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薛宸這段日子在京城過的并不好,自從知道婁慶云有可能回不來之后,她幾乎就沒有過過一天的安心日子,如今她見到了婁慶云,雖說他滿身的傷,可是只要他挺過這幾天,想來他的死劫就該是過了,只要一想到這個,薛宸就覺得心里被塞得滿滿當當,再沒有其他什么事能夠更叫她安心的了。 似乎有些明白之前看的一本坊間小說中,書生和小姐久別重逢,小姐竟說出:只要在你身邊,無論哪里,無論做什么,我都愿意。 當時薛宸還笑了他們,覺得這個小姐太不理智,怎么能把自己的命運交付到其他人手中呢?可是現在,薛宸環顧了一圈周圍這簡陋的不能簡陋,磕磣的不能再磕磣的地方,心里依舊平靜滿足,小姐的對象是書生,而她的對像是婁慶云,只要他在身邊,不管什么環境,她都不在乎。 這么想著,薛宸便湊到了他身邊,撐著腦袋,就那么靜靜的看著他。 今夜她是不想睡了,因為火堆要時常加柴,而她也要看著婁慶云,看他什么時候要喝水,要吃東西,她總共帶了四塊干糧,先前已經被他吃掉了兩塊,還有兩塊,薛宸也不打算吃,他受了傷,總要多吃一些才行,自己喝點水就夠了。 一個晚上,婁慶云都覺得自己置身在一片溫暖之中。他只記得他們被錦衣衛的人伏擊,與對方在懸崖邊上,僵持了三天三夜,彈盡糧絕,崖頂上隨處都寒冷逼人,可是現在他卻能置身在這溫暖的環境之中,實在是好受許多,腹中不缺吃喝,更是通體舒暢,感覺睡了一次沉沉的好覺,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天方魚肚白。 婁慶云緩緩地睜開了雙眼,想要看看這個舒服的環境是哪里,可周圍全是石壁,讓他有些意外,轉過頭去,就看見一張素白的小臉,守了一夜火堆,終于疲憊不堪的薛宸,就那么合衣躺在婁慶云的身旁,蜷縮成一團,似乎有些冷的樣子,眉頭蹙著,婁慶云這才發現,這傻丫頭竟然把自己的棉衣解下來蓋在他的身上,怪不得他那樣暖和舒服了。 想要坐起來將棉襖蓋在她身上,讓她再睡會兒,可是右腳一動,就鉆心的疼,想起來腳是崴了,身上的傷口全部經過處理,唯獨腳還沒動,只是暖暖的包著,婁慶云將身上的棉襖掀開,蓋在了薛宸身上,薛宸只覺得周身暖和了不少,發出一聲嬌吟,然后累極又沉沉睡了過去。 婁慶云忍著疼,咬牙將崴了的腳骨接上,動了動之后,感覺沒有太大問題,又一次覺得幸運無比,若是昨晚沒有這丫頭,他從上頭跳下來,估計不是粉身碎骨,也是傷重不愈了??伤缃窬谷贿€活生生,好端端的在這里,而且心愛的人睡在自己身邊,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加叫人高興滿足的事情嗎? 實在忍不住,俯下身子,在薛宸的額角親了一口,感覺她還是有些冷,便又躺了下來,將她摟入了自己懷中,薛宸睡得很沉,根本沒有發覺自己已經被挪動了位置,只舒服的沉醉在一片溫暖之中,進入了甜夢之鄉。 凹洞外的風雪依舊在下,甚至沒有停歇的趨勢,凹洞外的野草地上經過一夜的暴風雪,全都都積下了厚厚的一層,但凹洞內的卻是溫暖幸福的另一個空間。 ☆、第95章 第九十五章 薛宸猛地睜開眼睛,迷茫的看了看四周,然后便想起自己身處的地方,轉頭看了看近在眼前的俊臉,伸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確定沒有發熱之后,便想起身,發覺棉襖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又蓋到了自己身上,再抬頭看了看婁慶云,就對上了一雙深邃的眸子。 