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9節
長期被溪水沖擊打磨洞壁上的刻字大多布滿青苔模糊不清,秦雁回一個人坐在洞口眺望遠處群山,依舊笑意斐然的樣子,輕描淡寫的對太子說。 “地藏王在此成佛,這九華山是地藏道場,想必地藏成佛之前一定在這山洞參悟佛法,供奉在九華山金龕之中的十輪經孤本應該出自于這里,此處八部天龍拱護祥和致遠,應該就是因為這巖壁上的經文是出自于地藏親手所刻?!?/br> “是不是把這些經文抄下來就可以了?”我轉頭問秦雁回。 “地藏王傳世救度世間的經文當然可普度十方幽冥?!鼻匮慊攸c點頭淡淡一笑,目光又落在太子身上?!安贿^能不能抄下來就看你佛家悟性了?!?/br> 太子聽完向后退一步,雙腿一曲盤坐在經文前,按照佛家禮儀心悅誠服的跪拜,然后起身走到洞口,地藏王成佛前曾在此潛心修行盤坐悟經,地藏成佛之后想必就再沒有有緣人機緣巧合發現這佛圣之地。 整個山洞外樹木茂盛青草滿崖,把洞口遮擋的嚴嚴實實若不是依靠繩索下到這里根本不可能發現這里還有山洞,太子挽起衣袖一絲不掛清理洞口處的草木,我正想去幫忙就被秦雁回拉住。 “他都說了,一切皆因他而起,他也愿意一肩承擔,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惜,清理些草木又有何難?!鼻匮慊芈N著嘴角一本正經的對我說?!八欠鸺业茏右娛喗浫绔@至寶,你攙和著幫什么忙?!?/br> 我多少應該能聽出秦雁回的意思,他是不想我插手太子的事,這里的一切都要太子親力親為,不過這洞口草木茂盛太子一個人不知道要清理到什么時候。 “心誠所致金石為開,他在大雄寶殿就是因為心有雜念,好好的地藏金身都讓他念碎了,如今到了地藏的佛圣之地,再不靜氣凝神做點事彌補?!鼻匮慊貞撌强闯鑫矣行┆q豫,笑了笑說?!八@佛修的怕難成正果?!?/br> 我怎么聽著都感覺秦雁回不像是在幫我們,更像是在欺負太子,可他是唯一能指點我們取回人界之力的人,何況九華山金龕中的地藏金身的的確確是在太子頌揚的經文中碎裂的,想到這里我慢慢收回手,看見秦雁回指了指旁邊的巖石示意我坐下。 太子片言未語看了我一眼點點頭,應該是說他自己能應付,我無奈的坐到秦雁回身邊,看著太子全神貫注一絲不茍的清理洞口草木。 秦雁回還在一邊閑暇無事的叮囑,既然是佛圣之地,太子又是佛家弟子,見神佛不能妄用佛力,是提醒太子一切必須親力親為而且不能用他的佛法。 洞口草木多荊棘,太子徒手清除每拔起一把草木,上面的木刺便會身陷在手掌之中劃出長長的傷口,等到洞口被清理出來,太子雙手早已血rou模糊,上面密密麻麻的木刺陷入手心,掉落在地上的鮮血觸目驚心。 我實在看的都替太子痛心,想幫他把手掌上的木刺清理干凈,可又被秦雁回拉了回來,他依靠在洞口的巖壁上淺淺一笑。 “我告訴過他,痛的時候還在后面,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也,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何況他還是參佛求真經,這點苦又算的了什么?!?/br> 我皺著眉頭無可奈何滿臉憂心忡忡的坐了回去,太子似乎并不介意皮rou之苦,清理完洞口草木,陽光照射進山洞之中宛如沐浴佛光肅穆非凡。 我環顧山洞看見巖壁的經文下有一方巖石,太子用衣衫拂去上面塵埃巖石光潔圓潤,和山洞之中其他的山巖格格不入,那應該是地藏參禪打坐的地方,山間溪流在洞中匯聚一灣清泉,或許是因為終年陽光難以穿透洞口的草木,那清泉之中的花木凋零一片頹敗枯萎之相。 