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節
第二十四章 顧十三眨了眨眼睛,顯然是不敢相信宋寒川說的話??膳赃叺募俱戇€在笑,而阿璇出聲安慰他:“想來你也不是信陽府人士吧。即便你今個在這里豁出去了,待你以后離開了,誰又知道你做過的事情呢?!?/br> 碧鳶在一旁肯定的點了點頭,覺得小姐說的真是太對了。 阿璇此時輕輕嘆了一口氣,說道:“其實我并不是惡毒之人,只是被逼無奈,這才不得不這般做的?!?/br> 這會她看了季銘一眼,輕輕吐了一口氣,緩緩道:“既然你是季先生的朋友,那我便同你說了實話。我這臉上的胎記便是這對兄妹下毒所致。如今他們兄妹還想毀了我聲明,其心之惡毒實乃少見?!?/br> 顧十三是學武之人,如今年紀還小,還存著仗劍走江湖的俠義之心。所以一聽阿璇說的話,他登時便睜大眼睛問道:“他們為何要這么害你?” “我也不知,”阿璇聲音似乎有些哽咽,只抬頭微微拭了拭眼角。 顧十三見她長得這般好看,偏偏額頭上還有著這樣的胎記,本還覺得惋惜呢?,F在再聽,這居然是別人害她的,登時便有些義憤填膺,心里的抗拒自然也就少了。 宋寒川在一旁看著阿璇唱作俱佳的表現,登時便笑了。雖知她一向狡黠,卻不曾想還會這般借勢,不過短短幾句話就能讓十三改了心意。 此時宋寒川才覺得,這姑娘也不單單就是美貌而已,聰明和膽大她還真是一個不缺。 “所以你便幫了我這一會,這樣以后我就能有借口避開他們兄妹了,”阿璇充滿期望地抬頭盯著顧十三。 顧十三本就意動,如今再看她眼神怯怯地,顯是被欺負很了。登時他便狠狠點頭道:“好吧,那這次我就幫你這一回吧?!?/br> 季銘登時搖頭,這孩子還真是單純可愛。 于是阿璇吩咐了幾句話,便又拉著碧鳶的手便往旁邊走,壓低聲音吩咐道:“你現在就去外面找人,最好能把庵堂中的師太和其他香客吸引過來?!?/br> “這又是為何,”碧鳶有些不解地問道。 阿璇輕笑一聲:“若是不讓人來看,這場戲不就白演了。那到時候顧十三的犧牲可就白費了?!?/br> “姑娘,你是想讓人知道何家少爺與姑娘在這里私會?”碧鳶聽到現在,自然理解阿璇的用意。 阿璇微微搖了下頭,臉上露出一絲惋惜,卻又帶著十足的狡黠:“你錯了,我是想讓人知道,何祁和男人在這里私會?!?/br> 此時阿璇回頭時候,就看見宋寒川正與顧十三低語。他身材本就高大,即便是顧十三也只是剛剛到了他的下巴而已。 他一身月白錦袍,格外的風神俊朗,偏偏旁邊站著一個穿著女裝的顧十三,簡直將他襯托地俊美無儔。 也不知他說了些什么,顧十三臉上露出微微錯愕之情,隨后卻又咧嘴一笑,沖著他點了點頭。 待顧十三進去之后,阿璇也讓碧鳶去引了人過來。碧鳶立即不放心地問道:“那姑娘你呢?到時候要是何姑娘過來了,我要如何說?” “你就說我身子實在是不舒服,你只得回去請人來救我,”阿璇給她編了個合理的借口。 碧鳶又看了對面的宋寒川,還是有些猶疑:“可那人?” “你放心吧,既然他上回沒傷害我,如今就更加不會了。況且我還對他有救命之恩呢,想來他也不會這般狼心狗肺?!卑㈣参克?。 碧鳶好不容易被打發了,等阿璇回了頭時,發現原本同宋寒川站在一處的季銘,此時已消失不成。如今也只余下那人站在那邊,盯著墻上的佛經在看。 