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
第二百零四章 春意欲來 “你沒想到會有今天吧?” 顧攸寧并美譽預料之中的情緒激動,而是出了奇的平和從容。 跪在地上的楚越臉色蒼白得下人,寬厚的肩膀緊繃著不自主地顫抖,半響低聲地哀求道:“你讓我見見他,就看一眼,就一眼……” 顧攸寧勾了勾唇角,笑了一聲蹲在面前,緋色的薄唇優雅地吐出兩個殘忍的字眼:“做夢!” 楚越渾身一震,痛苦地閉了閉眼,雙目赤紅地說道:“我知道我做錯了,如今我什么下場你也見到了,難道…難道見他一眼也不行嗎?” 話音一落,顧攸寧哼笑著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楚越,字字句句的說道:“楚越,我告訴你,有本事你就從玟王府再把他搶走一次,要不然你這輩子都休想再接近他,你試試看?。?!” 顧攸寧轉身拂袖而去。 楚越一個人跪在地上,目光癡癡地望著兼雨坐上的馬車。 他現在終于知道,自己曾經所擁有的一切,尊給的皇子之位,顯赫的母家權勢,都不如那個孩子的一個轉身。 從前兼雨在身邊的時候,他總是想,一個無父無母的手無縛雞之力的孩子,能翻出什么天來,就這么一個小東西,自己能給他寵愛,能給他尊貴的位置,能讓他與自己站在同一高度上接受人們的仰視,他為什么不接受自己,他為什么不肯乖乖地待在自己身邊,為什么總是把自己撞得頭破血流。 現在楚越知道為什么了。 因為那些都是一文不值的,你給的從來不是他想要的,你始終不肯承認,你根本不了解他。 若是當時自己能有點耐心,沒有那么驕傲自負,后來的事情就不會發生了。 這么多年,無數的人曾說過七皇子品行跋扈,他從來沒有放在心上,因為他從出生就在萬人不及的高度上,他承認自己或許有不成熟的地方,但是從來沒有承認過自己做錯了。 只是對于兼雨的這件事上,他對自己開始全盤否定。 在那個寒風蕭瑟,春意欲來的長安,有癡兒嬉笑怒罵,歡歡樂樂,有癡人望穿秋水,只求能見心上人一面,不止是訴相思之苦,更是想跟他道歉。 想跟他說自己知道錯了,自己想改,能不能再給他一個機會,再讓他抱一下。 “瞧他多深情……”顧攸寧坐上馬車,輕佻開簾子看著外面的楚越,嘴角泛起冷意,哼笑一聲,滿臉嘲諷。 小黑驀然,看了看身邊的兼雨,沒有說話。 馬車里的氣憤有些低沉,他們都清楚,兼雨和楚越發生了什么事情,但是誰都不想也不愿意再提起來,這件事就是顧攸寧一個永遠無法愈合的傷口,稍微掀開一點,就是撕心裂肺的愧疚。 自從初二那天從顧家回來,顧攸寧就再也沒有打聽過顧家的事情,因為楚豫已經說了他來處理,那顧攸寧也就懶得過問了。 這個時候,顧家突然傳出來,要把顧溪珍嫁給工部侍郎的兒子。 以顧家現在這個風頭權勢,把女兒嫁給一個工部侍郎的兒子,的確讓人吃驚不已,但是他們沒有辦法,鬧出玟王那么一件事,他們只得匆匆地把顧溪珍嫁出去,不然日后不知道還要出什么事呢。 顧溪珍一心想巴高望上,如今卻只能嫁給一個小官的兒子,讓她恨得夠嗆,在左相府鬧了好一陣,最終無法也只得上了花轎。 把顧溪珍嫁出去以后,顧家都松了一口氣,可是沒等緩過來,顧仁安又出了事情。 自從顧俊宣從西北回來,顧仁安就一直在打理顧家的庶務,這是這人向來不安分,見自己大哥如今仕途順風順水,又見顧攸寧現在身份顯赫,他心里自然是妒忌得不行,開始他想取顧攸寧而代之,但是后來經過顧瀲雅和顧溪珍的一系列事情,他也認清了,玟王是絕對看不上他的,但是他不死心,總想找顧攸寧不痛快。 所以他見如意票號的生意好,便心思活絡起來,開始做商號,誰知第一筆生意就賠了錢,還是李氏拿出自己的私房錢給添上的,經過那一次事情之后,顧仁安小心了許多,仗著他是顧家二公子的面子上,長安許多商戶也得給他幾分面子,漸漸的生意真的就好了起來。 與此同時,他的心也慢慢的野了起來,因為他覺著,顧家的生意再好,也比不上家大業大的如意票號,故此他走的貨越來越大,當然風險也越來越大。 