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節
付季點點頭,回身想找坐具,卻發現大部分家具已經腐爛。也虧了細仔機靈,出門時就帶了榻席,如今聽到七爺要坐,就忙過來找了一塊干凈的地方,先是取了抹布來回擦拭干凈,這才鋪開榻席,壓好四角,請顧昭過去坐。 顧昭脫了鞋,扯了袍子,露出里衣,盤腿坐下,其實他今日穿的根本不是最合適的服飾,他穿的那身乃是大授,瞧著好看,那是祭祀才穿的呢。他該穿三品散花公服。才是正理?,F如今他這得瑟勁兒過了,便蔫了,只覺得人生東很長流水,做官忒他媽的沒意思! 他素日在家混蛋慣了,大家都寵著,見他穿大授卻也沒人管。那外面看他穿著里三層外三層的還以為今日要開衙祭祀,便也覺得正常。 細仔見七爺亂丟官服,恐人看到要說,就忙收拾了,找了干凈的屋子去里廂掛起來,這官身出門,一舉一動都有規矩,因此顧昭大意,他們卻是不敢的。 師徒坐好,付季倒是一副恭順的樣子,很是坐有坐樣兒的在那雙手安于膝上。他的師父卻不然,歪歪斜半躺著,靠著一根擦干凈的大柱子!只需輕輕一推,那人必定軟成一團。 付季見顧昭不高興,便坐在一邊勸:“恩師莫急,萬事萬物都有章程,循循漸進才是,如今衙門新開,吏部那邊還需過檔,長官那頭也需要考察資歷,多番商議方能選用合適的人才,待下差聽用來報,短……那也要等上十來日呢?!?/br> 顧昭恍然大悟,卻不愿意說自己不懂。于是他一切都心中有數的點點頭道:“并未急,我只擔心這衙門塌了?!?/br> 付季一笑:“如今,怕是上面手續就要過完了吧,百工署得了信兒,要派百工監來看工程,測量完畢后,這才可以開工修衙,師傅再等等!” 哦,是這樣??!顧昭心里愧了,于是越發的放松,干脆半躺著看著燕子窩叨咕:“一會他們來了,告訴他們,莫要驚了這幾窩燕子,我瞅著,人家都住得好好的,估計那里面有蛋,那燕兒正孵蛋呢!” 顧昭話音才落,付季便站起來著履,一邊穿一邊道:“我瞧著那邊恍惚是百工署的到了,師傅不用管他們,我去接待一下就是?!?/br> 于是,顧昭便坐在院子里,瞧著百工署帶著十來位工匠,有拿尺子的,有拿算盤的,有拿繪圖冊子的在院子里來來去去忙亂,那些人也不敢驚動顧昭,只是遠遠的施了禮,便忙活起來。今兒這外派,是特特安排好的,叫立馬來,可不敢為難這頭,這位是平洲顧家的霸王,可別賞錢沒難到手,挨上一頓拳頭就不好了。 付季來回指派著,并不用別人解說,他就如生來會這些一般的帶著那些人安排,沒多一會,他們就去至后院測量,一時間細仔他們也都過去幫襯了。 前院這會子安靜下來,只有顧昭一個人坐在席上,他呆坐了一會,忽聽外面有人打招道:“是那一位承委吏當差!我們是國史實錄院的侯令,來接下典簿了!” 顧昭不動彈,撐著胳膊往外看,前院沒人,就他一個。 那外面又喊:“可有人應差!” 顧昭吸吸鼻子,四下看看,便答:“無人,門外等著吧!” 沒成想,那外面卻顛顛的跑進一人,這人四十來歲,穿著一身半舊不新的書吏盤領杉,頭戴四平八穩巾子,一進門瞧著顧昭大款款的坐著,便笑笑過來說:“卻不知道,小哥哥如今在此,聽得是那里差遣?可分管我這一著?” 顧昭不懂他說什么,就眨巴下眼睛。 這小吏倒是個好脾氣,就在那里解釋:“小人是國史錄院的書令,今日長官叫整理出甘州,長洲,青州,埝州,禹州,五洲各地縣志,州志,郡志來貴衙等候抄錄,卻不知道是那位承委接差?” 