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節
等左陽反應過來,北千秋已經半個身子倚在上書房桌上,如同扒了美女就要上的色中餓鬼一般,直接將上書房桌上的筆墨硯臺全推到地上去,落了一地鈍響,坐在上頭一躺,唇紅腫著卻也眸中閃著光,狡黠而貪婪的笑著呼吸著,輕聲道:“你覺得在這兒如何?” 左陽腦子有些遲鈍,他條件反射的將兩手撐在冰涼的桌面上,俯下身子去追逐她的氣息,任憑北千秋將他大氅解開落在地上。他條件反射的問了一句:“什么如何?” 北千秋有些恨鐵不成鋼,她借了一張禁欲的容顏,卻偏用來勾引人,抬起手微微動了動衣領,抬膝往他身下蹭,聲音沙啞卻也惑人:“我是說就在這上書房內,我教教你這個蠢貨好不好——” 這時候她說什么蠢貨之類的,左陽也不甚在意。只是她如今姿態神情,左陽轉瞬間就反應過來,本來想點頭同意,忽然想起——這是上書房??! 縱然跟順帝有仇,可他娘的爹在這兒下過多少殺伐決斷的指令,他爹在這兒獲封過多少次軍功行賞!多少大臣在這兒與歷代皇帝密聊,多少宮變發生在此! 要他在這兒跟北千秋酣暢一場?!他抬眼看一眼桌子后頭那塊橫匾上“紫氣東來”四個金色大字兒,多少年映照在盛朝歷代皇帝腦袋后頭當圣光,他都能軟在這兒!左陽連忙恢復神智,將她從桌上拉下來:“你胡鬧有點限度,好歹我娘也是做過當朝長公主,敢在這兒荒唐,我也太不要臉了?!?/br> 北千秋撇了撇嘴,她一向是膽大的嚇人,也恢復了常態,跳下來理了理衣服,眼神清亮道:“是我胡鬧了,原來你這么坐懷不亂啊,我以為我還挺會勾人的呢,看來功力不夠?!?/br> 姑奶奶,你的功力絕對夠了——! 左陽不想解釋是自己坐懷不亂的問題,而是先帝先先帝都能從皇陵里氣的坐起來! 他跟哄人似的,給北千秋整理好外衣,語氣中帶上幾分微微的諂媚:“咱們回去再說,這事兒也是要緊的?!?/br> 北千秋斜睇他一眼:“我沒空了,這會兒馬上就忙起來了?!?/br> ……那要不咱們換個宮苑再戰? 然而北千秋倒沒有很介意的樣子,她似乎反而覺得左陽算是有自控力,眉眼中仍然很高興,牽著他往外頭走:“這幾日我不和你住了,我要經常進宮。你等我一段時間就好了,你也可以常進宮,左晴這幾日出不去呢,咱們在宮里頭多說說話也行。 左陽點點頭,心里頭卻還惦記著,卻看北千秋兩手并入袖中,又說道:“那日你在車中見一農夫,便是開口聲如順帝,這幾日便可將他接入宮內用他?!?/br> “怎么用,你毒啞了順帝,莫不是要讓他端坐前殿比口型,后頭那農夫說話,稿子說辭全都提前備好,他可會合作?”左陽看她恢復清冷模樣,也不好這會兒在提,回答道。 “那農夫必定要躲在后頭,看不見順帝又怎能知道他口型對到哪一句了?若是順帝忽然發狂從龍椅上下來又如何?豈不是朝堂上亂成一片,看著他不停張口卻發不出聲音的嘶吼?”北千秋搖頭笑起來:“我已想好萬全之策,左陽你不懂我的痛楚,若是到時候見了莫要覺得我殘忍?!?/br> 左陽自然不會覺得,當年之事,他單憑腦補也猜得到。北千秋只字不肯提,他自然也不會去問。 北千秋嘆口氣道:“你別急,他怎么活是我決定的,但他怎么死,該有你來決定?!彼f罷不給左陽回答的時間,拉著他的手往門外走去。外頭宮人看著左王爺和中書令手牽著手壓宮道,看過去嚇得一個激靈也不敢再看第二眼,北千秋像來這性子,左陽后來在宮里漸漸年紀大一點,十六七歲的時候也到了旁人家男兒早婚的年紀,便一個個都說她或許是在深宮寂寞太久非找個少年郎陪著,她也不臉紅不解釋,天天帶著左陽跑來跑去。 偏生時那時候左陽因為旁人說的難聽又香艷,紅了臉又憤怒。 如今這會兒倒沒有了,他都恨不得把二人牽在一起的手舉起來往前奔。 北千秋歸了陸府,冬虹還在打掃宮外那些暗處的戰場,自然不會回來;棋玉屋里的燈一直亮到半夜,可她沒有膽過去啊。