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周邊草叢有異動,莊王眉目一凜,突地從水里一躍而起,“嘩啦啦....” 掠起石頭上的衣袍,連著云端一起撈走,那動作比豹子還迅速,只不過一張嘴就吼人,“誰讓你出來的???”媽的,你差點連小命都沒了知道嗎?! 真是片刻不盯著就出幺蛾子!簡直該打! 莊王爺什么時候是真怒什么時候是假氣,她摸得門兒清。眼下王爺這模樣,還真唬住她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也不敢頂嘴,手上還抓著莊王爺腰背呢,觸手冰涼、滑溜溜,小心翼翼的回話,“....我出來找你啊....” 王爺也顧不上生氣了??礃幼訉Ψ絹淼娜瞬凰愣?,但是眼下手里還護著一個呢,她笨手笨腳的,還愛湊熱鬧,保不準打起來會傷著她。 按照莊王爺平時的尿性,還會忍你們?早就找準了時機當場收拾了!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他不得不多考慮些。 “走!” 莊王爺的不尋常讓端端莫名的緊張,摟緊了莊王的脖子,老老實實地趴在王爺肩頭,“...怎么了?” 身后兩側的草叢樹林刷刷作響,王爺腳上踏枝踩石借力,沉著的聲音自耳邊傳來,“無事!” 知道王爺是安慰她呢,端端嗯一聲,埋在莊王肩窩里。身后有人,她知道。倒也不是有多怕,王爺在身邊兒呢,再說她自己的拳腳功夫還是莊王教出來的,還是能?;H说?。只不過,夜黑風高的,又沒有旁人,她生怕對方來人太多,王爺就是再能打,人家人多力量大,他多少都是會吃虧的。是以,老實呆著,不煩他。 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色里,忽然一道閃電映亮了克魯河。轟隆隆的悶雷開了閘似的,一個接一個,這架勢是要下雨??! 莊王爺褲子還是滴著水的,衣裳還在端端的手里抱著。刺客可以甩開,這下雨怎么辦?他恨恨地道,“你是屬老鴰的?!專挑倒霉路子走!還不快把衣裳抖開,把自個兒蒙??!” 所謂,不磨不煉,不成好漢。王爺,你多擔待些吧。 可不是嘛!出門就遇上刺客窮追猛打,逃命還遇上下雨,云端這倒霉催的。 刺客她可不怕,但是下雨這不能不怕??! 背后有人放冷箭,莊王爺因著低頭教訓她,差點中招。左閃右避的,好不容易離著克魯河遠了。那些個刺客沒了草樹做遮擋,一個個全部現身出來。全部都是沖鋒陷陣的架勢。 有雨點子砸下來,王爺跟老母雞護小雞仔似的把她捂在胸前。端端扒著莊王的肩頭,露出一雙眼睛,借著閃電的光亮,數了數,“哥哥,有五個人呢?!?/br> “本王知道!顧好你自己!” “咻——” 暗箭難防,莊王抱著手中的人身形轉的那叫一個漂亮。刺客有五名,其中領先的那個看樣子是當頭兒的,其余四個全看他的手勢動作行事。 四人作勢要形成包圍圈,阻止王爺側逃,第五人拉滿了弓正對莊王。 “哥哥小心!” 莊王冷笑,帶著端端身形一閃,那泛著冷光的箭矢“錚——”一聲,正中王爺身側的樹干上。 “上!務必拿下司徒翰!” 王爺試出來了,來人個個是頂尖好手。想不到甘渠那新國君這么快就坐不住了..... 沙沙的雨聲傳來,衣裳也是頂不了多久的,很快就被雨水打濕了。端端早就被莊王連腦袋都裹得嚴嚴實實。王爺與人交手,以一敵五,她當然急得跟什么似的。 不管了,下雨它就下吧!淋濕了又死不了人。掙著衣裳,剛冒出頭來,一支箭矢直逼莊王的面門,可真是時候!端端想也沒想,嚇得伸手就上去擋了。 “混賬!老實點!”虧得王爺閃開了,要不然這姑娘手掌就得被穿個窟窿出來。 你們想想啊,莊王爺這還半/裸著呢,出門兒時又是那種狀態,手上根本沒有趁手的兵器。他不得吃虧呀?