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嗯?”慕天華輕應一聲,而后暈開笑容,“是,蘇兒說的是?!?/br> 慕云華自顧自地吃著菜,聽著方桌對面兩個人互相關心的話語,從心底為慕天華感到欣慰。從小到大,關心他們的就只有彼此,而手足之情遠不如男女之情來的細膩,慕天華總算找到了中意的人,他這個弟弟終于可以偷偷閑了。思及這里,他又不由得想起今晨張娥姨媽來給他說親的事兒,深感滑稽之余,他獨自淺笑了出來,又為自己添了一杯清冽的酒。 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談天說地,半個時辰過后,慕云華已經喝了三壺酒,但他卻面色依舊。白蘇多打量了一下一直不多話的他,心下思忖,面癱的人真是連喝酒都能面不改色。 “云華,這次可解了你的酒癮?”慕天華晃了晃空空的酒壺,想著再為弟弟叫來一壺。 “該開心的本是你們,酒卻被我喝了?!蹦皆迫A站了起來,不成想衣襟前衽刮到了桌上的竹筷,竹筷掉在了地上。 “我去叫小二?!蹦教烊A起身按住了慕云華,不忘玩笑道,“千杯不醉的你,今天怎么醉了?” “大哥你知道我沒醉,只是不留神之故?!蹦皆迫A擺擺手,卻還是抵不過慕天華的動作快,眨眼間慕天華已經掀簾走了出去。 于是,東雅間里只余白蘇和慕云華。兩個人都不再說話,白蘇垂睫,慕云華則一直盯著窗外的熱鬧。清明將至,空氣多了許多涼薄,盡管如此,陽光依舊樂此不疲的微茫著。安靜,總是讓時光顯得格外綿長。白蘇覺得這樣尷尬下去不妥,便想著辦法尋找打破兩個人僵局的話題。到底是慕云華先開了口,“馮家的事情,后來怎么樣了?”他的目光正了過來,望向白蘇。 又是目光的接觸,白蘇有些莫名的緊張,說實話她有些懼怕眼前這個男子的眼神。他的瞳仁雖然澄澈,卻十分幽深,加上言語不多,更顯得十分深沉,讓人難以揣度他的喜怒哀樂。連他現在問她的問題,她都無從判斷他是真的關心,還是客套的詢問。按理說他是慕天華的弟弟,她不應該有這么多顧慮,可這些想法就是這么從心底生長了出來。 “還算順利,多謝關心?!卑滋K的回答十分客氣,她在刻意拉開她跟慕云華的距離。 “沒事就好,大哥很關心這件事?!蹦皆迫A沒有展開說下去,他是個很少會主動說話的人。能這樣跟白蘇聊上兩句,已經快到他的極限了。 白蘇點了點頭,也不知道該如何接下去,正當她為難的時候,慕天華回到了東雅間。白蘇正覺得慕天華的出現十分及時,舉目望去,卻見進來的慕天華一臉慌張,“蘇兒,快!快跟我來!” “發生什么了?”白蘇萬分不解,還是即刻站了起來。 “酒樓大堂里有個客人突然病倒了,現在所有人正急著找郎中!” 白蘇聽聞這個消息,也忘了自己其實是個根本沒給人看過病的冒牌“郎中”,立刻就隨著慕天華沖出了雅間。慕云華也并未置身事外,他站起身來,飛快地跟上了前面的兩個人。 病倒的這個人是個約莫四十余歲的男人,身型偏大,有些虛胖。此刻這個病人正躺在地上不住的抽搐,嘴上掛著一片唾沫和嘔吐物,腦袋邊也灘了一大片穢物。在場的人將病人團團圍住,卻都瞪著眼睛看,有人覺得害怕,有人嫌棄惡心,沒有一個人肯站出來幫忙。白蘇撥開重重人群,終于擠到了最前面,在她看到這個病人如此痛苦的慘狀時,她已顧不得什么,撩開長袖就靠了上去。 她抓住病人的手腕,攤平了放在地上,三指覆了上去。然而,她越想靜下心來切脈,腦子里就越是混亂。