唯一奇怪的是雨墨并不在,他甚至也沒有留下書信說自己要去哪里—— 在明面上,宮宴持續到很晚,順帝與元貴妃基本就沒出現在場面上,估計著朝中有勢力的幾個重臣有自個兒打探消息的路子,當日半夜就知道了“順帝與元貴妃遭遇刺客、順帝重傷,元貴妃小產虛弱”的消息。真正的消息,由著北千秋和皇后兩撥人一起壓死在宮廷中,是絕不可能傳得出去的。 先以患病之名給順帝請假不上朝,等到過幾日重臣們按捺不住了,她再來對付就是。 第二日陸熙然作為中書令,對外說是被順帝特請進宮,遭到那些重臣的種種猜疑,她卻不太在意,乘坐馬車來到建福門,兩頂軟轎飄入宮內,看著是往上書房去,實際上則順著上書房旁邊的宮道直接去了內宮。 北千秋大步走過列行行禮的黃門之中,往正屋里走去,這里是順帝往日休息的正殿,氣勢恢宏且開闊,屋內家具數量不多,可地面下鋪陳熱水銅管,整個屋里在冬日里也暖洋洋的。打著簾子走進去,北千秋看見了躺在床上的順帝,以及坐在床邊極有耐心的剝著柑橘的皇后。 遠遠看去,多么好一副帝后情深的模樣。 北千秋的身影走過去,皇后轉過臉來,并沒有行禮,而是叫了一聲:“北姑?!痹趯m里,北千秋還是何總管的時候,皇后也還很年輕,與她私下沒有接觸過幾次,卻也好似知道何北之何姓是借了原身的,所以只叫是北姑。 北千秋不太習慣人家都叫她姑子了,摸了摸鼻梁道:“昨日給他喂藥了么?” 皇后一副悉心照料順帝的模樣笑道:“喂了。那藥是三五日一次就夠么?” “恩,三五日一次,就足夠他幾乎使不上力氣了,不過剛開始,怕有些變故你先喂勤一點也可以,如今我看著他這是都要坐不起來了”北千秋笑道:“伯瑯,我帶了個人兒給你瞧瞧?!?/br> 順帝并沒有轉過臉來,他半坐在床上,頭靠著床內垂著。 皇后稍微起身,關于伯瑯這個字,長公主偶爾不在他面前還會提起,但當著他的面直接稱呼這個登基后就改掉的字號的,也只有北千秋了。 說著她轉過臉去,看著一個弓著背有些驚慌的身影從房間角落里慢步挪出來,北千秋道:“快來——” 那個身影才逐漸走了近來,是個一看面目就知道長年做農活的中年男子,雙手全是皴裂和老繭,身上卻穿著文士才穿的寬袖深衣,頭戴羽冠,可笑的活像是偷穿了爹爹衣服的熊孩子。 皇后有些驚愕,那人開口:“奴見過皇后娘娘,見過中書大人?!?/br> 她甫一開口,皇后輕叫了一聲臉色微變,順帝猛然轉過臉來,滿臉不可置信,而后收起驚愕狠狠瞪向北千秋。他顯然已經明白了。 “那日刺客傷了皇上的嗓子,我也是希望皇上莫要因為無法發聲而失了面子,這才找了連奴來?!北鼻镙p笑著從袖中拿出一封折子,遞給渾身顫抖兩眼死死盯著她的順帝。 你也會感覺到恐懼和憤怒啊。 北千秋內心輕笑,折磨一個人的內心與身體,她向來不屑于去做,卻是這方面的個中好手。 “皇上,我知道您的意思,南支暗衛的情況我是不太清楚,南六逃出宮去了,自然還會回來,只是這連奴一旦死了,下一個就死的絕對是你。你們是一套榫卯,一個當皮子,一個做里子,若是這個發聲的死了,你這個配套的皮囊也就廢了,我就沒有任何留著你的必要了?!彼f著躬身輕聲撫摸了一下他的發。 順帝兩眼下青灰,似乎一夜之間老了些,北千秋卻知道他是忍得起那種人,時刻都想著還能咬回一口。 “不如皇上看著折子,這邊讓連奴背出來,您跟著對口型?”順帝這才接過折子來,他自然是發誓要維護自己的尊嚴,這份尊嚴在她看來有些可笑就是了。 他展開折子,兩眼掃過去,臉色愈發蒼白,北千秋輕輕拊掌,連奴跪在地上,卻開始低聲背誦,聲音與順帝往日在朝堂上時幾乎毫無差別。 “今上病重臥榻,任太子監國,群臣與令儀王爺輔政。調慕容邛前去涼州……”后頭連奴還沒有念下去,前半句直接讓順帝甩手就將這折子往北千秋扔去。 氣勢倒是好,力道卻不足,北千秋抬手輕輕松松接住,開口道:“看來皇上并不配合啊?!?/br> 順帝胸口起伏,卻開口了,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北千秋讀得懂唇語,他道:“我絕不可能配合你演這樣一出猴戲?!?