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
王爺猛地轉頭,只見掛在墻上的那幅老梅圖中,枝椏伸展的梅樹下臥著一個小孩兒正沖他擠眉弄眼。司徒翰相信,若是他日有人告訴他那只被抽了血的黑狗又活了,他定是不會再震驚了...... ☆、第4章 保證不打死你 想跟他一起睡?! 莊王爺氣得臉色發青手發抖,他指著畫中的小鬼,威脅,“你給本王滾出來,本王保證不打死你!”但是沒辦法,縱然你是手眼通天的莊王爺也有你吃癟的一天。畫中的端端捧著小手兒,坐在老梅樹下咯咯地笑,覺得這下哥哥拿她沒辦法了。 莊王爺臉上的表情,活了二十多年估計從來沒有這么豐富過!他恨不得把這幅圖拿去燒掉,看她出不出來,可是不能啊,這是皇帝老頭兒的墨寶丹青! 莊王爺看到她身上還在往外溢水,老梅樹下留下了一灘淺淺的水印子,王爺怒,“給本王滾出來!” 端端見哥哥不能拿她怎么樣,驚喜地發現自己好像找到了件護身法寶,樂得屁顛屁顛地笑,不理他,小身子骨碌翻個身兒,睡覺! 竟然拿屁股對著本王???司徒翰怒歸怒,還真不能怎么樣啊...... 聞天帶了王府的侍衛,在門外聽了會兒動靜,良久見里面沒音兒了,揮揮手:“都散了吧,散了吧?!彪S即吩咐下去,讓王府里的所有人都把嘴閉緊了,誰要是敢把這個小孩兒的事泄露出去就不用在京城呆了。王爺把這么個怪孩子留下,必定有什么打算,做下人最緊要的是要有顆玲瓏心,會揣摩主公的心意。 回到畫里,端端睡得格外安穩,不多時竟打起了小呼嚕,把坐在榻前干瞪眼的莊王爺氣得就差吹胡子了。 不過第二天莊王爺還沒醒,端端就老老實實地站在榻前請罪了。為什么?因為她得吃飯呀,跑進畫里司徒翰奈何不了她,可是到了飯點她會餓,吃飯這事兒還得找金主兒。 莊王爺昨夜是真被她給氣著了,帶兵這么多年,還從來沒見過哪個兵卒子敢跟他頂牛的。好家伙,來個小崽子竟給破了先例了。明知道她站在榻前等他睜眼,莊王爺就是不理,睡不著他閉目養神不行呀?! 等日上三竿,聞天都來敲門了。莊王爺才掀了被子起來,裝作沒看見她似的,該干嘛干嘛。端端認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了,苦著小臉兒,亦步亦趨地跟在司徒翰屁股后頭,“哥哥,端端錯了....” “端端再也不淘氣了....” “哥哥?!?/br> “哥哥?” ...... 吵死了??! 莊王爺豎起眉毛,剛要讓她閉嘴,一轉身兒,突然發現她不僅皮膚里的水干了,而且竟又長了,先前還是小孩子模樣,現在已經粉面桃腮地豆蔻年華了。真是人間第一大怪事! 司徒翰皺眉看她,“你真不知道自己是從哪里來的還是不想說?我莊王府不是養閑人的地方,若是不想說,你還是哪來的回哪兒去吧。這幾日的米糧就當喂了狗了!” 又趕她走.....端端垂下眼,耷拉著腦袋,被嫌棄的話聽多了,小孩子也是會難受的。 “真的不知道?!本椭挥浀糜袔煾?。小小孩子,說完了還學大人嘆口氣,真是讓莊王爺哭笑不得。不過為了維持威嚴,莊王爺肯定是不會笑的。 司徒翰見識了她沾水就漲的本事,也注意到她見了燭火自動躲開的事實,更就她鉆畫睡覺的能耐開了眼界。王爺心中隱隱猜測,“你是畫妖?” 是不是畫妖她不知道,不過丹青對她天生有著一股吸引力是真的。 端端點點頭,又馬上搖搖頭,鬧不明白的。 莊王爺覺得心好累,收養了個妖物,竟還不知道底細。王爺仰天吐出一口濁氣,要照他的脾氣,這等來歷不明的東西,早就被他驅趕或者打殺了。