上次為慕天華診脈,她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個所以然,現在她是真的在為一個病人診脈了,她若是什么都診不出,那該怎么辦啊。白蘇已經明顯察覺到自己的指尖正在逐漸放涼,她的手開始抖動,不論怎么暗示自己,她都無法冷靜下來。白蘇猛然抽回手,起身后退了一步,連連搖頭,“不,不可以,我還不可以給人診脈……” “蘇兒?!蹦教烊A從身后環住了她,低沉的聲音自耳邊響起,“蘇兒,你可以的,相信自己?!?/br> 慕天華的聲音那么讓人安定,白蘇眼中的淚水已經開始打轉,但她還是漸漸安定了下來,“天華,我害怕,我擔心會誤了他……” “這人怎么回事啊……” “會不會看病啊,不會是裝郎中呢吧,真是的?!?/br> “小丫頭可別耽誤事啊?!?/br> 人群中指指點點的聲音開始傳來,白蘇聽到這些議論,整顆心更加慌亂了起來。是啊,她是不會看病,她也怕會耽誤這個病人,她連脈都切不出,更別提給病人施以援救的方法了。白蘇不斷搖著頭,不敢上前半步。 “在場就只有你一個懂醫術了,你要想辦法讓他的狀態穩定下來,已經有人去請郎中了。蘇兒,就堅持一會兒,好么?”慕天華耐心地勸慰著她,傳遞給她信心和力量。白蘇忍著淚水,她看著眼前全身都已經蜷縮起來的病人,一陣惻隱涌上心間,她努力告訴自己要打起精神。沒人懂醫術的情況下,所有的希望就都在自己身上了。這個時候,絕對不能畏縮。 白蘇聽進了慕天華的意見,她重新回到了患者身邊,蹲下身來,開始觀望他的狀態。這個病人正處在極度的痛苦之中,呼吸困難,面部憋的通紅,口中不斷涌出唾液和嘔吐物,渾身更是虛汗不止。白蘇長吸了一口氣,閉上雙眼,三指重新覆上病人的手腕。她的指肚間根本感受不到病人的脈搏了,因為這個病人整個身子都在抽搐,沒有平靜的診脈環境,一個新手是很難診出正確的脈來的。 白蘇閉緊了眼睛,她凝神,再凝神,強迫自己去思索。然而這時候,出其不意的,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腕,用力將她拽了起來。她吃驚地睜眼望去,只看到慕云華一臉沉靜,“白姑娘,你先退后?!?/br> 白蘇大為不解,她十分焦急,難得沉著的狀態被破壞,她掙扎著就要回到病人的身邊,“為什么?為什么要打斷我?我正在給他診脈!” 慕云華手上不減力道,他緊緊握著白蘇的手腕,五指的骨節都因為發力而根根分明起來,“我知道?!?/br> 白蘇此刻恨極了慕二公子的冷淡態度,人命關天,他居然要拉開一個“郎中”,還不給她任何的理由!一陣疼痛從手腕處傳來,她差點覺得自己的手腕都要被慕云華扭斷了。 “云華,你做什么?”慕天華也沒看明白眼前的場景,白蘇好不容易靜下心來為這個徘徊在鬼門關前的病人診脈,慕云華為什么要上前阻攔。 慕云華什么都沒解釋,他上前一步,取代了白蘇的位置,蹲了下來。白蘇目瞪口呆地看著他,只聽見他說了一句,“大家不要慌,我懂醫術?!?/br> 伴隨著慕云華開始診脈的動作,在場的人又開始了一陣竊竊私語。 “哎呀,這個看著才像郎中啊?!?/br> “剛才那個小姑娘簡直就是黃毛丫頭啊?!?/br> “估計有救了啊?!?/br> 白蘇萬萬沒想到慕云華懂醫術,別說白蘇了,連慕天華這個親生哥哥都不知道慕云華什么時候有了這個本事! 然而,就在他們倆驚詫的當口,悲劇突然發生。