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既然沒錯,那兒媳可以自行處理嗎?”薛宸趁熱打鐵對長公主這般問道。 習慣性的點頭:“自,自然可以。但,但你,也不該動手打姨母……” 薛宸微微一笑,轉而對惱羞成怒,捂著臉的陶氏說道:“是兒媳一時沒有控制住,想來柴夫人寬宏大量,應該不會與我計較才是?!?/br> 說完這句話之后,薛宸便越過了陶氏,走到廊下,朗聲對院中之人說道: “從今往后,后宅重地,若有男客入內,需層層通報,未經許可,不得私自放人入內,宋勇家的身在其位,不謀其事,趕出府去,連同她所有親屬,一并趕出,一人不留,劉管事年邁糊涂,御人不周,罰月俸半年,若今后再犯,便效仿宋勇家的下場,全家攆出府去,絕不留情!” 庭院中的人全都已經嚇傻了,呆愣愣的看著薛宸這個兇悍的少夫人久久不敢說話,從前大家都覺得公主院里的差事是最好糊弄的,因為公主性子和軟,從未與人動過怒,就連大聲說話都是沒有過的,這么多年來,大家還是第一次被另一道聲音給震懾住,有人心不服的,可也知道薛宸是國公府的少夫人,就連宋勇家的都能毫不猶豫的攆出去,而管家劉寶的月俸更是說罰就罰,這等魄力,別說是公主了,就是國公親自出馬也沒有這樣強勢過,畢竟國公還會給公主一些面子,可這位少夫人一進門竟然就搞這么大的陣仗,完全不給公主留半分面子,這樣的兇悍少夫人,試問誰還敢不聽話呢。當真不怕成為第二個宋勇家的嗎? 宋勇家的和劉寶全都跪在庭院里,大聲向公主求饒,嘴里說著自己入府的年份和功績,公主在里頭聽著也有些為難,來到薛宸身旁,小聲說道: “這個,宸姐兒的處置是不是太過嚴厲了些,他們都是府中的老人,這樣處置下來,其他人心里該有意見了,治家也得顧及人情,可不是這么硬來的。得平衡人心啊?!?/br> 薛宸看著這天真的婆母,直言不諱道:“母親,您說的自然是有道理的,治家的確需要顧及人情,但那是對謹守本分之人,若是一個下人連自己的本分是什么都忘記了,那咱們做主子的還要顧及什么人情?無規矩不成方圓,這是古來之理,我今日處置了他們,是因為覺得他們做的不妥,我是主子,我有權利處置他們,若是母親覺得我處置的不對,那自然也可以處置我。所以,母親您覺得我處置的對還是不對?” 公主幾乎被薛宸逼得說不出話來,心中覺得這個兒媳也實在太厲害了些,她是說不過的,不過回過頭去想想她的處置,若是這些下人真的冒犯了她,那是的確該要處置的,既然是應該要處置的人,那也就不管什么重與輕了,橫豎兒媳總比這些下人要親,這個道理,她還是能想得通的。 便搖了搖頭,說道:“我倒沒說你處置的不對,只是……”有些下手太重,不過這句話公主沒有說出口,因為她發現自己在對上兒媳那雙漂亮的不像話的黑眸時,竟然被她眼中的殺氣給驚得再也說不下去。 縮了縮身子,越發覺得這兒媳和兒子真的是太像了,兩人同樣是一瞪眼,哪怕是不說話,都會她讓她感覺無所適從,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既然母親也認可兒媳說的是對的,那便沒什么了?!毖﹀坊剡^身去,對著庭院中的人大喝又說了一句: “宋勇家的以下犯上,絕不可留在府中,主人家養的是能做事的人,而不是養的跟主人作對的人,每個人都引以為戒,聽見了沒有?” 院中此起彼伏的應答聲讓公主很是震驚,她院子里的人,何時這樣齊心聽話了?