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邪神想起了他作為邵璟的時候,將沈卿關在別墅里的時間。 那天細雨霏霏,天空昏暗,沈卿站在窗戶旁,伸手去接空氣中的雨水,臉上的表情模糊不清,但眼神卻沒有一絲的鮮活的氣息,仿佛心已經死了。 是那樣的表情,最終讓他作為邵璟的時候,愿意放沈卿離開。 梅斯說過,那個時候沈卿是真的想死的,想要跳下去一了百了。 但現在的他很清楚,如果他不想讓沈卿死,沈卿就死不了。 就算沈卿從十幾層的樓上跳下去,只要他還在,他就可以重新將摔碎的肋骨拼起來,肋骨依舊存在。 但……肋骨修補好了,回來的還是沈卿么? 也許,也許會換了一個意識,沈卿真的從此就消失了。 如果沈卿消失…… 邪神的手放在心臟的位置上,那種沉悶的疼痛又來了。 比之前更加難受,仿佛有只手伸到他的胸膛里,捏住他的心臟,擠壓,讓他呼吸困難。 “你……”邪神真的不理解沈卿為什么會有這種想法,“你為什么總是這么嬌氣,又喜歡鬧脾氣?” 沈卿不說話,不想回答。 無論是跟邵璟,還是跟邪神之間,這些對話來來回回了很多次,他真的非常累。 “而且,你要是想反抗,可以隨便反抗?!毙吧耖_始一一回應沈卿剛才的話,“我并不介意你反抗,也不會真的傷害你?!?/br> 對于沈卿來說,邪神說的很多話都只能聽聽,對方陰晴不定,說不定什么時候就會推翻自己說的話。 哦,不,邪神也許并不會推翻自己說的話,他只會認為自己的行為不是傷害。 比如昨晚的事情,邪神就從來不覺得是傷害。 沈卿被折磨得太久,精神已經在崩潰的邊緣,仿佛不斷被風吹拂的鮮花,從鮮艷嬌嫩慢慢變得枯萎凋零,最終從花枝上落下。 沈卿抿著嘴唇,目光是空洞的,并不回應邪神的話。 邪神不知道,他們剛剛一起渡過了開心的“新婚之夜”,原本該溫馨的第二天早上,怎么事情變成了這樣。 老婆跟他鬧自殺。 他覺得煩躁極了,想拼命搖晃沈卿的肩膀,問對方那些奇奇怪怪的想法是哪里來的。 但看到沈卿沒有一絲一毫光亮的目光,他又不想這么做。 他來回來去走了很久,整個人越來越暴躁。 “你……” 他想說小肋骨,不要恃寵而驕,但卻覺得現在的沈卿仿佛禁受不住任何打擊,仿佛一碰就碎的琉璃,讓他有些小心翼翼,不敢做出任何夸張的舉動。 他在房間里暴躁的走了好幾圈之后,最終推開門出去。 沈卿在床上坐了很久,下床的時候感覺自己暈暈乎乎的,想走,又不知道能去哪里。 仿佛天涯海角,竟無他容身之地。 ** 邪神下樓,將力量打到身旁的楊樹上,直接叫梅斯過來。 片刻后,綠頭發尖耳朵的梅斯慢慢從空氣中浮現,公寓門口人來人往,卻沒有任何人注意到邵璟和梅斯的舉動。 邪神表情難看地跟梅斯說:“沈卿總鬧脾氣,我該怎么辦?” “鬧脾氣?”梅斯覺得頭疼,他看著邪神的模樣,問:“你恢復記憶了?” 邪神點頭。 梅斯:“那你應該知道他那不是鬧脾氣,那是被你折磨得受不了了?!?/br> 邪神:“……我沒折磨他?!?/br> “那是因為你覺得那些不是折磨?!泵匪挂灿X得自己跟邪神說不通,但是邪神性格就這樣,他只能試圖解釋,“沈卿不是你,他的想法跟你不一樣?!?/br> “那他可以說,可以反抗?!?/br> 梅斯:“……沈卿說了你會聽,反抗能反抗的了你?而且,沈卿還害怕你,怕你真的對他怎么樣?!?/br> 邪神輕哼,“我又沒有,我如果真的想對他怎么樣,早就做了?!?/br> “你如果真的想和沈卿好好的一起生活,一起就這么下去,那就要建立信任?!泵匪闺m然是大眾情人,但對待每一任都極為貼心,非常懂另外一半的心思,“也許你要嘗試著付出什么,讓沈卿對你徹底放心,知道你不會真的傷害他,明白你做的那些行為都是你口中的情趣,甚至會在你認為有趣的時候做出反抗……” 梅斯一一舉例,“但這都要你付出代價,你跟沈卿溝通,你要真的改變不了也就算了,你們互相磨合……” 邪神撇嘴,老大不高興了。 梅斯干脆用邪神的方法勸對方:“沈卿不開心,你每天面對的就是一根毫無生氣的小肋骨,玩你那些花樣都不爽,對方還要跟你鬧脾氣,你不如縱容他一些,讓他看到你的心意,他就會慢慢學著相信你?!?/br> 這點邪神倒是覺得自己可以考慮。 但…… 如何讓沈卿放心? 那根嬌氣又敏感,喜歡哭又喜歡鬧的小肋骨,讓小肋骨放心…… 邪神在認真的考慮這件事情。 很多事情在他看來都不難,但沈卿有的時候讓他很頭疼。 想扔下不管,又舍不得,想隨心所欲,也舍不得…… 邪神終于體會到了什么叫舍不得,酸酸澀澀的,像沒有成熟就摘下來的橘子,酸得發苦。 邪神覺得,他在沈卿身上,嘗到了許多從前沒有體會過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