顧昭笑笑,下巴點點后院:“等著吧,都那邊修屋子呢!” 這小吏點點頭,雙手便攏在袖子里,站的穩穩地,脾氣好好的一動不動的就站住了。 顧昭看著他有趣,便道:“過來坐下!” 小吏搖頭:“不敢,正聽差,不能坐!” 顧昭點點頭:“哦,規矩?這樣??!” 小吏點頭:“正是?!?/br> 幾只燕子打房檐飛過,顧昭看著它們忙亂一會子,便很隨意的問小吏:“如今五洲縣志都還全換?” 那小吏搖頭:“并不全,前朝不是太有規矩,咱們大梁,各地志錄需一年一送,一式兩卷,地方留檔一卷,送至京內國史錄院一卷。前朝不然,則三年一送,有時候五年也未必來一卷?!?/br> 顧昭點點頭,這樣啊……他便又問:“如今送來的有多少?” 小吏回答:“不多,三十車,兩千六百卷矣?!?/br> 啊,哈哈……三十車,那是大車還是小車呢?顧昭沒好意思開口,只能隨意的點點頭。心里卻是扭曲猙獰的,三十車呢,這要看到什么時候去??!因此事是他挑的頭,他便也不好說什么,這到底要怎么看才是合適呢?如今他身邊只有付季一個耐用,卻不知道,那派來的小吏,副官何時才能到堂聽用。 他二人站坐了約有一個時辰,那后院的人才紛紛出來,一出來便看到顧昭傻乎乎的坐著,院里還有個立著的,付季趕忙過來便問:“可是國史院來的?” 小吏忙正了下衣冠,施禮道:“回長官,小人正是!” 付季點點頭,便說:“叫他們搬進來吧,后院如今剛收拾了五間空屋,正好放卷!你跟我來先看地方,看哪里不合適,我們改動不遲!” 那小吏點點頭,從懷里取出一個盒子,跟著付季去了后院。 顧昭不知道他們去做什么,也不好意思問。他卻不知道,這小吏今日起要開始陪著這些卷錄睡覺,一直到遷丁司這邊抄錄好,他才能跟著完整的卷錄回國史錄院。他跟付季去后院是先看屋內有無白蟻蟲洞,若有,卷不入庫,古人對卷錄是非常珍惜的。 顧昭正在尋思,卻不想他哥哥顧巖,溜溜達達的從外面進了院子,一進院子就開始嘆息:“哎呀!我就說嘛,好的東西也能給你?瞧瞧這寒磣勁兒……這也是三品的衙門?也就這球樣,差哥哥我的兵部衙門,那就不是一星半點??!” 顧昭坐在那里失笑:“阿兄院子自是好的,我這里不好,您就甭來踏足,也免得傷了您的貴蹄兒!” 顧巖才不在乎他弟弟跟他失禮不失禮,他是真高興啊,小弟弟這混混噠噠的,沒成想還有這般造化,這說頂起來,如今便頂起來了,甭管這衙門破不破吧,三品!這就有了! 顧巖四下看了一遍,伸出手還在窗臺上捏捏灰塵,用腳踢踢木頭柱子!他巡查一會子,回頭安慰下自己小弟弟道:“阿弟莫急,新衙門都這樣,這地兒不錯,挨著前面近,以后上面叫人了也省著你跑路。 只是近有近的壞處,這四處都是一二品的衙門,你這里出入還是要注意動靜為好,可不敢像家里一般,想起那一出是哪一出?!?/br> 顧昭一笑,抬起屁股給哥哥露出好大的地方努努嘴道:“坐吧,我這里能有什么動靜,人還不全呢,都是咱家人,坐唄!我這里有井沒爐子,也就是這條件!” 顧巖笑笑,脫了履便端坐在弟弟身邊,坐好后他難免長吁短嘆一番:“這差事吧,還真是個難差,可惜了,如今上京便只有這一個蘿卜坑,我前兒想了半宿呢,甭管怎么著吧,你先將就幾年,好歹是個從三品的金花兒,過了個村兒就沒這個店了。 明兒起我兵部給你瞅著,至多三五年,哥哥給你擠個坑出來,保準妥妥的正三品,且忍耐些,如今這遷丁卻也不是一日兩日,你且拖著唄?!?