太子走到清泉邊洗凈雙手,滿手的鮮血瞬間把山泉侵染血紅,我看見太子手心插滿木刺觸目驚心,十指連心那么多尖刺扎在里面該有多疼我想著都心痛不已。 太子卻如同全然不知一般,一臉心如止水的平靜,走到刻有經文的巖壁前,雙手緊緊合十稽佛禮,看太子雙手合的那么緊想必那些木刺已經完全刺入他手心之中,我實在不忍心再看下去,轉頭想問秦雁回到底能不能幫太子分擔一些,哪怕是丁點也好,可他卻一臉閑情雅致悠閑的坐在洞口眺望遠山景致,甚至都懶得看我一眼。 巖壁上的十輪真經因為溪流被青苔所覆蓋模糊不清,太子清理干凈手上的血跡后,不敢用石子刮去青苔應該是擔心損毀真經,一臉虔誠恭敬的撕下衣衫,小心翼翼剝去青苔。 開始的時候太子還不敢用力,應該是怕這里的十輪真經被風化千年不止,這十輪經在佛家是至高無上的圣經,若是毀在自己手中那就真是罪孽深重,但那青苔似乎像是烙印在經文上,任憑太子加重力氣也無法剝去絲毫。 他手心本來就扎滿木刺,如今稍微一用力想必就會痛徹心扉,太子全然不顧依舊全神貫注用力試圖刮去青苔,可終究是徒勞半點作用都沒有。 “在琉璃玲瓏塔中,你以念力破洪荒火神祝融,這滿壁真經是地藏普度眾生的大宏愿,如今真經蒙塵又豈是你能剝去?!鼻匮慊睾鋈晦D過頭對著太子意味深長的說。 “六道愚鈍還望指點教化?!碧右宦犧D身心悅誠服的請教。 “昔年玄奘入西方極樂求經歷經千辛受驚劫難,再有你佛門祖師達摩為求佛理,面壁枯坐九年方才頓悟?!鼻匮慊夭换挪幻Φ男χf?!鞍踩滩粍尤绱蟮?,靜慮深密如秘藏,謂之地藏王,不動如山靜思如秘方可見真經,我還是那句話,只要你精誠所至,金石都能為你而開,何況區區巖上青苔?!?/br> 太子聽完細細想了片刻,忽然茅塞頓開感激的向秦雁回施禮,然后轉身走到巖洞中那塊光滑的巖石處,面對石壁上的十輪真經,端端正正的坐在巖石上,兩腿曲盤兩手作彌陀印,雙目下視五心朝天入定。 看太子閉目一動不動的坐在那里,真如同秦雁回說的那樣,安忍不動如大地,太子凝神靜氣一臉淡泊沉靜,靜慮深密如秘藏。 “他這是要做什么?”我不敢驚擾到太子,壓低聲音轉頭小聲問秦雁回。 “他是在坐禪入定,這是佛家極高的修禪造詣?!鼻匮慊乜戳丝刺有钠綒夂偷膶ξ艺f?!爸挥腥攵ǚ娇擅餍囊娦钥嘈木毮??!?/br> 我問秦雁回入定是什么意思,他告訴我佛家的入定就和我們靜坐差不多,但佛家的靜坐是在冥想坐禪,當造詣境界達到一定程度,可排除一切難念、苦念和雜念,心中空無一物只見佛圣。 “那……那太子這樣入定要多久才算可以?”我似懂非懂的問。 “佛門祖師達摩面壁九年成影,世尊比丘經千萬劫成佛?!鼻匮慊氐恍Σ换挪幻Φ恼f?!八綦y摒除雜念心中有魔,即便在此枯坐千萬世??菔癄€也無濟于事,如果能明心見佛,枯樹開花水能倒流?!?/br> “……”我一愣皺著眉頭看著秦雁回,他說了等于沒說,我本來對太子禪佛極其有信心,可在九華山的大雄寶殿親眼見到他念碎地藏金身,連太子自己都懊悔不已承認自己六根不凈,如今聽秦雁回的意思除非太子頓悟,否則即便坐穿巖石也無濟于事。 “我真不知道,你別這樣看著我,我是來幫忙的,真正要取回人界之力的人不是我,是他?!鼻匮慊貞撌强闯鑫业拿H?,笑了笑拍拍我肩膀說?!拔抑熬透嬖V過你們,能不能抄回真經就看他自己悟性和造化,我能幫的也只有這么多了,剩下的全看他自己,你我什么忙也幫不上,唯一能坐的就只有等?!?/br> 第九十六章 金石為開 太子從盤膝坐到那巖石上已經整整三天,他滴水不進枯坐不動儼然石刻,秦雁回竟然還帶著干糧,渴了就喝山洞之中的溪水,我茶飯不思到不是盤問秦雁回說的什么心誠所致金石為開,真擔心太子再這樣坐下去怕是扛不住。 