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
聽她這么一說,馬克頓時嚇了一跳,道,“你在開玩笑嗎?” 樊希抿著嘴,沒說話,車里的氣氛頓時沉寂下去。 馬克撓著腦袋,道,“要是頭兒在就好了,什么異動都逃不出他的眼睛?!?/br> 樊希覺得好笑,“你和尼爾斯結婚得了?!?/br> “???” “結了婚,就可以一切都靠他?!?/br> 被她這么一嘲諷,他的臉一下就紅了。 樊希道,“三輛車上一共七個人,我們的性命都拿捏在你的手里?!?/br> 馬克突然被她說得壓力山大,爆了句粗口,道,“頭果然不好當?!?/br> 他想了想,決定還是保險起見,便對駕駛員道,“聯系前后裝甲,暫時???。在繼續行進之前,先進行一下地雷測試?!?/br> 于是,車上的專業掃雷員穿上防爆外套,帶上頭盔,拿著儀器開始掃雷。 車子里空氣沉悶,她爬到車頂,無聲地抽煙。 沒有被黃沙侵蝕的天空異常湛藍,萬里烏云,沙漠地帶的氣候反差很大,白天可能是50°,太陽下山后,就可能瞬間降到零。 這時,南雁也鉆了出來,但她膽子小,不敢離開裝甲車,只是探出個頭,好奇地望著四周。 一根煙還沒抽完,前方就出現了異動,掃描儀上的警報裝置此起彼伏地閃爍紅燈,蜂鳴器同時尖鳴起來。 這只能代表這一個預警,前方有地雷!而且看這架勢,不止一個。馬克又開始暴躁地慰問人祖宗,“媽的,運氣被狗吃了?!?/br> “現在怎么辦?” 馬克果斷下令,“暫不排雷,所有人迅速撤回裝甲車!” 樊希將香煙掐滅,收進口袋里,也跟著鉆入了車里。 馬克是最后一個上車的,裝甲車開始倒退,用比來時快了一倍的速度迅猛撤離。 樊希緊緊地抓住扶手,手心里捏滿了冷汗,一顆心砰砰直跳。生和死,真的只有一線之隔。 車里沒人說話,氣氛十分緊張,仿佛后面有十萬敵軍追趕,誰也不敢回頭。 駛離村莊的時候,村民還在那里,只是那個黑衣的女人不見了,望穿人群,都沒有她的蹤影。 樊希突然覺得,這世界真是妙不可言,冥冥中仿佛一切都有定數。 眾人沉默中,馬克突然沒頭沒尾地說了句,“謝謝?!?/br> 應該謝她的,如果不是她看似隨意的一句話,今天這片黃沙地就是他們的墳地。 雖然剛才十分震驚,但經過這十來分鐘,樊希已經徹底冷靜了下來,轉頭問馬克,“我們現在是回去基地,還是申請支援?” 馬克道,“申請支援。這個小村是個要道,必須拿下來?!?/br> 樊希道,“不是說這里已經清除障礙了么?” 馬克搖頭,“這些恐怖分子埋藏在普通人群中,每一個村民都可疑,我們不可能嚴刑拷打他們?!?/br> 她了然,明槍易躲,暗箭難防,所以說威脅永遠都在。 “部隊會派多少人過來支援?” “不知道。要看總部調度情況。我們基地一共才590個人,人手不夠,我剛才測試了一下,至少有十幾處地雷。如果一個個排除,至少需要一天?!?/br> 樊希試探性地問,“你們打算在村莊落腳?” “這個危險太大,不太可能?!彼麩┰甑負现^皮,“我也不知道,只有看他們上面怎么安排了?!?/br> 裝甲車開出村莊十公里后,停了下來,這條路是去村莊的必經之路。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沒人說話,也沒人下車抽煙,氣氛緊張如弦,一觸即發。 等了大概半小時左右,印著德國國旗的裝甲車隊終于來了,樊希數了數,前后一共4輛。 馬克松了口氣。 等車子靠近后,馬克開門下車,和對方接應。 樊??匆婑R克在車下和人交涉,不知為何,突然有點興奮。來阿富汗第一天上崗,就發生這種事情,以后的日子,驚險只會更多。這是一次真正的探險之旅。 馬克說了幾句后,又爬回車上,在前面帶路,后面的四輛半履帶車,緊跟不舍。 十分鐘后,再次來到這個村莊,人們還是在那里站著看熱鬧。 樊希清了清嗓子,馬克突然特別緊張地轉頭看她,以為她又要說什么,但她卻笑了笑,指了指窗外的人們,道,“我覺得他們把我們當猴子看?!?/br> 馬克嘴角一抽,“……” 來了十幾個救援,一共二十多個人,都可以組成一支突擊隊了,馬克終于定下神來。 為防止偷襲,所有的人都從車上撤了下來,兵分兩路,一組勘察地雷,另一組掩護。 樊希和南雁手無寸鐵,所以被安排在掩體后面,這里離地雷遠,四面都有屏障,比較安全。 見馬克要走,樊希一把拉住他,道,“給我一把槍?!?/br> 馬克有些驚訝,“你知道使用的正確方式嗎?” 她點頭,“我學過?!?/br> 盡管如此,他還是遺憾地搖頭,“抱歉,我不能給你,我不能違反軍規?!?/br> 樊希揮了揮手,道,“那就算了?!?/br> 馬克安慰,“我會留一個人下來保障你們的安全?!?/br> 樊希沒再說什么。 她取出剛才吸了一半被掐滅的煙,繼續點上,眼睛一轉,瞥見馬克安排來照顧她們安全的小兵蛋子,正擠眉弄眼地在偷瞧自己。