后背上的小傷可不少。 雨勢漸漸大起來,這邊兒混戰著呢。張銳終于及時的出場了一次。 這都變天了,王爺還沒見人影,再一瞧云端也不見了,那可不得快點帶人出來尋嗎?遠遠聽見打斗聲,好家伙,過來一看,敵人都打上門兒來了! 半個時辰后 蒙滿將軍滿臉煞氣的站在莊王身側,“說!究竟是何人派你們來的?!” 生擒兩人,撲殺三人。地上跪著的兩名黑衣人被捆了雙手。嘴倒是挺硬的,閉著眼,不看、不聽、不說,一副任君宰割的舍生模樣。 莊王爺冷眼瞧著,“不用問了,你們的主子是甘笑雪吧?” 黑衣人的眼皮微動,甘笑雪就是甘渠國的新國君,也就是他們的主子。 莊王爺哼笑,果真是他。他只要確定心中猜測就已足夠,他們開不開口已經沒必要了,王爺轉身離開,“蒙將軍,甘渠國君的確打算與我大昌開戰呢?!?/br> 蒙滿了然,“來呀!將這兩人拖下去,合著那三人的腦袋,一齊送給甘笑雪做壽禮!” ☆、第46章 閉嘴 第十九章老子不想聽! 秋風吹白波,秋雨嗚敗荷。 克魯山的秋雨透骨涼,走了這么多日子也不知道都束是什么樣的光景。端端光著兩只腳丫,在火塘邊上烤火。不久前打斗的時候,王爺將她保護的很好,就腿腳遭雨打了,其他的地方還好。 火塘里的火不急不躁,她翹著腳在邊上坐好。女孩子的腳不能叫外男瞧見,張銳不好進來,莊王爺只得喚了蒙滿府上的女使看著她。 以前烤火的時候,她都是小心翼翼的瞅著火苗子,生怕這喜怒無常的東西趁她不注意一下子竄上來把她燎了。今兒怕歸怕,但是東張西望的,明顯心不在焉。 莊王爺開門進來的時候,正好瞧見她坐著不安穩,瞥了一眼就不再瞧她。 終于回來了,端端看著他,心虛虛的,“問出兇手來了嗎?” 王爺不答話,點了點女使,女使應聲出去。將房門合上。 王爺上前一把將她抄起來,抱在腿上坐下,那兩只腳丫子被雨水泡的發漲,大大咧咧的露在外面。這會兒被王爺盯著倒是害羞了,剛要往回縮,被莊王爺拍了一巴掌,“老實點!” 生了銹的鐵砧子,真是欠打!王爺的臉色臭臭的,看起來不太好相與,云端是不敢再惹他了,今晚她拖了王爺的后腿兒,若不是張銳領著人及時到了,還不知道會怎么樣呢。 腳丫子被王爺握在掌心里,靠近了火烤著。她抿著唇不敢說話,連害羞都沒心思了。不過啊,不摔倒不知道疼,不吃虧不長記性,今兒這事兒未必是壞事。王爺冷著臉悶聲不響,拿著她那兩只腳,跟捏著兩根柴火棍兒似的,該怎么擺弄就怎么擺弄,一點都沒有想要再搭理她的意思。 倆人難得這么做親密的動作,奈何一點曖/昧旖/旎的情緒都沒有┑( ̄Д ̄)┍。 端端扯扯莊王爺的袖子,“那些刺客怎么辦?” 還有閑心打聽這些?! 王爺張嘴就來,“殺了?!?/br> 身前的人突然一陣無言,莊王爺只瞧見她的頭頂,看不到人家的表情。王爺也沒想怎么樣她的,可就是控制不住,你說你老老實實呆著不行嗎?老子指東你打西,見天兒的不聽號令。 今天那幾名刺客但凡下手勤快點,在岸邊上的時候你不就沒命了?! 看著她頂白的小脖子在眼前,就想起以前她梗著脖子跟他頂嘴的模樣,“為何不說話?被嚇到了?”王爺冷笑,“是不是覺得本王很殘忍?若是反悔了,眼下就可以走!” 還不出聲兒.... 人家的腳還被你抓在手里呢,怎么走? 王爺惱了:媽的,你要真有要走的心思,老子回頭就把那破道觀拆了! 端端抹著眼睛回頭,“我.....” 王爺怒道,“閉嘴??!” 老子不想聽! 子時都已經過了,兩個人還在掰扯官司。 莊王爺想到她那個“冰清玉潔”的師父就生氣,端端紅著眼睛又扭回頭去。倏然,王爺的拇指上傳來一陣兒溫涼的觸感,一件硬邦邦的物什套在了他拇指上。低頭一瞧,正是那枚扳指,在他眼皮子底下泛著瑩潤的光澤。王爺頓時覺得好丟人,“你,你從哪里翻出來的?”媽的,老子好像把它放在甲胄里了。 隨身攜帶什么的,最羞恥了。 