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亦表情復雜，試圖委婉，最終卻失敗。

    “你不是我粉絲吧？

    這薄荷玩偶的確是他的象征不錯。

    他剛出道一年的時候，粉絲嗷嗷叫著可愛，自己設計產出的，團隊也順水推舟，還做了些周邊出來盈利。

    當初有一堆快遞被寄到公司，一堆不同尺寸不同動作的薄荷小人。他那時候高興地坐在這堆小人里拍照、發微博感謝粉絲。

    但是，可能是看他收到了太多玩偶，粉絲內部商量之后統一決定，以后不再送玩偶了，僅作應援形象用。

    眼前的男人說是他老粉，那怎么還會送他這個？

    怎么會不知道粉絲們已經不會送玩偶了？

    “??？”

    夏旭池呆滯，一時之間只知反問。

    對面站著的漂亮青年眉頭微蹙，眼中似乎噙些類似憐憫一類的情緒看他。風云正是舒適的時候，周圍人聲嘈雜。輪到他身上，卻覺得世界停滯了，空氣凝固了。

    這就暴露了…？

    夏旭池不知道原因，不敢隨口胡侃，話語干癟無力：“…我是粉絲??？”

    語調上揚，可疑得很。

    “……”

    葉亦看著他死鴨子嘴硬，垂首看了看薄荷小人，嘆了口氣。

    算了。

    這個假粉濃眉大眼的，人還憨。葉亦實在是不想揣測他有什么惡意，左右也沒什么影響。

    他捏了捏玩偶：“這個我還是收下了，謝謝?！?/br>
    葉亦說完就準備轉身離開。保姆車就在旁邊了，小巴把車發動了起來，隨時能走。

    “等等！”夏旭池不甘自己的計劃就這么胎死腹中，作爾康手試圖補救，“其實我是路人粉！”

    說完就想扇自己兩下，路人粉路人粉，路人粉有這么大半夜連著大早上地探班的么。

    葉亦回頭，包容地笑笑：“嗯嗯?！?/br>
    夏旭池：…也不必這樣。

    跟他應付系統的語氣一模一樣，糊弄學帶師。

    挽尊的夏旭池：我不是缺心眼，我只是對薄荷葉和葉亦本人了解不夠。

    *

    葉亦坐車走了，帶著夏旭池撒謊的鐵證一起走了。而夏旭池本人待在屋子里反思自己。

    回公寓后，他摸進了超話，從超話主持人微博里搜索關鍵詞找到了自己暴露的原因。

    夏旭池：“我覺得這任務不應該這么難?！?/br>
    系統996：“…”

    夏旭池：“我暴露在準備工作沒做齊全，為什么能犯這么簡單的錯誤？”

    系統996：“…”

    夏旭池：“你說我是不是太小瞧這任務了?！?/br>
    “作為白蓮，應該會假裝看不出來我是裝的。但是他居然直接戳穿了？就算是戳穿了，他居然也沒有翻臉，這裝得也太好了，人設很豐富啊，不愧是任務目標?！?/br>
    “難道我真的太輕敵了？”

    經過今天的打臉和落差，夏旭池一個人絮絮叨叨的，連系統都有些憐憫了。

    系統996：“害，也別這么說啦，你就是犯了個初級錯誤而已。要不你去問問你的同行有沒有葉亦的料？”

    夏旭池的確有同行的聯系方式，狗仔之間甚至還有群。雖然猛料都各自藏著，但群里有時也會聊些較公開的八卦。

    這誰能想到，狗仔之間吃瓜最猛。他前兩天剛翻了一邊群聊記錄，吃得津津有味，就是不太認識誰和誰。

    既然狗仔之間不共享猛料，那干脆找合作的工作室。

    夏旭池有個合作的水軍工作室，工作室老板李鴻既是他的工作伙伴也是好友。夏旭池拍料，對方炒作、引導輿論。

    李鴻每天待自己工作室里從來沒缺過業務，不是這個想拉踩對手，就是那個想蹭頂流熱度炒作。他手下除了水軍，還有好幾個營銷號，一邊在評論和私信天天被罵媽沒了，一邊賺得盆盈缽滿。

    夏旭池給李鴻打電話，對方秒接。

    “喂？夏旭池，怎么有空找我？”李鴻吊兒郎當的。

    “這次有點難拍，太麻煩了不想拖那么久?！毕男癯亟z毫不覺伸手黨可恥，“你有沒有葉亦的黑料？”

    “你想錢想瘋了？葉亦黑料哪是有點難拍?！崩铠櫘斚戮拖霋祀娫?/br>
    被阻止后，他才道：“葉亦的料我幫不了你，兄弟給你說個他同公司的。要有人真想和葉亦過不去，兩人之間cao作cao作說不定也能搞到葉亦?！?/br>
    “他同公司，這兩年起來的那個胡西?，F在轉影視了，海川同年齡段影視發展得好的就那么幾個，誰知道他倆是不是資源共享。

    “胡西之前不是被爆過對工作人員不尊重么，那點料對他這種流量型的無傷大雅?！?/br>
    “不過就前段時間，我這兒收了個猛的。胡西大半夜的和一個女生在馬路上親親我我，他當初私聯的聊天記錄我這兒還有呢，放出去夠吃他幾壺的。不過我說這人可真夠敢的啊，偷偷戀愛還敢出門摟抱，說不定挖下去還有瓜……”