薛宸大喜過望:“你醒了?” 婁慶云勉力對她掀了掀嘴角:“嗯,醒了?!?/br> 聲音有些沙啞,看起來還是十分憔悴狼狽,不過精神卻比昨天要好許多,爬起來說道:“我去打點水回來,給你燒熱水喝?!?/br> 婁慶云拉住了她的手,說道:“我不渴,你坐下陪我說說話,好不好?” 薛宸見他開始耍賴,心里就更加放心了,說道:“我去把打來燒,然后我們再說話也是一樣,你身上有傷,一會兒還要吃藥,還要換藥呢,沒有水怎么行呢?” 說著,便拿起了兩只水囊和那只破鐵鍋,走出擋風布,卻被眼前白茫茫的一片給嚇到了,這天地間銀裝素裹,哪里還有昨天的半點綠意,全都被積雪給掩蓋了,并且洞外寒風呼呼的吹,暴風雨依舊幕天席地的下著,薛宸回頭看了一眼婁慶云,見他一副早就知道外面情形的樣子,說道: “外面下大雪了。這里的天氣真奇怪,如今才十月里,竟然就下起了這么大的雪?!毕肫饋碜蛱焖活櫼磺械囊仙?,其實抱著的就是那種僥幸心理,覺得十月根本不可能下大雪,如果這雪早一天下,她估計都沒有那么大的勇氣上山去了。怎么說呢,一切真的是天意嗎? 婁慶云躺在那里看著她,說道:“涿州之地本就是如此,冬天要維持半年之久,一般都是十月下雪,來年四月才天氣回暖些。你別忙了,過來陪我說說話嘛。你都忙一宿了?!?/br> 薛宸想了想后,這么大的雪,估計她暫時也找不到小溪的方向,不過雖然找不到小溪,但這雪水是無根之水,不是更好,這么一想,薛宸把身子探出了一半,用水囊皮刮了十多下積雪放進鍋中,然后將鍋和水囊拿進凹洞之中,開始生火架柴,把鐵鍋放置到石頭架子上,然后拿了些干柴過來,她就坐在架子旁,一邊添柴,一邊對婁慶云說道: “你想說什么?說吧?” 婁慶云見她那雙瑩潔如玉的手,如今被雪水凍得通紅,上頭還有一些細微的刮痕,她這雙手養尊處優的,哪里做過什么粗活兒,可如今為了他,竟然連徒手掰樹枝都能做出來,心中又是一陣愧疚與感動,婁慶云沙啞著聲音問道: “你怎么會突然到涿州來?”涿州離京城有千里之遠,她一個閨閣小姐,連京城都沒有出過,是怎么一路走過來的? 薛宸看著石頭架子里面的火星越來越旺,隨口回道:“我在涿州有兩個酒窖莊園,最近出了一點事情,我是來處理事情的?!?/br> 薛宸說的面不改色,其實心里還是有些心虛的,畢竟她真的不好解釋,自己怎么會突然出現在這里,總不能說,她有預感,特意遠走千里來救他的吧。 婁慶云看著她,顯然并不是這么好糊弄,又問:“那你怎么會上山?” 薛宸早就想好了應對的說辭,說道:“原本我是想到山上勘察勘察,看這山中有沒有珍貴的藥材什么的,沒想到在半山腰遇見個打柴的,他說山上有人,又說不出是什么人,只說穿的是官服官靴,我好奇才讓嚴洛東帶我上去看看的,沒想到竟然就看見了你?!?/br> 雖然嘴里這么說,但是薛宸真的很佩服自己當時的勇氣,怎么看見婁慶云往下跳,她想都沒想,就跟著跳了下去呢?真的是太叫人意外了。 正說著話,鍋里的雪水全都化開,已經咕嘟咕嘟的燒開了,薛宸用葉子舀了一大口,送到婁慶云面前,說道:“趁熱喝一口,待會兒吃些干糧,然后再吃藥?!?/br> 婁慶云接過了葉子,將里面的水一飲而盡,轉頭看了看放在石壁前的那些瓶瓶罐罐,竟然有十幾二十幾種藥,還有干凈的繃帶,一小包干糧,和兩只水囊…… 事前做好了這種救援準備,怎么可能是臨時起意上的山?可問題就這么來了,如果不是丫頭臨時起意,她難道會卜算之術,猜到他會在這里遇險?