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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再怎么說,工作是要做的。 她連忙迎上去,微笑著完成交接任務,將岑訣帶到辦公室門口。 打開辦公室,一瞬間,亂塵飛舞,一股發霉的臭味迎面而來。 · 岑訣對于自己遇到下馬威這件事,心中一點都不意外。 相反,得知被弄來掃垃圾,就更是覺得輕松了——他就喜歡這種搞事擺在明面上的反派! 岑訣心理活動非常豐富,但面上看去仍然非常正經,甚至稱得上嚴肅。 秘書小姐拿不準他在想什么,于是干脆一次說了。 那些個古董和藝術品,都是不能動的,如果損壞了,要賠償。 古董和藝術品? 岑訣捂著口鼻,上前兩步,低頭看了一眼那個標注著“宋韻”的古董花瓶。 ——好家伙,這花瓶上的花紋絢爛,顏色富麗堂皇,再看器型,毫無意外的是乾隆時期的雙耳瓶。 除此之外,屏風也是。 先不說屏風的木材質地根本不是紫檀,就說屏風上的版畫,那水平也相當一般。 岑訣一雙利眼在屋子里掃了一圈,竟然一件真品都沒看到! 受不了這儲藏室里的空氣,岑訣干脆背著身出門。 那秘書見他一一端詳過古董,故意介紹各種文物購買時的價格。 宋代假花瓶一百萬,屏風六十萬,鎏金佛像三百萬。 都是花了大價錢找來的。 岑訣原本在心中吐槽這位俞董是個初入門交學費的冤大頭,聽到秘書這番話,頓時又支棱了起來。 俞董買古董都這么手松,投資電影應當會更有錢吧??! 懷著這樣的心情,岑訣腰不痛了,腿不酸了,連眼前灰撲撲的房間,也覺得美麗了起來。 秘書并不知道岑訣心中已經充滿了未來搞錢的無限暢想,見他雙目無神,還當是被這下馬威折了腰。 “岑先生,你要是覺得不行……” “從哪里開始干起?” 兩人的聲音同時在走廊中響起。 秘書小姐:“?” · 俞董在外參加了一個古董發燒友的交流會,交流會上,他又沒忍住吃了別人的安利,掏錢買買買了兩個大件兒。 轉眼,兩千萬出去了。 俞董他當然知道圍繞在自己身邊的人少不了是托兒,那些個在他眼前眉來眼去的,未必沒在背后罵他是冤大頭。 可他就是想買。 瞧瞧這釉色、這器型、這花紋,美極了! 美滋滋地吩咐助理將兩件新寵收回家去,依依不舍地送別了新買的小美人,俞董忽然想著自己還有個事。 ……對了! 那個岑家的小孩。 俞董看了下時間,距離秘書和他打電話,已經兩個小時了。 想必那小孩已經走了吧。 如此想著,俞董仍然給秘書撥了個電話。 電話接通,聽筒里傳來秘書無措的聲音:“老板,出事了!” 那位叫岑訣的少爺,他不但沒走,還叫了鐘點工阿姨。 不但叫了鐘點工阿姨,還叫人將那些個古董收攏在一起。 俞董雖然早對那些積壓品不敢興趣,但聽到有人動他的藏品,頓時急了。 “讓他給我等著!我馬上就來!” 秘書小姐掛完電話,心里的崩潰總算少了那么一點點。 下一秒,他見岑訣指揮著人繼續往外搬東西。 “你小心一點!別摔了??!” 摔當然是不會摔的,這些個請來的鐘點工小哥,在聽秘書小姐科普完古董的價格,整個人都傻了。 要不是岑訣拍著胸脯保證如果出了問題自己負責,他們鐵定不敢上手。 古董都被搬出去了,屋子里的保潔阿姨們瞬間松了口氣,沒了古董的制衡,她們帶上口罩,甩起膀子加油干。 專業的事情交由專業人員來干果然是對的,不過半個小時的功夫,房間里都擦得干干凈凈。 岑訣給人付了高工資,送人走了,然后他剛剛在宜家買來的大柜子也到了。 柜子一個一個地擺進房間里,與此同時,岑訣用干凈的軟毛巾處理古董上的灰塵—— 這件事沒有人愿意動手,于是只能他一個人上。 柜子擺好了,岑訣的活也干完了。 擦好的古董重新擺放到了柜子上,打開窗簾,讓空氣進來,整個房間煥然新生。 俞董匆匆趕到,看到的就是這樣的場景。 他的目光從一個個古董上掃過—— 這個青花盆子,是他年輕時在鬼市淘的;屏風,來源于已故老友的贈送;大花缸,他買的第一件古董。 過去的記憶的仿佛與一個個古董分割成若干個節點。 這些年,他將這些東西塞在庫房里,仿佛就將其遺忘了一般。 但在這一刻,他發現自己竟然什么都沒有忘。 輕嘆一口氣,俞董抬眼,目光在屋子里掃了一圈,然后最后落在一個俊秀的年輕人身上。 他沒什么文化,但在看到年輕人時,腦子里第一個冒出來的,竟然是他買古董時,那些文縐縐的介紹。 什么靈韻俊秀、疏朗開闊,諸如此類。 俞董凝視著這個年輕人——他死對頭新認回來的兒子,眉心動了動,忍不住冷哼了一聲: “誰讓你動我東西的?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