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
婁慶云沒有正面回答薛宸的這個問題,不過看他的表情卻是能猜到一二的,反正歸根結底,也就是四個字:權使人變。任何人一旦手中有了權,就會想享受更多的特權,而要享受更多的特權,就要努力往上爬,而往上爬又有幾個必須的要素,一個是人脈,一個是金錢,最后一個才是能力,這種現象雖然很可悲,但是卻已然形成,對于已然形成的現象,若要一次性的全都扳倒,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別說是那些整肅風紀的官員,就是皇帝陛下,想要徹底整治這種歪風邪氣,都要掂量掂量,會不會牽連太大,影響太深遠。每朝每代都會有除不盡的貪官污吏,這就是根源了。 夫妻倆回到了盧家,將孫氏留下的烏合之眾盡數解決之后,薛宸帶著婁慶云去了盧家后院,見到了盧周平和木氏。兩人得知婁慶云的身份之后,都顯得有些局促,不過,幸好婁慶云是活絡性子,總能讓尷尬的局面扭轉過來,就在他和盧周平一邊吃飯,一邊說著當年他在邊境看見的那些行商們的事情,就足以讓盧周平對他產生無限的好感。 薛宸在一旁看著他的樣子,心中也是頗有感觸的。 當年若是薛云濤也有婁慶云這份耐性的話,盧家和薛家后來又何至于反目成仇到老死不相往來呢?讓盧氏和木氏全都痛苦了一生。 薛宸也是后來才聽盧周平說起盧家和薛家的恩怨,來源就是一首詩,一首諷刺商人的詩,而這首詩,便是薛云濤所作,當時薛云濤已經去了盧氏為妻,可是對于這個被迫的婚姻,薛云濤一開始有著很深的抗拒,他特別討厭盧家那套凡事以金錢來衡量的做派,于是在第二年,跟盧氏回盧家拜年的時候,喝多了些,就即興寫了一首諷刺商人唯利是圖的詩,還把那首詩像模像樣的贈給了自己的岳丈盧修,盧修是個生意人,雖然認識字,可是卻不懂作詩,還以為女婿是好心送了一首詩句給他,不管好不好,他都開心的收下了,還讓人裱起來,掛在商行里,后來就不意外的被人看出了那首詩里的諷刺意思,盧修感覺自己被騙,勃然大怒,當場就把那首詩連帶框架全都給燒了,連夜趕去了京城罵薛云濤,薛云濤也不是任人打罵之人,更何況這個人還是他一直瞧不起的商人岳父,兩人就為了這件事至此交惡,盧修回來之后,就要和盧氏劃清界限,說盧氏要么就回盧家,要么今后就別進盧家的大門。而那時薛宸都已經好幾歲了,盧氏怎么可能和薛云濤分開,就選擇留在了薛家,盧修大怒,要和盧氏斷絕父女關系,幸好有木氏從中勸解,在盧氏活著的時候,兩家還偷偷的有著來往,但盧修卻是生夠了薛云濤的氣,而薛云濤又倔強的覺得自己沒錯,不過是一首詩罷了,覺得盧家人心胸狹窄,從此以后兩家就再也沒有理會過對方,盧修臨死之前還特意對盧周平留下了遺言,讓盧周平也不許再和薛家交往。 這才有了薛宸第一回見盧周平時的對話。 薛宸心想,如果當年薛云濤能稍微軟一些,事情就不會這么復雜了。雖然盧修也有錯,可薛云濤畢竟是做女婿的,和岳丈對著干了一輩子,也沒什么道理就是了。 這些事情,上一世的薛宸是不知道的,她上一世疲于應付徐素娥都來不及了,哪里會有空來管盧家的事,而薛云濤上一世被徐素娥騙了一輩子,更加不會反省和原配娘家的交惡之事了。 接下來的幾天,薛宸和婁慶云全都留宿在盧家,替盧周平請了大夫,又替他把盧家里里外外孫氏的人全都清理了一遍,薛宸問木氏要不要和她一起回京城,木氏想了想后,還是決定回宛平去,這些年她已經適應了一個人,宛平宅子里也有些伺候了她一輩子的老奴,生活上不成問題。 薛宸問盧周平要怎么處理和孫氏的關系,盧周平想了想之后,便給孫氏寫了一紙休書,由廖簽親自送去了衙門審批處登記,完成了休妻,而這些日子被孫氏搶走的生意,其實也不能算是被搶走,孫氏不善于看帳,也怕賬上的批注引起盧家掌柜的懷疑,所以就一直以藥物來威脅盧周平替她看帳寫批注,所以盧家的老掌柜們并不知道當家的被孫氏控制起來,如今解決了孫氏,只要盧周平將身子養好了,再撿起盧家的生意,對他來說并不困難。 