/br> 顧昭不吭氣,只坐在一邊瞧著他老哥哥笑,拖?拖不起了,再拖,一碰到災年,那動的可是大梁的根基。 他老哥哥又問:“今日有幾路衙門來門前接差?” 顧昭想了下道:“只有百工監跟國史書院的小吏來了?!?/br> 顧巖點點頭道:“才將看到他們的差車了,好些呢,堵了半條街,你找國史書院作甚?” 顧昭不想說,便笑道:“總要塞些東西入院,不然看著空蕩蕩的?!?/br> 他老哥哥一笑,忽然竟有些得意了。他年齡大了,許是嘴巴經???,于是就從袖子里取出兩個橘子跟弟弟一人一個掰橘子吃,一邊吃,一邊道:“昨兒定嬰那廝,見了我氣的眼睛通紅!嘿嘿,叫王八蛋們爭,爭呀!嘿嘿,爭來爭去的,還不是咱這不爭的美了……嘿嘿! 以后你也教教茂德,你這次咋就又聰明了呢?你瞧你大侄兒那個沒出息,每天起五更的忙活,到頭來,上面還是三個長官,個個的能管著他,他還不如茂昌呢?!?/br> 顧昭一撇嘴:“茂德挺好的,你甭有事兒沒事兒的給孩子添亂,你那點玩意兒還不夠人家胡寂,定嬰墊鞋底子呢,倒是你家茂峰,我前幾日恍惚聽他們說,他跟老廟那邊的走的近了些,好似還去……”說到這里,顧昭坐起來看看四周道:“還常去潞王那邊坐下!” 顧巖臉色一變,順手將橘子皮丟到地上:“那不是……潞王那邊開花會,下了帖子給府里,我不愛去,就叫他去了一次,結果那王八蛋,如今就搭上了,張嘴胡太傅,閉嘴潞王殿下,那傻子愿意出風頭就給他去,我老了,說不動他了!” 顧巖說完,對外面喊了一句:“都抬上來……”他話音才落,那頭門外面,便涌進一群人,有抬柜子的,抬書架的,抬案子的,抬椅子的,總之零零碎碎什么家具都有。 這些人,嘩啦啦的來來去去跑了十多趟,方把院子里塞滿。最夸張的是,最后還有人抬了四張素腰云紋的榻床進來。 這些家具,只一看便知道都是一水新的老楊木家具,不是多精貴,可是件件都大氣結實。 顧昭一見便有些啼笑皆非,他對他老哥哥道:“阿兄cao的是乏心,這衙門要什么器物,自有上面調配,你自己花這個錢做什么?” 顧巖嘿嘿一樂,對著弟弟道:“傻老七,你這就不懂了吧,你且有的學呢,官道官道,那里不是道兒,這里面有朋故講究呢! 你等著調配?等著你吧!修房子這事兒那是明面的,百工監做事兒你沒我通竅,明年也輪不到你的,如今下司馬工匠署那邊,等家具的單子能有五丈高,各各都是急活兒,那廂歸著胡寂那邊的人把著,他能讓你如意?切!” 顧巖說罷,從袖子里取出一張紙契來鋪在席子上道:“你晚上簽個借據給兵部,著人送到你茂昌侄兒那邊,這家具是咱們兵部頭年做的,我那邊放著也是放著,待你這邊置辦好了,管甚材質,給我對上樹數目就成?!?/br> 哦,這樣啊,顧昭頓覺貼心,便收了借據放進里衣的袖籠里。 他哥哥看顧昭這里要啥沒啥,頓時覺著弟弟被欺負的不輕,不過他也沒當著人訓斥,便只暗暗記著,準備私下尋人去探聽,到底是那路鱉孫跟他顧家過不去的。如今看來,老七聰明是聰明,如今個頭冒的太大,怨恨也接了不少,過幾日,怕是家里要辦幾場茶會,請下舊僚好歹給弟弟撐下面子才是。 想到這里,顧巖拍拍手站起來道“得了,你呆著吧,過幾日你收拾好了,哥哥再來看,缺什么也不必找上官,你找人拿著條子去兵部找你侄兒,叫他給你預備著,我倒要看看是誰扣著人,扣著東西不給發呢,當咱家好欺負呢,真吃糞湯兒找死沒地方!” 