不過秦雁回似乎一點也不擔心,每次我忍不住開口想問,他就瞪我一眼然后雙手交叉在頭頂枕著巖壁悠閑自得的熟睡,等到第四天的時候我實在忍不住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 可能是太疲憊整個人睡的很沉,直到耳邊隱約聽見鳥鳴的聲音,睡眼惺忪的睜開眼睛,發現秦雁回一臉欣慰的看著我身后,我茫然的轉過頭去,震驚的看見幾只云雀竟然落在太子的肩頭鳴叫。 我大吃一驚生怕這些云雀驚擾了太子入定,剛想起身幫太子趕走飛鳥,卻發現秦雁回的手緊緊按住我,他頭極其緩慢的對我搖了搖示意我不要動,在他嘴角掛著對太子贊許的微笑。 云雀又飛出洞外過了一段時間又飛回到太子的肩頭,口中銜著枯枝和雜草堆砌在一起,我突然恍然大悟這些云雀竟然是在太子肩頭搭巢建窩。 “他終于摒棄心中一切雜念,心如止水明心見佛?!鼻匮慊卦谖遗赃呅÷暤恼f?!八闹袩o魔入定后和這山洞中巖石一般,佛家之人常說四大皆空,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心中有雜念又豈能修成正果,可真正能做到安忍不動如大地的只有這世間萬物,在云雀眼中他如是磐石,而在他心中只見佛圣,世間一切皆為虛無即便飛鳥停肩也渾然不知可見他是真正入定了?!?/br> 我一邊點頭一邊震驚的看著眼前這令人稱奇的場面,太子果真像是什么也驚擾不到他不動如山,慢慢一道長長的影子向太子蔓延過去,那是夕陽的余輝照射在我們身上,當那余輝徹底的照射進山洞的那刻。 突然間山洞里溪流的聲音,鳥鳴的聲音還有拂過耳邊的風聲頓時戛然而止,太子手腕上那串金剛菩提念珠漸漸亮出圣潔的佛光和夕陽的余輝交織在一起照亮整個山洞。 我慢慢張開嘴瞠目結舌的看著那沿著巖壁流淌的溪水竟然慢慢開始倒流,而那山洞一旁的清泉中不知枯敗掉落多久的花竟然緩緩展開綠葉,枯萎的花朵在佛光之中綻放,一朵朵圣潔的蓮花開滿清泉之中,我忽然想到什么,轉過頭去看向洞口的外面,正對著的便是九華山著名的蓮花峰。 蓮花峰兀立云海之上,峰頂削尖萬瓣疊嵌,遠眺石骨花胎,如含苞待放的蓮花,九華山素有蓮花佛國之稱,蓮花是佛家圣物,想必蓮花佛國說的并不是蓮花峰,而是這地藏參禪的山洞。 秦雁回說只要太子心誠所致,鐵樹開花水倒流,我一再以為那不過是秦雁回一句寬慰夸張的話,沒想到太子竟然真的做到,山壁真經上覆蓋的青苔,之前太子任憑如何用力也無法剝去,可如今那些青苔竟然在我們眼睛漸漸消褪,直至地藏十輪經完完全全呈現在我們眼前。 太子緩緩睜開眼睛,如今的他分明比之前更加淡泊高深,如同茅塞頓開般頓悟佛法,他雖起身可身旁云雀不飛,可見太子如今完全超凡脫俗心如明鏡空無一物。 “居士大道獨行猶如苦海明燈,今得居士提點明心見佛,六道在此謝過?!碧与p手合十宣了一聲佛號向秦雁回道謝。 “不用謝我,這是你的造化和悟性所致,我說過精誠所至金石為開,這巖壁上的地藏真經你剝不去上面的遮掩,那是因為你心中有塵,心不凈又如何凈世,如今你心中無魔獨見佛圣,真經上的魔障自然消除?!鼻匮慊夭或湶辉甑恍卮?。 我連忙拿起朱砂和毛筆送到太子面前,如今真經已現只要抄下來重新供奉在九華山金龕之中便可重新救度十方幽冥,等走到太子面前,我忽然眉頭一皺看看手中的朱砂和筆詫異的轉頭問秦雁回。 “抄真經……抄……抄在什么地方?”秦雁回好像能算到一切,就連下到山洞的繩索和筆墨都提前準備好,可唯獨沒有給我們抄經文的東西。 秦雁回笑而不語,慢慢走到巖壁上抬頭細細觀望地藏十輪經,轉身看著太子指著真經意味深長的說。 “真經在此沉寂千年不止,如今現世上面斑駁不堪,你是佛門弟子難道不應該重描真經?” 