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你答應我，即便三哥如此，也請你來日，能放他一條活路，發配也好，囚禁也好，求你放他一條命?！背缴暾垜┣校骸爸灰愦饝?，我即刻告訴你玟王妃在哪兒，而且如今整個長安城，只有我能安全的送你們出去，只有我能在你不在長安的這幾天，保全明王府紜王府，甚至顧家溫家，我都可以保全，只要你答應我！”

    楚豫現在心里全都是顧攸寧，想都沒想便說道：“好，我答應你，現在告訴我，攸寧在哪兒?！?/br>
    “多謝六皇兄?！背饺玑屩刎?，然后說道：“在皇叔府上，我現在帶你們去，明王和紜王都被父皇下旨軟禁了，明王府周圍現在全是三哥的人?！?/br>
    就這樣，眾人都扮成楚越的侍衛，跟著他去了明王府，果然明王府門外重兵把守，他們要往里面進的時候，還被攔了一下。

    “放肆?。?！”楚越冷目：“你算什么東西，本王要去見明王，你們居然也敢阻攔?。。?！”

    這些人還是認識楚越的，知道逸王和泰王關系親近，于是想了想，便放他們進去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劍指長安

    顧攸寧因為林蓮的事情急火攻心就暈了過去，整個人越發渾噩，半夜還發起高燒，整個明王府燈火通明。

    明王看見楚豫來的時候，頓時驚訝的說不出話來，好半天忍不住有些羞愧的說道：“皇叔對不住你，你把王妃托付給本王，本王沒盡到心……”

    “……不怪皇叔”楚豫搖頭，神色焦急的說道：“攸寧，現在在哪兒？”

    “在呢，在房間里呢，你隨我來?！泵魍踮s緊把楚豫往屋里領。

    楚豫進屋，一眼便看見顧攸寧臉色慘白，人事不省的躺在床上，頓時心肝都要扯斷了，他慢慢的走過去，伸手在顧攸寧臉上摩挲幾下，小聲的喚他：“攸寧……攸寧……”

    顧攸寧剛被喂了藥，正在半睡不睡的時候，突然聽見有人叫他，聲音語氣都無比熟悉，他緩緩的睜開眼睛，愣怔的看著眼前的人，驀然的瞪大眼睛：“楚豫……”

    “是我，是我，攸寧是我來了?！背ビH吻著他的額角，滿心深情和愛戀不知道如何發泄。

    “你……”顧攸寧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只掙扎的往起坐，抓著楚豫的衣衫，抬頭仔細的看著他，半晌之后才反應過來，著急的說道：“你現在怎么能來了呢?。。?！泰王他……他……”

    “我知道我知道，我都知道了?！背ミB忙安撫他，伸手摟住他，一個勁兒的親吻他安慰他：“別怕，不會有事的，都不會有事的，私兵已經在路上了， 一會兒我就帶你去洛陽?！?/br>
    楚豫忍不住緊緊的摟著他，一時間壓倒顧攸寧的肩傷，明王在一旁趕緊說道：“楚豫，楚豫你快放開他，他肩膀上有傷?！?/br>
    “有傷……怎么會有傷……”

    楚豫驚訝，趕緊放開他，伸手就掀開顧攸寧的衣服要去看，被顧攸寧躲了一下，抓著他的手，說道：“我沒事……我沒事……”

    只是說著說著突然眼淚掉了下來，抬頭看向楚豫，說道：“楚豫……林姑娘死了……是我連累了她……”

    “沒事的，沒事，不怪你，聽話，不哭，攸寧不哭?！?/br>
    楚豫摟著他，因為怕碰到他的傷口，所以很是小心翼翼的，望著顧攸寧滿臉淚水，楚豫心疼的無以復加，他覺著自己答應楚越的事情，恐怕是無法履行了，因為就是把楚承千刀萬剮了，也難解他心頭之恨。

    當天晚上，顧攸寧抓著楚豫哭暈了過去，等待他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在去洛陽的馬車里了。

    他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睛，覺著顛簸的肩膀有些疼，掙扎的想坐起來被一旁的穆云漢摁住，說道：“你現在不能亂動，斷魂釘傷著你筋骨了，現在不好好養著，日后要落下病根兒的?！?/br>
    顧攸寧想了想，依言躺了回去，然后問道：“楚豫呢？”

    “你心里除了他再沒別人了?！蹦略茲h神色輕聲的微笑：“在外面呢，害怕一路上有追兵，所以一時一刻也不敢松懈，不然他怎么舍得讓你離開他的視線?！?/br>
    “那……咱們是怎么出來的，不是說整個長安都戒嚴了嗎？”

    “是逸王幫忙?！蹦略茲h淡淡的說道，他盯著顧攸寧看了半晌，最后說道：“你知不知道，你這個禍水的名頭流傳千古了?！?/br>
    顧攸寧看他，神色不解。

    “玟王為了你不惜只身涉險，而且，現在全天下都知道了，玟王為了王妃，反了！”