長長的夾道中,再看不見第三人。阿璇想了想,便往顧十三離開的地方而去,說實話她還真想親眼看看,何家兄妹如何丟臉。不過這只是一點教訓罷了,何家兩兄妹不僅想毀了她的容貌,還想壞了她名聲,這點小小的教訓根本不夠還他們的債。 阿璇徑直越過宋寒川,便往后去,這庵里的佛堂建造地極有意思。最前面的自然是最宏大的,待穿過第一個的佛堂,走過一個院子便可到下一個佛堂。就這般循環往復,竟是有七座佛堂連接而成。 因此普照庵的縱深是可謂是極深的,在加上庵堂后面還連接著一片花海,這普照庵可不僅僅是信陽府最大的庵堂。只怕是在整個江南,它都算是數得上的。 如今阿璇所在的夾道便是極長的,庵堂中間的院子兩側都會打一個月亮門,供香客出入。如今這里還真的是安靜至極,可見大家都忙著去賞花,這種熱鬧的日子里,惦記佛祖的還真不多。 青瓦白墻黑字,長長的夾道里頭呼呼地刮著穿堂風,若是夏天的時候,弄張椅子陽傘躺在這里,別提多涼快了。 阿璇沒想著涼快的事情,她今日穿著是寬袖輕紗衣衫,如今這風一吹,裙子便要飛起,就連禁步都險些壓不住。她微微抬手壓了下,可又怕動作太大,被身后的人看見,失了面子。 說實話,阿璇和這人都見了三回面了,可看他那模樣,對自己是了如指掌??勺詡€呢,連他名字都還不知道呢,這要是比賽的話,她都讓人甩下八百里遠了。 宋寒川看著墻上的佛經,一直看到最后一個字了,才收回視線。等他回過神吧,就不知自個站在這干嘛的,其實他就是趁著端隨意走走而已。作為這江山之主的孫子,他也該替坐在九重之上的皇爺,好生看看這信陽的風土人情。 可再那么仔細想想,他哪不好去,非要到河邊去湊賽龍舟的熱鬧。其實他這人最不喜歡的就是湊熱鬧了,在京城的時候,端午時候皇孫們親自下場賽龍舟,他都不喜歡摻和。 結果這會倒是好了,都摻和到這來了。 此時穿堂風吹過他耳畔,他一轉頭就看見前面那淺碧的人影。其實這人心就這么奇妙吧,明明是那么冷漠又堅硬的一顆心,偏偏在看見那廣袖流轉,裙擺飄飄時,突然便軟地像一團泥。這會似乎只要前面那衣衫的主人愿意轉過頭來,這軟成泥一般的心,便可任由她搓揉捏扁。 宋寒川就站在原地,看著她行走優雅舒緩如流云般的姿態,此時穿堂風有些狂放,偏偏她走得不緊不慢,似乎是坦然又從容。 他突然想起那晚,自己因傷勢發作昏迷過去時,其實在昏睡中,他就能隱隱感覺到,有那么一雙柔軟又細膩的手掌,滑過他的腰腹,那樣滑膩的觸感,似乎在這一瞬間陡然變得清晰起來。 阿璇正趴在墻壁上的雕空的窗子上,試著往里頭看??墒沁@會里面安安靜靜的,竟是連一點動靜都沒有。她又怕暴露了自己,便不敢進去。 這個佛堂倒是有一棵極茂密的樹,樹干估計得有三個成人手拉手著才能抱住。至于那樹冠上可真是枝繁葉茂的,一直延伸到佛堂的屋頂上,幾乎要將半個屋頂都蓋住了。 這棵樹倒是不錯的藏身地,阿璇仰起頭望著。 不過她一來不會爬樹,二來又怕不會爬墻。要想上這樹,就得先上這墻,順著墻往樹上爬才行。 “你想藏在樹上,”身后傳來一個好聽的聲音,既帶著少年的清朗,卻又多了幾分屬于男子的低沉。 阿璇沒回頭,她可不愿和威脅自己的人扯上關系。 “你一人是上不去的?!彼魏ㄒ娝龥]回頭,挑著眉盯著她看。奈何人家就是不回頭,你眼神就算再炙熱,那都不管用。 ****** 這邊顧十三偷偷進了佛堂,很容易就看見阿璇所說的那個男子。