聽秦雁回這么一說我才留意到,山壁上的真經或許是因為受溪流沖擊,經文原本應該是被填充勾畫過,如今只剩下殘缺的暗紅色彩,太子心領神會連忙從我手中接過毛筆和朱砂,一臉莊重矚目提筆沾染上朱砂打算重繪真經。 “素問佛門弟子為繪寫真經不惜以血為墨方證佛心,只是聽聞不知真假……”秦雁回已經回到洞口坐下,他意味深長的聲音像是喃喃自語,又像是在對我們說。 太子手中朱筆懸停在真經上,忽然猶如被醍醐灌頂一般豁然開朗,想都沒想割破手腕頓時鮮血入注流淌在朱砂之中,鮮血混染朱砂那血紅更加深沉凝重,我看見秦雁回嘴角掛起心滿意足的微笑把頭偏向洞外。 太子提筆沾染上鮮血調和的朱砂,凝神靜氣一筆一畫重繪真經,巖壁上的經文筆重墨淺,填充上去的鮮血很快便滲透進巖石之中,一個字需要反復填充勾畫很多次,直至朱砂之中的鮮血凝固在經文中才能顯現從血紅色。 等到太子描繪完一個字,我心里暗暗一驚,原本以為這幾千字的經文描繪出來用不了多少血,可如今估算怕是描繪完全部經文太子身上的鮮血所剩無幾。 可太子似乎并不在乎,一臉虔誠恭敬極其誠心的描繪下去,他手腕上鮮血猶如泉涌他甚至連看都沒看,我站在旁邊幫他舉著朱砂看的觸目驚心,等到快描繪到一半不到的時候,我明顯發現太子臉五血色蒼白的如同一張白紙,他提筆的手因為失血過多都有些顫抖,可他依舊一臉波瀾不驚淡泊的繼續描繪剩下的經文。 我真擔心不要說抄回真經,太子描繪完這巖壁上的經文怕是就奄奄一息,想到這里我抬起手腕,他一個人獨自用血入朱砂早晚會不支,正想咬下去又聽見秦雁回意味深長的聲音。 “他是佛門弟子,以血繪經方可證佛法,你非佛門中人攙和什么,別往了你是冥皇超脫三界,這三界中的事你還是少管的好?!?/br> “可他這樣……” 太子對我搖搖頭示意他沒事,我不是真打算聽秦雁回的話,不過看的出秦雁回的意思是所有的事必須太子一己之力去完成,秦雁回既然是來幫我們,總不至于加害太子,我重重嘆了口氣憂心忡忡的把手放了下去。 秦雁回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雙手又枕在腦后睡去,我看著太子手腕的傷口凝固又被他割開,開始還不斷涌出的鮮血到最后完全要靠擠壓才能流淌出來。 太子描繪完巖壁真經最后一個字整整用了一晚上的時間,他手中的筆掉落在地上,整個人奄奄一息虛弱的跌倒在地,太子用盡氣力盤坐于之前的巖石上,我看他面若白紙氣息散亂精疲力竭。 “他都這樣了,現在該怎么辦?”我心急如焚的大聲問秦雁回。 秦雁回慢慢站起身,并沒有回答我的話,而是看向洞外凝視東方,拂曉時分啟明星尚未墜落曙光初露,忽然間,一輪紅日從云海的邊際慢慢升起,天地一片光明,山洞四周十王峰清晰可辨,如在眼前,置身其中。 十王峰形態各異如同八部天龍,山峰的陰影在晨曦之中拱護朝圣般齊齊匯聚于山洞之中。 一蓮峰簇萬花紅,百里春陽滌曉風。九十蓮華一齊笑,天臺人立寶光中。 秦雁回極目遠眺感慨萬千的背對著我和太子喃喃自語,我看他不以為然的樣子,更是心急如焚。 “他流了太多的血如今奄奄一息,你怎么還有心情看風景?!?/br> 秦雁回慢慢轉過身來,他的笑容沉穩厚重一言不發的看著太子,我順著他目光落在太子身上,先是一怔向后退了幾步站到秦雁回身邊,那山壁上被血重繪的經文在晨曦中莊嚴肅穆,閃耀出陣陣祥和的佛光把太子籠罩其中。 天臺人立寶光中…… 正如同這詩文說的那樣,太子盤膝坐在巖石上,他像一尊神佛般身后地藏十輪經佛光萬丈沐浴著他。 秦雁回慢慢從身上拿出一樣東西交給我,讓我覆蓋在巖壁的經文上,我接過來一看是一件禪衣,也沒有多想把禪衣展開披在巖壁的經文上,然后震驚的發現經文透出的佛光映射在禪衣上,竟然完全印透在上面,想必這就是秦雁回讓我們重抄經文的東西。 