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節
陽奉陰違!王爺見怪不怪了。 高大的身影擋在她面前,王爺俯視這個不知道有幾分認錯誠意的丫頭,口氣不帶任何情緒,問她,“知道錯在哪里了沒有?” 正要乖乖的說一句知道了,好快點解放。忽然一只烏鴉從她頭頂一飛而過,留下一串久久不絕于耳的,“哇——哇——” 端端的額角上仿佛拉下來三條黑線。她揪著裙角,小模樣有些可憐,“嗯....” 額頭上有汗珠,她伸出手去擦,廣袖順著抬高的手臂滑下來,露出一段耦一樣的小臂,可是莊王爺卻突然皺了眉,戳了戳她手腕上紅腫的那一片,“這又是怎么弄的?” 王爺手勁有點大,她疼的一齜牙,“我去偷....”莊王爺一瞪眼,她立馬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就是去喂魚的時候,不小心撞得?!彼刹桓艺f實話,免得再挨罰。 王爺什么不懂???一看她那一臉的躲躲閃閃就知道準沒好事。不過拆穿了也沒意思,王爺不屑跟她斗嘴皮子。 “跟過來?!?/br> 端端一樂,終于解放了。屁顛屁顛的跟著進了書房。 王爺親自拿了跌打藥酒給她抹,他做事的時候很認真,自內而外的透著一股子強大的定力。端端這陣子有些浮躁,這會兒站在王爺面前忽然就踏實下來了,她偷眼瞧著王爺的側臉,怎么看都覺得王爺好迷人。只要他不兇的時候.... 雞飛狗跳的日子過去,話說莊王府里總算是安靜下來了,可清灼道長呢?他正在回太和山的路上呢,來的時候他御劍飛行,那是沒辦法,事情緊急,腳上可以偷個懶??苫厝ゾ筒恍辛?,出家人嘛,當然要以苦修為樂,所以啊,清灼道長聽青城子老道士的話,回程的時候多走走多看看。他背著行囊,拿著佩劍,一路走回去,順便在路上鍛煉鍛煉。 他可是真的學了不少經驗,難怪師父要把他丟下山來呢。 唯一有點美中不足的就是身后背著的怪物芙蓉,話嘮,一天到晚嚷嚷個不停。 小道長不理她,該行路行路,該打坐打坐。 芙蓉無聊的時候格外想念都束的那個馬駿,她蹲在乾坤袋里氣哼哼的想,那天她一個沒注意,把他從半空就那么扔了下去,也不知道摔死沒有?要是死了那可就太可惜了,可要是沒死,他姥姥的,怎么就沒見他出來尋她?大家不都說,一日夫妻百日恩嗎?她都對他施了那么多次恩..... 芙蓉生著悶氣,那主人也是個偏心的,每回都幫著司徒翰,姥姥的—— 這下好了,被個悶葫蘆道士扣住了,悶葫蘆道士雖然長得人模人樣的,可是看得見吃不著??!不高興! 她一直想著法子逃出去,可架不住清灼道士是個死腦筋,自從把她抓進了乾坤袋,這袋子他說不打開還真就一直沒打開過,害的她沒吃沒喝,拉、撒還要就地解決。芙蓉怨氣大著呢,等她能出去了,她一定好好教訓一頓這個臭道士。 路途多山,清灼道長背著行囊行至一處山旮旯的時候,一條不寬的小道上,忽然蹦出四五個漢子,個個膀大腰圓,手持寬刀,滿臉絡腮胡,乍一看,胞胎兄弟似的。 清灼有禮,先做了一個拱手禮,“不知各位施主有何見教?” “呆,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睘槭椎拇蠛右话逡谎鄣慕械?。 