/br> 北千秋垂眼看著他將這句話說完,輕輕啊了一聲,憐憫道:“你怎么就不能乖一點呢?!?/br> 這句話確是順帝曾無數次手撫過她的長發,在做戲中嘆道:“阿北,你怎么就不能乖一點呢?” 北千秋笑起來,拽起皇后:“皇后,咱們這些心軟的婦人家不如先避讓,皇上不愿演這出戲,只能來強的了,他若是下半張臉都被遮住,群臣也不用看他的口型,只聽著后頭聲音就是了?!?/br> “半張臉都遮住……?你的意思是拿個半張臉的面具?”皇后有些愕然。 “是啊,只是若是貿然扣上,就有些牽強,咱們皇上嘴周圍沒有受傷,為何要遮住下半張臉呢?”北千秋輕笑著攙扶著她走到屏風后:“所以,還是要有傷啊,你覺得不如剪下他雙唇,以火燎過傷口如何?他就沒有唇語一說了……” 皇后驚駭萬分,望著北千秋有些發抖。在屏風的外頭,她聽見了幾個宮人走到順帝床邊的聲音,也聽見了他掙扎的聲音。 “這樣一來,以他的自尊,那般丑態他必定誓死也不揭下臉上的半張面具?;屎笥浀萌フ姨t院,將各處核實了,說是皇上下巴被火燎傷,聲帶也廢了?!北鼻镙p笑起來。 屏風外的床上,她和皇后都聽到了金屬刀剪的聲音、火燭噼啪的聲音,隱約能看到有條不紊止血的背影。順帝似乎經歷了極大的痛苦,喉嚨中卻喊不出來,只發出了一聲慘厲且微弱沙啞的聲音。 “雖然我早就這么打算要毀了他的半張臉,可是卻不能告訴他哦?!北鼻锸謰珊┑膶⑹种副仍诖角?,眼里卻深得可怕:“讓一個人怕,不是告訴他本來你要怎么對付他,而是要讓他知道,是因為他不乖,是因為他犯錯不合作,才造成這個局面的。這樣他會學著去做一個乖孩子的?!?/br> 皇后渾身發抖:“你……你……” 北千秋笑起來,眼里頭卻是發紅:“皇后你知道么,我只不過是來討債的。只是他就一條命,我是不可能將我曾承受的罪全都討清楚的?!?/br> ☆、66|65|56|49|40 左陽進宮的時候,他是想進到順帝所住的主殿去,卻被徐瑞福攔著了一道,只說是主殿里頭亂作一團,皇后都受不了先走了,他可就別進去湊熱鬧了。 他卻看著一堆太醫打扮的人圍在前殿門口進進出出,甚至端出了一盆又一盆的血水,這作為順帝對外說受了重傷的消息倒是相符,可左陽忍不住心驚,不一會兒北千秋有些嫌惡的走了出來,將披在身上一件外衣遞給宮人,似乎是讓他去扔掉,這才往外走來。 “怎么了?發生了何事?”左陽迎上去問她。 北千秋在走神,沒看著左陽忽然冒出來,勉力笑道:“他想要咬舌自盡?!?/br> 她選擇了沒有說實話。 左陽倒是不覺得太吃驚,到了遭報應的那天,不想自己太痛苦,自然會也想找個辦法盡快死了。走過徐瑞福身邊,徐瑞福倒是很恭敬的遞上幾封折子,說道:“這些都是西北戰事的急報以及宮中的近報?!?/br> 北千秋挑眉接過來,隨手翻了一下,塞入袖中:“一會兒再看,我還有些別的事情?!?/br> 徐瑞福有些欲言又止,卻也開口道:“還望您不要妄作斷言,如今戰事復雜,皇上縱然不在,您可以招太子與群臣共同商議?!?/br> 北千秋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半天才道:“徐瑞福,你是在后悔么,是當我是個妄自專權的狹隘之人?當年順帝登基,朝中不穩之時,還望你記得是誰坐在上書房一同批折子的,國政消息,我過問的少么?” 徐瑞福卻惶恐起來,連左陽也覺得她的氣場有些肅殺。徐瑞福躬下身子去,幾乎是要跪在地上:“我是怕大人因恨忘國,如今盛朝艱難,此時政變若是做不好,就是國之傾滅——” 左陽開口道:“公公擔憂自然理解,只是如今群臣還在,西北才是大敵,誰也不會輕易將江山拱手送出去?!?/br> 徐瑞福怕的是北千秋和那新起的鉞國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真的聯手覆滅了朝廷,可看左陽和北千秋的態度卻又不像是。 北千秋瞥了他一眼,不再多說,往外走去。 