不過念在她沒做什么傷天害理的事,沒必要趕盡殺絕。且留著吧,也不知道她身上還有什么驚人的秘密,說不定對抓捕白拂塵還能有點用處。 不過,對于她,還是放在眼皮子底下看著比較放心。 莊王爺指了指墻上掛著的老梅圖,“日后你就睡這里面,聽到沒有?” 端端當然開心呀,哥哥不趕她了! 莊王爺的房里突然跑出一個水靈靈的半大姑娘,這可把前來的伺候的女使唬了一跳,自家王爺原來好這口兒?聞天也驚,這是什么時候帶進府里的呀?怎么他這個大管事一點消息也沒有? 不應該呀,聞天定睛仔細一看,哎呀媽喲!這不是那個....那個....誰嗎? 莊王爺抹著臉,哼一聲,“長了,跟根兒筍似的,得了點兒水,一夜長老高?!甭勌炷康煽诖?,“???”莊王爺不理他,知道他不相信,他自己到現在都還不敢信呢! “啊什么???不用給她準備住的地兒了,把對廂房收拾出來,就讓她睡在本王的院子里?!?/br> 聞天再次張嘴,“???” 莊王爺怒,媽的你那是什么眼神兒???瞪一眼,“還不去準備早膳!”聞天收了面部的驚訝,麻利地轉身兒出去,莊王爺又把他喊住,指了指墻上掛的老梅圖,“把這個挪到她房間去?!?/br> 一個早上的功夫,王爺在院子里養了個怪美人兒的事兒就在私下里傳遍了。仆人們做事的時候,總是偷偷瞧一眼在食案上乖乖吃東西的端端,好看是真好看,但就是有些邪門兒,一個人怎么就能一夜長這么快呢? 端端在莊王爺面前不敢造次,畢竟這里是他的地盤兒。 正安安靜靜吃早膳呢,聞天從外面進來,“王爺,前幾日抓的那個叫馬駿的采花賊昨兒晚上刑部審清楚了,他一共擄劫女子二十一人,在他手上實際遭辱的有九人。已經確認他與白拂塵并無干系?!?/br> 司徒翰放下手中的象牙箸,眉目嚴厲,“這種人有力氣不使在保家衛國上,留著也是個禍害,叫他們往死里辦?!?/br> 聞天領命出去了,莊王爺濃眉不展,這些個混賬! 莊王爺日理萬機,白日多半時間不在府中。端端一個人在這里,現在府里人也不欺負她了,她倒也自在許多。磨磨蹭蹭地跑去了王府后花園,現在后花園的花花草草、魚蟲鳥獸正是長的熱鬧的時候兒,逗逗魚兒,嚇嚇鳥兒,她倒也玩的歡。 后花園里有棵遮天蔽日的木芙蓉,枝葉長得郁郁蔥蔥,芙蓉花開得花枝招展,搔首弄姿。端端聞著芙蓉花的香味兒過來了,站在樹底下,仰著脖兒看花。她才來這世上不久,看什么都新鮮。當下瞅瞅園子里沒什么人,老園丁不知去哪兒修理枝葉去了。 小姑娘瞅準了機會,蹭蹭幾下上了樹冠,躲在漫天的枝葉中掐花兒。臭美地往自己頭上戴,一個人正玩兒得歡,遠遠地見老園丁回來了,怕他跟哥哥告狀,又匆匆往下爬,一不留神兒手指被樹上的一根細細的斷枝劃破了皮。細細的血流滴到了樹干上。 她疼呀,那也得忍著。好在老園丁只是回來找個什么鐮刀之類,沒工夫去管她。 臨走的時候她抬頭瞅瞅這棵粗壯的木芙蓉,剛剛扎得她真疼。呼呼扎破的手指,委委屈屈地走了,頭上還別著朵芙蓉花。小姑娘的身影走遠了,木芙蓉旺盛的樹冠在風中搖擺了幾下,發出沙沙的聲音。 直到晚間王爺才從外面回來,問了她今日干了些什么之后就把她晾在一邊了。聞天給王爺伺候茶水的時候,提到馬駿,說是馬駿斬首定在十日后。莊王爺對這惡人什么時候死不關心,“張銳到哪兒了?” “來信說是到紅水鎮了??祚R加鞭,再過五六日就到太和山了?!?/br> “嗯?!鼻f王爺瞥了一眼乖乖在一旁的端端,說不定青城子來了就能知道這個丫頭到底是個什么了。 