不由得看向了自家兒媳,心里想道:果真這世上的人,還是懼怕惡人的…… 薛宸可不管她們此刻心里在想什么,瞥了一眼陶氏,又說道:“對了,今后不管是誰來求見公主,都必須在門房通傳,得到許可進門人數之后,方可由門房之人親自領入規定地點,任何人都沒有權利私自進入!所以從明天開始,柴夫人若是要進門,首先也得讓門房通傳一聲?!?/br> 陶氏這些年來,一直入國公府如無人之境,誰知今日會被一個小丫頭片子給限制了自有,當然不服,怒道: “你是個什么東西,竟敢阻攔我?你知道我是誰嗎?我是你婆母的jiejie,你婆母尚且要喊我一聲jiejie,你又算老幾?憑什么這樣和我說話?公主,你說說她,說說這個不知所謂的小丫頭片子!” 薛宸上前又是一個巴掌打在陶氏臉上,似笑非笑的說道: “讓我來告訴你,我是什么東西。這里是衛國公府,我的丈夫是衛國公世子,你說我在這個家里是什么東西?你是公主的jiejie,請問你姓甚名誰?宗室碟普之中有何封號名諱?我今日打了你兩個巴掌,你且記好了,看看這個家中,有誰會給你做主,讓你來打還我這兩個巴掌?!闭f到這里,薛宸徹底冷下了面孔,湊近陶氏的耳朵,用只有她能聽到的聲音,說道: “你信不信我就是把你打死在這里,都沒人替你說理?!?/br> 陶氏對薛宸怒目圓瞪,轉身就跑到公主身邊,指著薛宸說道:“公主,您可聽見了,她,她要殺我!說要打死我!我是你jiejie,老夫人在的時候曾經說過,我們就是姐妹,你是我一口一口喂大的,我們之間的情分難道你忘了嗎?難道你就真的不管我了嗎?” 公主有些為難,她先前只覺得薛宸動手打人不對,可是她確實沒聽見薛宸說要殺了陶氏,不禁拍了拍她,說道:“陶家jiejie你莫生氣,宸姐兒是直脾氣,她也不過是和你鬧著玩兒罷了,哪里會真的殺你呢?!?/br> 陶氏沒想到一直對她唯命是從的公主突然調轉了話頭,去保她的兒媳去了,當即情緒失控,推了一把公主,說道:“你怎么回事?沒長耳朵聽她說話嗎?她剛才說了,就算是把我打死在這里都沒人替我伸冤說理,這不是要殺我是什么呀!” 公主被推了一下,薛宸眼明手快扶住了她,而后便厲聲對公主身邊伺候的怒目喊了一聲: “全都是死的不成?有人當面對公主動手,還不把人給我打出去!” 公主院里的人因為這些年的安逸,全都反應遲鈍起來,只說自家公主性子和軟,這陶氏又在公主面前那樣有臉面,平時恨不得就幫著公主發號施令的樣子,都打從心底里覺得她和主子是一樣的地位了,沒想到,薛宸這一嗓子把她們給喊醒了,不管怎么說,陶氏就是動手推了公主,如今少夫人開口吩咐了,所有人如夢初醒,一擁而上,把鬧騰不休的陶氏給架著出了院子,直到老遠還能聽見她口中罵出那些污言穢語來。 薛宸嘆了口氣,真不知道像陶氏這樣的市井婦人,如何會在衛國公府自由出入這么長時間。扶著公主坐下,然后讓人撤換掉桌上已經冷掉的早飯,重新換了一批熱乎的上來,親自給公主盛了一碗蓮子銀耳粥,送到公主手中,輕聲說道: “母親,今日是兒媳逾距了,不過母親也看到了,那柴夫人并不是真心尊敬母親?!币姽髋踔嗤?,依舊唉聲嘆氣,薛宸便將這廳中伺候之人盡數屏退下去,然后拿了一把小勺塞到了公主手中,說道: “原我也不是非要處置柴夫人母子,可是母親您沒有看見,當時柴公子亂闖后院,遇見了要過橋的寒姐兒,竟出聲輕薄,這是我和蘇苑親耳聽見,親眼看見的,寒姐兒被嚇得不敢過橋,落荒而逃,這件事母親可以私下宣寒姐兒來問一問,看兒媳說的是不是真的?!?/br> 公主這才訝然的看著薛宸,蹙眉問道:“果有此事?” 