他們二人今日主要是去看左晴,北千秋進宮早,昨夜也不知道睡的有沒有兩個時辰,她最近仿佛都恨不得把一天當成二十四個時辰在用。左晴并未住在內宮,而是在之前軟禁她所用的側庭,那里條件也好,北千秋倒是很滿意。 二人攜手走進屋里去,看著左晴竟是醒著的,她的床靠在窗邊,臉往窗外偏著,外頭是下了一夜的雪,雪光映的屋里也滿室生輝,她雖然面色有些蒼白,嘴角卻是笑著的。 聽著二人的聲音,左晴也轉過臉來,她也是和善的對北千秋笑了笑。 由于實行計劃一事,北千秋大概跟她講了一下自個兒的身份,但是講得很……扯淡,她就順著之前左陽編過的那個千山上下來的能不下山就附別人身的老神仙的故事講的,恩,但她說自己是女冠。 于是乎,她才一走進門來,左晴撐著床上恭敬的叫了她一聲仙姑。 左陽卻是想今日過來告訴左晴——這是你二哥的女人哇! 這一聲叫,左陽有點不太高興,開口道:“她哪里是仙姑,你看她哪里像仙姑了?!?/br> 這話音還沒落,就看著北千秋窩在左晴床腳的小榻上,吃起了那碗沒人動的紫米雪蛤。 左晴掩唇笑起來:“哥哥不能因為她做過郡王妃的身份,就這般說,再怎么也是恩人?!彼ζ饋砻佳鄱际禽p松,左陽心中感慨,她算是身心都自由了啊。 恩人這話倒是沒說錯,北千秋從袖中掏出折子在那里看,她并不打算跟左晴聊得怎么熱絡,但也想見見她,坐著稍微陪陪她。 “不是……我們認識很多年了?!弊箨柨幢鼻镆桓苯^對不會主動對外說的樣子,只得硬著頭皮開口道:“那位早年間去世的何總管,也是她。她單姓北,名千秋?!?/br> 這倒是有點跟家人介紹對象的感覺了,北千秋眼睛看著折子上的字表情淡定,心思卻飄在他說的話里,想要聽他怎么介紹她。 左晴驚叫了一下:“呀,就是哥哥心念的內司姑姑呀,倒真是認識很多年了!不過那時候我還小,我記得你老是跟我叨念她長得很美,行事也很厲害之類的,我們進宮見過太后的時候,哥哥不還拉著我們偷偷指,告訴我們哪個是那位大名鼎鼎的內司姑姑呢!那時候便是北千秋了么?” 左陽有些窘迫,他自己心里頭總懷念那時候的事情,卻因為那時候北千秋也和順帝關系有些近,他不想讓她想起來,所以從不在她面前提起。 左晴見過了那死而復生之事,倒是連這話也很快相信,反而開口叫那裝作在看折子的北千秋,北千秋不得不應了一聲,看向她。 左晴卻一副極其放了心的樣子,托著腮滿是少女神情,對北千秋道:“嫂嫂可不知道,當時二哥還跟娘提過,說是想要娶那位內司姑姑如何,氣的娘差點打死他。不過那時候就認識了,可真好,相守相伴了那么久。嫂嫂是不是活了很多年了?是什么時候做的郡王妃?那你真身還在千山之上?” 她一口一個嫂嫂,北千秋手一抖折子就扔了出去,整張臉忽然就炸紅了,結巴道:“什么嫂嫂!”左陽有些驚奇她還會有這樣的反應。 左晴本來就該叫嫂子,他覺得什么都定下來了,北千秋還有些死不承認似的。 “哦!我猜是娘說二哥成婚后兩年才圓房的時候吧……”她一個嫁過人的,說起話來竟然也不害臊,笑道:“是不是那時候哥哥知道心上人得而復失,才……咦,不對,那時候的鞭痕又是怎么回事兒?!?/br> 這妹子記性怎么這么好! 左陽大窘,走過去就想去捂她的嘴:“你可別瞎說了,那鞭痕都是誤會!” 左晴被捂住了嘴,眼珠子卻在轉,難不成是因為太久不見,以為她死了所以因愛生恨,怒極所以才殘忍的對待她,哦天哪好刺激,有了故事背景,感覺比當年更刺激了…… “那哥哥打算怎么辦?”左晴扒開他的手:“我們要去千山迎娶嫂嫂真身下來么,畢竟現在用著男子身,總不能這樣就再復婚吧……” 復婚——!復婚他妹??!就沒結過婚好么! 更重要的是……她哪兒來的真身啊。 左晴簡直像是找到了人生的方向,一直在說著這些,她心里自然是高興的,北千秋原來與他們家淵源這么深,她開始回憶起以前,爆的料簡直令左陽想死,他都想瘋叫著跑出去不聽坑哥的meimei不停講著那些丟人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