得!遇著打劫的了! 清灼聽師父教導過,這就是俗世中的打家劫舍。 躲在乾坤袋中的芙蓉“滋溜”一下,瞬間豎直了耳朵,姥姥的,可算是遇上活人了。她精啊,不管三七二十一,在泱泱無邊的乾坤袋中上躥下跳、大呼小叫,“喂,有沒有人啊,救命啊,本姑娘被這臭道士抓住了,他說要抓人家回去做道觀夫人吶,嚶嚶嚶.....” 山賊一聽,奶奶的,這還了得?老子做山賊這么多年還沒混上個壓寨夫人呢,牛鼻子倒來搶資源了! 清灼聽了此話,眉心一皺,道門清規容不得孽障侮辱,劍身往后一伸,“啪”一聲,準確無誤的打在了芙蓉的后背上。芙蓉頓覺后背火辣辣的疼,臭牛鼻子下手真狠,“日/你姥姥——” 清灼對山賊說理,可那是對牛彈琴。 山賊嫌他啰嗦,揮舞著大刀就呀呀的迎上來了。 “大哥,臭道士把小娘們兒藏哪兒了?” “管他的,先撩到他再說?!?/br> “好!” 清灼除邪有一手,可他哪對付過人啊。打吧,怕下手重了,真傷了他們性命;不打吧,他們幾個已經把他圍得團團轉,他想跑也跑不了啊。 這時候芙蓉火上澆油,“大哥們,你們誰要是把這道士打到了,小女子以身相許呀——” 這好辦,山賊大哥,從懷里掏出了一包蒙汗藥,不分劑量,一股腦兒的全朝清灼道士撒過去,偏偏今兒又邪門兒,刮南風,藥粉兒順風兒刮了他一臉一頭。 清灼打了個噴嚏,晃晃悠悠的,眼前人重影兒.... 山賊齊聲喊一聲“倒——” 清灼撲通一聲睡在了地上。 “大哥們救我呀?!?/br> “你擱哪兒呢?” “看到他身上有條金色的袋子沒?打開它,我就出來了?!?/br> 大胡子抓抓下巴,“嘿,這稀罕事兒——” ☆、第22章 有一種名人叫紅顏 山間鳥聲婉轉,流水汩汩,草叢里的野兔子露一下頭兒“滋溜”一聲又跑掉了。 芙蓉轉轉脖子,“姥姥的,可悶死我了?!?/br> 倒在地上的五個膘肥體壯的漢子,瞪著一雙雙不大的小眼睛,滿臉驚懼。芙蓉心情倒是妙,她蹲下來,嘻嘻一笑,在為首的大胡子臉上啪啪拍打了幾幾下,大胡子的rou臉連連顫悠,“大,大姐饒命.....” “謝啦,大胡子?!?/br> 姥姥的,總算是自由了。芙蓉活動活動筋骨,伸伸懶腰,踢了清灼幾腳,“臭道士?!彪S即舔了舔嘴唇賊笑,三兩下扒開清灼的衣裳,對準了地方兒,一口咬下去,喝了幾口總算是解渴了。 地上躺著的劫匪,遇上他們倆,也真是運氣用到頭了,惡心的胃里直翻騰,估計以后再也不會吃rou了。 芙蓉倒是直起身來滿足的抹抹嘴,姥姥的,小道士還真香。劫匪們眨眼的功夫,她就消失不見了。 “老,老大...妖怪呀?。?!”劫匪一。 “.....閉嘴??!老子眼沒瞎!”老大吼。 “老...大,什....么,時時...候,咱們,能...能動?”劫匪二。 “你問我,我問誰去?閉嘴,你個臭結巴!”老大淚流滿面。 “老大,我們怎么辦?那邊兒的道士是不是死了?”劫匪三。 “老五,你離他最近,瞧瞧他死了沒有?!崩洗蠓愿?。 “好像沒死,他還在流血呢?!苯俜怂?。 “前兒你從墳坑里刨出來的那東西扎一刀還流血呢!難不成那是詐尸?”蠢貨,一堆蠢貨! 