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節
第一百二十一章 紫禁之底 順著臺階我們進入通道,蕭連山走在最前面,微弱的手電光照亮著漆黑的前方,通道的盡頭有一個黃金的龍柱,上面的龍頭栩栩如生的凝視著我們,蕭連山在上面發現有可以轉動的痕跡,嘗試了幾下小心翼翼扭動龍頭,忽然我們身后傳來沉重的石壁移動聲。 我們回頭看過去,進來的入口正在緩緩閉合,投射進來的月光漸漸消失在我們眼前,然后聽見頭頂有水流淌的聲音,想必我們頭頂的落花溪又恢復了原貌,而我們站立的通道顯得越發的黑暗。 越往前走感覺越空曠,我們的腳步聲漸漸有了回聲,可是和蕭連山帶我們去的明十四陵不一樣,我們在這里沒有找到可以用于照明的東西,只能靠手電微弱的光前行。 通道的前方我們看見漢白玉的平臺,拾階而上在平臺上看見兩個碩大的火盆,里面裝滿了黝黑的液體,我有指頭沾染一下聞了聞是燈油,我們點燃這兩個火盆頃刻間我們站立的平臺頓時明亮起來。 我們這才看清楚這個平臺上左右各有一個無比巨大的金龍鏡,而火光映射在上面離開被折射出去,我們往前走了一步站在平臺邊,那被折射出去的光亮很快在遠處明亮起來,然后是下一次…… 瞬間我們眼前的黑暗在這些光亮下漸漸消失,我驚訝的抬起頭看見上面全是閃閃發光的東西。 “那是琉璃寶頂,琉璃可以聚光是這里用來照明的方法?!笔掃B山很熟知的對我們說。 等到光亮越來越明亮我們才看清眼前的一切,這是一個完全按照我們在成吉思汗陵見到的那個平臺修建的,甚至連四個方位擺放的四象雕像都一模一樣,不過在成吉思汗陵那是為了設下四極四象七君陣,而這里仿建一樣的平臺只有一個原因。 因為只有這么大的地方才能擺放的下如今讓我們所有人都瞠目結舌的財物。 平臺的四周全是錯落有致的巨大金龍鏡,相互反射著光亮把這里照射的燈火通明,我們幾乎是張著口走下去,我承認當這里明亮起來的那一刻我心潮澎湃難以平靜。 我想任何人來這里恐怕也不會做到心如止水,即便是太子也一樣,他那樣波瀾不驚的人如今都難以平靜。 蕭連山帶我們見識過明十四陵那數之不清令人震撼的寶藏,可如今站在這里我才意識到,明十四陵比起這里不過事冰山一角,在成吉思汗陵的時候我們曾經想象過那被搬空的平臺上到底存放了多少金銀珠寶,如今我們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卻震驚的完全說不出話來。 這里沒有像明十四陵那樣整齊劃一的分類擺放,因為多的實在難以計數,所有的東西都雜亂無章隨意的丟棄堆放在一起,這里沒有價值連城的書畫,沒有歷史淵源傳承有序的文物,只有一樣東西。 黃金! 難以計數難以估計的黃金,以至于我們站在寶藏的面前都要下意識伸手去遮擋那耀眼的金光,滿地觸目可及的都是異國的金器,好多樣式我們從來沒有見過,蕭連山說這些金器的歷史要追溯到幾百年前的歐亞大陸的國家文化。 不同樣式和圖案的金幣鋪設成世界上最昂貴的地面,我們艱難的向深處前行,每一腳踩下去都是難以估量的財富,事實上我們的腳下根本沒有路,一直以來我們都是仰頭前行,因為在面前全是堆積如山的金器,就真的如同一座座山峰一般豎立在我們面前,放眼望去我們猶如穿梭在一片由黃金打造的山林之中。 這里集聚了數十個國家的財富,琳瑯滿目望眼欲穿多的到最后我們漸漸都開始麻木,開始的時候還小心翼翼生怕踩壞了那些金器,到后來已經完全顧不上那么多,就在剛才我甚至把一頂金碧輝煌的金冠踩在腳下,完全沒有絲毫的心痛,畢竟這里像這樣的金冠實在太多以至于我目不暇接根本沒有感覺。 這或許是世上最昂貴的路但如今在我們腳下廉價的如同踩在泥土之上,我們現在唯一關心還在意的是如何才能穿過這黃金的山林。 我們終于艱難的走出了堆砌如山的金路,前方是空曠的區域,我們這才發現我們之前穿過的黃金山林不過是這里其中一部分,整個寶藏呈圓形擺滿了整個碩大的平臺。 