    “……這算什么大事，流傳千古就流傳千古，反正都是后人的事情，我又看不到?！鳖欂鼘幒敛辉谝?，輕輕的動了動肩膀，發現傷口仍然火燒火燎的疼，于是問道：“有沒有什么藥，能讓傷口不那么疼?！?/br>
    “已經給你喂了麻沸散，不然這一路顛簸，能把你骨頭顛碎了?！?/br>
    “可還是很疼?！鳖欂鼘幬恼f道。

    “忍著吧?！蹦略茲h風輕云淡：“誰讓你逞強，我想玟王寧愿領兵跟泰王苦戰對壘，也不愿意讓你受這樣的苦楚吧?！?/br>
    ……

    他們到達洛陽之后的第二天，私兵已經接近長安，玟王大軍直接扯面大旗，進宮勤王，劍指長安。

    臨要出發的前一天，云南方向突然后大軍臨近，正當眾人不知道怎么回事的時候，率先有身著盔甲的將軍進到洛陽，請求見玟王一面。

    “末將是云南忘座下驃騎將軍，今次領兵前來，接奉云南王指派，特助玟王攻入長安，一共三萬步兵，三千騎射，皆供玟王差遣?！?/br>
    說罷，雙手遞上一封密函，繼續說道：“若是玟王不信，我們王爺特地帶來書信，言說只要玟王妃過目，必會明白?！?/br>
    楚豫看著這人還有信件，心中有些復雜，伸手接了過來，看了眼坐在床上養傷的顧攸寧，想了想還是將信件遞了過去。

    顧攸寧看著他不情不愿的模樣，忍不住笑了下，說道：“我就不看了，你念給我聽吧?！?/br>
    吾友攸寧：

    展信平安，自長安一別，如今已過數載，敬之一切無恙，然已經登得王位。

    ……

    因得知攸寧在長安出事，心下茫然，恍若墜入數九寒天之中，故此特派遣驃騎將軍，前來助陣，望能幫扶一二，不枉敬之深情。

    ……

    敬之親筆

    顧攸寧聽完之后頗多感觸，久久未能言語。

    而有了云南兵馬的相助，玟王大軍氣勢更勝。

    楚豫趁勢下令，攻入長安。

    洛陽兵馬由他領著正面攻入長安，私兵由馮子林統領從西南進軍，前后包抄，即便有著伯安候手中的北衙禁軍也是無力回天。

    楚承既然有意圖謀反，就想過若是自己敗了會是什么情景，但是他沒想到自己會敗的這樣一塌糊涂，當他知道，楚豫居然不惜涉險，穿過他層層守衛將顧攸寧救走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他恐怕是斗不過楚豫的。

    原本是他必勝的事情，如今全都敗了，他沒想到他最大的籌碼顧攸寧會被楚豫救走，更美想到居然是楚越親自放行，也沒想到楚豫居然也豢養了私兵，更沒有想到還有云南王助陣沙場。

    更讓人諷刺的時候，玟王大軍兵臨城下，伯安候率眾迎敵，可是原先由顧俊宣統領的御林軍居然在看見楚豫之后齊齊解甲，靜坐投降。

    伯安候大怒，當場在陣前怒斥御林軍右統領：“你們瘋了嗎？難道想抗旨不尊?。。?！”

    “侯爺息怒，我們并非抗旨不尊，只是如今又沒有皇上的旨意，而我們都是聽顧總領差遣的?！庇医y領騎著高頭大馬，慢慢悠悠的說著。

    沒了御林軍的支持，光靠著伯安候的兵馬，根本不足以抵擋玟王大軍。

    楚豫領著人一路殺到皇宮大殿，那天長安城殺聲震天。

    楚承深知自己已經無力回天，卻仍然領著府兵在門口殺到最后。

    “泰王意圖謀反，有負皇恩，事到如今，你還有什么想說的?！背津T在馬上，低眉平靜的看著楚承。

    楚豫看著他，就如同看著上輩子臨死前的自己，一樣的狼狽。

    “我還能有什么說的，六皇弟啊六皇弟，我終究爭不過你?！背锌嘈?，抬眼看著他，臉上突然帶著一些惡意的猖狂：“攸寧還好吧？真怨不得你愛他愛的跟什么似得，那天再刑部我也算如愿以償的，玟王妃的滋味果然不錯……”

    他這是臨死前故意想惡心楚豫，誰都知道，楚豫最聽不得的就是有人詆毀他的王妃，所以當即大怒，提刀砍向楚承。

    只是這是楚越突然沖過來，擋在楚承面前，楚豫本嫩的想收手，可是卻已經來不及了，楚越被劍刺中，頓時鮮血如注，他嗓子里已經泛上腥甜，一把抓住楚豫的劍，抬頭看著他，斷斷續續的說道：“我為了兼雨，害他如今兵敗……所以……我替他死……你答應過我的……你饒了他……”

