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沒有照片的官宣不夠完美。他們談戀愛這么久以來似乎還未怎么認真拍過照。既然很快要離開學校了,她決定完成一件自己一直以來很想做的事情——找人拍套寫真。說是寫真,肯定不是照相館中那種p得人都不認識的照片。朋友們中有幾個拍照還是很有靈氣的。反正都是花錢,不如花在認識的人身上。 “我們不如一起拍套照片吧?!彼龑α智搴又鲃犹崞疬@件事的時候, 還有點小害羞,這像極了迫不及待地向全世界宣告主權。 林清河的第一反應是問她:“我來拍嗎?” 他已經在認真考慮了, 因為他擁有一部相機。 “倒也不必!”陳晏晏連忙阻止他這樣的想法。她看過他的技術, 只能說拍得很有棱有角, 很真實。有時候, 女孩子的需求并不是“很真實”。 話說回來, 她從大一便幻想擁有一部單反。到了大四,她依舊沒能擁有,聽起來實在是心酸極了。 一開始是純粹的窮, 后來攢夠錢的她聽太多的“閑置論”了, 遲遲舍不得下手購置。若真的買個幾千過萬元的機器放在房子里吃灰, 聽起來讓人心疼。人做出一些大決定時往往需要一些沖動, 陳晏晏對于單反的渴望下頭后,便沒有那么想要了。 她不必特地去找外邊兒的攝影師之類的,他們社團宣傳部就有許多愛好攝影的朋友們。她找了一個比較相熟的接約拍的師妹,商定好了價錢, 很是實惠,還沒讓資本家賺到差價。 拍照那天,她拉著林清河在鏡頭面前擺了一整天的pose,在不大的校園里尋遍所有適合拍照的角落。拍照真的是一門技術活,單是跟著鏡頭做姿勢,她已經累得夠嗆了,不過開心得很。 為他們來拍照的是一個師妹,她越拍越感慨。 “你們真的好配啊?!?/br> 陳晏晏還是頭一次聽聞有人說他們相配,不由得愣了愣,隨即笑著道謝。 林清河也笑著道謝。 師妹邊吃著狗糧邊為他們又按下了快門。出品的照片很好看,照片里的他們似乎真的很相配。 陳晏晏發了條朋友圈,挑了他們笑得最燦爛的九張,糾結了半天文案該寫些什么。 “你準備怎么寫?”陳晏晏問他。 “你猜?” 她不滿道:“猜你個鬼!” 林清河比她先發。 林清河:是最可愛的陳晏晏。 最可愛的陳晏晏害羞了一瞬。她的話……倒也沒有,最可愛吧。 她跟著抄襲了他的文案。 陳晏晏:是第二可愛的林清河。 好家伙,這二人朋友圈一發出來,大家都知道對方和誰在一起了。 還有人評論“我要在你們結婚現場放vcr紀錄片的時候看到這些照片??!” ——那可真是很遠的事情了。 …… 陳晏晏一件又一件地把想在畢業前做的事都做了一遍。當察覺自己的心態像是在完成什么遺愿的時候,她覺得好笑極了。不過為了不留下遺憾,還是去做了。包括去校門口吃一份50塊錢的豪華麻辣燙,去傍晚的湖邊散散步等等無聊的事情。 最重要的是,她與想見的朋友們都見了一面。 她沮喪地和朋友們說:“我之前一直不明白為什么人們會愿意走入一段婚姻,我現在知道是為什么了,因為這樣才有一直能再見面的理由?!?/br> 陳晏晏與朋友們用力擁抱了很久,就差抱頭痛哭。 他們表面說以后有機會再見,但是心底里知道從此以后天各一方,沒有特殊的理由應該不會主動赴約了,再也不會像現在一樣,想見就見,時不時出去吃個飯。 這個時代縱然通訊和交通比以往發達了不少,昂貴的路費和零碎的時間依舊是阻礙人們見面的重大因素。 她默默祈禱這個世界上的科學家們快些發明出能大范圍推廣的個人小型飛行器,從此以后,大家想去哪里見哪里,隨時隨地能夠見到想見的人。 