而在平臺的正中是一處由黃金打造的祭臺,一個威嚴巨大的金棺擺放在上面,祭臺的周圍全是蒙古文和圖案,一切和在成吉思汗陵看見的一模一樣,我們心潮澎湃的慢慢走上祭臺,靜靜的站在那金光耀眼的金棺旁。 看紋路和圖案這是蒙古傳統的金棺,我們四人合力才吃力的推開棺蓋,里面長眠的人面容威嚴雙目緊閉雙手交叉在胸口,身上穿著黃金鎧甲,竟然栩栩如生如同剛睡下一般。 “他……他就是一代天驕成吉思汗!”蕭連山深吸一口氣敬仰的喃喃自語。 成吉思汗的血可以凈化血族,所以他擁有血族的一些特性,他雖然不能永生不死,可是他竟然可以死后保持遺骸不腐不爛,如同活人般靜靜長眠幾百年。 所有人都知道成吉思汗一生東征西伐擴張版圖,可沒有誰知道這流淌這蒼狼血液的男人,為了天下蒼生不惜以命驅趕邪惡的血族,如今站在他的面前我們不由發自肺腑的崇敬和敬仰。 “銀瓶呢?怎么沒看見裝有成吉思汗血的銀瓶?”韓煜在金棺中仔細看了良久驚訝的問。 我們也認真找尋半天可終究是沒找到那個至關重要的銀瓶,那是救云杜若唯一的東西,我們找到成吉思汗的遺骸和寶藏,可為什么銀瓶卻不在這里。 “那是因為還有最后一件事沒有做?!?/br> 聲音從祭臺的下面傳來,我們回頭才發現聶浩然竟然和吉田半藏還有宇都宮城以及淺尾舞出現在下面,我們環顧四周忽然發現到處都是穿著黑衣持刀的扶桑人,他們已經把這里團團圍住。 我知道他們會來,也知道一旦我找到成吉思汗的遺骸一場死戰在所難免,來這里之前我已經做好了準備。 “容彥?!蔽衣犚娛煜さ穆曇?,連忙望過去,終于再一次看見云杜若,她被淺尾舞抓著胳臂挾持在下面,不過看樣子聶浩然并沒有對她怎么樣。 “杜若,你怎么樣?”我手指不由自主的抖動一下。 “我沒事,你怎么能幫血族找到成吉思汗的遺骸?!痹贫湃裘蛑旌芮敢獾目粗覀??!安灰芪?,無論如何不能讓他們得到那東西?!?/br> 韓煜已經用指頭撥開了雷影,青冥之光頓時投射出來一片蕭殺的寒涼,太子的手懸停在金剛念珠上,上面透出淡淡的明亮,蕭連山向前了一步,取下布袋露出他打磨的更加鋒利的銀槍。 “你答應過我,只要我找到成吉思汗遺骸你就會放了她?!蔽易呦录琅_冷冷的對聶浩然說。 聶浩然并沒有注視我,甚至都沒有看我一眼,而是目不轉睛的抬頭看著那祭臺上的金棺,緩緩的走了過來雙腿一曲很虔誠的跪在地上膜拜,他的目光中充滿了驕傲的榮耀。 我想成吉思汗恐怕沒有想到,再一次膜拜在他面前的赤狼后裔竟然是他窮盡一生都在驅逐和殺戮的血族首領。 聶浩然長跪不起嘴里念著我聽不懂的蒙古文,應該是在祭奠成吉思汗,他的態度和神情無比的虔誠和自豪,以至于我都沒有去打擾他對成吉思汗的跪拜。 然后聶浩然顫巍巍的用手支撐著身體吃力的站起來,呼吸都變成的沉重,他在我眼中又變成那個行將朽木的老人,他咳嗽兩聲有些虛弱的回頭看看還在掙扎的云杜若,目光落在我身上。 “我向來重承諾,答應的事我一定會做到,人給你安然無恙的帶來?!?/br> “成吉思汗的遺骸我已經找到,既然你重承諾,放了她?!蔽抑钢贫湃袅x正言辭的說。 “我想你理解錯了,我是讓你把圣主的銀瓶帶給我,我才會放掉她?!甭櫤迫徊换挪幻Φ目粗艺f。 “這里……這里沒有銀瓶?!蔽乙惑@焦急的回答。 “有,只是你現在還沒有看見?!甭櫤迫坏恍芷胶偷恼f?!笆ブ鳛榱朔乐寡逅阑覐腿?,他的血可以凈化血族,是血族最忌憚的東西,所以圣主把血交給神王守護,裝有圣主血的銀瓶就在這里,只不過還有最后一件事沒有做?!?/br> “什么事?”我問。 聶浩然睿智的目光中看不見任何的畏懼很平靜的回答。 “兌現最后一個陰契?!?/br> 第一百二十二章 血族的殘余把我們包圍在中間,但并不急著發起攻擊,好像是在等待著什么,我和聶浩然對視心里緊縮一下,陰契是活人死祭亡魂,要兌現最后一個陰契聶浩然就要像之前已死的十七個人一樣。 