若說有人給她通風報信,可是他被錦衣衛的人伏擊之后,別說是找救兵了,就是消息也給封鎖起來,皇上和太子都未必能得到準確的消息,她一個小姑娘如何能夠得知呢? 不過,這些問題,婁慶云并沒有問出來,既然丫頭不想說,那就不說好了,反正最終結果已經是這樣了,他昨日是抱了必死的決心,跳下的懸崖,想想如果沒有她在,他就那樣被大雪掩蓋一個晚上,沒吃沒喝,傷口沒法處理,現在估計已經是一具尸體了,不管她怎么到這里來的,她就是來了,不管她怎么救的他,她也已經救了,這輩子,他和她就注定要纏在一起,分也分不開了。 薛宸將水一點點的灌入了水囊之中,見婁慶云并不說話,只是勾著唇,不住的凝視自己,心中有些發虛,就找了個話題,主動和他聊起天來,問道: “你昨天就是為了保住那個名冊,所以才跳下來的嗎?” 婁慶云翻了個身,牽動了傷口,發出一聲嘶,薛宸趕忙過來扶他,婁慶云借著薛宸的力氣,翻了個身,用那條沒受傷的胳膊撐著腦袋側身和她說話。 “是啊,那名冊是有關江南鹽政貪墨案牽涉的官員名冊,短短幾年的時間內,這些人竟然上下勾結,貪墨了兩萬萬兩白銀,若是將這銀子用在受災百姓身上,不知道能活多少人呢,所以至關重要,不能落入那些人手中?!?/br> 薛宸將他扶好之后,就繼續回去灌水,只能一口一口的灌,所以動作慢的很,所幸現在外頭白雪紛飛,兩人也無處可去,找點這些細瑣的事情來做,總能打發些時間,又問道: “若是如此,你干脆把名冊拋下來就好,這么高的懸崖,量他們也不會下來找啊,何必自己跳下來呢?!?/br> 婁慶云莞爾一笑,發覺自己臉上也有傷,伸手摸了摸之后,確定不是猙獰的刀傷,然后才回道: “若是拋下名冊,我在上面也是死,這東西就未必會有人來找,可若是我跳下來,皇上、太子和我爹他們不管怎么樣,總要來找我的尸體,把我的尸體帶回去,名冊只要在我身上,這樣的話,不就等于是間接給了他們嘛,我死的才有意義?!?/br> 薛宸沒有想到這一點,上一世婁慶云的葬禮的確是轟動又震驚的,當初她還想過,就算是公主的兒子,為什么他死了,皇上會用那樣隆重的儀式送他,甚至比擬皇子出殯之禮,天下大事,薛宸不懂,可如今她也能明白,婁慶云這樣的行為,確實值得受到那般的尊重。 見薛宸莫名紅了眼眶,婁慶云想過去,卻又牽動了傷口,發出一聲低喊,薛宸立刻來到他身旁,扶著他,略微帶著點鼻音說道: “你身上有傷,就別動來動去的了?!?/br> 婁慶云看著她,乖乖的點點頭,讓薛宸扶著他躺了下來,薛宸又想起身離開,卻被他拉住了手,薛宸低頭看著兩人交握的手,頓時紅了臉,說道:“別鬧,我去拿水來給你吃藥?!?/br> “不。我就想這么看著你?!?/br> 被他的任性給打敗了,薛宸無奈的笑了笑,說道:“你怎么跟個小孩兒似的,一大把年紀了?!?/br> 說著便嬌羞的橫了他一眼,抽出了自己的手,走到了火堆旁,不讓火種熄滅,婁慶云被她說了那么一句,又感覺自己躺不住了,硬是扯著力氣,翻了個身,忍著疼對薛宸問道: “你是不是嫌棄我年紀大???” 這還真不是他小題大做,他比薛宸大了七歲,這個年齡差雖不至于驚世駭俗,但總歸是大了許多,人家姑娘嫌棄也是應該的,一想到這個,婁慶云就覺得自己躺都躺不住了。 薛宸抬頭看了一眼莫名其妙的他,說道:“什么呀!我是讓你別動了,待會兒把傷口拉開,還得費事啊?!?/br> 婁慶云卻非要得出個結果來,說道:“我知道我年紀比你大很多,讓你跟著我是委屈你了,但我能保證一輩子疼你,不會讓你受任何委屈的?!?