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她離開之后,長公主問薛宸:“你覺得這事兒怎么樣?” 薛宸微微一笑:“什么怎么樣?這張公子既然打主意打到咱們婁家三姑娘身上來了,咱們難不成還要對他客氣?” 長公主有些擔憂;“可是我瞧柔姐兒對他……” 薛宸打斷:“依我看,柔姐兒對他沒什么感情,不過就是小姑娘的懵懂罷了,以為遇見一個和自己父兄一樣厲害的男子,就習慣性的崇拜,只要讓她看清了這位張公子的真面目,想來她只會厭棄,不會有其他事的?!?/br> 見長公主還有些遲疑,薛宸便又繼續說道: “這件事就交給我來辦吧,母親不必擔心?!?/br> 長公主點點頭:“行吧,交給你辦我放心,只不過一條,若這張公子真的對咱們柔姐兒有齷蹉心思,絕不可輕饒了他?!?/br> 看得出來,張公子私下里接觸柔姐兒這件事情,已經徹底觸怒了長公主,其實,誰都知道,長公主并不是一個嫌貧愛富,看重高門大戶之人,詹事府的公子雖說沒什么身份,但只要一顆誠心來求娶的話,也不見得長公主就一竿子打死他,可他偏偏要使用這種手段,這就有點氣人了,并且可以想象的出來,這人是個喜好鉆營的,英雄救美都不光明正大,還要故作姿態,引得人家姑娘親自去調查他,然后再擺出一副愛答不理的姿態,騙取姑娘的芳心,這種行徑雖不是罪無可赦,但也算是小jian小惡了,他若這樣對其他人,薛宸不會去管,可怪就怪他,居然把這手段用在了婁家姑娘身上。 婁家是什么人?而柔姐兒的父親和哥哥又是什么人,薛宸覺得,還是有必要讓那個張公子了解一番的。他既然想要引柔姐兒去查他,那就如他所愿,好好的叫人去查一查他好了。 而這件事,薛宸覺得還是交給婁慶云去辦比較好,畢竟張公子惦記上的是他的親妹子不是,他這個做哥哥的總要出一份力才行吧。 晚上回來就和婁慶云把這件事給說了,婁慶云聽了也是直罵,氣憤的說道: “又是張明清那小子,他倒是會鉆營,兩個月前還想在我眼皮底下疏通關系,想到大理寺去謀一職,被我拒絕之后,居然把主意打到了柔姐兒身上,好樣的,真是好樣的?!?/br> 薛宸至此才知道,原來那張公子還真是蓄謀已久的,笑著說道:“喲,這張公子對你也算是執著了?!?/br> 不能到婁慶云手底下去做事,那就卯足了勁兒做他的妹夫,這如意算盤打的未免也太精了些,又著實傻得可以,他是真不知道婁慶云的脾氣,就算是他對柔姐兒得了手,婁慶云不要他還是不要他,哪怕將柔姐兒拘在家里一輩子,也不會要這么一個卑鄙無恥的妹夫的,只可惜,張公子不明白這一點,可勁兒作死呢。 婁慶云心情不好,聽了薛宸的打趣,不禁說道:“嘖,別說風涼話了。什么叫對我執著呀!不知道我有家室啊?!?/br> “……” 這些輪到薛宸被調侃了,橫了他一眼,說道:“唉,有家室也抵不上婁大公子魅力國人呀!居然讓人一計不成,又生一計,當真是癡心不改啊?!?/br> 婁慶云被薛宸說的笑了起來,一下子就將她給抱了起來,看著她的肚子,惡狠狠的說道:“我告訴你,最近我火兒沒處泄,你別惹我,惹急了我……哼哼,我可不管里面有幾個崽兒?!?/br> 薛宸挺身咬了咬他的脖子,回敬道:“說什么呢,你才是崽兒呢。你沒處瀉火,就來欺負我啊?!?/br> 婁慶云將人帶到了床鋪之上,從背后抱住了,說道:“喲,我倒要請問請問,我為什么沒處瀉火呀!” 薛宸不住扭動,又忍不住發笑:“別鬧,我怎么知道?!?/br> “你不知道?”婁慶云把人給翻了個面兒,自己翻到她身上,卻又不能壓下去,只好懸空著說道:“早晚我會讓你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知道?!?/br> 薛宸對他遞去一抹挑釁的目光,看他撐得怪累的,就將人給推到了一邊,讓他躺著,自己湊過去說道:“在說柔姐兒的事呢,就你不正經,說吧,你準備怎么做???娘也說了,可不能便宜了那張公子,他這事兒做的忒不地道,就連娘那樣的都忍不了?!?