原本一切雖然磕磕絆絆但也還算順利,但是就在過完年以后,顧家商號連續幾次走貨被劫,而且都還是數額大的貨物,顧仁安賠了不少錢,李氏也沒有錢給他賠墊了,他又不敢對顧庭說,若是說了,顧庭必定生氣斥責他,到時候可能把他打理庶務的權利也收回去。 結果他越是賠錢,就越想走一會兒大的,把錢掙回來,誰知竟然越賠越多,最終他實在沒有辦法,就想去票號借錢,他自然不會去如意票號的,可是跑遍了長安的票號,竟然沒有一家肯借給他的,最后只有肖家票號肯借給他錢。 但是誰都知道,肖家票號是伯安侯府的,而伯安候是三皇子的老丈人,那和玟王是絕對的敵人,作為顧家的人一定是要和他們遠著的。 可顧仁安沒有辦法,再不賠錢事情鬧大了,就沒有辦法收場了。 只是他不知道,肖家票號的大當家肖銘寒早就被楚豫收買了,從他的貨總是被劫開始,這一切都是楚豫設計的圈套。 所以當顧仁安從肖家票號拿走錢的第二天,肖銘寒就帶人去顧家鬧上了。 不僅把顧仁安虧空商號的事情說了出來,還向顧庭抖落出顧仁安和七皇子府有來往的事情,一來二去,顧仁安陷害兼雨的事情就瞞不住了,這一下差點沒把顧庭氣死過去,雷霆震怒將他逐出家門。 原本還想給弟弟求情的顧俊宣在知道他陷害兼雨的事情之后,也氣得摔了手中的茶碗。 李氏自然哭鬧了一陣,但是她也想了,顧仁安陷害兼雨的事情已經瞞不住了,雖然顧庭讓左相府的人都閉嘴,但是保不齊會傳到顧攸寧那里,到時候讓顧攸寧知道了,一準得弄死顧仁安不可,所以這個時候顧仁安從顧家出去了也是件好事。 雖然說是逐出家門,但是以后等顧庭消氣了,再找個機會把顧仁安叫回來就是,所以她便私下里安排顧仁安去她山西的娘家。 山西李家也算是名門大戶,顧仁安去那里避風頭也吃不了什么苦。 誰知道顧仁安去山西的馬隊剛出了長安,就遭到一伙不知名的人馬洗劫,顧仁安受了傷不知所蹤,幾個家丁拼死逃回顧家通風報信。 李氏聽到這個消息以后,頓時舊疾復發,一病不起。 楚豫與人在醉仙樓里喝茶,知道以后冷笑了一聲,放下手中的茶杯,問道:“那個顧仁安現在在哪兒呢?” “那個孫子,我把他扔乞丐堆兒里了,就算能活下來,估計也是個殘廢?!?/br> 一個藍衣華服的年輕男人坐在楚豫面前,調笑的說道。 “臨城派仗義出手,小王在此謝過白掌門?!背バα诵?,似乎對這個結果比較滿意。 “王爺這是哪里的話,本派上下無一不受王爺恩惠,這點小事,舉手之勞,王爺切莫言重了?!?/br> 第二百零五章 昏君氣場 臨城派是江湖上近幾年崛起的門派,雖然是后起之秀,但是掌門人白千山年紀輕輕,武功造詣頗深,而且為人正直,心地善良,一把青玉折扇,一身藏藍長衫,相貌俊雅,風度翩翩,在江湖中風評甚好。 只不過,一般江湖人士,是不愿與朝廷掛鉤的,但是楚豫在收復西夏的時候,曾經就過臨城派的人,所以和白千山有幾分交情,此次在長安外修理顧仁安的事情,臨城派就是在楚豫授意下干的。 這件事情一出,便被顧庭封鎖了消息,然后暗地里派人去尋找顧仁安。 顧攸寧知道的時候已經是好多天后了,顧清霜來跟他說的。 這顧清霜自從初二那天回家以后,就一直擔心,顧清霜鬧出那么一出事,害怕顧攸寧任性跟玟王鬧,所以想了又想,還是親自上玟王府來看看。 顧攸寧看著他如今身子笨重,說道:“jiejie要見我,就差人來說一聲,我去溫家就好了,何苦你還折騰一趟?!?/br> “無妨,大夫說了,現在應該讓我多走動走動?!鳖櫱逅活欂鼘幏鲋?,然后抬眼看著他,問道:“最近你和王爺還好吧?!?/br> “好啊,怎么了?”顧攸寧不解的看向她。 “好就行,我害怕你因為溪珍的事情跟王爺鬧?!鳖櫱逅f道:“那件事都是那個小賤蹄子鬧出來了,不許你因為這件事跟王爺任性,知道嗎?” 話音一落,顧攸寧失笑,無奈的說道:“我哪有那么不明事理?!?/br> “少來,別以為我不知道,廣平都跟我說了,說你總是跟王爺使性子,王爺疼你,你也不許太過?!鳖櫱逅逯樈逃柕?。 顧攸寧咬牙切齒。 溫卓個窮酸書生,好端端敢在身后嚼他的舌根?。。。?! 欠收拾?。?! 