離別真是讓人難以接受,又不得不接受。 學校通知他們這一批畢業的學生需要在7月1日之前搬走,逾期將會直接清空整個宿舍,后果自負。 明明畢業典禮上說母校永遠是他們可靠的港灣,一轉眼,他們就成為被母校無情迅速扔出去的小垃圾了。 張姍成功考上了本校的研究生,雖然是一個聽起來不怎么好就業的專業。她們宿舍把能留下來的東西留給了她下學期能用。 陸思瑤去年就成功保研去了北京的高校,而李雨萱考上了家附近的公務員。三個舍友們聽起來全部很優秀且厲害。 陳晏晏相信她們都有美好且光明的未來。 她之前便知道學校遲早會讓他們離開,很早開始看房子了。省城的房租價格不算太昂貴,但也絕對便宜不到哪里去。她可以選擇幾百塊房租的城中村,或者去租那種貴了不少的專門出租的小區房公寓。 她對居住環境向來沒有什么追求,能住便是了,原本是準備去找城中村的房子的,被林清河說了一通。 二人之間的第一次小吵竟然是因為她要租哪里的房子。 他認為她一個人去住城中村不夠安全而且通勤不方便,試圖讓她租地鐵附近的小區房或者公寓。 陳晏晏問他有沒有想過她的工資那么少,出了房租后所剩還有多少。哪怕她是有副業的,可是住哪里不是住,一張床罷了,將錢平白送給房東也太不值當了。 林清河提議幫她出一半的房租,被陳晏晏強硬地拒絕了。她知道林清河家境雖好,家里給他的生活費卻是正常水平。如果幫她出一半的房租,那他直接每個月喝西北風得了。 最后他們折中了一下,向對方妥協了。陳晏晏找了一個房子,與同學合租,地址在距離上班要坐二十多分鐘地鐵的地方。房租一個月不包水電費1500,比較合理。 待她將所有的東西搬到自己租的房子時,畢業的實感才“哐”得砸到她的腦袋上。 前幾日,陳晏晏提著自己最后的一小袋子行李走出校門時,碰上了她曾經一個比較熟悉的專業課的老師。老師笑著問小陳去哪里。 她說自己要回家。 “什么時候回來???”那個老師問她,“下周一嗎?” “啊……我畢業了?!标愱剃讨缓眠@般回答。 “祝你畢業快樂?!崩蠋熜Σ[瞇地祝福了一句。 “好,謝謝老師?!?/br> 短暫的寒暄結束,她從學校離開時,眼淚卻奪眶而出,在地鐵上默默擦眼淚。 陳晏晏尋思畢業一點兒也不快樂。 拿到畢業證后,她已經算是真正的畢業了。沒想到從學校搬離,才是真正地感受到無依無靠了。 學校在7月1日后,將大四宿舍全部都清空了,扔了一地垃圾。住了四年的地方,從此以后再也不屬于她們。 她本以為自己這段時間一直在上班,畢業沒畢業其實對她而言不會有太大的不同。誰知,畢業以后,陳晏晏認為自己仿佛被全世界拋棄了。學校不再是她難受時可以躲回去的地方。好像玩游戲時失去了存檔的空間。她擁有了十幾年的“學生”身份牌再也不屬于她。 陳晏晏,從此以后就是一個純粹的打工人了。 好在她還沒失去回學校的機會。平時如果不用加班,陳晏晏會回學校見林清河,吃個飯什么的。 她挽著林清河的手走在路上,“有男大學生陪我的感覺真不錯?!?/br> “嘖,男大學生決定收費?!?/br> 陳晏晏給他轉了5.2元的紅包,聊以慰藉。 男大學生林清河將這5.2元笑納,并且給她買了根巧克力冰棍。 暑假的時候,林清河特地為了她留了下來,還在她公司附近干了一個月的實習聲。 自從上班以后,她的日子每一天過得很快。日子似乎被切成了一個個“七天”段。她周一等著周五,周日畏懼著周一的到來。 她有時候會懷疑林清河可能是自己的安慰劑,能夠讓她在悲傷的打工生活中沒有那么難受。另一方面,她清楚地知道不能這么依賴一個人。