盧星和盧婉堅持要送薛宸他們出城,等薛宸上車之后,兩個孩子就那么對著薛宸的馬車撲通跪了下來,磕了三個響頭,薛宸已經上車,沒法扶起他們,只好在車內受著了,然后才對他們揮揮手,兩個孩子才站了起來。 “如今誤會都解除了,你們以后有機會,就去京城找我,星哥兒要娶妻,婉姐兒要嫁人,全都能派人來告訴我,我也好替你們高興?!?/br> 盧星和盧婉全都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兄妹倆站在城門口,目送薛宸他們的車馬離開好遠之后,才轉身回去。 婁慶云暗地里讓顧超帶著幾個人留在大興看著,直到孫家正式垮臺之后,方能回京城去,所以,這段時間內,盧家的安危是不成問題的。對于婁慶云的細心,薛宸覺得自己又一次被這個男人給感動了。 其實一個女人的心絕對不會死在大事上,而是死在生活中很多很多的小事上,而同樣的,要一個女人動心,也不會只要一件事就能完全心動的,感情需要溫水滋養,通過每一件小事,給女人源源不斷的溫暖,那么不管怎么樣,這個女人這輩子都不會產生想要離開你的念頭。 很顯然,婁慶云完全明白這個道理。并且將這個道理施行的相當不錯。 ********* 薛宸回京之后,就回了一趟薛家,將盧家的事情告訴了薛云濤知道,薛云濤此時倒也對盧家沒什么恨意了,知道薛宸替他們解決了麻煩,也表示贊同。 而蕭氏告訴薛宸,薛云濤最近是關鍵期,原來的中書令葛大人升入了內閣,而他向左相推薦了薛云濤做中書令的位置,正二品的官職,這對于薛云濤來說,真可以算得上是一趟飛躍的,要知道官場之上,每升一級,快的也許幾年便能完成,可若是慢的,也許窮極一生都未必能做到。 薛云濤對這個位置勢在必得,薛柯和薛云清自然是全力支持的,而薛云濤似乎也對這個職位有著勢在必得之心,而放眼整個中書省,確實沒有比他更適合當這中書令的了。 薛云濤升遷在即,薛宸亦是樂見其成的,三品官和二品官那就是一道鴻溝,跨過來之后,薛云濤就是名副其實的二品大員,這對于薛宸而言,可沒什么不好的。 年關將近,天地間一片肅殺的寒氣,薛宸躲在書房中看帳,這些天總覺得身子乏的很,總是想要睡覺,尤其是在溫暖的環境之中,這些天以來,薛宸都那么拿著書睡過去好幾回,有幾次還是婁慶云回來給她抱到床鋪上去的,所以,今天薛宸不打算在燒了地龍的小書房里看帳,坐到了婁慶云的書房之中,這個書房里只有火盆,沒有燒地龍,因為婁慶云不喜歡熱,正適合總是犯困的薛宸看帳。 衾鳳給她送來了銀耳羹,就是那種熬的粘稠粘稠的晶瑩湯汁,陪著透明橙黃的銀耳,看著別提多有食欲了,可是送到薛宸面前來,薛宸還沒接過去,就覺得聞著那股子甜味兒想吐,不過幸好抑制住了,但是甜湯卻是吃不下去了。 婁慶云晚上從外頭回來,見薛宸神情蔫兒蔫兒的,便過來探她的額頭,覺得并沒有發燒,可是薛宸這懶懶的樣子,還是讓婁慶云覺得奇怪,問了問薛宸這幾天的狀態,聽到薛宸說這些天總是想睡,又犯惡心的時候,婁慶云的神情就亮了,抓過薛宸的手腕,把起了脈,他從小受的是婁戰的戰場教導,對于醫術這方面也粗略有過涉獵,薛宸見他神情嚴肅,也不敢出言打擾,就那么歪在大迎枕上,任他把脈。 過了好一會兒,婁慶云把了又把,接二連三好幾回,終于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看著薛宸久久沒有說話,薛宸被他的神情嚇到了,捂著手腕問道:“我不是得了什么重癥吧?” 婁慶云緩緩的湊近她,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就那么木訥訥的看著薛宸,直把薛宸看的有些心慌了,簡直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得了什么病,不敢問,瞪著烏溜溜的黑眼珠子盯著婁慶云,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些什么端倪來。 