凈一觀,終于結束了為期三天的祈福日?;实蹖粢挥^大加嘉獎,渺修淡然接受?;实矍粕系木褪敲煨捱@種寵辱不驚的性子,唯有這樣的人才會虔心修行。對于此種言論,渺修只是微微笑,并無大多的表示。 皇帝鑾輿起駕,凈一觀所有人長跪恭送。 “令云師兄,師父呢?”弟子們一抬頭便發現觀主不見了。 令云搖頭,“不知?!鼻懊娌贿h,皇帝的儀仗尚未走遠呢,師父就該干嘛干嘛去了,這也著實太任性了。令云也就只敢肚子里打鼓,他可不敢張嘴說出來。 送走了皇帝,渺修進了真經塔,吩咐小弟子任何人都不準進入。真經塔的畫室中,渺修將墻上掛著的卷軸取了下來,紙面雪白,觸手溫涼,這里面曾經融入了他多少的心血?今早他竟在自己的發間發現了一根白發。白發紅顏?渺修拿著那根白發垂眼端詳許久,若是他變成青城子那樣的老叟,云端那個丫頭還會認他嗎? 渺修生平,本無欲無求,可命運無常,或早或晚,等那人出現,終會變得貪婪。前世因,后世果,究竟是誰欠了誰?渺修從不認為自己所做的一切有何不妥,既然上天讓她出現,又那么恰好地叫他上了心,心本不信緣,為今,身卻深深陷落在情緣中不能自拔。 平靜無波的眼睛專注的看著眼前與自己一模一樣的“渺修”,只不過它是白發紅顏,“去吧,早日將她尋回?!憋L吹漣漪起,一絲銀發飄搖天地間。 自那日起,渺修便閉關,未踏出真經塔一步。 都束城內,良玉堂中,一位只聞其名不見其人的清倌竟然一夜爆紅!據說,僅僅幾日的光景,那名清倌便艷壓群芳,名頭蓋過了當家花旦素顏。 此人一頭白發,容顏如玉,紅顏白發驚為天人。據說那日老鴇紅光滿面,兩眼發亮,興奮的給他取了幾個藝名,“白玉,出塵,雪姬....你瞧著哪個更合心思???” 這個時候,樓上的素顏正扭著腰肢兒,婀娜多姿的走下來,正眼不瞧他一眼,那姿態要多高有多高。白發男子白眼兒一翻,那模樣要多桀驁有多桀驁,聲音痞里痞氣的,不大不小,正巧叫素顏聽得清楚,“你們這里不是有個叫什么素顏的嗎?本公子顏值比他高上那么幾倍,就叫紅顏吧?!?/br> 老鴇臉上的笑一滯,“???”抬頭覷了一眼樓梯半道上正氣得咬牙切齒的素顏一眼,老鴇呵呵一笑,“紅顏也不錯,也不錯,那就紅顏吧?!?/br> 素顏一跺腳,白著臉叫道,“mama??!” 紅顏此人,特別龜毛,茶不極品不喝,飯送不及時不吃,衣裳不夠仙不穿,臥房不香床不軟不住,對他說話口氣不好他扭頭兒就走,管你是誰,本公子不爽就要尥蹶子! 可是就這么個難伺候的人兒,還真就人人捧著,良玉堂的生意爆火,日進幾斗金真不是說假的。其周邊的幾家同行被擠兌的不景氣,良玉堂沒少招人恨。不多長時間,老鴇都要瞧他臉色。沒辦法,誰叫人家長得國色天香,不言不語的時候往那兒一站,卻還透著一股子仙風道骨的氣質。富貴人家的公子少爺都愛嘗個鮮兒,甚至有些不透露姓名的貴人都一擲千金只為了一睹紅顏真容,或者與他說上幾句話。 但可惜了,紅顏出場,多半是半條面紗遮面,半遮半掩,欲擒故縱,更挑人心思。素顏竟真的變成了素的,老主顧都被紅顏勾跑了,占了兩年的頭牌,說給人拿走就拿走了,真真兒氣得他牙根兒癢癢。要真知道是這樣的后果,當初還不如從了莊王爺,做“白拂塵”的引子呢,那樣的話后半輩子養老的地兒都有指望了! 