/br> 薛宸正在掰柴禾的動作停了下來,對婁慶云瞪著那雙杏子般大小的眼睛,實在不知道和他說什么好了,臉頰發紅,薛宸低下頭繼續干活兒,然后才說道: “你說什么呢。誰要跟你過一輩子啊。我自己過,也不會讓自己受委屈的,干嘛要靠你???” 婁慶云看著薛宸這樣,猛地就覺得力氣松了,再撐不住,往后倒去,嘴里生無可戀的說了一句: “你果然是嫌棄我年紀大?!?/br> 薛宸真不知道他這腦子是怎么長得,難道那么高摔下來,他把腦子給摔壞了,她什么時候說過嫌棄他年紀大的話了?不想和他繼續說這么無聊的話題,薛宸將鍋里的水全都灌進了水囊,然后又用另一只沒裝水的水囊出去刮雪進來燒,拿著藥坐到婁慶云身旁,推了推他,說道: “好了,吃藥吧?!?/br> 婁慶云接過她手里的藥,就著水囊中的水,前后吃了十幾粒,揉著肚子說道:“外面的雪也不知要下多久,只能等我明日身體好些再出去找找看有沒有吃食?!?/br> 薛宸看了看為數不多的干糧,嘆了口氣,說道:“也不知這雪要下多久?!?/br> 婁慶云見她神情落寞,不禁將她的手抓入手中,說道:“放心吧,我若是死了沒辦法,既然我沒死,那這地方還困不住我們,我總會帶你走出去的?!?/br> 薛宸看著他,突然勾唇笑了笑,說道:“還不知道,最后是誰帶誰出去呢?!?/br> 薛宸說這話倒也不是和婁慶云斗氣,而是真這么覺得。因為她在前年的時候就已經安排了很多人在酒窖莊園之中,養兵千日,為的就是在這時她有資本和能力,救援婁慶云,雖然她沒有想到,自己會和婁慶云一起遇險,但是,嚴洛東只要從那些錦衣衛手中脫險,憑他的性格,一定不可能對掉下山崖的她不聞不問,到時候帶著人過來搜救,應該不會有太大問題才是,所以,她和婁慶云只要保證這幾天,兩人不被凍死和餓死,等到她的人找到她們,也就可以平安脫險。 婁慶云聽薛宸的話,似乎又有些受傷,佯作要哭的樣子,說道:“娘子,你果然是在嫌棄我,不僅嫌棄,你還不信任我?!?/br> “……” 一句‘娘子’讓薛宸又羞又臊,再不想對這個口無遮攔的人手下留情,伸手捏住了他胳膊下面的癢癢rou,說道: “世子大人,您說話放尊重一點,誰是你娘子!”話雖這么說,但薛宸還是忍不住的彎起了唇。 婁慶云立刻配合的嗷嗷直叫起來,薛宸見他這樣,也忍俊不住,難得捧腹大笑起來,兩人怎么也沒有想到,在經歷過那樣悲慘的事情之后,兩人縮在這石壁凹洞之中,竟然也能有這樣歡快暢笑的時候,直到多年以后,兩人兒女成群之時,還會坐在一起,津津樂道的說著此刻的情形。 ☆、第96章 第九十六章 大雪越下越大,薛宸終于體會到李掌柜所說的大雪封山是什么意思了。這樣的雪,她在京城,別說這輩子了,就是上輩子活了三四十歲都沒有見過,不過,還好的是,下雪的時候,并不是那么冷,可若是等雪停,開始出太陽化雪,那就會天寒地凍了。 經過兩天的修養,婁慶云的狀態稍微好了一些,只是傷了太多的元氣,一時半會兒根本不能恢復,甚至薛宸帶的藥,合適的也差不多快要用完了,而她現在已經沒有那么多力氣,終究是沒有受過苦的體質,雖然有雪水,可是柴馬上就要燒完了,干糧也沒有了,外面幕天席地全都飄著飛雪,千山鳥飛絕,接下來若是再沒有人來救他們,只怕是真的要報廢在這崖底了。 就在兩人又冷又餓的時候,外頭夾著風雪聲傳來了一陣清晰又清晰的喊叫聲: “小姐。大小姐?!?/br> 薛宸倒在婁慶云懷中,昏昏欲睡的眼睛突然睜開,婁慶云也聽見了聲響,難以置信的看向了薛宸,薛宸卻是精神一震,從他懷中掙扎著站了起來,走到凹洞口,大聲呼應起來: “我在這里!