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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一個人待著,林月天就心念一動,暗呼不錯走運。以他的性格肯定要對這位提供信息的守山修士道謝的,但現在扮演的是鷺水,林月天也只好在心中說句不好意思,面上依然滿面冷態,一言不發,直接飛縱過去那座大殿,把可憐的守山修士遠遠拋在身后。 殿前并無他人,林月天長驅而入,擔心紹風仙君這個渡劫期發現什么不對,他沒有施法隔音。 大殿內果然只有紹風仙君一人。 這還是林月天頭一次見到紹風仙君真人,果然英俊非凡,就是氣質如霜雪,眉宇間都有一股隱約劍意,或許和他的那十二把仙劍法器有關罷。他端坐在大殿正中一張矮案之后,將滿室襯得如同雪窟冰窖,自有一派冷色。 紹風仙君見到林月天喬裝的鷺水進來,面對自己的道侶兼未婚夫,他也只是冷淡發問:“你來做什么?” 對自己的未婚夫也如此冷淡,聽口吻簡直像在質問一般。難怪可憐的客戶二號斷氣前腦子一轉就覺得肯定是紹風仙君害他,屬實不能怪鷺水思路太開闊,只能怪紹風實在作風惹人懷疑。 林月天心中替不幸仙去的客戶二號鷺水仙君惋嘆,同時偽裝出委屈又嬌氣的聲調:“紹風,你我合契大典在即,你怎么還是對我如此冷淡?” 鷺水在紹風仙君面前總是這樣撒嬌耍癡的。原身的記憶中清清楚楚記得某個晴日,原身剛從清風門外歸來,為紹風仙君覓得又一門少見仙術,急急地去找自己的意中人。清風門后山,紹風總是在那里修行打坐的,那里總是很安靜的,故而那些聲音顯得如此清晰、不堪。 鷺水在嬌氣地講幾件趣事,聽起來那樣熱絡和親昵,而原身很清楚地聽見了紹風的一聲笑。 那個時候,原身和紹風仙君還沒有分開,那個時候的紹風仙君還是原身的道侶——盡管幾乎無人知曉。 也多虧了這段憋屈的記憶,林月天得以把鷺水模仿得更擬真。紹風仙君無意回答他的問話,自顧自低下頭看手中的一卷玉簡。 林月天湊近他,柔聲道:“師兄,莫非你不高興嗎?” 紹風道:“同你無關,回去吧?!?/br> “咱們一塊兒回嗎?” 紹風長眉輕蹙,顯出一絲不耐:“…鷺水,我還有正事要處理,你走吧?!?/br> 這可是活生生的把柄掉進懷里了!林月天正愁沒由頭發火呢,聞言大喜,立刻學著鷺水死前那瘋瘋癲癲的模樣厲聲質問:“紹風!你是我的道侶,我愛了你幾百年!我們就要合契了,你憑什么這樣對我?!——難不成你真的喜歡那個家伙?你喜歡林月天?!所以你為了一個死人,居然要冷落我…?是他害我、是他害我!你非不信嗎???要我提醒嗎?——你已經信過了!” 紹風仙君手掌一翻,玉簡壓在案上,發出清脆的響動:“鷺水,你又發什么瘋?” 可惜,還以為這樣就能騙得紹風說出愛來。果然沒這么容易。 說老實話,其實林月天也不喜歡這樣演戲,他喜歡享受生活,不想過多勞累勞神勞心。不過他很有職業道德,自從系統出現,林月天已經做好心理準備:把任務當作一起大生意。為了生意做好,忍受一下不太好的工作節奏和甲方要求也不是不行。這就是他作為金牌殺手的素養。 “好……對不住,是我錯了,師兄,”林月天又放緩聲音,看起來像有百般委屈在心頭,偏偏還要強顏歡笑,“好啦!師兄,你瞧,我把咱們的婚服帶回來了。好看嗎?合契大典上穿著,肯定再合適不過了。好師兄,你試一試吧,看看合不合身?” 紹風仙君眉頭緊鎖,猶豫掙扎很久,直到林月天作勢又要模擬發瘋才終于妥協。他劈手奪過林月天手上捧著的那一件婚服,也同樣是一道術法穿上。 結果當然是,梅開 二度。 看著仿佛木偶定在原地,嘗試幾次發覺自己掙脫不開的紹風仙君,林月天先起身,往大殿門口扔了兩道隔音咒,又是好些防人誤闖的陣法。紹風仙君動彈不得,卻依然高高在上:“這咒法有渡劫大圓滿境界,你從何處得來?” 林月天暗嘆:果真是沒有競爭就沒有進步,看看這個缺乏殺手組織的世界,修士們的安全意識是真的不行,到現在還沒猜出端倪。他解除自己的偽裝法術,顯露出原身那張清秀的面容,轉過身泰然打了個招呼:“你好朋友,還記得我嗎?” 紹風大駭,瞳孔地震:“你還活著?!?/br> “那不然呢?”林月天道,“對了,順便問你個問題:你愛我嗎?” 紹風聞言,心底一顫。 其實對紹風而言,他并不是因為相信鷺水的污蔑而出手重傷原身的。他其實非常清楚原身是個怎樣天真癡心到近乎愚蠢的人,就算被人橫刀奪愛,也絕做不出傷人之事。鷺水的污蔑只是個幌子,不管如何,紹風都打定主意要除去原身。理由很簡單,因為林月天很強,雖然原身對名利無意,一心撲在自己身上,紹風仙君仍然不相信他會永遠癡心一片,不相信他真能永遠抵御“天下第一修士”的名號的誘惑。原身活著,就是最大的威脅。 紹風仙君并不是沒有感到過愧疚,有時他孤坐在殿內時,依舊會以為某刻,他的師兄會突然進來,帶著淺淺的笑容送他又一些仙法玉簡、靈材仙草,說是給他的禮物,隨后慢慢講述外出搜尋一路上的趣聞……當他想到這些,他的心里會忽然一暖,隨后他才會意識到:原身已經死了,死在他的斬風劍下,尸身下落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