看著死對頭那耀武揚威的得意樣子,素顏手絹兒掩面,哭成淚人兒,悔不當初啊...... 客官們,你們猜的八錯!此紅顏他奏是渺修觀主的一根!白!頭!發! 只是,他出落成這個作妖德性,渺修定是不知道的。都說人有多面,渺修觀主禁欲多年,或許這是他的另一面也說不定呶┑( ̄Д ̄)┍。 不過,若是讓閉關中的渺修知道了他秘術cao縱的頭發,竟公然頂著他的臉在俗塵中這樣“摸爬打滾”,不知道會不會一氣之下將它斬成兩截兒? 但話又說回來,紅顏這傲嬌又龜毛的臭脾氣跟渺修那真是,一毛一樣! 他是一點都不肯委屈自己的,初來乍到,他得先找個能供著他好吃好喝的地方落腳,自己舒坦了他才能奔波著找人不是?看來看去,覺得良玉堂的日用品位還算合他心意,他就真去了良玉堂。 光說紅顏去了,差點忘了咱們的端姑娘。她在莊王府滋潤著呢,莊王爺不逛花天酒地的地方兒,她自然也不知道都束街頭巷尾都在議論一個比女人還妖//精的小倌。 莊王爺傷好了許多,但他就是春天里的蜜蜂兒,根本閑不住。眼下正在蓮湖旁練武,幾根倍兒粗的木樁子立在那里,王府后花園都快成練武場了。 自從芙蓉被清灼道長帶走以后,花園的那棵木芙蓉依舊長得旺盛。眼下端端正坐在樹上,晃悠著一雙腿,層層疊疊的留仙裙擺飄來蕩去,端姑娘好不悠閑。 她手上端著一小盤兒蜜餞,這是今日王爺下朝回來路上順手買的。王爺買完了,一包蜜餞在手上顛來顛去,這時候才皺著眉想:本王買這玩意兒干嘛? 端姑娘可開心了,眼睛笑成了月牙兒,一包蜜餞,都是買給她的。 這不,下午莊王爺在這里練筋骨,她也跟著跑過來。爬墻上樹那叫一個老手兒,抱著樹干就往上跳,張銳在一邊兒替她拿著蜜餞,嘴張的老大,“唉我說,好歹咱也是個女孩子,注意下形象成不成?” 端端哪里顧得上理他,她忙著呢,自己在樹上扯扯裙子坐踏實了,手往下一伸,“張銳,我的蜜餞?!?/br> 說了等于沒說,張銳撇撇嘴,“吶,拿好了?!?/br> 端端吃相可斯文了,坐得端正,風一吹,裙擺下的繡鞋就露出來一下,眼睛瞧著稍遠一點處的莊王爺,突然覺得真好。芙蓉被抓了,王爺的傷也有所好轉了,她在王府生活的踏實。 其實她也不知道自己的一輩子有多長,是不是也跟他們一樣活個百八十年,然后塵歸塵土歸土。但是她很愿意在莊王府待到她從這個世上消失的那一天,或者待到莊王爺消失的那一天。 司徒翰畢竟是還有傷在身,練筋骨也不能過度。下半晌的日頭還是*的很,他出了一身汗,頓覺通身舒坦。接過張銳遞上來的汗巾子,抹一抹汗水,一抬頭就看見樹上窩著的丫頭正盯著他看呢。 手上還端著一碟子蜜餞,王爺看一眼,傻兮兮的。 早先不是說要拜師學武嗎?王爺這就招呼她了,朝她招招手,“過來?!?/br> 那么老高的樹,她說跳就跳下來了。 “不是說要學武嗎?本王今日有空,來練練?” 端端跟著侍衛學了些拳腳功夫,正愁沒地方施展呢,上下嘴皮子一碰,就答應下來了,( ̄_, ̄),“練練就練練?!?/br> 王爺一瞧:呀呵,這口氣,成??! 事實證明,她就是上嘴皮貼天,下嘴皮挨地,好大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