白拂塵這陣子突然消停了,都束有女孩兒的人家也在忐忑不安中過了一陣子。只要白拂塵一日未除,官府上下就不得安生。莊王爺可不信此人就此金盆洗手不干了。 果然,沒過兩日,京里就又出事兒了。不過這次受害者不是女子,而是兩名細皮嫩rou的公子哥兒,還有一名名冠京城的清倌——素顏。找來受害者一問,作案手法與之前的白拂塵非常相似,只不過換成了個貌若天仙的女子。 莊王爺就納了悶兒了,感情這白拂塵不論男女來者不拒??? 得,這下子,都束全城都不得安生了。先前的女孩兒都是云英未嫁的,這次受害的男子有個共同特征,那就是都長得細皮嫩rou,水靈靈,不管娶沒娶親。 皇帝可還有幾個小兒長得那是一個嬌生慣養,水靈靈啊,這要是糟了殃,這臉還要不要???查!加大兵力查!莊王爺領一干府督衙門,十日內必須抓到元兇! “也就是說,現在京城里男子只有五大三粗、橫眉豎目的長相才是安全的?!?/br> 端端偷偷瞧了一眼莊王爺,邊上的聞天見了,吭吭哧哧憋著不敢笑。王爺抬頭,橫眉豎目,“給本王回房去!”端端小嘴兒賊笑,一溜煙跑了。 聞天憋得臉通紅,莊王爺臉色鐵青,“本王長得很見不得人?!”王八羔子竟敢這么奚落他! “不不不,王爺乃人中龍鳳,乃上上之姿。只不過....若是多笑笑就更好了?!?/br> 莊王爺不屑,“屁話!” 不過,被端端這么一打岔,莊王爺倒是靈機一動,想出了個主意。使一招美男計怎么樣? 這里替莊王爺澄清一下,莊王爺當然長得不是橫眉豎目,畢竟人家爹娘基因在那兒擺著,但是要說細皮嫩rou啊,他可就夠不上邊兒了。 ☆、第5章 哎呀媽呀(修) 京城里受害的公子哥兒們都是有頭有臉的高門大戶出身的,說起協助調查這個事啊,那不能出面兒啊,誰丟得起起這個人?莊王爺對此表示非常蔑視,男人沒個男人樣子,成天涂脂抹粉娘娘腔,活該被人盯上!理是這個理兒,但是為禍百姓的白拂塵還是得抓! 莊王爺考慮到某些不能為外人道的事情,只得派人將那個良玉堂的清倌兒素顏帶進王府來問話。素顏此人啊,面敷□□,口涂唇脂,一雙含情目盈盈若泣,蔥白纖指半掩面,一抹柳條腰枝兒勾/人/魂兒,真個是唇紅齒白、我見猶憐的美人兒啊..... 連端端見了都情不自禁的嘆息:哇.....漂亮唉..... 但凡事都有個例外,素顏這副扮相差點讓莊王爺把隔夜飯吐出來,這是什么男不男女不女的東西?! 莊王爺對外是個相當有威嚴的男子,縱然對堂前的素顏厭惡,但也不會表現太明顯,莊王爺肅聲問道,“將那天晚上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復述一遍,若是有半句假話,刑房的刑杖就是給你預備的?!?/br> 素顏跪在堂前,蘭花指翹得優雅,哭訴著他是如何被一名女子壞了貞/cao,自己現在又如何沒臉見人,內心如何受傷等等。聽得莊王爺大為惱火,倒不是為白拂塵,而是眼前這位他根本沒抓住莊王爺話里的重點,只是哭哭啼啼自己怎么不幸。殺伐果斷的莊王爺有那耐心?美得你! 這位素顏公子在老虎頭上拔毛猶不自知,忽視了靠在莊王爺身旁的端端給他使的眼色。正在素顏公子哭得起勁的時候,他聽見莊王爺冷冷的吩咐,“此人好像聽不懂本王的話。聞天,帶去刑房,好好教教他?!?/br> 聞天應個是,隨即堂外進來兩名侍衛,一人架起素顏的一條胳膊。 素顏愣了,反應過來這是要挨打呀,受了傷害不但沒有人安慰反而要被揍一頓,素顏覺著自己怎么就那么苦命!莊王爺是個鐵面閻王,不懂“憐香惜玉”,暗送秋波是不管用的。