只不過這會他身邊還有個小廝在。 只聽那小廝說道:“少爺,咱們都在這等了這么久了,要不奴才去請請二小姐?” 何祁見meimei久久沒將阿璇弄過來,顯然是也有些著急,一副等得不耐煩的模樣。他朝外又看了兩眼,便揮了揮手道:“好了,你去看看吧?!?/br> 阿璇還在想著找哪個地方藏身呢,就見里頭出來一人。本以為他會走左邊那個門出去,偏偏這人還舍近取遠,居然從自己這邊來了。 阿璇只覺得這小廝有些眼熟,生怕他是何祁的小廝,拔腿就想跑。 可她還沒動呢,手就被身后的人抓住了。緊接著她的腰身就被一只寬厚的人握住,也不知是這衣衫真的太輕薄了,還是他的手太燙,阿璇居然能感受到他手掌的熱度。 就在此時,他也不知怎么動作的,竟是一手攬著阿璇就竄到墻壁上,他踩在青瓦上,阿璇則是被他抱在懷中,整個人只依靠著他手臂的力量懸在空中。 阿璇生怕他一個脫手將自己摔下去,便使勁地墊著腳尖才要踩住墻壁上的青瓦。偏偏她又看不到地下,竟是踩出了聲音,宋寒川無法只得伸出另一只手捂住她的嘴,輕聲道:“別出聲,他靠近了?!?/br> 阿璇這會是再不敢動了。 所幸地是,如今宋寒川站著的位置就是貼著佛堂的墻壁,他身子微微靠在墻上,慢慢地將阿璇往中間挪了挪,最后讓她踩在夾道墻上。幸虧這庵堂的墻都不高,要不然宋寒川還真不敢抱著這么個大活人就上墻。 可這會雙腳踩著墻的阿璇反而更尷尬了,方才她雙腳懸空,但好在人只是靠著他的左邊身子。如今她就是同這人面對面,身子都是緊緊貼著的。 她這會想起來后怕了,胸口急促起伏著,可每動一下兩人就貼的越近,每動一下她覺得自己的鼻尖都能頂到他的胸膛。 她想往后退兩步,誰知這人固在她腰間的手臂竟是越發地緊,讓她竟是一點也動彈不得。 宋寒川倒不覺得自個是有意要占姑娘的便宜,只是底下那人正從月亮門里出去,只要他們稍微動一動,說不定就會被他發現。他其實是在保護她的計劃而已,姑娘到底是姑娘,雖說腦子十分聰慧,可到底不知為了大事而稍作忍耐。 于是宋寒川為了阿璇的大事,只得這般緊緊地抱著她。 待那人走遠了,阿璇霍地一下推開他,不過她忘了自個站著的是墻壁上。所以她腳下一歪,險些就要摔下去。 “顧姑娘,你要是從這摔下去,只怕日后找季銘看得就不僅僅是額頭了,”宋寒川及時收住在她腰間的手,穩住她好,略頓了下,才好心提醒。 阿璇如今是里子面子全丟得干干凈凈,簡直連頭都不好意思抬。 “你不是想躲在上面的,我現在帶你上去?” 這句雖然是問句,可宋寒川剛說完就夾著準備往樹上去了。阿璇這會是真的被他夾著,她看了一眼墻壁和樹的距離,便立即小聲喊住他問:“你能跳的過去嗎?” “你放心,我這身子精貴地很,”宋寒川憋了一口氣,顯然是氣惱她居然懷疑自己的實力,便有些挖苦地說道。 阿璇立即頓住再不出聲了。 等宋寒川順利地將她帶到樹上,他就將阿璇放開了。阿璇因這衣裳的輕紗實在太嬌貴,生怕被樹杈弄壞了。結果宋寒川放佛知道她心事一般,徑直先去開路,將擋在前面的小枝椏都弄斷,再讓她過去。 “到屋頂上去吧,要不咱們站在這樹上,只要有人往上一看,準保還是瞧得見咱們,”宋寒川提醒她。 阿璇心里憋屈,特別想問,誰和你是咱們??蛇@會人家任勞任怨地幫她爬樹,她也不好太過翻臉不認人。只得順著他的意思,爬到了房頂上,利用覆蓋在房頂上的樹葉遮蔽自己的身形。 