我在這里!” 連著兩聲呼喚之后,薛宸又在外面守了片刻,然后才看見白雪的世界中,走來了幾個救命的人,嚴洛東走在最前面,后面還跟著不少人,有兩人背后背著竹椅,嚴洛東看見薛宸之后,也是露出了喜色,戴著斗笠的他,沒有一刻比如今更加威武高大。 婁慶云看著前來搜救的人,又一次看向了薛宸,那種難以置信的感覺席卷全身,使他不由得掐了掐自己,怎么能想什么來什么呢?這姑娘到底有多少心思,他真的是太驚奇了。 嚴洛東帶著一幫侍衛走過來,侍衛們見了薛宸也是滿臉的喜氣,一個個說著薛宸福大命大之類的話,嚴洛東見婁慶云受傷頗重,便主動背上了一張竹椅,讓婁慶云坐在上頭,用繩索將兩人綁在一起,婁慶云笑著對嚴洛東說道: “嚴大人與我的緣分真是不淺,有勞了?!?/br> 嚴洛東是這些人中武藝最高強的,只有他可以背著婁慶云這么重的分量徒手爬上山崖,而薛宸體重較輕,就交給了顧超。 崖底的溫度實在太低了,一切準備好之后,大伙兒也就不敢再耽擱,便出發往崖底走去,薛宸他們來到那日摔下來的樹下,只見那樹不過短短兩三日的時間,樹葉便被摧殘的一片都不剩,光禿禿的枝椏上滿是積雪,嚴洛東他們一共下來了八個人,帶著繩索與鐵鉤,以防萬一,而從崖壁之上垂下了八條天梯,薛宸和婁慶云的頭臉之上被裹了皮帽,臉上圍著巾布,侍衛們手上也全都帶上了防滑的皮爪,這些都是嚴洛東這些天讓人做出來的,款式同錦衣衛的攀山瓜,這些侍衛也是到了這時,才對這位侍衛隊長有了全新的認識,更加心服口服。 聽著嚴洛東的號令,一人從腰間拔出一根信號煙火,點燃后,拋向空中,只見那煙火往上攀升,在半空中炸裂,隨后也從上方發出一聲幾聲驚天動地的響號,這便說明,山頂的人已經知道他們要開始攀巖了,全都做好了準備。 薛宸全程都沒有敢睜開眼睛,也確實睜不開眼睛,倒是背著她的顧超怕她就這么睡過去,不斷和她說話,薛宸只覺得意識越來越遠,偶爾才能和他答上一句,越往上,風雪就越疾厲,直到后來,大家都只好將頭上的皮帽檐放下,勉強遮擋一些風雪。 經過了幾人拼死的不懈努力,終于在爬了半個時辰之后,終于爬上了山頂。 薛宸最后的意識是看見了婁慶云跳下去的地方,實在撐不住,便昏死過去。 ******* 薛宸感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夢中很辛苦,卻也很滿足,沒有遺憾。在溫暖的被窩中,大大的伸了一個懶腰之后,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衾鳳和枕鴛立刻迎了上來,展開笑顏和她說話:“小姐,您醒了。太好了??蓢標牢覀兞??!?/br> 薛宸對她們笑了笑,沙啞著聲音問道:“婁公子呢?” 衾鳳和枕鴛是看著薛宸和婁慶云被侍衛們救回來的,所以她們當然知道那個‘婁公子’是誰,提起她,兩人似乎都很興奮,只聽衾鳳說道: “婁公子被衛國公和太子帶回京城了。小姐您知道嗎?托您的福,我們竟然在有生之年里,還見過太子殿下了,您知道太子殿下多威風嗎?騎著那么高那么高的馬,毛色可漂亮了,馬鞍之上還全是五顏六色的寶石,身上穿的就更加別提了,貂絨披風,華冠美服,長得可威嚴了。他帶著涿州府所有的官員來,在雁鳴山轉了幾圈之后,才找到咱們莊園來的,太子殿下不僅一點架子都沒有,還屈尊降貴的和我問了好些問題呢?!?/br> 枕鴛從旁聽著,不禁笑了,對薛宸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