他明白過來,立馬哭喊饒命,總算能夠跪直了腰背,正了八經兒地回話了。 說是那夜他身體不大爽利,便閉門謝客。夜里正睡得熟呢,好像有什么東西在他臉上瘙癢,“....奴睜開眼一看,哎呀媽呀,一個大活人趴在奴上方,這大半夜的可是要嚇死人啊。不過那女子長得真是俊啊,活了近二十年,奴還真沒見過那樣好看的人兒,只是她也真夠粗魯的,奴還沒問上話呢,她就.....”素顏一臉回味的嬌羞,還真看不出來他是被強迫的,忽而想到了什么傷心事似的,說著又低頭抽抽搭搭起來了,“她可真狠心,在人家心口上剜了這么大個口子....” 素顏將衣襟一扯,果然心口位置有個兩寸來長的傷口,與之前女子身上的類似。 莊王爺皺著眉沉思,轉頭問端端,“如何?有什么要說的?” 端端咬著指尖看了看素顏,遲疑地點頭道,“看起來像那個‘他’干的....” 莊王爺皺眉,“你也不確定?”他把素顏帶進府中,就是為了讓這個丫頭瞧瞧,說不定憑她的古怪力量能瞧出點什么。不過目前看來,她好像起不到什么作用。 端端難得被哥哥重視一回,哪能讓哥哥失望呢,“不過我能確定這兩次都不是人干的......” “理由?” 她比劃著自己的心口說,“因為他們的這里,都是被戾氣劃破的?!?/br> 莊王爺的心沉了沉,抬頭時忽見地上跪著的素顏半張著嘴,直愣愣瞅著身旁的端端,“你看著她做什么?” 端端也納悶兒。 素顏抻著指尖,聲音都抖了,“她她,是她.....王爺那天晚上的女人就是她!” 半大的姑娘指著自己的鼻尖兒,一臉不信,“我?” 莊王爺知道這個來歷不明的丫頭有些異于常人的地方,想不到她還半夜出去干這種事?!特么的,她明明是個半大孩子??! 端端見莊王爺瞪她,連忙擺手澄清自己的清白,“哥哥,端端沒有,真的沒有。端端每晚都跟哥哥一起睡的!”聞天低下頭,就當沒聽見這等羞人的話。姑娘唉,在一個院子里那不叫一起睡..... 莊王爺是個睡眠時相當警惕的人,軍營里養成的,沒辦法改。按理說這丫頭要是有什么動靜兒,他定是會知道的。再說王府里巡夜的侍衛也不是吃白飯的。 素顏的話,他肯定不會全信,莊王爺厲聲問,“你可看清楚了?!想明白了再說話!” 素顏擦擦眼睛,又有些不可置信,嘴里嘀咕著,“這位姑娘看起來確實太小了點,不能稱為女人.....”遂又低下頭不說話了。 莊王爺松了口氣,但心中的困惑更大,“行兇的女人跟她長得很像?” 素顏老老實實地點頭,“是,就好像是這位姑娘長大后的模樣?!?/br> 端端現在分不清女孩兒和女人有什么區別,反正不是她就好了嘛,這樣哥哥肯定不會趕她走的,她還可以在老梅下睡覺的。這么想著,心里就又喜滋滋的。 莊王爺真不知道她在笑什么,神經兮兮的。 問了半天,線索沒理出來,反而更困惑了。 不過莊王爺先前想到的美人計并沒有擱淺,他將這個想法化作了行動。只是找誰來當這個美人呢?王爺給刑部的人派了任務,找個細皮嫩rou的男人來??珊闷は喽际歉毁F人家養出來的,這樣的人家都要臉面又護犢子,求爺爺告奶奶地托關系,咱兒子病了呀,不能當那個美人呀爺..... 清倌兒是要接待客人的,誰都怕接了這差使壞了名聲,以后還怎么靠臉吃飯吶? 折騰來折騰去,刑部的人硬著頭皮回莊王爺說是這樣的人難找啊。莊王爺一個個看過去,那眼神兒能把他們這些白吃干飯的燒個窟窿,“明早不給本王完成任務,老子把你們兒子挨個兒提溜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