于是,她淺淺一笑,將煙盒遞過去。 他靦腆地搖了搖頭,說了句no。 樊希收好煙盒,看了眼在遠處工作的男人們,然后又將目光轉向村民。 他們對著士兵戳戳點點的,用聽不懂的語言低聲交流著,她想起馬克的話,恐怖分子就混在普通群眾中間,所以,每個人都可疑。也許,埋炸彈的人,正在這里觀察著,也許很快就會上演一場槍戰,也許……誰也不知道接下來會發生什么。 吸了煙,情緒穩定了一點,她拿出手機,對著遠處的村民拍了一張集體照。 排雷工作緊張地進行,這時,不遠處突然傳來了踢踢踏踏的聲音。 幾個低頭掃雷的人聽了后,皆是渾身神經一緊,下意識地向前望去。地雷路的另一端有個男人,牽著一頭毛驢,走了過來。 馬克一看,心臟都快跳爆了,立即扯著嗓子,叫道,“走開,快點走開?!?/br> 那人聽不懂英語,也不懂手勢,仍然一步一步向雷區逼近。 馬克快瘋了,“cao他媽的,誰會這鳥語,快來翻譯一下?。。?!” 掩體里立即有個阿富汗血統的人跑了出來,可是,他剛說了一句話,那一頭就炸了! 顯然,地雷比他們預計要埋的多得多。 砰地一聲巨響,震耳欲聾,人rou帶著驢rou,血塊腦漿,如同下了一陣血雨,可怖至極。 就連樊希躲那么遠,也被淋到了幾滴,大家都被震驚了。 空氣中隨即蔓延著一股強烈的血腥味,混合著其他sao臭,令人作嘔。樊希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第9章 .01|家 晚上沒去食堂吃飯,沒胃口,洗了澡,早早地上了床。 朦朦朧朧間,瞧見有人牽著一頭驢子,哼著歌朝自己走來。風和日麗,一切好好的,突然之間,一聲驚天動地的爆炸聲,那人突然不見了,低頭一看,一雙眼珠子滾到自己腳邊。天空下起了紅雨,被血rou糊一臉,怎么也擦不干凈,連整個世界都是紅色的,猙獰可怖。 樊希,你要是不幫媽,媽就死定了。 樊希,就一次,媽求你了,誰都有第一次! 尖叫聲……此起彼伏,有人瘋了,拼命地撕扯她。 樊希喘了口氣,猛地睜開眼睛,四處看看,才發現自己做了一場噩夢。白天所見的,太震撼,所以帶進了夢里,參著她的過往,真假不分。 出了一身冷汗,她怎么也無法再入睡,手表上的時針定格在凌晨一點。時間還早,窗外月涼如水。 她翻身起床,從上鋪爬下來。 借著月色,她翻開包,找出香煙和打火機。將香煙塞在嘴里,正想打火,這時,天花板上傳來了椅子挪動的聲音,還有輕微的腳步聲。點煙的動作一滯,突然想起來,住在頭頂的人是誰。 這么晚……沒睡,是因為寂寞空虛冷么?像她一樣。 她嘴角勾了勾,將香煙和打火機一起放回煙盒,隨手拎起一件睡袍披在身上。踩了一雙高跟鞋,打開房門,貓一樣地溜了出去。 第二天要晨練,這個時間點,多數人都已墜入夢鄉,四周死一樣的寂靜,只有她的高跟鞋敲在水泥地板上的聲音。夜一樣的精靈,潛入人間。 樓上沒幾個房間,第一間,就是尼爾斯的。 走到他房門前,想伸手去敲,不知為什么,突然就猶豫了。 她退后幾步,靠在門對面的墻壁上,塞了根煙在嘴里。手有點抖,所以點了幾次,煙都沒點燃。于是,她把煙和火機又塞回煙盒,向前走了幾步,重新站在他的門口。靜靜地看著門板,仿佛有一雙透視眼,能透過門板,瞧見里面的他。 她沒敲門,門卻突然開了,他站在房門的另一端,兩人仿佛心有靈犀一般。 一秒鐘的對視,穿入彼此的世界。 他的目光飛快地的掃過她,她披著一件真絲睡袍,里面就套了條小背心,和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小內褲。因為冷,隱隱能看到她胸口突起的花蕾,令人想入非非。她沒有穿褲子,腳上卻踩著一雙銀色的高跟鞋,尖細的鞋跟,將她的雙腿襯托得異常修長,顯出光潔優美的流線弧度。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天她踏著高傲的節奏,昂著頭,朝著自己走來時的情景。 見他盯著自己,樊希莞爾,向前踏近了一步。 尼爾斯很快回了神,伸手擋住門框,壓低聲音問,“你做什么?” 她對著他狡黠地眨眼,“睡不著,所以想找炮.友?!?/br> 炮.友兩個字,令他緊緊地皺起了眉頭,不是不喜歡這兩個字,而是不想從她嘴里聽見。 見他沒接茬,她無聲地笑了起來,眸光瀲滟,嘴角帶勾,非一般的撩人。似真似假,夢幻一般。 她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開個玩笑,別緊張?!?/br> 他不動聲色地斜了下肩膀,向后退了一步,帶上房門,想將她關在門外。 樊希搶先一步,伸手撐住門板,因為太過用力,發出咚的一聲悶響。在深夜里,顯得尤其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