。 夏蟬被瞧得不自在,生生忍住,面上仍是波瀾不驚。 賀啟華終于開口:“你對我侄兒這人怎么看?” 夏蟬聲音冷靜:“喪家之犬,并不值得我發表任何看法?!彼种干陨阅罅艘幌?,又即刻放松。 “夏小姐崇拜強者?” “女人會同情弱者,但都會崇拜強者?!?/br> “既然如此,夏小姐為何拒絕那么多強者的追求?!?/br> 夏蟬抬眼看他,“外人的強大并不可靠,與其依附,不如自己變成強者?!?/br> 賀啟華又陷入沉默。 夏蟬收斂呼吸。 終于,賀啟華站起身,“三天之后給你答復?!?/br> 夏蟬站起身,面色似有猶豫,“賀總,我有個問題?!?/br> “請問?!?/br> “……您要招什么職位?” “你不知道?”‘ “我不知道,星暉旗下應該是沒有酒店的?!?/br> 賀啟華面色稍緩,卻也沒正面回答,“不知道招什么,卻敢來面試?” “……權當增長見識?!?/br> 賀啟華看她一眼,“最后一個問題?!?/br> “您說?!?/br> “現在給你個機會,為上回酒店那事跟我道歉?!?/br> “我道過歉?!?/br> “那是劉弘毅要求的?!?/br> 夏蟬頓了頓,“我拒絕?!?/br> 賀啟華眼里浮起些許笑意。 夏蟬與賀啟華道別,走向會議室門口。 “夏小姐?!?/br> 夏蟬停下腳步。 “還有個消息,相信你十分樂意聽見——劉弘毅被革職了?!?/br> ☆、第10章 (10) 夏蟬走出星暉大廈的大門,在階梯上戰了許久,仍覺得心有余悸。 方才賀啟華說問的問題,字字意有所指。這人浸yin商場多年,識人察物必然洞若觀火。她要說假話,在他手下絕對走不過三個來回。索性九句真一句假,真假摻雜,讓他既不全然相信,也不全然懷疑。 她掏出手機,想跟賀槐生說一說今天這事兒,猶豫片刻,還是作罷。 進星暉,不見得非得跟賀槐生做一條繩上的螞蚱。經過凱澤那么一遭,她現在只求能找個薪水和前景都不錯的工作,安安穩穩,獨善其身。 想到凱澤,她轉而給陳艾佳打了個電話,邊聽邊往地鐵站去。 寒暄兩句,問起陳艾佳酒店里形勢如何。 “我正要跟你打電話說這事兒,”陳艾佳說,“你可能還沒聽說,劉弘毅被炒了?!?/br> 方才賀啟華說起這消息時,夏蟬也是一陣驚訝,她早知道劉弘毅這樣招搖的性格,喝多少苦茶提醒自己居安思危都沒用,給攆下去是遲早的事,只是沒想到這么迅速。 “不單是劉弘毅,如玉也被炒了……” 夏蟬一驚,“為什么?” “咱們程總可真是鐵血,在會上直接把劉弘毅潛規則女下屬的證據一擺,跟劉弘毅摻和的幾個,全都沒逃脫……”陳艾佳嘆了口氣,“我是真沒想到,如玉竟然也……” 夏蟬默然,片刻才問:“那你現在……” 陳艾佳自嘲一笑,“我撿了個漏,升主管了?!?/br> 短短二十天,情勢驟變。 夏蟬陡然明白賀槐生為什么要提醒她按兵不動,但凡她按捺不住,稍有一點跟劉弘毅裹扯不清,恐怕也要遭池魚之殃。 “夏蟬,你當時能果斷辭職,也是個正確選擇。你是不知道,如玉走的時候有多狼狽……” 想想也知,自古墻倒眾人推。 “不是說劉弘毅在高層有后臺,輕易動不得嗎?” 陳艾佳說:“這不就在敲山震虎嗎?程子晉這人是少壯派,早看不慣凱澤內部這一攤子爛事。這只是改革的第一步,拿劉弘毅殺雞儆猴……” “你好好干,這是個好機會?!?/br> “我現在也是膽戰心驚,不知道上面會派個什么樣的新經理?!?/br> “總不會比劉弘毅更差?!?/br> 陳艾佳笑說,“這倒也是?!庇謫枺骸澳悻F在呢?” “我在找工作,剛剛面試完,還在等消息?!?/br> “那個賀槐生……” 夏蟬笑了笑,“我跟他沒關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