婁慶云看了她一會兒后,然后才蹙著眉頭對薛宸問了一句:“你這些天是不是月事沒來?” “……” 薛宸不解的瞧著他,想了想后,才回道:“嗯,推遲好多天了?!?/br> 婁慶云點點頭,然后又問:“那你這些天是不是想睡,想吐,想吃酸的?” 薛宸沒有回答,因為就算她在這方面再怎么遲鈍,可婁慶云一下子說了這么多要素出來,她若是再沒有點自覺,就太笨了。 “如果我沒有把錯脈的話……八、九不離十了?!?/br> 薛宸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沉默了好久后,才舔了舔干澀的唇,問道:“你是說……那個?” 婁慶云連連點頭:“是!就是那個!看來我是不用改名了!”突然對薛宸咧開了嘴,送上一個大大的微笑,看著薛宸依舊傻愣愣的模樣,只覺得可愛的讓人想把她揉進骨子里似的。 他的媳婦兒懷孕了!他的小妻子,居然成功的懷上了他的孩子!這簡直太令人震驚和興奮了。 ☆、第178章 第一百七十八章 一整個晚上,薛宸都反復摸著自己的小腹,依舊不敢相信,婁慶云亦是如此,夫妻倆就那么素面朝天干躺著,若是平時,婁慶云早就按捺不住了,可是今天,他卻什么都不敢做,只是讓薛宸枕在自己的胳膊上,靜靜的看著她。 兩人不時對望,薛宸更加心情復雜,要知道,這么多年下來,她都已經做好了沒有孩子的準備了,可是突然間,所有的準備全都沒用了。 “你……真的沒有看錯嗎?”薛宸依舊難以相信。 婁慶云點點頭:“我都瞧十來回了,錯不了。明日我便再喊太醫來瞧瞧。最多一個月吧,很弱,但我確定是?!?/br> 薛宸沒有說話,又將手放到小腹上,摸了摸,說道: “要不還是再等些天吧,太醫來看了,那就是所有人都知道了,萬一不是的話,那不是動靜太大了,而如果真的是的話,一個月就公之于眾,也太早,會不會驚著他?!?/br> 婁慶云想了想,說道:“我把太醫偷偷的喊進府里不就是了?!?/br> 薛宸還是覺得不妥:“太醫怎么可能什么都不說呢?更何況,咱們也沒有必要讓他不說呀,又不是什么丑事,只是我不想讓大家知道的太早,憑白驚著他,他還那么小,你不知道,我盼他,盼了好長時間了?!?/br> 婁慶云看著薛宸,臉上有些尷尬,干咳了兩聲后,才摸著鼻頭說道:“這個……總算有了嘛,有了就好了,哈哈?!?/br> 薛宸橫了某人一眼,差點忘了她所有的擔心,全都是因為他,不過,今晚她的心情很好,暫時不想和他計較,只瞪了他一眼后,就繼續縮進某人的懷抱,甜甜的靠著。夫妻倆全都很興奮的湊在一起說了一夜的話,甚至連孩子今后是男是女,是男孩什么時候娶妻,是女孩什么時候嫁人,嫁了人,娶了妻之后,又給他們生幾個孫子孫女,這些事情都幾乎聊到了。 直到第二天清晨,天都亮了,薛宸才沉沉的睡了過去。 婁慶云第二天一早,依舊精神飽滿的去了衙所,因為薛宸并不打算請太醫回府診斷,只說過一段時間,等穩定了再說,反正婁慶云也些醫術,只要讓他每日盯著便沒事,婁慶云走的時候叮囑丫鬟們別打擾薛宸,讓她多睡會兒,可是,薛宸還是沒能睡多久,就給夏珠叫了起來。 原因是老太君派人來請,說是姨奶奶點名要見她。 薛宸再怎么困,也得從床上起來了,迷迷糊糊的換了衣裳,洗了臉之后,才覺得清醒了些,看著鏡子中的自己,薛宸下意識又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便勾唇笑了起來,枕鴛在給薛宸梳頭,見她笑了,問她怎么回事,薛宸但笑不語,枕鴛也不明白,只知道自家夫人今天的心情好像很不錯的樣子。 ******* 老太君派人去喊薛宸之后,姨奶奶的大媳婦季氏就湊過來說道: “喲,府上的少夫人每日竟然不早早的過來給老太君請安,倒要讓老太君去請她來了?!?/br> 季氏幾個月前剛得了個孫子,如今在安陽候府就數她地位最高,寄養在名下的孩子最多,因此說起話來,便底氣十足了。 老太君喝了口參茶,將手攏入了棉套之中,說道:“年輕人嘛,總是嗜睡的,我也不是那種講究這個的老人,請安只是流于表面的事兒,這個可有可無的?!?