顧巖說完,也不打招呼,轉身出了院子。他一出門,便直著嗓子對下面的人喊:“去,把顧茂峰那個孽畜給我喊回來!” 那下面道:“回國公爺,三爺在潞王府聽戲呢,不敢去,喊不得!” 顧巖頓時一口老血憋在肚子里了,他擺擺手,語調盡量不冒煙的道:“去,整條麻袋,去潞王府門口守著,那孽畜出來,給我套上頭,直接攏回來……媽的,幾輩子老臉丟盡了,怎么生出這么個咸蛋兒玩意兒……” 他正罵著,他弟弟在后面趿拉著鞋子追出來喊:“阿兄且等等?!?/br> 顧巖趕緊變臉,一背手,抬頭裝出看衙門門臉的樣子道:“阿弟啊,你這門簾破舊啊,忒寒酸,恩!要我看,嗯……還得上幾遍老漆水才是!” 第九十七回 這日天氣晴朗,萬里無云,趕上上京城道平里的土地廟會,那廂的人便早早的熱鬧起來了,這來來去去的游商小販,各地來的大宗商號都在道平里土地廟兩邊開起了買賣棚子。 一時間,滿京巡街官吏竟都羨慕起來,道平里這幫孫子今日發了,月下賞錢那可不止一倍啊。 巡街官吏所謂的賞錢,跟最近上京新收的游商稅有關系,此事說來話長,這要從今上那頭說起了。 按照上京城里的規定,來往游販小商還只能在東西南北的規定坊市里交易,從前京里就是這個規矩,不拘你賣什么,那是定點定位,規定你那條街賣什么,你就賣什么,這是半點都不許錯的。 也有那活不下去的,沒有租用棚子店鋪錢的平民,就悄悄去周遭縣城收了瓜果梨桃帶了入城游賣。 他們賣也不敢大聲吆喝,就偷偷摸摸猶如做賊般的跨個籃子,在街巷頭的樹下蹲點或來回游走,巡街的官爺一來那跑的比兔子還快。一旦這些人被抓住,那可倒霉了,為了一籃子鴨梨兒,先吃十板子,再去牢里喝二十天西北風。若有家里富裕的,贖人要五貫錢,可誰家有五貫錢,能出來干這個? 今年年初起,也不知如何了,各地商販越來越多,上京四坊市是越來越擁擠。每日只上京每日一開城門,進來的一半人便是四周入城討生活的鄉民,最起先也不知道是哪位在里街里巷里喊了一嗓子,可奇了,那官爺竟不管? 于是小商游販慢慢膽大起來,叫賣者越來越多,如今除了皇宮周圍三道街,上京里里巷巷內竟不缺這些商販,推車提籃到處游走。因新規定牲口入城也要交稅,這個稅還不低,一日要三十大錢。如此,小商販們便自己吃些罪,自己拉車,挎籃子走走。 前幾月有大臣上了本,說到處是游商有損京師重地的威嚴,今上卻不以為然,笑著道,即是貧民入城討口飯吃,寬待些許吧,添一項游商稅便是。 如此以來,官爺們便又有的的忙了,一通上街,抓住小販也不大罵,十個大錢兒一日的游商稅你要交了,也不多次收,賣一日十個錢。 提籃的十個錢,推車賣的二十五個錢,交一次給你一塊當日的竹牌兒,第二日要賣,還要換牌子。 那牌子上的燙花兒,是日日要換的,官爺們的抽成錢,也要靠底牌子換,這個牌子是一共三面兒,每日巡街小吏要起五更去戶部下面一個小衙門領取,每日拿什么花兒據說只有戶部某幾位官員才知道。月底了,巡街小吏要憑著手里的牌子去交錢對牌。每個牌子小吏領抽成一個錢兒。 當然貧寡不均也是有的,于是那上面又規定,巡官三日一換防,這下便都安靜了,要花一起花,要沒有都沒有。 今上這么一番作為,自然引起大臣不滿,與民爭利的事情,歷代也沒皇帝做到這般刻薄的,提籃賣果子能賺幾個?本已可憐,如何能繼續盤剝? 于是鬧哄哄的吵了不下一個月,今上繼續裝聾作啞,氣的好幾位都幾乎暈厥過去。