就在慕云華把手指擱上病人手腕上之后,不出片刻,這個病人就兩腿一蹬,翻著白眼一命嗚呼了,死時一張臉憋的紫紅紫紅,甚是怵人。 “不!”白蘇失聲尖叫了出來,她已經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淚水刷刷地順著雙靨流了下來。這是她第一次眼睜睜的看著一個人死在自己跟前,而她作為一個醫者卻手足無措!十余年的挑燈夜讀,十余年的醫藥積累,難道都被狗吃了去嗎!白蘇痛恨著自己的沒用,痛恨著這份手足無措的感覺! 病人死的這樣快,圍觀熱鬧的人群之間立刻就炸了開。所有的責備和辱罵一股腦的涌了上來,全部涌向了還蹲在死者旁邊的慕云華。 “庸醫??!害死人的庸醫!” “好好的人就這么沒了,你這個郎中是怎么給人看病的!” “大家記住他??!這種庸醫日后千萬不要找??!” 人性大約就是這樣,當人群中響起了一個聲音之后,附和之聲就會不絕的響起,且愈演愈烈。很多人并不是存有惡意,只是太過愚昧,太過缺乏主見。落井下石,是再常見不過的橋段。 慕云華沒有起身,他默默承受著眾人的非議。甚至有一個十分彪悍的中年男人,直接將口水吐到了慕云華的腳邊。 看到這一幕的白蘇,腦中不禁劈過一道滾雷。 ☆、第30章 嚴厲父親 品川閣里的悲劇發生后,三個人也無心再久留,慕云華先告了辭,留下了白蘇和天華兩個人。在他走之前,白蘇很想向他道謝,卻又擔心是她自己想太多,踟躕不決之間,男子的背影已經走出去很遠。 “我送你回去吧?!蹦教烊A牽起她的手,微微加了力,試圖讓她安下心來。正是這個細微又貼心的動作戳到了白蘇的心坎上,她再也按捺不住,扶在慕天華的肩頭不住啜泣,“爹說的一點都沒錯——我所知道這一點半點根本不夠,是我害了他——是我——是我害死了那個人——” 慕天華一陣心疼,眉間微蹙了起來,將她揉在懷里,“誰都有無力的時候,就算是妙手圣醫也會有失誤的時候。蘇兒,我陪著你,任何困難我都陪你走過?!彼稣哪?,讓她看向自己,伸出拇指輕輕撫掉了她的淚痕,“好不好?” 白蘇猛地點頭,不自覺環上了男子的后背,慕天華緊咬著牙關,忍著背部的疼痛,心里只有無限的溫暖。如果說第一次見到白蘇讓他對這個機靈聰穎的女孩有了些許好感,那么那次白蘇被白老爺懲戒后卻依舊堅持學醫的態度,才是讓他完全傾心于她的原因。她是堅強的,也是脆弱的,他仿佛從她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陪著她走下去,支持她走下去,在他心里已經成了必須履行的責任,和他自己的前途同等重要。 這邊,慕云華一個人緩緩走在長街上,他就像是一個百毒不侵的人,周遭的熱鬧和嘈雜完全被他屏蔽在耳外。墨色的長衣將他的身影拉得頎長,卻也恰到好處地突出了他的孑然。從小到大,他一直是這樣一個人,一個人緩緩走在路上,從不留意周圍的人事。家里的長輩們都不喜歡他,因為他話不多,長輩們就認定他是個陰沉不好相處的孩子。只有慕天華愿意和他分享一切事,愿意和他并肩散步,和他交心深聊。他不用想也知道,他一定是家人里面第一個見到白蘇的人。因為他的兄長就是這樣,有了任何喜事他都會第一時刻毫不保留地和他分享。 慕云華懶散地舒了舒手臂,半瞇起眼睛望向遠天,長長地舒了一口氣。心中想著,總算有人去照顧他那個心思純簡的大哥了。 白蘇回到家中的時候,白璟還在正堂給人看病。