他同樣有自己的學習和生活的,需要開始準備畢業設計和考研了。 她并不會想要干涉他的人生。因為自己選擇的人生才是不會有什么遺憾的。 陳晏晏工作穩定下來后,繼續尋求突破。她白天上班,晚上上繪畫方面的網課,再畫一下接的稿件,每天時間安排得滿滿的。他們有時候一周只有周末才會見上一面,一起吃個飯。不過知道對方都在為了未來而努力,少一點相見根本算不上什么。 累是很累的。比起累,陳晏晏更害怕去面對一個不喜歡且沒有盼頭的世界。 她目前的目標是好好鍛煉自己,用作品去投稿,獲得自己更有興趣的工作。哪怕這種想法可能有些幼稚,既然都要打工,打工賺不了大錢,為何她不去挑一些喜歡的工作呢? 第70章 之無聊游記 “我給你暖床?!薄?/br> 一起努力, 一起進步,他們朝著更好的方向大步邁去。很顯然,他們不想成為拖累對方的那一個。 陳晏晏工作穩定下來后, 業務越發熟悉,平時上班時間差不多就能夠完成手里的工作,基本上不怎么加班了。業余時間, 她接的稿子的價格也能逐步往上攀。 陳晏晏很愛記錄存款的數字, 看到錢往上一點點往上漲,她會心情變得很不錯。 她想,人如果走向財富自由,人生也肯定能夠變得更自由一些吧? 等林清河考完研究生的那天, 陳晏晏在他考試的學校門口等他出來??剂艘惶煸嚨乃?,看起來有點憔悴, 但是看到她的時候仍舊笑著揮了揮手。 周圍陸陸續續有考生走出來。 她也沒問他考得如何, 拖著他去吃晚飯。 考完試元氣大傷, 肯定是要吃頓好的來補一補。社會人士陳晏晏說好要請他吃人均300的海鮮自助餐。沒想到, 人均300的自助餐原來味道也只是將就罷了, 甚至可能比49.9的還不如。 “晏晏,我們去旅游怎么樣?”林清河為她剝著蝦,忽然對她這般說。 “旅游呀?”她愣了一下, 他們確實從來沒有一起出過遠門。 “一起去外面散散心吧?!?/br> 她是今年剛入職的, 幸好公司還是有人性的, 未滿一年的她也能擁有五天年假。 “可以呀?!标愱剃躺晕⑾肓艘幌戮屯饬?。她已經好久沒有出門玩過了, 每天除了上班學習,基本上沒有別的什么娛樂。 第二天上班,她找了領導們走了程序,請了兩天的年假。她把自己的活干得差不多后, 和林清河約好在周三晚上出發。 他們選擇一起坐火車去長沙旅行,距離近,且是一個熱門的旅行城市。為什么他們選擇坐火車,主要是臨近的高鐵全部被賣光了,去的時候只有火車了,需要坐十來個小時,軟臥,睡醒就能到。 大晚上的,他們推著行李箱到了火車站,還特地為了有坐火車的感覺,在候車期間泡了盒泡面,經典的紅燒牛rou味。 泡面嘗起來,格外難吃,哪怕往里邊兒加了兩根香腸和一個鹵蛋依舊沒能改變難吃的事實。 二人最終痛苦地將面吃完了事。 吃過泡面后,他們坐的那趟列車終于到來。這趟列車是開往黑龍江的,乘務員似乎都是來自東北的大哥們。 有位乘務員大哥在門口對他們的車票和身份證。這位乘務員大哥一身正氣,長得還蠻端正的。 輪到陳晏晏時,她方才在看帥哥,忘記把票提前拿出來了。她在書包找了一小會兒,便聽到他問:“丫頭,你確定你是坐這趟車的嗎?” 丫頭? 帶著口音的“丫頭”二字令陳晏晏抬頭看了他一眼。她發誓,這絕對是第一次有人這般稱呼她。這怎么像在夸她看起來很年輕,瞬間重拾青春。 丫頭一號恭恭敬敬地向乘務員大哥遞上了剛找到的身份證和車票,終于被放行進入了列車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