薛宸鄭重點頭:“母親若是不信,大可私下去問一問寒姐兒,若兒媳有一句謊言,天打五雷轟?!?/br> 公主立刻放下粥碗,雙手合十,說道:“呸呸呸,童言無忌,我也沒說不信你,你非發這毒誓做什么。若真如你所言,那今日這處置我便沒什么好說的了,的確是該如此的?!?/br> 薛宸見公主還不至于無可救藥,便留下和她一同吃完了早飯,才轉道回了滄瀾苑中。 ******* 松鶴院里,老太君寇氏正拿著把剪子親自剪著樹上的臘梅,一旁站著兩個丫鬟,一個丫鬟手上拿著絨布托盤,另一個丫鬟拿著另外兩把剪刀。 管事金嬤嬤跑了過來,將先前發生在擎蒼院中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寇氏知曉,寇氏聽了一半,就沒有再繼續剪臘梅枝椏了,而是訝然的看著金嬤嬤說道: “你是說,慶哥兒媳婦當著公主的面兒,處置了宋勇家的和劉管事?” 金嬤嬤點頭:“可不是嘛,那手段雷厲風行,命令下的說一不二,厲害著呢?!?/br> 寇氏瞇著眼,將手里的剪子交給了丫鬟,然后擦了擦手,又問道:“還有那個陶氏,也給趕出去了?公主就沒說什么?” 金嬤嬤回道:“可不是就趕出去了嘛。據說少夫人還親自動手打了陶氏兩巴掌呢,最后陶氏和她兒子都是被人架著打出府去的,那陶氏一路上罵罵咧咧,好多人都瞧見了呢?!?/br> 寇氏聽到這里,不由自主的就雙掌一擊,捏在一起抖了良久,才頗像激動的說道: “好,好,好!這么多年了,終于還是給我等到了,不愧是慶哥兒找的媳婦兒,好啊。好??!哈哈哈哈哈!” 金嬤嬤伺候老太君這么些年,哪里會不懂老太君話中的意思,這些年,老太君被迫交了府中的中饋權利,有些事情都不能當面去管了,公主若是處理完了,她也沒法扭轉乾坤,更何況,她到底是長輩,要凡事都去和小輩計較,那也實在太跌份兒了,有些事只好去找國公,可是國公畢竟是男人,后宅之事,男人不能過多插手,這么些年,老太君只是在背后替公主收拾殘局就成日里忙的不可開交,可偏偏公主又是個不長心的,身份擺在那里,誰也不能說她的不是,以至于這些年老太君過的委實有些辛苦就是了。 世子回來說要娶親的時候,老太君就成日里擔心,會不會和他爹一樣,娶進來一個繡花枕頭,這府里最不缺的可就是繡花枕頭了,公主那娘兒四個已經夠多了,若是再來一個那樣兒的,老太君可就真是生無可戀了。 如今,慶哥兒媳婦兒露了一手,老太君終于能夠看見曙光了,這讓她如何能不高興呢。 一路負手回到了主院,老太君突然回身對金嬤嬤說道: “這慶哥兒媳婦兒剛進府,手里頭沒有可用之人,去,挑幾個能干的給她送去?!?/br> “是?!苯饗邒哒I命下去,又被老太君給喊住了,說道: “哎等等。還是算了,把人給慶哥兒吧,讓他領回去。別到時候讓孫媳婦多心,以為是我要在她身邊安插眼線呢?!?/br> 金嬤嬤為老太君的多慮點贊。 ☆、第119章 第一百一十九章 下了朝婁戰去大理寺找婁慶云,自從涿州回來之后,婁慶云便升做了大理寺卿,正式成為大理寺的一把手,每天要做的事情太多,忙的成天不見人影,從前兒子也忙,只不過有時候還能瞧上兩眼,可如今兒子有了媳婦兒,要是碰上他幾天不上朝,婁戰就瞧不見他,那小子回家了就直接就往媳婦兒房里鉆,他這個老子都難得碰見他幾回,正好今兒有空,就親自找來了。 婁慶云正在看案宗,見婁戰來了才放下來,讓人上茶,婁戰端過杯子喝上兩口,然后才說道:“我要是你媳婦兒,我都得埋怨你,新婚才幾天吶,就成天忙的不見人影兒?!?