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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岑訣的業務能力如何,光是這相貌,就讓其他人忍不住心癢癢。 今日到底是名為古董交流會,實則古董買賣的交流會,旁的人們提了幾句岑訣幾句,便回到了正題上,繼續聊起了今天拍賣的藏品。 這次辦的這個拍賣會,是某大拍賣公司牽頭,網羅了不少國內國外的好物件。 其中最大的噱頭,就是被清乾隆稱“三?!敝坏摹恫h帖》。 這《伯遠帖》的作者是東晉有名的王家子弟王珣,一般不了解的歷史的人或許不曾多聞這名字,但聽另一位就知道了:王羲之。 王珣是王羲之的侄兒。 《伯遠帖》作為與《快雪時晴帖》、《中秋帖》并肩的寶物,最讓人稱道的,就是它本身是唯一傳世的晉朝真跡。 是正兒八經的晉朝文物。 有了這個鉤子在,其他也顧不得討論其他了。 俞董對陶瓷、花瓶、擺件兒有興趣,對這文人的書法和畫都興致缺,伸手端了溫水喝了一口,拿起桌上的畫冊看。 與他同樣不感興趣的,還有坐在一旁的岑訣。 岑訣跟著俞董來,原本是想找找未來潛在的投資人,但現在看來怕不是時候。 他無聊地坐在一旁,見桌子上有工作人員留下的筆墨,拿起來隨手劃拉。 《伯遠帖》的內容是什么來著? 岑訣看了一眼放在桌子上的圖冊,隨便寫:珣頓首,伯遠勝業情期…… 由于魏晉朝時期文人寫字用的是硬毫小筆,蘸墨少,需要時不時添墨,加上筆的觸感硬,比劃橫豎彎折都有力,岑訣寫了幾筆,覺得不滿意,就擱筆不寫了。 就在他沒事干寫寫畫畫時,拍賣會正式開始了。 一旁有人專門講,看起來像是俞總的朋友們請來的專家。 “聽說是個大學教授,在某個大博物館兼職,研究方向就是書畫方面?!?/br> 這位專家果然靠譜,《伯遠帖》展出來時,第一眼就定了性:“我不太看好這件?!?/br> 不看好,就是大概率是贗品的意思。 專家都說不行了,在座的當然不會買這個賬,說了幾聲“可惜”,準備參加接下來的內行人交流會。 俞董看完了整個拍賣會,趁機買了兩個花瓶,心情頗好,見岑訣從頭到尾劃水,不由得道: “你這小子明明懂點東西,怎么一句話都不說?” 拍賣會結束了,其他人有了興頭,聽聞這話,不由得好奇地問原因。 俞董講了岑訣給他收拾老舊藏品的事。 “那些都是十多年前買的東西了,這小子一個個給我收拾好,擺在柜子上?!?/br> “那些個假的東西都放的高,唯獨一件他沒動,妥善地給我放在地上?!?/br> 其他人好奇了:“怎么了,難道還真是真品不成?” 俞董說:“不是真品,但也差不離?!?/br> “什么意思?” “那件黃花梨的盒子,里面裝的鎏金佛是仿的,但是那盒子,還真是個好物件兒?!?/br> 見其他人瞪著眼,俞董笑著說:“明清時候的,賣的人不懂,把真貨拿來裝假貨!” 好家伙。 明清時期的盒子,價值加起來恐怕比一屋子假貨的價值還高。 這小岑不但眼光好,還沒有趁著收拾東西時混亂生出別的心思來,這人品,的確一流。 先前老俞身邊忽然冒出個秘書來,他們心里覺得還有些別的想法,聽到這里,就徹底懂了。 誰不想身邊有個懂事、業務能力一流,還能陪著淘換古董的秘書呢? 簡直想挖墻腳! 就在各位總們想方設法找機會與岑訣套套瓷時,那位請來的專家去完洗手間,折返回包廂。 這位專家姓林,雖然是請來的顧問,但頗不喜歡吵吵鬧鬧的環境,見老板們說著話,他也懶得往前湊,而是在一邊尋了個椅子坐下。 椅子前的桌上,竟然還擺著一幅寫了幾個字的紙,紙上的墨跡都還沒干透。 也不知道是包廂里的誰無事寫的,林教授無聊著,加上職業病發作,只要是個字,就忍不住湊上去看。 結果不看倒好,一看,驚著了。 寫的真好啊。 模仿的是《伯遠帖》,字體里有著王氏一脈所擁有的瀟灑飄逸。雖然在字體上或許未必一模一樣,但是那股氣質,卻是模仿得淋漓盡致。 一眼瞧去覺得難得,仔細再看,林教授竟又品出了另外一番滋味。 飄逸自然是真,但在這魏晉風流下面,似乎還掩蓋著一股遒勁的骨力。 林教授忍不住一個字一個字看去,在看到起筆和收筆時,目光不由的凝滯了一下。 這是……王羲之在《蘭亭序》中的寫法。 但,又有一些別的意味在。 《蘭亭序》下落不明,流傳下來的摹本中,數唐朝的幾位最好,雖然每個版本都無法百分百還原作的精神,但這種再創造,也是書法發展的動力。 桌上這個,倒是像初唐諸遂良的寫法。 褚遂良那一個版本,至今都還不知道在哪里??! 林教授想到這里,激動了起來。 他抬起頭在屋內找了一圈,見工作人員進門,連忙拉著對方問誰坐過這里。 林教授聲音不小,工作人員嚇了一跳,連帶著屋子里其他人也看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