/br> 季氏可不是這么想的,看了一眼姨奶奶,這才說道:“老太君仁慈,不過呀,這可不是管教兒媳,孫媳的方法,時間久了,下面的小輩兒就覺得您好欺負了?!?/br> 老太君笑了笑,說道:“哪里就能被人欺負了去?去看看,慶哥兒媳婦兒還沒到嗎?今兒姨奶奶和大夫人特意來看她的?!?/br> 金嬤嬤先前已經聽了丫鬟的回話,說道:“是,奴婢先前去探過了,少夫人已經起來,昨兒怕是累著了,屋里的燭火亮了一夜都沒熄?!?/br> 年少夫妻,一夜亮著燭火,只要是過來人,誰還會不知道呢。 姨奶奶和季氏看了一眼,季氏便又陰陽怪氣的來了一句: “瞧瞧,這叫什么樣子,也虧得老太君您脾氣好,這要是我的媳婦兒,非得好好的整治整治才行?!?/br> 老太君著實有些不耐煩應付這個季氏,從前她是覺得這個妹子嫁去了安陽侯府,一直不在京城,難得回來了,便多與她走動走動,可是走動了幾回之后,老太君就發覺了問題,隔了這么多年沒見,兩個老姐妹處置問題,和待人接物方面有著很大的差異,姨奶奶強勢,對于兒媳,孫媳都嚴厲的很,御下的規矩也多,原本這是她們安陽候府的事情,也不管她的事,可是最近幾回,她是明顯的感覺到姨奶奶想插手她們國公府后宅的事了,就那宸姐兒不懷孕這件事,她就已經在她面前說了不下于七八回,每回都送些補藥進來,還叮囑她一定要給宸姐兒喝,有好些藥,老太君都私下扣著呢,因為她之前讓金嬤嬤也煎了一服給她看過,藥汁苦的不行,喝了之后,一天幾乎都不用吃飯了,都被那沖鼻的藥味給熏飽了,所以,在那之后,她就沒讓金嬤嬤去看宸姐兒吃藥,還是希望順其自然。 可是,這姨奶奶和她的幾個媳婦兒,像是在她身上找到了樂趣一般,這不,不知道什么緣由,今兒一大早就帶著兒媳來鬧她,還非要見宸姐兒,要把這藥當面交給她,叮囑她喝才行。 老太君著實想拒絕了她們,可是又覺得這么做也太不近人情了,畢竟是這么多年的老姐妹,小時候兩人是最親近的,如今她來了京城,這點面子還是要給的,所以才讓人去喊宸姐兒過來,也是為了想讓宸姐兒給她分擔分擔,要是再和她們坐下去,老太君真怕自己忍不住要把這些對她的治家方法指手畫腳的人給趕走了。 薛宸姍姍來遲,其實現在也沒有多晚,不過是辰時一刻罷了,她是真沒想到,姨奶奶有這份精力,居然一大早就點名要見她。 上前給老太君和姨奶奶請了安,薛宸便坐在了金嬤嬤給她安排在老太君身旁的太師椅上,然后才看見了季氏手邊的十幾帖用牛皮紙包裹住的藥,想起上回她們給的那補身藥,薛宸就覺得舌苔發苦,又感覺想吐了。 幸好她拼命忍住了,才不至于露餡兒。 季氏和薛宸寒暄了兩句之后,便直接上了主題,將手邊的藥送到了薛宸面前,說道: “之前聽老太君說,少夫人也在尋找求子的方法,這些藥比之先前的那一副還要有效,就是比那還要苦一些,但效果很好,我有兩個小兒媳都喝的這個,少夫人只要喝下去,保管一舉得男?!?/br> 薛宸看著那藥,沒有接過去,金嬤嬤便代替她接過了季氏手中的藥,替薛宸道謝后,便放到了老太君的手邊幾案上,薛宸雖然心中對這藥十分反感,但也明白這不是能擺在明面上反感的事情,因為季氏做的是好事,她也是替婁家心急子嗣問題嘛。 薛宸沒吃早飯,便捻了一塊茶幾上的糕點送入口中,正吃著,卻聽姨奶奶那兒也開口了,卻不是對老太君,而是對薛宸,樣子和藹至極,笑吟吟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卻不那么和善就是了。 “少夫人可曾想過,若是今年再懷不上的話,準備什么時候給世子納妾娶小呀?” 薛宸正在吃東西,這一句話足以讓她差點噎住,金嬤嬤趕忙過來替她順氣,又遞了被熱茶,薛宸原是想喝的,可見是茶,便推了一邊,讓金嬤嬤另外倒水來,喝下之后,才稍微好些,然后看著姨奶奶問道: “姨奶奶說什么,我先前沒聽清楚?!?