他一抬眼就看到了白蘇,他立刻下意識的去尋找另一個人,卻沒看到慕天華的身影。 “爹,我回來了?!卑滋K勉強掛著笑容,心思卻還沉浸在剛才的痛苦中。 白璟并沒有笑迎,他只是平淡地應道,“好,你先進屋去吧,晚些時候我去找你,有些話要說?!?/br> 白蘇沒有察覺出白璟的不對,她反而眼前一亮地答道,“我也正想和爹說一件事?!?/br> 白璟的心咯噔就沉了下來,白蘇剛和慕天華從外面逛完回來,若是有事也一定是跟慕天華有關了。不知道這丫頭是怎么想的,白璟忍不住嘆了口氣。他不想反對慕天華這個人,他也算和他接觸過幾次,知道慕天華是個文質彬彬的小伙子。只是,這個小伙子,畢竟姓慕啊。如果戊庸城的這個慕家和皇室沒什么關系也就罷了,或是遠親關系也沒什么不可,無非就是受受非議罷了。但若是什么不為人知的近親關系……白老爺就是擔心這一點,他覺得必須要早做確定才好。 白蘇回到房間的時候,半夏出來迎她,俏丫鬟的臉上還掛著好奇的笑意,“小姐回來啦?” 白蘇點了點頭,沿著床鋪坐了下來,又仰面躺了下去。 半夏見主子十分疲憊,忙蹲了下來給她捶腿,邊捶邊玩笑道,“小姐,慕公子跟我誰比較體貼?” 白蘇立刻蹬了一下小腿,對著半夏嗔道,“你這個死丫頭,什么時候嘴巴這么討人嫌了,再胡說我攆你?!辈贿^,她還是被半夏的這么一句玩笑給逗笑了。 見主子一進門后陰沉的臉色不見了,半夏開心起來,也來了勁兒,“小姐,慕公子人怎么樣?今天有沒有給你買你最愛吃的那家桂花糕?” “還桂花糕呢,連白糖糕都沒有?!卑滋K也就著這個話題,故作嫌棄地嗔怪起了慕天華。其實在吃東西這方面,她是個再普通不過的女孩子了,喜歡甜口的,喜歡路邊各種攤上的小味道。今天在品川閣,雖然三個人聊得不錯,但多少還是壓抑。她覺得以后再有機會,一定要好好跟慕天華在大街小巷逛一逛。 “小姐晚飯想吃什么,可饞什么了?半夏這就去準備?!?/br> 白蘇看著半夏單純熱情的樣子,心里一陣溫暖,“你還是歇著吧,晚上我就和大家一起吃好了,不用為我準備特別的?!?/br> “那半夏先退下了?!卑胂淖髁艘?,正要提腳出去,白蘇才想起來還有事沒問。她叫回了半夏,“今天jiejie那邊有什么動靜嗎?” 半夏的神色不那么愉快了,她的語氣有些沉重,“聽木香說,今天下人送進去的飯菜都是幾乎原樣不動地被送了出來。木香跟大小姐說話,屋子里面也沒有動靜,老爺有吩咐,木香也不敢進去,只在外頭守著,這兩天她也瘦了一大圈,別說大小姐了?!?/br> “去給木香帶個話,就說我晚些時候會過去?!卑滋K吩咐著,目光黯淡許多。 半夏領了命,重新作了揖,而后就退了出去。半夏前腳剛走沒多久,白璟就后腳跨進了白蘇的閨房。 “爹?”白蘇吃了一驚,按理說才這么一會兒,父親應該還在給人瞧病才是,怎么這么快就跟著她過來了。 白璟坐到茶案跟前,白蘇走過去給他倒了一杯溫茶,“爹,你有話要跟我說?這么急嗎?” 白璟沒有喝茶,他覺得還是先了解一下白蘇的想法比較好,便問道,“你不是有話和我說嗎,你說吧?!?/br> “爹——”白蘇見父親神色凝重,心里沒了底。她覺得眼下還是白芷的事情比較重要,便挑了白芷的事情先說,“爹,不要再軟禁jiejie了,她一個人在里面沒人照應,我們都跟著擔心。她和趙公子的事情,還有商量的余地,爹,就先放了jiejie吧?!?/br> 白璟握緊了拳頭,他冷冰冰答道,“你以為我這個做父親的就不擔心嗎?