我把印有經文的禪衣服打算交給秦雁回的時候這才仔細看了看手中的禪衣,紅色禪衣是由很多絹布縫綴在一起,像一塊塊方形的田,上繡有金線共二十五條的鑲金禪衣。 開始的時候還沒留意,等我把鑲金禪衣完全展開仔細一看,頓時嘴角抽動一下,猛然抬頭看向秦雁回震驚的說。 “這……這是袈裟!” 第九十七章 荊棘木 秦雁回一臉平靜從我手中把鑲金禪衣接過去收好,不以為然的點點頭。 “對,這就是一件袈裟?!?/br> “這是什么袈裟?”我試探的問,因為我忽然想起我和太子在九華山大雄寶殿,太子念碎地藏金身時,有僧人驚慌失措向方丈告之地藏袈裟被盜。 “能印上地藏十輪經的當然是地藏王披過的袈裟?!鼻匮慊赝耆苕傡o的回答,一邊說一一邊把袈裟放好。 “六道重繪真經見經文中提及,若犯十惡輪中任何一條極重惡業將墮落無間地獄?!碧勇牭角匮慊厥种械聂卖木谷皇堑夭赝醯?,大吃一驚睜開眼睛虛弱的說?!捌渲斜阌斜I中之最,盜三寶物屬于佛法僧的東西,是大眾所發心供養,如果盜取是最重罪,居士大道獨行怎能盜取地藏袈裟?!?/br> “你這話說的就不對了,這怎么能叫盜?!鼻匮慊叵肓讼氚阳卖娜×顺鰜斫坏教邮种?,不以為然的笑著說?!笆悄阈挠须s念念碎地藏金身毀壞經文孤本,我好心幫你彌補,這袈裟上有地藏十輪經,你拿袈裟回去供奉便可度化十方幽冥,算起來也是將功補過完璧歸趙才對,頂多算是借用?!?/br> 看著秦雁回掛在嘴角不羈的邪笑,忽然讓我想起韓煜,在我心中秦雁回一直沉穩從容,但萬萬沒想到他竟然也會算計我和太子,他帶我們來這地藏成佛之地,提前就準備好繩索和筆墨,我之前還想著這個五指能掐算天下蒼生三界獨尊的男人什么都能算到。 現在細細一想并非如此,從一開始秦雁回早就知道太子會念碎地藏真身,他是在利用太子引走看守藏經閣的武僧,這樣他才能乘人不備渾水摸魚潛入藏經閣盜取地藏袈裟。 太子一直為此生存愧疚懊悔不已,感覺自己罪孽深重,甚至不惜以血描真經如今奄奄一息,原來全是秦雁回事情就算計好的。 “我算計你們干什么,不是沒有辦法嘛,藏經閣有十八武僧守護,他是佛門弟子讓他硬闖奪袈裟估計再怎么說他也不會同意?!鼻匮慊氐恍Σ⒉环裾J心平氣和的回答?!笆喿镏斜I三寶是重罪,傷及僧眾又何嘗不是,我總不能打傷他們?!?/br> “一切皆有因果,六道心有雜念念碎地藏金身是因,后來林林總總的果報六道愿一肩承擔與人無尤?!蔽疫€想和秦雁回爭辯,可被太子無力的聲音打斷,他堅毅的抬頭看向秦雁回誠懇的說?!叭缃袷喺娼浺呀浫』?,還未居士點撥六道如何彌補其他過失?!?/br> 秦雁回不慌不忙的對我們說,金錫震開地獄門,被太子念斷的錫杖是地藏鎮守十方幽冥的法器,十方幽冥怨念難平又沒錫杖鎮守,早晚會群魔亂舞,不過那錫杖是地藏以九華山天柱峰的荊棘木溶錫鑄造而成,只要能背回荊棘木入火便可熔煉金錫重鑄法杖。 太子聽完咬牙從地上站起身,他失血過多連走路都偏偏倒到虛弱不堪,我先爬到山巔讓秦雁回用繩索綁住太子,我從上面拉他上去,等秦雁回上來后我們趕往天柱峰,一路上我都攙扶著氣若游絲的太子。 等到了天柱峰已經是傍晚,月明星疏皎潔的月光下我們看見秦雁回停在一株兩手才能合圍的樹木下,那樹如其名不光是枝葉整個樹干都長滿尖銳的刺。 “這就是荊棘樹,劈成入火能熔金錫便可重鑄錫杖?!鼻匮慊刂钢乔G棘樹很平靜的笑著。 我攙扶太子走過去,太子用手觸摸了一下樹干,他奄奄一息虛弱的連走路都吃力,如今我看他咬牙慢慢握緊拳頭,太子的力量我見識過,一拳斷木對他來說易如反掌,可如今他根本沒剩下多少氣力,但太子依舊堅毅不拔的扎下馬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