/br> 婁慶云冷哼一聲,摟著薛宸,惡狠狠地說道: “哼,他想要欲擒故縱,那我就把他掀個底朝天出來!讓他好知道知道,我大理寺到底是干什么吃的?!?/br> 作者有話要說: ☆、第247章 婁慶云說辦就辦,第二天就叫人把詹事府張大人的卷宗給送到了大理寺,一番嚴查之下,便尋了幾個錯漏,成日將他喊到大理寺中問詢一番,張大人被喊了幾次,就草木皆兵,上書在家稱病了。 過了幾天之后,張明清就主動去了大理寺找婁慶云,婁慶云讓他在門外等了兩個時辰才見的他,張明清進來對他行過禮之后,才對婁慶云說道: “世子,不知家父到底是怎么得罪了您,您要這般整治他?” 婁慶云從書案后頭抬眼看了看他,云淡風輕的說道:“怎么,站了兩個時辰,還沒弄明白呢?” 張明清神情一窒,然后便斂下目光,硬著頭皮對婁慶云說道:“在下不懂世子的意思?!?/br> “不懂你就回去吧,別浪費我時間了?!?/br> 婁慶云一揮手,就要喊侍衛進來轟人,張明清往前一步,對婁慶云又說道:“世子,我知道你是為了令妹之事,你不喜歡我與她多加交往,直接和我說便是了,用不著使那些背地里的手段,你位高權重,權勢滔天,我們張家自問斗不過你,可是,你若是繼續這樣蠻橫無理的話,就,就別怪我……” 將手里的卷宗拍在書案上,婁慶云猛地站起身來,氣勢逼人,嚇得張明清往后退了兩步,只見婁慶云從書案后頭走出,一襲紫袍官服看威嚴凜然。 來到張明清面前,冷冷截住了話頭,問道:“別怪你怎么樣?你想怎么樣?” 一把揪住了張明清的前襟,讓他竭力維持的公子形象變得狼狽極了,發冠也在推搡間歪在一邊,色厲內荏道:“我,我,我不想怎么樣!只是,只是請世子別再對家父緊緊相逼了?!?/br> 婁慶云野獸般的怒火噴灑在張明清的臉上,讓他不覺心驚膽戰,兩只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的樣子,心里卻是對婁慶云又恨深了一層,恨他仗勢欺人,恨他生來就在這樣一個高位上睨視眾生,好像誰都低他一等的樣子,張明清永遠也忘不了一個多月前,自己被他當面奚落的樣子。 “不想我逼他,你知道該怎么做了?” 婁慶云如是問道。 張明清咬緊牙關,咽下了所有的不甘與怒火,從牙縫里吐出幾個字來:“知道了?!?/br> 聽他說了這么一句之后,婁慶云才放開了對他的鉗制,似笑非笑的替他抹平了皺起的衣襟,然后才叫人將他給拖了出去。 這件事在婁慶云眼中,應該就算是解決了,因為他是用張大人前程威脅的張明清,就算他再怎么糊涂,也不可能用自己父親和自己的前程來和婁慶云繼續玩兒下去的。 果然在婁慶云警告了張明清的第二天,柔姐兒就收到了一封斷絕往來的信,言辭激烈,就差直接和柔姐兒說明白了,是婁慶云仗勢欺人了。 柔姐兒拿著信來找薛宸,在她懷里哭了半天,一口一個‘哥哥太過分了’,搞得薛宸也不知如何是好,好不容易將人哄著回去,晚上等婁慶云回來之后,她才問道: “你和張公子怎么說的,我看他寫給柔姐兒的信里,似乎意難平,不會再作出什么幺蛾子來吧?” 婁慶云趴在她身前聽肚子,隨口回道:“他敢作什么幺蛾子,我就敢原樣回敬,讓他把幺蛾子吃下去!你就別擔心了,我辦事,你放心!這兩小子今兒沒鬧騰吧?” 薛宸雖說還是覺得婁慶云的手法太過激烈了,不過,想來也是有分寸的,張明清要顧念的東西太多了,不會為了柔姐兒真的挑戰婁慶云的權威的,撫著婁慶云的頭發,回道:“還好,沒有昨兒鬧騰的厲害,但我感覺這兩個都沒有荀哥兒一個鬧騰。你說會不會是兩個丫頭???” 婁慶云抬起頭來,又不舍的摸了摸肚子才說道:“丫頭才好呢。我就要丫頭。最好是一個丫頭,一個小子,若全是丫頭的話,未免更漲了那小子的威風,還不讓他更受寵啊?!?/br> 薛宸聽他稱呼兒子為‘那小子’,不免又橫了他一眼,低頭看著高高隆起的肚子,心情沒由來的又變得奇妙起來。 “蓮嫂子和苗嬸子生的都是兩個小子,我覺得她們的一些狀況和我并不一樣,她們說,雙生子中,兩個性別一樣的,最常見,一個男孩兒,一個女孩兒,就有點困難了?!?