其實他們從上墻到上樹也就一會的功夫。 誰知夾道的另一端居然有動靜了。 碧鳶也沒想到,自個一出了夾道居然就遇到了三姑娘她們。 顧蕙等人是同詩會的姑娘一塊過來賞花,順道來找找她那個五妹。誰知這一過來,就碰見阿璇貼身的婢女碧鳶。 顧蕙立即便叫住她問道:“我五妹人呢?你怎么沒伺候在她身邊?” 碧鳶本就有些做賊心虛的樣子,這會再碰到素來厲害的三姑娘,更是有點被嚇破膽子的樣子。于是她支支吾吾道:“我家姑娘身子有些不舒服,讓我過來叫人去接她?!?/br> “那五meimei現在身邊沒人伺候?”顧蕙有些不相信地看著她,她知道阿璇只帶了一個丫鬟出門的事情。 碧鳶只垂著頭,不敢回話,看得顧蕙就更覺得這丫頭古怪了。 此時站在崔沅身邊的顧菀,見崔沅直勾勾地盯著碧鳶看,便出聲道:“五jiejie在哪兒呢?不如咱們一塊去尋她。你這丫頭也太不懂事了,明知主子身子不適,還讓她一個人待著?!?/br> 這里可不是只有顧家小姐,還有其他小姐,一聽這話,登時就覺得這實在是不尋常啊。所謂貼身丫鬟,那就是主子在哪,丫鬟就得在哪,哪有留主子一個人的道理。 于是其中一位顯然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姑娘,立即便說:“對啊,咱們都去看看五姑娘吧。這身子不適可不是小事?!?/br> 崔沅這會也眼中閃著懷疑,這顧令璇未免也太古怪了吧。不是說她從來不喜出門的嗎?怎么這一出門,連個丫鬟都不在身邊帶著的。 此時崔沅登時覺得自己有必要去抓著顧令璇的把柄,這樣就可以讓哥哥退了這門糟心的婚事了。 于是崔沅也立即說道:“既是這樣,咱們是該去看看五姑娘的?!?/br> 眾人一見連崔大小姐都同意了,便都往佛堂那邊去,再也沒人提賞花這事了。 碧鳶在前頭帶路,自家姑娘是說要引了庵堂的香客過來,那她這會引了這么多官家姑娘過去,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對的。 她就這么忐忐忑忑地帶著人往前走。 阿璇不敢趴在屋頂上,生怕弄臟了自己的衣裳。于是便蹲在那里,眼巴巴地盼著碧鳶能趕緊帶人回來。這坑人果真是個力氣活啊。 誰知碧鳶回來了,身后帶的人居然有阿璇認識的。 阿璇看著這幫嬌滴滴的官家小姐們,登時覺得這會可真是連老天爺都站在自個的身邊。她正懊悔沒和顧十三約定個暗號時,就聽旁邊之人,突然吹起一個兩短一長的調子,有些像鳥鳴。 此時何祁正安靜地站在佛像之前,突然就見一雙手蒙在自己的眼上。他一時沒動,就聽身后有個嬌滴滴地聲音:“何哥哥,你猜猜我是誰?” 何祁心中一喜,還以為是阿璇呢,便有些同她玩些情趣,只笑著問道:“可是顧家meimei?” “何哥哥,你真聰明,”那聲音又說了一句話。 可聽到這,何祁登時覺得不對勁啊,這聲音怎么有些粗。對,還有蒙著他眼睛的手掌,怎么這么大,還這么粗糙。 何祁便要掙扎,誰知身后這人的勁竟是這般大,他一個書生竟是掙脫不了他的手。 此時碧鳶正帶著這些小姐們路過這個月亮門,顧蕙正要抱怨,還要走多久時候,眾人就聽見這月亮門里的佛堂,居然發出響動聲音。 有些膽小的姑娘,一下躲在自個丫鬟的背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