我知道他已經不再畏懼死亡,畢竟他已經病入膏肓,聶浩然可以為了真衣做任何事,即便事千夫所指也在所不惜,想必他來這里就沒打算再活著出去。 聶浩然忽然左手五指一張,地面上頓時陷落下去,碎裂的地面出現一個圓形的圖案,聶浩然如今就站在那圖案的中心,而我可以清楚的看見凹陷的圖案正中是陰契咒符。 看了聶浩然是打算就在這里兌現最后一個陰契,他在我面前用指甲割破自己的兩個手腕,雙手低垂下去,任憑鮮血滴落在地上,血如泉涌般灑落下去,順著之前他印出的圓形圖案慢慢擴散,漸漸一個清晰的圖案呈現在我們面前,而對面站立的聶浩然臉色更加蒼白和虛弱,我甚至可以看見他有些站不穩的身體緩緩的抖動。 一抹寒光從聶浩然的手中閃現,我這才看見一把蒙古紋飾的匕首正拿在他的手中,他緩緩拔出匕首把刀鞘隨意的扔在一邊,我就站在和聶浩然近在咫尺的地方,而他手中的匕首不偏不倚正好對著我的胸口。 我并沒有閃躲紋絲不動的站在他面前,聶浩然若是要殺我根本用不上匕首,剛才他能單手在地上印出圖案就可見他的強大和力量,這地底所有的血族加在一起未必都是聶浩然的對手,更何況我們甚至連吉田半藏對付起來都有些吃力。 “血池……血池地獄!”我聽見韓煜站在我身后的祭臺上驚訝的聲音,我回頭看見他正震驚的看著聶浩然腳底的那個圖案?!爸氨粴⒌氖邆€人都是按照十八地獄的刑法處死,而唯一沒有發現的就是血池地獄的刑法,他是想自己死在血池地獄的刑法中,這樣十八赤狼當年想十殿閻魔訂立的契約就可以被兌現?!?/br> “他說的對,只有契約被兌現的時候,掌管圣主血液銀瓶的神王才會被召喚出來,我就是契約的最后一塊拼圖?!甭櫤迫惶撊醯目粗种心前褢撲h利無比匕首沒有絲毫隱晦的說。 我轉過頭看向聶浩然,事實上即便他挾持云杜若來要挾我,可到現在我始終無法去記恨他,在我眼中他不過是一個絕望而無助的老人,甚至我都不知道他到底做錯過什么。 我想他會用手中的匕首在我面前了斷生命,僅僅是為了救他心愛的女人,甚至他都不確定這樣的方式到底能不能救真衣,可他依舊會孤注一擲義無反顧的去做。 忽然那匕首尖銳的刀刃慢慢轉動過去,準確無誤的對準了聶浩然的胸口,他深吸一口氣慢慢抬頭看我。 “你可還記得我讓你幫我做兩件事,就答應把云杜若完好無損的還給你,第一件是找到圣主的遺骸,你如今已經做到了,只要你做完第二件事……我一定遵守承諾?!?/br> “你還要我做什么?”我盯著他大聲問。 聶浩然遲疑了一下,還在不斷往下滴落鮮血的手托著匕首,忽然往我面前一送,匕首的手柄就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殺了我!” “……”我一愣張開口不知所措的看向聶浩然,發現他竟然一臉誠懇和祈求,而且態度極其的認真。 “為什么要……我殺……了你?”我震驚的問。 “陰契咒符是活人死祭亡魂,我們十八赤狼的后裔一直傳承這個承諾,但如果要兌現我們不能死在別人手中,要么是這十八個歃血為盟的赤狼其中之一?!甭櫤迫缓芷届o的對我說?!爸澳鞘呷硕际俏矣H手殺死的,在你眼中我應該事惡貫滿盈的兇手,甚至還是背信棄義的人,我知道你一直都想將我繩之以法,我就給你這個機會,我反正都是一死,你就當成全我?!?/br> “你就是罪惡滔天也輪不到我對你怎么樣,你可以殺人但我不會?!蔽覔u著頭斬釘切鐵的說。 聶浩然表情有些失落的埋下頭,回頭看了一眼被淺尾舞挾持的云杜若,淺尾舞稍微一用力云杜若就痛苦的直起身,脖子上的血管一覽無余的暴露出來,我惶恐的看見淺尾舞緩緩張開嘴,兩顆尖銳的牙齒慢慢想云杜若的頸部靠過去,她的目光中充滿了對鮮血的貪婪和狂熱,我知道她咬下去會是什么后果,我見識過真衣最后變成什么樣子。 