/br> 蓮嫂子和苗嬸子就是婁家旁支里生過雙胞胎的兩個婦人,長公主特地派人去將她們請來了府里養著,就是為了和薛宸說說她們的經驗什么的。 婁慶云聽了之后,不以為意的聳聳肩,說道:“她們這是沒生出來,才覺得困難,咱們要生出來了,她們就不會覺得困難了。就這么說定了,就要一男一女,最好是兩個閨女,一個荀哥兒就讓我頭疼死了,再來一個,雖說是緩兵之計,可總也有被寵著的時候,到時候,又是一個荀哥兒可怎么辦???” 薛宸想了想婁慶云說的這個可能性,不禁笑了起來,對婁慶云說道: “你說,這世上有咱們這樣做父母的嗎?不盼著兒子好,居然一天到晚的想著給他找些競爭對手來?!?/br> 婁慶云卻是十分好意思的,揚眉說道:“不找不行了,他都皮成什么樣了!我說偷偷的藏起來管教管教吧,最后被管教的居然都是我!那小子還學會了告狀,上回我就捏了他一下臉,他轉頭就跑去老太君那里告狀了,讓老太君那么大年紀,提著拐杖就出來尋我替他報仇,我這個爹當的,也真是夠窩囊了?!?/br> 這件事情,薛宸也是知道的,便煞有其事的點點頭,不怕氣死婁慶云般說道:“嗯,是挺窩囊的?!?/br> 婁慶云果然猛的抬頭瞪她,做了一個‘有機會收拾你’的表情,然后才又彎下腰,去和薛宸肚子里的兩個娃娃告起狀來。 ********** 薛宸在院子里練完了柔術,就回了主臥,洗澡換了衣裳,將荀哥兒帶回來,坐在庭院中教他識字,香染過來串門子,看見薛宸在院子里趕忙過來行禮,她和蘇苑是結拜姐妹,兩人時常在一起玩耍,薛宸從來就沒有那么多規矩,就讓她們玩兒去了,香染走了之后,蘇苑來給薛宸上茶,薛宸隨口問了一句: “香染今兒倒有空來找你玩兒?!?/br> 蘇苑笑著說道:“哦,也不是來找我玩兒的,三姑娘的那個貢緞香包上的絲線破了,她知道咱們這兒有那零散的絲線,就來跟我討一些回去給三姑娘修補香包用?!?/br> 薛宸笑了笑,說道:“那貢緞香包可是三姑娘的心頭寶貝,當初得了之后就說要片刻不離的戴在身上,哪怕是壞了,破了……如今真的破了,去把我這兒的那兩個貢緞香包給三姑娘送去,哪里有那么珍貴,破了還想著縫補?!?/br> 蘇苑笑著應聲,然后就去內間拿了香包往三姑娘住的院子走去,沒多會兒也就回來了。給薛宸來回話: “三姑娘不在院子里,說是去了佛堂,香染和香萍都在院里做針線呢?!?/br> 薛宸正在喂荀哥兒吃葡萄,聽了蘇苑的話,才抬起頭來,蹙眉問道:“三姑娘去佛堂干什么?香染和香萍也太不懂事了,三姑娘一個人在佛堂,總歸要人伺候不是,她們倒坐得住?!?/br> 蘇苑有心替她們辯解,說道:“不是她們不跟,是三姑娘不讓她們跟的。說是在佛堂好一會兒了,估摸著就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吧?!?/br> 薛宸沒有說話,蹙起的眉頭卻是絲毫沒有松開,抽出帕子擦了擦手,夏珠就端來了早就準備好的水盆,讓她凈手,洗了手之后,薛宸才拖著后腰,走下臺階,對蘇苑說道: “你派人去佛堂看一眼,那里位置偏頗,又不是初一十五,老太君和長公主都走不到那邊,別讓三姑娘受了冷落?!?/br> 蘇苑訝然的看了看薛宸,沒說什么,就領命趕忙下去辦事了。 荀哥兒要睡覺,薛宸便帶他去內間睡午覺去,剛把荀哥兒安頓好了,外頭蘇苑急匆匆的聲音就傳了進來。 “夫人,夫人不好了?!?/br> 薛宸聽見聲音,就趕忙從床鋪上翻身下去,讓夏珠打了簾子,直接披著外衣出了屏風,蘇苑正好跑進來,看見薛宸就跪了下來,說道:“夫人不好了,三姑娘不在佛堂,奴婢派人在周圍找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發現三姑娘的蹤跡,您說,她,她會去哪里呀?!?