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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大娘這話說的好像周家白用他騾車,沒給錢似得。王仁是里正家小兒子,他父親在村里是最大的官,大約有著這層面子還沒人這么和他講過話,一時間瞅著沈霖都呆了。 沈霖憤憤不平,張嘴就要辯駁,被沈墨扯扯衣裳憋了回去。 “不知王大娘大姐家里離這可遠?” “不遠,幾步的路?!蓖醮竽锊辉趺锤吲d,因為沈墨多問幾句沒有直接拉了她就走。 沈墨對王仁點點頭,“反正沒多遠,咱們就先送王大娘,到了地方在返回去給鋪子送貨,想來也不會耽擱多久?!?/br> 王仁沒說什么,駕駛騾車沿著王大娘帶搭不惜理的言語指引一路找過去。 說是幾步路,然而騾車都行駛過了幾條繁華大街,甩過數條小路,還遙遙無期,看不見王大娘那個所謂的大姐家。 此時王仁一個外人都不禁惱火,語氣重重道:“王大娘,你大姐家到底在哪里,我們車上還有貨,這是急著要送的,鎮上酒樓鋪子都等著呢?!?/br> 王大娘十分不耐煩,像是不愿意和他們說話般,將臉扭開,隨手指了下。 “就快了,那邊拐下?!?/br> 王仁沒好氣道:“哪邊?說清楚點?!?/br> “就是那邊,這不都看見了嘛?!?/br> “我又不認識你大姐家,你不說我哪知道?!?/br> 這里離鎮上繁華街道很遠,充其量算是個郊區。高高低低的房子錯落在阡陌上,看起來和王家村并無大不同,完全瞧不出隸屬于鎮上。 在一家柵欄門前王大娘跳了下去,落地后還高高在上吩咐沈墨道:“記得晚上晚點過來接我?!?/br> 騾車上其他人都氣得不行,沈霖憋到臉紅脖子粗,眼看著就要爆炸了。沈墨仍舊心平氣和。 “大娘如果想搭我們的騾車回來,就要趕在午時末前?!?/br> 王大娘根本不在意沈墨說什么,趕蒼蠅似得揮揮手,嘀嘀咕咕著,‘你用我家騾車,還敢扔下我咋地’。 推開柵欄門,門里的小雞小鴨就咯咯地叫著向她沖過來,院子里的大黑狗也旺旺地叫幾聲,示意主人有客人來了。 王大娘的大姐是一位佝僂的老婦人,因為大壽穿著一件艷紅色的襦裙,腳上是雙舊爛的打了補丁布爛鞋。 看見王大娘眉開眼笑,裂開缺了幾根牙齒的嘴巴。 “你今個怎么這么早就過來?” 王大娘努嘴,撇撇騾車的方向。 “從前村里的一個小混混最近做了點生意借我家騾車使,來鎮上送貨,順帶送我過來?!?/br> “哦?!蓖醮竽锏拇蠼銐|著腳往騾車上看,見車上堆了滿滿當當的籮筐,不知道里面裝了什么,幾個漢子雙兒圍坐在邊上。 “車上的那些個籮筐里都是貨物,全部都是要送到鎮上鋪子里的?這得賺多少錢。不知道他們是做什么買賣?” “做的香腸和鴨貨生意?!?/br> “啊!是不是那個最近在鎮上特別火的周記。他家的吃食好多鋪子酒樓在賣,其中有幾個酒樓都是鎮上數一數二的大酒樓?!?/br> 村里人包括王大娘雖然都知道周家在鎮上做生意挺火的,但都一直以為也就是小打小鬧,只比旁人家賣菜多賺些。充其量不過一月一二兩銀子的事,就這還羨慕了好多村里人家,覺得周家這是發了。 王大娘自然也這么認為,現在聽她大姐這么說,還不敢相信似得嘖嘖兩聲。 她大姐道:“這么多貨物等著給鋪子里送,怎么還先送你來我家了,他們不著急?” 王大娘驕傲,得意的脖子都昂起來了。 “著急還能怎么樣?一樣要先送我,他們可還得租我家騾車呢。要是把我弄不高興了,都怕我當家的不把騾車租給他們,沒有騾車運貨,別管他家有多錢的生意都得給我全部停下來?!?/br> 王大娘的大姐本有心勸勸王大娘,但一想到她家雖說是住鎮上,可日子過得還不如住在農村的王大娘,想來應該是人家自有一套處世之道,不用她教,便把剩下的話吞了回去。 沈墨從王大娘大姐家返回到鎮上,再趕到鋪子上,到底比平時晚了一個時辰。這回不管早市還是早飯都過了,許多來吃早餐的客人要點上碟香腸鴨貨竟沒有。便有些不高興,埋怨了掌柜幾句。 掌柜挨著埋怨還要遭受著損失萬分不高興。 “你們今個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東家沒跟來,做事就不盡心,這比平時晚了這么長時間,我早飯點都過了,這要損失我多少錢?!?/br> 王仁和程昱給點頭哈腰地賠不是,掌柜也不肯買賬。 再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后面還有許多家沒送不說,耽誤了人家做生意,誰家都得給擺這個臉色。 周景不在,沈墨便是東家,大局只能他主持。好在沈墨雖生在農家,目光見識雖不多,但至少不淺顯。 “非常抱歉,今天這事是意外,我保證以后絕對不會再發生。當然我也明白做生意對不起是最不值錢的,換不來任何利益。這樣您看行不行,我畢竟只是耽誤了您早餐時間,總歸午餐和晚餐還能趕上,我就給您本錢價,一斤十六文?!?/br> “大哥,你忘了哥夫怎么說了,你不怕回去哥夫發火,他當初可是明明白白立的規律?!?/br> 程昱也道:“是呀,東家剛說完,你這就擅自給降價,這不是打東家的臉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