/br> 薛宸就是聽見了,所以才嗆著了,這么說,只是為了提醒一下姨奶奶,讓她不要越俎代庖,可是姨奶奶仗著和老太君的嫡親姐妹關系,根本不理會薛宸,又說了一句: “少夫人年紀輕輕的,沒成想耳朵比我這老太婆還要不好,我是說,你嫁進婁家也三年了,卻一個孩子都沒給世子生下來,這要是在我們安陽侯府的話,你這樣不生養的媳婦兒無非就是兩條路,一條是替夫君納妾,二條就是自請下堂,我想少夫人定然舍不得如今的地位,那便只有第一條了?!?/br> 老太君聽姨奶奶越說越過分,不禁喝了一聲:“素君,這些話不可亂說?!?/br> 姨奶奶以為老太君只是和她作伐子演戲,畢竟這天下就沒有不擔心兒孫子嗣的老人家,姨奶奶將心比心,也就自動的把老太君的喝止當做是鼓勵了。 “我可沒亂說,我這也是急人所急,老太君您仁厚,但無子這一條對女人來說,尤其是對咱們這樣府邸的女人來說,便是一個大忌,老太君仁厚可以不逼你,但是你自己也要有點自覺才行,別讓老太君對你的好,白白的浪費了。我也知道,我如今說的話有些不中聽,可是忠言逆耳利于行,我作為你的姨奶奶,是你的長輩,自然有義務提醒你這些事兒,別到時候自己生不出來,還壞了夫家的血脈,那你可就是婁家的千古罪人了?!?/br> 薛宸只覺得心口被那一塊糕點給堵住了,重重的深吸一口氣后,然后才對那說出冠冕堂皇理由的姨奶奶問道: “不敢怪罪姨奶奶,只是這納妾也非一日兩日之事……” 薛宸還沒說完,就聽季氏從旁插嘴說道:“若是少夫人想給世子納妾,我們岳家正好就有現成的,正經的侯府小姐,來給世子做妾,也是看在國公和公主,還有老太君的面子上,我們府的小姐若說琴棋書畫,才學詩書,那必定是不如少夫人的,只不過,我們就占著個‘能生’二字,必定一年之內,就給世子添幾個大胖兒子出來?!?/br> 薛宸聽得瞇起了眼睛,看了看臉色鐵青的老太君,然后問道:“聽大夫人這意思,您們府上準備出不止一個侯小姐,來給世子做妾呀?” 季氏得意的很,脫口而出:“那是,姐妹多一些有照應,就不怕正……” ‘正房夫人’四個字,季氏終究是沒敢說出來,也就明白自己話多了些,不過季氏卻也沒怎么尷尬,因為,這根本就是誰都知道,誰都能想的明白的事兒。 ☆、第179章 第一百七十九章 季氏說的這話已經完全是逾距了,薛宸已經應付季氏的興趣都沒有了,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心口堵得更加厲害了,老太君將手中杯子重重的往茶幾上一放,怒道: “胡說八道什么東西?你把國公府當做你家后院了嗎?嘴上有沒有把門兒的,怎么說也是侯府人家,居然能說出讓自家侯小姐來給人做妾的話來,素君,咱們姐妹確實很久沒有見面,我珍惜和你的姐妹情分,只是你今兒的話說的也太過了些,中傷的不僅是婁家,還有你們岳家,什么叫出幾個侯小姐來給世子做妾?你們想怎么著?人多好辦事???你們想讓你家的侯小姐來我婁家做什么呀,要來掀我們婁家的屋頂不成?” 姨奶奶被老太君訓斥的愣住了,怎么也沒想到,一直對她和風細語的老太君會突然發難說這些話來,反應了一下,仔細的將老太君的話想了想,然后姨奶奶才恍然大悟道: “嗐,老jiejie您別生氣,我這兒媳不會說話,哪里就是讓幾個侯小姐來做妾呀,一個,就一個,讓世子挑個他最喜歡的做就成了,她的意思是,若世子喜歡,多挑兩個也無妨,為的是替少夫人分擔子嗣問題,省得少夫人一力承擔吃重不成,她這……” 姨奶奶的話還沒說完,老太君就把她給打斷了,說道: “行了行了,越說越離譜了,我看今后沒事兒你也少來國公府竄門子?!?/br> 老太君的話讓姨奶奶愣住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問道:“老jiejie,這是為什么呀?我,我不過是提個建議,再說了,少夫人入門三年無子也是事實,就算我不說,旁人也會說的,這無子的罪名都能夠讓人休妻的,我這也是為了少夫人考慮才這般說的,否則,我們侯府好好的侯小姐,怎么肯來做妾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