顧清霜見他和玟王無事,也就放心了,只是臨走的時候,有些踟躇地說道:“你若是得空的時候,去左相府看看大表哥,最近顧家沒個消停的時候,也夠他受的了?!?/br> “顧家又怎么了?”顧攸寧問道。 “你不知道?”顧清霜驚訝的看向他。 顧攸寧眨巴眼睛:“知道什么???” “你居然還不知道,顧仁安出事了,前陣子做買賣賠了錢,債主鬧到左相府去了,伯父也不知道怎么那么生氣,一怒之下竟然把他逐出家門,左相夫人看不過,就讓他去山西李家,誰知道,才出了長安,就被一伙不知名的人給劫了,有家丁逃回來,說顧仁安受了傷,現在還不知道在哪兒呢?!鳖櫱逅e聊似的嘆氣,說道:“這也是他個人鬧的,都是一個娘生的,怎么和大表哥差這么多?!?/br> 顧攸寧聽得心驚。 但是過了一會兒,心下就開始暗爽。 活該?。。。。?! 那種人渣,死了才好呢?。?! “這段時間顧家可算是費盡了心力,顧仁安這邊生死未仆,剛嫁出去的顧溪珍也不省心?!鳖櫱逅獓@氣說道。 顧攸寧這邊心里正痛快的不行,聽見顧清霜的話,反應過來,問道:“她又怎么了?” “她呀……”顧清霜嘲諷地哼笑一聲:“你是不知道,那工部侍郎的兒子叫康恩全,娶了她沒幾天就又迎了個男妾入門,顧溪珍什么性子你知道的,明面上沒怎么樣,誰知道暗地里仗著自己少夫人的身份,給人家使絆子,那個男妾也著實有兩下子,把那個康恩全迷得不知所以,直嚷嚷著要休了顧溪珍出去呢?!?/br> 原來,顧溪珍以為自己是左相府嫡出的小姐,嫁給這個康恩全也是下嫁,康家不說奉承她,也得禮讓三分,可是她沒想到,她公公婆婆雖然忌諱著她是顧庭的女兒,不敢太拿大,但是她丈夫康恩全卻不拿她當回事。 她進門沒多久,家里就娶了男妾,不僅如此,康恩全還整日和那個男妾在一起,她雖占個少奶奶的頭銜,可惜康恩全不寵她,家里的下人也不拿她當回事,一心的只奉承那個得寵的男妾。 她是個有心計的,知道不能當眾撒潑對付那個男妾,否則康恩全會討厭她的,所以她便暗地里收買人心,變著法地孤立那個男妾,折磨他,她以為自己對付一個少年綽綽有余,誰知竟然遇見了對手。 那個男妾是個最乖覺不過的,起先受了委屈也不言語,只做出不敢的樣子,但卻日日憔悴不已,康恩全問他,他也不說,可是又一日竟然當眾暈了過去,這下康恩全火了,責問他身邊伺候的人。 那些下人全都是那個男妾身邊的心腹,自然將所有事都說出去了,康恩全雷霆大怒,要休了顧溪珍出去,結果那男妾還跪在他身邊哭著求他,不要把少夫人休出去。 這下康恩全更加憐愛他,故此也更加討厭顧溪珍。 顧攸寧聽得開心不已,當天飯都多吃了兩碗。 楚豫回來的時候,還興致勃勃的跟楚豫講顧仁安和顧溪珍的事情。 眼角眉梢得瑟不已,被顧家那幾個兄妹欺負了那么多年,終于今天出了口惡氣,這心里就別提多敞亮了。 楚豫看著他開心,自己心里也開心。 至于康恩全的那個男妾,就是他找人送進康家的。 只要自家王妃能高興,怎樣都成。 楚豫看著顧攸寧,眼底都是寵溺,渾身上下透著nongnong的昏君氣場。 玟王府的練武場,設在長安外約一百里處的一座別院里,同時玟王府親軍的兵營就扎在這里,平時這些軍中的將領都在這里,或是處理軍中的事務,或是cao練比武,倒也方便。 這日,顧攸寧答應楚豫去練武場看他,于是清早一起,就撲進廚房,親自下廚準備給自己王爺做午飯帶到練武場去。 采璇和白燕在身邊幫忙,嘖嘖感嘆她們王妃真是非常賢惠。 顧攸寧是個絕對的吃貨,所以一般吃貨都有自帶技能,那就是會做菜。 做完飯以后,顧攸寧還特意換了一身衣服,他擔了狐媚禍水的名頭,想必那些軍中的將領對他的印象肯定不是很好,所以第一次露面,是非常重要的。 顧攸寧興致勃勃地坐著馬車到了城外的練武場,就看見林良在門口接他,說道:“王爺正在和左賢王過招,王妃在這兒等等,屬下這就去通報王爺?!?/br> 顧攸寧領著食盒,愣在原地,半天才反應過來,問道:“誰?跟誰過招?” “左賢王啊?!绷至疾幻骶屠锏卣f道:“王妃…這是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