我擔心她沒人照應,但我更擔心她的安全!” “爹——”白蘇知道父親的話不是沒有道理,而是很有道理,她無從反駁。 “你不要再為你jiejie說話了。我如果放了她,她第一時間就會跟著那個什么趙東西跑掉!只有他離開戊庸后,我才能放白芷出來?!卑篆Z打定了主意,他不想繼續討論這件事。 白蘇心中難受,卻也沒有辦法,她只好又提起另一件事,“爹,明天起,我想跟著爹一起給人看病?!?/br> 白璟看向女兒,反應了片刻,并沒有立即拒絕,而是緩緩問道,“為什么?” 白蘇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想有高超的醫術。爹,今天我在酒樓里,碰到了一個突發心疾的病人——他就那么走了,就在我的眼前!爹,這種感覺好無力,我不想在病人面前束手無策,爹,求你讓我跟在你身邊習醫吧?!卑滋K的眼淚幾欲流出,她對著白璟跪了下來。 白璟動了動雙唇,一字一頓地道,“不、行?!?/br> “爹!求你了,傳授我醫術吧!如果再遇到這樣的病人,如果我再不能出力,我會更加愧疚??!” “你沒有行醫之人的素質,你不能行醫?!卑篆Z更加斬釘截鐵,在白蘇看來,他的面部似乎泛著寒光。 “我背過不下二十本醫書,爹,你問我,你考我,我都能答出來!爹,求你讓我親身經歷診脈治療的過程吧!我知道只背醫書是沒用的,想要醫術精進就必須要接觸病例,爹——” 白璟憤然起身,不顧白蘇跪在地上如何哀求,他冷冰冰道,“你懂得的還是太少。你這樣,根本無法給病人看病?!?/br> 白蘇徹底懵了,十余年來她啃下了諸多醫學巨著,那些藥理醫理全部都刻在她的腦子里,她相信只要白璟提一句,她就可以迅速接出下一句。如果連這樣,都算是懂得的太少,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該怎么辦了。 “爹,你是不是打心里就不想讓我從醫,所以才這么說?說我懂得不多,說我沒有從醫的素質,是不是都是借口——”眨眼間,白蘇已經滿臉淚水,她不服氣啊,她真的不服氣。 “好了!不要說了!”白璟抬高了聲音,他異常理智地看著白蘇,“如果你連基本的悟性都沒有,那只能說,從醫這條路,你不適合?!?/br> 在父親的厲聲責難面前,白蘇噤聲了,她強忍著抽泣,不想在父親面前表露出弱勢和委屈。 “為父來是想問你一件事,你與那慕家公子之間,是怎么一回事兒?” 白蘇愕然,她愧疚著道,“對不起,爹,我沒有及時告訴你——” “這不重要?!卑篆Z扶著額頭,他覺得十分疲憊,于是不再繞彎,直接問道,“我想知道,他們慕家和皇室是什么關系?” “關系?”白蘇愣住,繼而解釋道,“應該是沒有關系的罷——天下姓慕的人家有很多,他們這一支又在如此偏遠的戊庸,想來是一點關系都沒有的。爹,為什么問這個?” “你說什么都沒有用,這件事一定要確定下來,你不能和姓慕的人走得太近?!卑篆Z站起身來,“我還要忙,慕家的事情你要盡快打聽?!?/br> 白蘇木然地點點頭,盡管一頭霧水,也沒有敢開口向父親詢問。她想不通,如果說趙家是家仇的話,那么皇室又跟這個家有什么關系?為什么她不能和姓慕的人走得太近?太多太多的疑問涌上了她的腦子,她開始對白家的過去產生了濃重的好奇。 ☆、第31章 苦衷難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