炭火燒得安靜,端端把臉埋進他胸前,“我不是怕你殘忍,我只是慶幸被抓的不是你,被殺的也不是你?!边@是一次與你的世界如此接近,我才發現原來它是這般殘忍。雖然這個人殺敵得時候滿臉戾氣,但是她還是很喜歡很喜歡,喜歡到當他身上沾著血腥站在她面前的時候,她很慶幸死的不是他。 莊王爺拇指微動,任她趴著,手上依舊不高不低的舉著她的腿腳。 不經冬寒,不知春暖,能這樣圍在火塘旁,被你擁在懷里,這是上天給的幸運。 她靠在王爺懷里,默默的抹眼淚。王爺倒是不自在了,“...差不多就行了,哭甚?!崩献又滥阈囊饩托辛?。 不過這倆人還真不適合煽情,剛剛還哭著呢,見王爺語氣一軟,她就蹬著兩條腿兒去扒拉莊王的衣裳,要看看傷。王爺眉頭一皺,“區區小傷,何足掛齒!你給本王坐好了!腳丫子還要不要了?” 再讓你燎出火來,今晚咋睡? 也就是在莊王面前搗蛋,你說這要是坐在眼前的是渺修,她還不得手腳麻利的把自己弄干? 端端把王爺當靠枕了,身子一倒,軟軟的靠在王爺胸前,兩根手指捏著王爺戴扳指的拇指,囔著鼻音問,“我們算不算是生死與共過了?” “.....嗯。然后呢?” 她眨著眼睛想了想,小暈紅潮爬上臉,“然后...好像就應該白頭偕老了?!彼浀酶锏呐箓冞@么說過,落魄書生與千金貴女的故事。 可是,她跟莊王爺好像又不一樣,應該改成迷途女娃與威武王爺那點兒摸爬打滾的事。這樣還比較貼切。 王爺的嘴角在她頭頂上微翹,嘴上卻又笑話她,“不知羞?!闭f她不知羞,她就憨憨的笑。 這倆人的相處之道,真是跟敲鑼打鼓似的,熱熱鬧鬧。 腳丫子烤干了,這天都不早了。外面除了巡夜的士卒經過,都沒什么動靜了。她打了個哈欠,莊王把她放床榻上,“睡吧?!?/br> 她揉著眼睛問,“你要去哪里???” 王爺劍眉一挑,“本王還愁沒地方睡?你睡你的?!?/br> 她瞧著莊王爺熄了燈,上了房梁。心里嘀咕,真是奇怪,有床不睡睡房梁,那里又不舒服。 渺修自打上次被良玉堂的老鴇誤當做紅顏,當街拉拉扯扯,就更加厭惡世俗之人。這次將云端揪回來以后,他便決心再不理紅塵,反正她已經成形了。到時候與她雙雙隱遁世俗,過那世外桃源的日子就好。她心思收不回來,他有的是時間來等。 當一個固執的人有了執念,他的眼里心里就只看得見那一個人。他可以把他們拆散一次,就可以拆散兩次。 渺修離了凈一觀,令云跟在后頭,他也不懂師父這是要去哪里。自從云端跑了以后,師父整個人都變成冰塊了,那涼薄的眼神兒,令云直到現在也不敢直視。 在路上走了好幾日,越來越往西。令云摸著腦袋猜測,這是要去克魯山嗎? 他知道莊王爺在克魯山,那小師妹也一定在克魯山。師父這是要親自去抓人???!令云還是有些膽慫的,那莊王爺怎么說都是皇帝的兒子,搞不好,若是將來發達了,他還有可能是下一代皇帝呢。 師父就這么明著搶人....不好吧.... 再說,那小師妹她不就是長得好看點嗎?要不您就給他得了,以后說不定還撈一國仗的頭銜當當呢。咱們凈一觀就更能發揚光大了,多好!瞧瞧,舍掉一小師妹,有這么多好處,真不知道師父怎么就那么死心眼兒! “你在磨蹭什么?還不快跟上來!”渺修突然出聲。 令云剛還腹誹他呢,就被他點名,心虛的很。撒腿兒跟上去,“師父,我們這是要去克魯山嗎?” 渺修瞥了他一眼,“你有意見?” “不,不敢。我沒看好師妹,師父您能讓弟子將功贖罪,弟子已經萬分感激了,豈敢質疑師父?!绷钤频椭^,,依著師父的性子,沒有要他的命就已經是天大的恩賜了。 “走吧....” 這一路上注定不孤獨啊,途徑寺無莊的時候,一進到莊子里,渺修就聞到了一股還未來得及散去的味道。見他站住腳,令云就納悶兒,“怎么了師父?” 身邊有三三兩兩來往的村人,渺修冷哼一聲,進了莊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