    李鴻說著說著就來勁兒了，拽著夏旭池說個沒完。

    夏旭池壓根就不知道這個胡西是誰，潑臟水這種事兒也不屑于做，更何況不是披露葉亦的本人行徑就不算完成任務。

    他嘖一聲：“沒意思，掛了啊?；厝ピ僬夷??！?/br>
    “哎哎，你——”

    李鴻聊八卦的熱情剛被點燃，就慘遭夏旭池的無情對待。

    從李鴻那里直接拿料的想法也被打消。

    這個葉亦這么難拍，夏旭池各種偷懶的捷徑都沒用，反而突然產生了逆反心理，非要拍到他的料為止。

    反正已經被認出來是狗仔裝粉絲了，那干脆就正當光明地拍。

    他，夏旭池，要做史上第一個堂堂正正跟拍的狗仔！拍的還是那個業內業外“完美”的葉亦！鏡頭要戳到他的臉上，錄音筆要24小時開著！就不信他不露馬腳！

    夏旭池打雞血：“小六子，給我奮起！”

    系統996：…

    行，這是你說的。

    -

    杜嘉禎今天的行程不比那些明星清閑。

    睡得和其他人一樣晚，起得比導演還早。大早上的定好了自己回程的機票，就收到了劇組方的消息。

    好不容易把葉亦送到片場，還要回酒店收拾行李趕飛機。

    昨晚和葉亦說起《候鳥》被搶和合約到期的事情，葉亦不僅要脫離海川，他還要《候鳥》。而他因為看不得葉亦受委屈于是答應要幫他。

    留下小巴照顧葉亦，他提前回來就是要發動人脈找渠道。

    海川娛樂自幾年前選秀節目興起之后，就眼饞偶像文化的紅利?？上б驗閭戎攸c在影視，錯過了第一年的最高潮，第二年才送了胡西出道。

    可惜在這方面，海川仍然算是邊緣公司，大頭還在那幾家主攻選秀和偶像的公司。

    他想的，自然也是這方面的辦法。

    自下了飛機后，杜嘉禎的手機就沒停下過音。

    先是給業內人脈打聽消息，之后有沒有大型的選秀企劃。也是他們運氣好，杜嘉禎一個廠內老友告訴他，之后會有個較為新穎的選秀企劃。

    策劃組提交之后，這個選秀企劃就被提為了明年的s級項目，已經逐漸向業內幾家公司透露消息，準備篩選參賽選手。

    顯而易見，幾年過去，海川仍然不是可以被優待的公司之一。

    杜嘉禎收到老友發來的消息后，就立刻去狗廠約了之前接觸過的工作人員見面。

    辦公樓下就有咖啡廳，往里走的位置還有隔板，適合談事。

    “張姐，最近在忙什么呢？”之前接觸的工作人員姓張，算是小管理層了。

    張姐喝口咖啡，眼神一瞟：“你可不關心我忙什么吧，剛下飛機就過來了，有事直說吧?！?/br>
    “你們最近有個s級項目吧？”

    “我們s級項目可也有好幾個，別套我話?！睆埥阕炜斓贸銎?，就沒讓對話斷過。

    “就是明年的新型選秀。好些公司都盯著吧？”杜嘉禎道，“也給海川一個機會?！?/br>
    張姐不吃他這套：“你現在手下也就帶了葉亦一個，海川要是想要機會也不會是你來?！?/br>
    “是，可是葉亦合約要到期了，之后和海川有沒有關系還是兩說?！?/br>
    張姐一下子坐直：“什么意思？葉亦要走？”

    杜嘉禎自信一笑，自家葉亦的能量還是很大的。

    “咱說敞亮話，葉亦想走。之前你們不是拿了個戲過來，因為出品方的原因被海川拒了嗎？之后獨立門戶了可就能自己對接資源了。你也知道，資方挺喜歡我們小葉的。你劇本過關，番位合理，有些冷資源咱也能讓它爆?！?/br>
    “葉亦現在有兩部電影待上映，《奶青色冬天》可是已經入圍獎項提名了的。無論能不能拿到，之后的身價可還得再高，找上來的資源可更多?！?/br>
    他們給的是一個承諾。

    張姐沉吟片刻：“那你們要什么？”

    “一個海川分吃蛋糕的機會，一個出道位的交易?！?/br>
    一個承諾，換一個機會。讓海川能夠入場博弈的機會。

    *

    杜嘉禎回公司的時候還在高興，自家藝人爭氣，能省下不少事。

    資方樂意投葉亦，是因為葉亦辨識度高。早年奠定了他的流量基礎，近些年轉型絲滑，演技在線工作敬業，不僅票房號召力強，導演制片也挺喜歡他。集演技、口碑和流量于一身，這種香饃饃誰不喜歡。

    正高興時，迎面來了幾個喪門星。

    電梯被人按停，進來了胡西和他經紀人賈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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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旭池被接連打擊后，大佬心不死。

    給狗仔群設了個特殊提醒音，隔三岔五還要問問李鴻有沒有葉亦的黑料。

    李鴻本來還會興致勃勃地跟他一起八卦業內新瓜。直到聽說他是想靠不勞而獲成為狗仔之王：你想peach！爬！

    后來夏旭池學會了，他學會不動聲色地采集八卦。

    他進化了，他不再是那個咸魚狗仔了。

    他要成為業內最牛批的公關之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