    楚越死了，臨死前還拼命一步一步走到楚豫面前，費力的從懷中拿出個木雕的小人兒，放在楚豫手心里。

    “這是兼雨……要的……你替我……給他吧……”楚越氣息已盡，但仍然拼命說道：“若是有朝一日他記起來了……告訴他……別恨我……恨一個死人……便……是他虧了……”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一切愛恨

    那天的長安在楚豫眼中，如同上輩子德盛二十七年的十月初二，顧攸寧口吐鮮血死在他懷里的那天，一樣的大雪，一樣的陰沉。

    史書所著，德盛二十五年，三王奪權，逸王就地誅殺，泰王自刎。

    楚承還是死了，橫劍自刎，臨死前沖著楚豫陰森冷笑，詛咒：“愿來世，顧攸寧最先認識我，到時候……他信我，愛我，喜歡我……愿來世，他再不看你一眼……他眼中……只有我……”

    楚豫居高臨下的望著楚承咽氣。

    來世，哪里還有來世，如今這不正是來世嗎。

    ……

    那天，顧攸寧留在洛陽一邊焦急的等著長安的消息，一邊哄著兼雨睡覺。

    可是原本睡著的兼雨突然坐起來放聲大哭，哭的顧攸寧都要忍不住跟著他一起哭，無論如何怎么樣都哄不好。

    后來時辰稍晚，長安快馬來報。

    “王妃，事成了?。?！”

    “真的？”顧攸寧驚喜，忍著肩膀上的疼，上前一疊聲的說道：“仔細說來?！?/br>
    “王爺一路勢如破竹，與紜小王爺里應外合，又有顧總領所帶領的御林軍見著王爺之后，直接陣前解甲投降，如今泰王和逸王都已經死了，王爺派屬下，這就接王妃回去呢?！?/br>
    “都……低了……”顧攸寧還是多問了一句，有看了看哭著哭著就睡著了的兼雨。

    “回王妃，都死了，原本王爺提刀要殺泰王，被逸王擋了一下，隨后泰王也自刎了?！蹦侨巳鐚嵳f著，然后從懷里拿出一木雕的小人兒遞給王妃說道：“這是王爺讓屬下帶回來的，說是逸王臨死前要給兼雨公子的?！?/br>
    顧攸寧愣怔一下，伸手接了過來，讓那人先退下，他自己走到兼雨身邊，伸手擦掉兼雨臉上掛著的淚珠，將東西放在他身邊。

    人死了，你們的一切愛恨，都可以放下了嗎？

    ……

    楚豫望著此時烏云壓陣的長安，沉沉的出了口氣，扯了扯手中的韁繩，吩咐道：“所有人隨本王進宮，衡兒過來，還有其余宮中皇子，跟本王進廣賢宮面圣，朝中所有親貴大臣，皆在廣賢宮外候旨等宣?！?/br>
    “是?。?！”

    此時的廣賢宮安靜非常，德盛帝虛弱頹敗的坐在龍椅上，抬頭看著由楚豫為首的一眾兒子孫子，扯了扯嘴唇：“還是你贏了，朕就知道?！?/br>
    楚豫深吸了一口氣，放下手中刀劍，優雅的撩起前擺單膝跪地。

    “泰王謀反罪不容誅，兒臣已經領兵鎮壓，此刻逸王已死，泰王自刎，兒臣率眾進宮，來請父皇退位?！背櫲璨惑@，不卑不亢。

    “……朕可以退位……只是……楚豫啊……你不適合當皇帝……”德盛帝慢慢的從龍椅上起來，行動遲緩，病勢已見沉重。

    “兒臣從來沒有想過要當皇帝?！背ゴ鼓?，譏誚的笑了下，起身站起，側首吩咐：“史官擬旨，吾皇退位，然國不可一日無君，紜王楚衡乃嫡長紜惠親王遺孤，出身正統，位列為首，宜繼承大統，來人?。。?！”

    楚豫不顧德盛帝驚詫的目光，沉聲說道：“扶紜王上位?！?/br>
    “皇叔……”冷不丁一下楚衡竟沒有反應過來，站在原地驚訝的看向楚豫，說道：“吾皇退位，當由皇叔繼位，怎可……”

    “皇叔不會當皇帝的?！背セ厥?，看著楚衡平靜的說道：“皇叔知道你是個好孩子，這么多年也算歷練有成，如今皇叔只能送你到這兒了，龍椅皇位，你自己走上去，以后的擔子會很重，可是皇叔卻不能再幫你什么了，終究是要功成身退的?！?/br>
    “皇叔……”楚衡搖頭，急切的還要說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