/br> 婁慶云想起薛宸,笑了笑,說道:“你怎么知道她埋怨我,她巴不得我天天住這兒才好呢?!?/br> 婁戰就瞧不上兒子這副嘚瑟樣子,跟誰不知道他成親了似的,懶得理他,問了些他手里的案子進展,正打算父子倆一同出去吃個飯,府里的回事處管事就來了,將今日在府里發生的事情,全都給抖落了出來,聽得婁戰是目瞪口呆,婁慶云是新奇興奮。 婁戰還是有點不敢相信:“你是說,少夫人把陶氏給……打了!還,還頒了規矩讓她今后不許來國公府?” 管事回道:“回國公,少夫人沒說不讓柴夫人來國公府,而是說今后要層層通傳才能進來?!?/br> “一樣一樣?!眾鋺饟]揮手,又兩手交握搓了搓,對管事問道:“這個,公主就沒說什么?沒生氣?沒哭?” “沒有,公主本來是想勸來著,不過聽了少夫人的話,就沒勸成,但也沒生氣,沒哭,最后還留少夫人在擎蒼院吃了早飯才讓少夫人回去的呢?!?/br> 管事的話說的婁戰是一愣一愣的,那陶氏從來就把公主給迷惑的言聽計從,走國公府跟走她們家后花園兒似的,他每回一說,公主就跟他掉眼淚,然后絮絮叨叨的說她小時候的事兒,又是受了陶氏多少恩惠什么的,每每說的他啞口無言,只好妥協,久而久之干脆撂挑子不管了,隨她折騰去。 可不管不代表他就愿意陶氏在家指手畫腳,指點江山啊,只是公主那性子實在是玻璃,碰不得。 轉過頭去看著婁慶云,挑眉說道:“你這媳婦兒還挺能耐啊?!?/br> 婁慶云與有榮焉:“那——是!也不看看誰媳婦兒!要是跟您似的,娶個淚包回去,那咱爺兒倆的日子可就真沒法過了?!?/br> 婁戰還在詫異這兒媳婦的戰斗力,下意識的跟著兒子點了點頭,突然意識到不對,橫眉說道:“瞧你說的,什么淚包?有你這么說親娘的嗎?” 婁慶云放下案宗,從書案后頭走出來,湊到婁戰面前,輕聲說道:“不是淚包是什么呀?皇上都拿她沒辦法,遇到事兒坐那兒一哭,哎喲喂,天都塌了!黃河決堤,潮水泛濫,說是淚包還是好聽的?!?/br> 婁戰伸手要給兒子一下,幸好婁慶云閃的快,沒讓他打著,要說他如今能有這一身本事,和他爹婁戰真脫不開關系,他就記得小時候,爹給娘哭煩了,然后就那他來練手撒氣,他是小小年紀就得跟著老爹后頭練拳,練棍,練的不好,一個字,揍!揍了還不讓他回去跟娘說,要不然還得揍!這性子也就是這樣一天天的磨出來的,小時候他還特別不理解父親,他覺得他娘多好呀,溫柔體貼……直到后來婁慶云長大了,明白事理了,懂得很多事情了,這時候才發現,自家娘親就是空心蘿卜,一無是處,要不是仗著她親弟弟登基了,親娘做了太后,就她這性子,能不能平安的活著都成問題。 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婁慶云就立志一定不能找個軟弱的女子,就算他有能力保護好妻兒,可是若妻子什么事都不會,遇到事就哭,被人壓著不僅不反抗,還直往后縮,但他總不能十二個時辰盯著她吧,自己也有想做的事,全部時間都用來盯著她了,這日子過的可真沒勁。 婁戰又狠狠瞪了婁慶云一眼,然后回過神來才說道: “不過你媳婦兒這事兒辦的還真解氣,咱那個家是該好好管管了,決定了,今兒回家吃飯,咱喝一杯,我得敬兒媳一杯酒哇?!眾鋺饝饒錾蠌P殺下來的性格,豪氣干云,賞罰分明,說話也沒有忌諱。 婁慶云白了他一眼,說道: “拉倒吧,您就別給我媳婦兒添亂了。她這第一回出手,你去敬酒,這不給她找事兒嘛,咱要還想再看熱鬧,就得低調著些。我媳婦兒,我自然會獎勵她的,這就不勞您費心了?!?