/br> 薛宸只覺得心頭發緊,好像是自己擔心的事情終于發生了那般,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下來,夏珠瞧她臉色不好,趕緊過來攙扶,安慰道:“夫人別急,也許三姑娘只是去了別處玩耍,反正在咱們府里,不會出事的?!?/br> 夏珠這么說,但薛宸卻不能真的這么認為,柔姐兒太過天真,從小被保護的太好,以至于善惡不分,容易受jian人挑唆,她今日不讓香染和香萍隨行,而佛堂中無人,那就足以說明,她不可能還乖乖的留在府中,蘇苑似乎也想到了這個可能,趕忙從地上爬起來,走到外面,招呼院里的家丁隨她一同去府中其他各處查探問詢起來。 薛宸越想越覺得害怕,從柔姐兒一早讓香染香萍留守,到現在已經有兩個時辰了,這兩個時辰足以讓她跑出府去,她一個涉世未深的姑娘,就這么貿貿然跑出府去,要是出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作者有話要說: ☆、第248章 趕緊讓夏珠去喊來了嚴洛東,對他吩咐下去,火速搜尋三姑娘的下落,嚴洛東領命出門去了。 薛宸在廊下踱步,想著這件事情要不要去告訴長公主和老太君,猶豫片刻后,還是決定現在先不和她們說了,一切等嚴洛東查探回來之后,再做定奪,趕忙又派人去大理寺傳話給婁慶云知道,讓他趕緊回來一趟。 沒想到嚴洛東去而復返,薛宸還沒進屋,看見他進來,不禁蹙眉說道:“又回來干什么,快去呀!” 嚴洛東指了指后面,對薛宸說道:“三姑娘回來了,不用去了?!?/br> 薛宸喜出望外的走下了石階,夏珠和蘇苑嚇壞了,趕緊到她身旁去護著,薛宸來到嚴洛東跟前,就打了個照面,然后就經過他,一邊問道:“真回來了?沒受傷吧,情況怎么樣?” 嚴洛東跟著薛宸身后,盡職回答:“腳崴了,其他沒受什么傷,倒像是受了點驚嚇,我剛出門就遇見他們,沒敢驚動公主和老太君,就先把人帶去了花廳里?!?/br> 薛宸停住腳步,回身對嚴洛東問道:“你說什么?他們?” 嚴洛東點頭:“是,是一個年輕小伙子送三姑娘回來的,三姑娘穿著男裝,也不算是壞了名聲。而那個小伙兒,夫人也見過的?!?/br> 薛宸腦中閃過一個麥色的人影,瞇眼對嚴洛東說道:“不會是……江懷信吧?” 嚴洛東沒有說話,只是點頭表示正確,薛宸就再也不能淡定了,加快了腳步往前院花廳趕去,她腳程本來就快,夏珠和蘇苑一路小跑跟隨,生怕薛宸摔著碰著,薛宸也知道自己應該慢點走,可是卻怎么也慢不下來,腦中閃過無數的想法,焦躁的心緒讓她沉穩不下來。 趕到花廳院落,就看見江懷信站在門外,刻意與內里保持距離般,看見薛宸他眼前一亮,跑過來對薛宸說道:“少夫人總算來了?!?/br> 薛宸狐疑的看著他,將他上下打量兩遍,沒有立刻回話,而是先進了花廳,瞧了瞧坐在太師椅上,讓丫鬟給她揉腳踝的柔姐兒,扶著后腰走過去,問道:“柔姐兒沒事吧?” 柔姐兒瞧見薛宸,忍耐的眼淚就落了下來,不顧腿傷,抱著薛宸就哭了起來,薛宸拍著她的后背安撫了兩句,婁慶云從衙所趕了回來,幾乎是策馬奔騰回來的,因為薛宸派人傳話,說是緊急要事,他以為薛宸怎么了,不敢有任何耽擱,回到府門遇見了在門邊等他的顧超,才知道是柔姐兒出了事,便又趕緊來了花廳。 遠遠就瞧見廳里抱在一起的姑嫂,柔姐兒哭泣的聲音傳入他的耳中,而門外站著一個局促不安的少年,這少年他并沒有見過,不過,瞧見他腰間佩戴的是汝南王府的木牌,便猜到這人很可能就是江之道的庶弟,江之道離京之前,還特地囑咐過婁慶云,對他這個庶弟稍加照拂一番。 江懷信不安間,與婁慶云對視一眼,就趕緊低下了頭,看起來就像是一副心虛的樣子,婁慶云走到他面前,二話不說就對他動手,怎料這小子身手還不錯,居然一個轉身就避過了婁慶云的攻擊,婁慶云有心試試他的武功,兩人便在院子里動起手來,過招十幾個回合之后,不敢反抗,只是避讓的江懷信才給婁慶云抓住,單手反剪到了背后。 江懷信雖然憤怒,可也沒有多說什么辯駁之言,而是低下頭,忍著痛苦,默不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