轉眼這月結算,上京游商竟納稅過二十多萬貫有余,今上大手一揮,這錢,拿去給各衙門修房子,添筆墨。還有各年死的軍戶家屬,答應的貼補款項,也逐漸從這里出,一次給不全,慢慢給,月月給,總有一日能給補全了。 還有京二處流民棚區添置惠民局醫藥棚子,給不起藥,就免費給看看診,診脈郎官的加班俸祿也從這里出,還有今年起每月隔三日,賑六十擔水一鍋的稠粥給災民。 這下子便沒人說話了。有多少年戶部沒主動撥款修衙,添置辦公物件了,那京二處的災民日日餓死人也是有的,誰能想今上竟都記在心里了。 東西不多,錢也不多,重要的是民意啊,那呼啦啦的贊譽,稱頌聲到處都是,那小商販似乎交了錢都交的很高興,家里的瓜瓜果果,拿來販賣,哪一日都能賺得幾十個錢,又不要成本,合算的很呢。他們可憑不起鋪子門面。 上京是個大地方,它長約二十五公里,面積約六十多平方公里,有東西十條大街,由通天道為中軸線,分了四個區域,天授帝在的那會子,就開始分內外城慢慢往外鋪修,如此天承帝登基后這個工程還未停止。 之所以一直擴建,只因在上京周圍還有大小十六座外城,城門修好了,城墻錢卻一直不到位。那周遭還有二十多個縣,百來小鎮,鄉村無數…… 再加上每年全國各地來京里辦事的流動人口不斷往來,全國各地的大商販都把上京當成生意的最后一站,因此使得上京這個本來不小的城市在不斷在擴張著,一日來去的游商成千上萬這絕對不是開玩笑。 一下子多了一大筆進項,卻原來,商稅竟這般高??!相比之下,各地方一年只能征收一次的農業稅在這里就顯得有些薄弱了。一時間,大臣們都默默的打量這位年輕的,這位長相漂亮,最喜歡裝聾作啞的和尚皇帝。 有些政治敏感的大臣能感覺到,今上在下一盤大大的棋局,這軍最后將在那里,目前還不知道,最后觸動的是那個階級的利益,這也不知道,總之四年了,這位就這樣笑瞇瞇的在裝聾作啞中改變著什么,雖皇帝到底會觸動哪個階級,大臣目前沒有這個前瞻力。 大臣們唯一能確定的是,這個國家正在慢慢地復蘇,正在慢慢地興旺著,就拿這兩年來說,隨著各地山匪,流竄匪徒的急劇減少,“穩”這個字兒,如今是觸摸到了。 一時間,朝臣們略有些失落,因為今上很少問他們意見,有些事情都是想起來他自己安排人去做的,用的動誰就是誰,用不動的,他也從來不去開口。 至于朝臣們每天吵鬧的老三篇“改內政,勸農桑,納良才”,這些東西以前也吵,終歸誰家都有自己一套。都有一套完整的某學術流派的政治改革思維方式。 也誰都說自己那套是對國家有用!為了促成這份名流千古的事業,大臣脾氣上來在殿上互毆成血案那也是有的。每天相互糾結的也就是這個問題,為這事兒,朝上打完,朝下也不少別扭。 如今今上登基四年了,從最初不被人看好到如今的慢慢轉變。大臣們很失落,有些人已經開始檢討自己的做事方式。難不成以前是看錯了?四年了,大家都在原地踏步,慢慢升級的只有今上手里的人。而這些人也都屬于很少說話,只辦事兒的人等。 很有趣的是,這些人大多不屬于那個流派。最具代表性的莊成秀,此人系雜家路子出身,他什么都懂點,出身也在寒門。早年今上出家,他被連累,他的座師是名家流派的代表人物王田,那會子那老東西膽小,早就跟他斷絕關系了,如今怕是悔的吐血了。 可若說起做皇帝的本事,大臣們依舊認為,天承帝差天授帝遠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