我心中一驚,聶浩然分明是在用這樣的方式繼續脅迫我,他應該是太了解我在乎什么,就如同他在意和珍惜真衣一般,我和他有著相同的軟肋,可如今卻別他緊緊握在手中。 “你答應過我不傷害她的?!蔽遗豢尚囊话炎プ÷櫤迫灰骂I大聲的質問。 “你現在這么仇恨我,為什么不成全一下我,你只要一刀刺入我胸口,我保證云杜若會安然無恙的回到你身邊?!甭櫤迫蝗螒{我抓起絲毫不反抗的說。 我憤怒的蠕動著嘴唇,事實上我現在真恨不得一刀殺了他,如果這樣就可以救云杜若的話,我不會有絲毫的遲疑,可是不管聶浩然有多罪不可赦,但我終究也下不了手,我甚至一直都很同情并且可憐這個病入膏肓的老人。 我重重一拳打在聶浩然的臉上,把所有的憤恨都發泄出去,除此之外我實在不知道自己還能做什么,聶浩然身體虛弱踉蹌的癱倒在地,他甚至都無法再站起來,劇烈的咳嗽讓我分不清他嘴角的血漬是被我打出來還是他自己咳出來。 他用了很大的氣力才從地上爭執起來,可這卻并沒有能阻止淺尾舞張開的嘴,云杜若拼命想要掙扎出去,可在淺尾舞手中她的反抗變得徒勞。 聶浩然氣喘吁吁的走到我面前,依舊是雙手托著匕首很誠懇和祈求的說。 “殺……殺了我,一切都結束了,對于你和我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解脫,我能救真衣,你也能救回云杜若?!?/br> 我蠕動著喉結詫異的看著聶浩然憤恨的問。 “為什么是我,為什么你要選擇讓我殺了你?” “因為要兌現契約我們不能被其他人殺死,更不能自己了斷,我是最后一個赤狼后裔……你……你就當幫幫我?!甭櫤迫辉僖淮伟沿笆淄八土怂?。 “我也不是赤狼后裔,我殺你又有什么用?”我有些慌亂的瞟向云杜若,她如今危在旦夕,淺尾舞距離她的頸部越來越近,我甚至可以想象當淺尾舞尖牙陷入云杜若血管的樣子。 “我來,你既然一心求死,我蕭連山不怕臟了手,別難為他我來成全你?!笔掃B山見我進退兩難,在祭壇上大喊一聲。 “不!我說過,要兌現契約我們不能被其他人殺死,我是契約最后一塊拼圖,必須……”聶浩然的目光從蕭連山身上收了回來,目不轉睛的看著我很肯定的說?!氨仨氂赡銡⒌粑??!?/br> “為什么?!”我大為疑惑茫然不解的看著聶浩然忿怒的問?!盀槭裁捶且俏覛⒛悴拍軆冬F陰契?” “只有兩種情況下陰契才會別兌現,第一種是十八赤狼相約一同死祭亡魂,而另一種就是契約的主人收回承諾?!甭櫤迫徊潦米旖堑难獫n吃力的說。 “你們是向十殿閻魔訂立的契約,要收回這個契約也必須是十殿閻魔?!表n煜在祭臺上一本正經的說?!澳阕屗麣⒘四阋粯右矡o法兌現契約?!?/br> “你怎么還不明白,你和我都是被人利用和算計的人,你為什么不想一想你可以破除制約血族的屏障,守護屏障的是神王宗靈七非,你竟然可以收服?!甭櫤迫惶撊醯目粗揖従彽恼f?!澳桥烁嬖V我讓我等一個時機,這個時機便是你破除那個屏障,同時要等你親自殺掉我!” 我再次一愣,茫然的瞪大眼睛,原來一切都是朱雀事先就設計好的,可悲的是聶浩然明知道自己是被利用,可為了真衣他根本不在乎,反正都是要死,不過是選擇一個殺死自己的人而已。 “我能收服宗靈七非和你兌現陰契有什么關系?”我吃驚的問。 “我告訴過你,只有陰契的主人才能收回契約!”聶浩然平靜的回答。 “陰契的主人是十殿閻魔,我并不是!”我奮力的回絕。 “你錯了,圣主向幽冥借陰兵擊潰血族,十殿閻魔不過是掌管陰兵的人,但并非是擁有陰兵的人,陰契的主人也并非是十殿閻魔?!甭櫤迫粨u搖頭很淡定的回答。 “那……那陰契的主人是誰?!”我不知所措茫然的問。 “就是掌管十方幽冥的冥皇?!?/br> “那你去找冥皇啊,我找我干什么?”我焦急的呵斥聶浩然。 聶浩然深吸一口氣凝視我良久淡淡的說。 “看來你還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