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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家窮,一年到頭也就年底能吃上些葷腥,所以說這rou真是下了血本。 當初簽訂契約的時候,還以為這下好日子終于要來了,全家人樂得一宿睡不著覺,甚至用葷油炒了一盤油水十足的菜慶祝。 哪里想到剛到了他家供貨的時候雨就開始下了,而周家也暫停了收鴨子。 其實他們雖然簽訂的是長期供貨契約,但一批小鴨子養到成熟需要四個月,他們幾家人家又都要錯開時間,小鴨子也不過剛剛買回來罷了。 現在要供貨給周家的是之前家里散養的那幾十只。 王發的婆娘,趙氏對著鴨舍里的鴨子唉聲嘆氣。 “周景現在都挨門挨戶做村里人的生意了,又說家里壓不少貨,這次肯定賠了不少,也不知道等雨停了還能不能有本錢做生意了。要是沒銀子,不肯收咱家鴨子,那可怎么辦?咱家的銀子可是把老三說媳婦的老婆本都給壓進去了,這要是賠了,叫我怎么面對孩子!”趙氏說著說著抹起了眼淚疙瘩:“今年又是這樣一個雨水大的季節,老天爺不肯給碗飯吃,兩廂下來叫咱們家怎么受得住。這不是要逼死個人嘛!我的命怎么就這樣苦,一點福也享不到,好不容易看著日子要起來了,又趕上這樣的事?!?/br> 王發也愁,這才幾天把他急得頭發竟白了幾根。 地里的莊稼是肯定指望不上了,雨就是現在停,收成肯定也好不了了。唯一剩下的指望就是周家,如果周家收他們的鴨子,冬天他們就能有銀子過冬,好的話養出兩茬鴨子也就補上莊稼收成差的缺口。如果周家反悔不收了,那么他們一家老老小小上上下下九張嘴可怎么活! 王發咬著牙,發了狠。 “事到如今,咱們也是被逼無奈,這鴨子周家是收也得收,不收也得收,容不得他反悔不要。走,咱們去村里走一遭,我就不信其他的人家看見周家挨家挨戶地賣香腸,知道他賠了這么多,會不擔心自己家里的鴨子砸在手里,只要咱們將他們說動了,大家伙一起去,由不得周景不給咱們一個說法!” 王發頂雨去另外幾家問,其中有兩家不愿意來。因為四個月出一批鴨子,他們幾家需要商量著錯開時間段養,這批的鴨子就是先頭簽約的幾家在養,而那兩家根本不到日子,鴨崽子都還沒買回來。他兩家既然沒投入就等于沒損失,雖然地里有損失但卻不能算在周景頭上,因想著都不容易,便覺得大不了就當沒這回事,做人不能過分。 但另外幾家是有投入的,這些投入和地里的損失加起來不少銀子,又都是窮的,周景要不要鴨子就等于他們的救命稻草自然不肯放過。 因此一行人便浩浩蕩蕩跟著去了周家,其中沈大娘赫然在列。她家已經養了近半月了,這里面就她投入最多,為了養鴨子,扛麻袋的活計她兒子都辭了。 沈霖被他們的陣勢嚇了跳,看著一個個不善的臉色雖然沒有輪起棍子把他們打出去,還是悄悄用眼睛瞄著,以備不時之需。 沈霖戒備地問:“你們有什么事?” 雙兒在村子里地位低,家里的事是做不得住的,更可況沈霖還是一個借住在哥夫家里的雙兒。村里人覺得沈霖吃飯穿衣還要靠大哥哥夫養著,就知道他更不可能有話語權。 王發便不愿意和他浪費唇舌,直接道:“周景在屋里呢吧,我們找他,你讓開?!闭f罷,推搡著沈霖就要往里闖。 沈霖雖是一個雙兒,可這些年和他大哥相依為命,不厲害點日子就得被欺負。因而并不懼怕,這會直接拾起門旁的木棍一把橫在王發等人跟前。 “你們要干什么,把話給我說明白,告訴你們我家可不是你們想闖就能闖的!” 沈霖縱然厲害,可他只是一個雙兒,力氣上比不得漢子,現在又面對這么多漢子,根本沒人把他當回事。 王發甚至不耐煩道:“把他捆了,咱們趕緊進去說話,別在這淋雨?!?/br> 幾個漢子竟然真上來動手綁人,沈霖也不是吃素的,拿著棍子就打。幾個漢子被打得生疼,惱了,便不再留情面,要來硬的,上去剛要捏沈霖的胳膊,被忽然喝叱住。 “你要干什么,闖我周家還要綁我家的人!”沈墨看沈霖只是開個門,卻這么長時間沒回來,心里就覺得肯定是發生了什么事,匆忙趕出來。 王發看去周景和沈墨已經快步走到近前,沈墨把沈霖護在身后,推了把那個要對沈霖動手的漢子。 漢子被推了一個踉蹌,卻沒敢吱聲,偷偷瞅著周景。據說這個周景很護夫郎,為了他夫郎連老岳丈的仇都是要報復回去的。 周景冷冷看著闖進院子里的漢子,語氣生硬地問:“不知道幾位叔伯嬸子這是什么意思?” 對上周景,王發等人就沒有對沈霖那股子囂張了。 “那個……我們來是有事和你說,外面雨這樣大,進屋說吧,都澆透了?!蓖醢l看著周景的臉色,小心地道。 “不用!”周景陰沉著臉,“我家不歡迎不請自來的客人,有事就在這說,一樣?!?/br> 這下王發等人臉色也難看了,可主人家不請他們進,他們沒法進。 似被落了面子,王發也惱羞成怒,失了客氣,直接道:“那也行,咱們就在這里說。我們這次過來是為了生意上的事情,明明到了約定的時間,你為什么遲遲不來村里收鴨子。咱們可是簽了契約的,你要是敢反悔,我們隨時可以去衙門里告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