/br> “……” ******* 婁慶云太陽還沒下山就回來了,手里拎著兩只包裹,進了滄瀾苑,直奔主院,衾鳳和枕鴛等幾個丫鬟見著他趕忙站起來行禮,婁慶云揮揮手,高高興興的就進了屋。 薛宸在小書房里聽見動靜,她從前不喜歡房間里有許多人進出伺候,嫁到了婁家,也不打算入鄉隨俗,依舊我行我素,對于這一點,婁慶云倒是舉雙手贊成的,他小時候跟著婁戰去軍營里,最該嬌養的時候,就是在那什么都缺的軍營之中渡過的,所以他什么事自己都能干,也不喜歡別人幫他干,所以薛宸這么提出來的時候,他幾乎沒有想就答應了,更何況,他還有私心,媳婦兒這般可人兒,兩人在屋里的時候,他可不敢保證自己會不會做出什么來,有人在的話,總歸是不方便的。 從小書房那頭探頭看了看,見是婁慶云,她便又縮了回去,片刻就從里頭走了出來,問道: “今兒怎么早?” 婁慶云嘿嘿一笑,對薛宸揚了揚手里的東西,說道:“陳記黃的泡椒醬肘子,剛出鍋我就買了倆回來,待會兒咱再整點果釀,喝一杯唄?!?/br> 薛宸將鼻子湊到他揚起的紙包前聞了聞,果真香味撲鼻,她和婁慶云成親之后,很快就發現了兩人的共同口味愛好,薛宸年齡越大,越喜歡吃辣,原以為自己口味獨特,沒想到婁慶云在這方面竟然還是師傅,不時從外面帶些辣貨回來,夫妻倆就躲在房里偷吃,吃的嘴里噴火,眼冒金星,卻直呼爽快。 喜滋滋的接過肘子,說:“成,我這就去叫人備酒?!?/br> 剛要轉身,就被婁慶云抱住,撒嬌似的將頭埋在薛宸的肩窩里,他個子高,薛宸也算高挑了,不過在他面前還是嬌嬌小小的,貼著她的耳垂咬了咬,說道:“媳婦兒,你真好?!?/br> 薛宸覺得癢癢的,往旁邊縮了縮,回身看了一眼婁慶云,說道:“你今兒遇什么好事了,心情很好嘛?!?/br> 婁慶云笑著放開她,薛宸見他不說,便提著肘子到外頭去,交代了蘇苑和衾鳳去準備,然后就又回來,就看見婁慶云在倒茶,見她進來對她舉了舉杯,意思就是問她喝不喝,薛宸自然的搖搖頭,又往小書房走去。 婁慶云拿著杯子跟進跟出,見薛宸在書案上寫了一堆紙,旁邊還放著府里的名冊,不禁問道: “這都什么呀。你寫東西呢?” 薛宸點頭,說道:“嗯,寫一寫府里如今的人事崗位,把他們的關系都給捋一捋,你知道嗎?就咱們府上,一共三百六十人,其中沾親帶故的,就有一百七十人之多?!?/br> 婁慶云拿了一本冊子,坐到了一旁太師椅上,低頭翻看起來,說道:“這我哪知道,也沒人告訴我呀?!?/br> 薛宸拿著一張自己寫出來的紙遞給了婁慶云,說道:“我也是一條條捋出來的,一個府里的下人,其中有一半沾著親帶著故,這愣的是國公府的門庭高,這些人掀不起什么大浪來,若是在一般人家,不出兩年,金山銀山的家都能給你敗了,你信不信?” 婁慶云看著薛宸寫的東西,眉頭還真就蹙了起來,他從前只知道府里亂,可真沒想到竟然亂成這樣兒,這要是薛宸不提出來,他還不知道被蒙在鼓里多長時間呢。 “我信,當然信。這就是個老鼠窩啊,一個咬著一個尾巴,這要真鬧出什么事兒來,還真要元氣大傷?!?/br> 薛宸見他臉色有些沉重,不禁笑著安慰道: “你也別太擔心,不過就是些后宅里的小老鼠,清理了便是。不值得你費心?!?/br> 婁慶云聽薛宸說的輕描淡寫,當然知道這事兒并不如她說的那樣容易,看著那桌上堆著的一堆紙,就知道她這一天該是全都埋頭耗在這里整理了,問道: “這些事兒怎么你在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