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飛燕站起身問道:“他現在身在何處?” 樂平只覺得自己已經是欲哭無淚,直覺自己又是闖下了大火,哭喪著臉到:“他現在暫居在宮中的耳院內……” 宮中的耳院是沈太后在世時,經常為她唱戲解悶的戲子們暫居之所,雖然是在宮中卻自成一院,若是想聽戲了,只需有太監引領這穿過一條宮街,便來到太后的宮中了。 而太后的宮苑又是離觀月宮并不甚遠……糟了!飛燕的心中只有這一個念頭,當下便是命人調撥侍衛兵分兩路,一部分趕往耳院拿人,一部分前往觀月宮嚴防。 可惜到底是晚了一步,等到觀月宮,外院雖然有侍衛站崗,可是內院里的侍女嬤嬤們卻是東倒西歪迷暈了一大片。而服下了安神藥,本該在床榻上休息的安慶公主卻是不見了蹤影。 最要命的是,那樂平貼身的管事太監發現,自己隨身的出入宮門的腰牌也不見了…… 安慶服下藥后,便因著藥性昏昏沉沉的睡去,可是夢里依舊是不安穩,許多的影像壓抑不住地噴涌了上來,一會是湖中的怪獸偷襲,一會是是個中年女子坐在花團錦簇的后花園摟著她笑著叫“安慶”,一會又是那個曾經驚嚇到她的皇帝,一身輕便的獵裝帶著她騎馬射箭,而她則開心地催動著小馬,不住地喊著:“二哥,等等我……” 夢境到了后來,便是兩個粗鄙的大漢,狠狠地捏住了她的雙頰,不住地往她的口里灌藥,那藥的味道奇苦,是她生平嘗過最難吃的東西…… 看著那兩個的大漢一臉的獰笑,安慶呼吸變得局促,拼命地搖頭低喊著:“不……放開我,放開我……” 終于猛地一睜開眼時,卻發現自己被一人攬在懷里,身下一顛一顛的正騎在馬背之上。 她微微抬頭一看,用披風緊緊包裹住自己的,正是晉王宣鳴。 她微微的出聲叫著“晉王”,卻發現自己嗓子都因為方才在夢里的嘶喊而有些嘶啞了。而臉上也是一片的濕意。 此時已經離得京城老遠,宣鳴卻不肯停下馬匹,直到來到碼頭,起錨開船后,他才終于正視萱草,嘴里淡淡地說道:“你想起來了?” 他利用了樂平入宮以后,便裝扮著太監利用腰牌出了耳院,稍微打探后,一路潛行入了觀月宮,迷暈了眾人后,將昏睡的安慶打扮成了小太監,略略地涂抹了些藥粉,伸出些紅斑,便裝成了生了麻風病的小太監,在宮里的下役房的眼線幫助下,從宮中專門運送老病而死的宮人的偏門出了宮來。 這一路來,安慶囈語不斷,他聽得分明,不過心內也是放下了一件——這個女孩到底是失憶的,并沒有存心開誆騙于他。 安慶睜開眼便見到了這幾日來她日思夜想的宣鳴,可是夢境與現實不停的沖撞著她混亂的腦子,這一時間竟然不知該是如何面對宣鳴,若是夢中的種種只是夢,那該是多么好……這么一想,眼淚又是止不住地流了出來。 宣鳴此時解了外衫,只著里面的單衣,長發從解開的發冠里披散了下來,微微遮住了冰冷的眉眼,坐在船艙里厚厚的絨墊之上,慢慢地開口道:“該是如何稱呼你,我的小公主? 打從來到了宣鳴的身邊,安慶從來沒有見過宣鳴這般冷漠,甚至是帶有仇視的目光看著自己,一時間,心內竟然是像被人狠狠地捅了一刀般,難受得很,直覺慣性地想要靠在宣鳴的手臂上哭一哭??墒菂s是被宣鳴一推,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這下子,安慶再也是承受不住,便是哽咽出了聲音,再次地向宣鳴的身邊爬去,宣鳴不肯給她胳膊抱,那她便干脆扯住了宣鳴的衣角,蓋住了自己的小臉,聳動著肩膀哭個痛快,不一會,宣鳴冷眼在一旁看著,只見她邊哭便慢慢地又朝著自己這邊挪動了過來,冷著心腸伸手再推,眼看著她又應聲倒下,那哭聲驟然變大了許多,嗓子都變了音兒。 宣鳴慢慢地伸出手,想要安撫下趴在地上痛哭的水娃娃,可是手伸了一半,便強自又收了回去。他拼命地提醒著,她是那個惡毒女人的女兒,大齊霍家的公主,萬萬是心軟不得的。 于是伸出的手便再次慢慢地握緊了,只是不急不緩地在一旁小桌上拿起了小食盒,取了些酸梅曬干碾磨打碎的梅粉,又放了一竹勺的冰糖,再用熱水沖泡,然后便將茶杯放在了小桌三。 安慶哭得一時口干舌燥,終于起了身,看見了那冒熱氣的茶杯,便又爬過去,小口喝了一下,溫度正好,便一飲而盡,那酸甜的滋味倒是平復了不少委屈的心情。 她知道這是晉王特意為自己沖泡的,這樣酸酸甜甜的飲品,他是向來不碰的,一時間碎裂的心內又是有了些慰藉。 她咬了咬嘴唇,小聲道:“晉王想必是心內厭棄了我的,為何還要將我從宮里帶出來?” 宣鳴看著安慶哭紅了的大眼,神色冰冷地說道:“既然你是霍家的女兒,自然是用你來要挾霍尊霆了,想想看,該是如何用你來羞辱一番霍家?賣入秦淮妓戶當是不錯的選擇,讓天下之士盡嘗皇家金枝玉葉的滋味……” 宣鳴此言,自然是有些恫嚇的意思,并不會這般去對待,畢竟也是自己嬌養出來的,就算是利用報復,也不會如此下作。只是本以為聽了這話,安慶一定又要狠狠地痛哭一番,可是誰承想,她卻是陡然止住了眼淚,只是愣愣地跪坐著。 半響過后,她才慢慢地低語道:“晉王對霍家之恨,萱草是最明了的,可是安慶對自己兄長的敬愛,卻是萱草不知道的,上天給萱草與安慶出了一道難解的題目,可惜這題目就是天下最聰慧的頭腦也是解不開來的,這可是如何是好?” 她慢慢地抬起頭來,望著宣鳴俊美卻冷意十足的臉,略帶哽咽地說道:“在京郊的宅子里,有我親手種下的金菊花,剛剛發了嫩芽,花開時一定很美,原想著待到秋天時,曬干了給晉王泡茶之用,味道一定甚美……剛剛生了幼崽的狗兒土豆有些虛弱,也不知這幾日怎么樣了,晉王一定要給它和寶寶找個心腸好的人家寄養……萱草有太多的放不下,可是……最舍不得的是晉王您,您年歲這么大了,還沒有娶媳婦,以前萱草不愛晉王成親,因為您若有了媳婦,她便親近不得您了,可是現在,她盼著你成親,起碼有人在您身邊接著照顧您了……一切……保重……” 說到這里,萱草突然起身,朝著船艙外奔去,生平最最怕水的她,義無反顧地跳進了凌冰冷的江水里。她的腦子愚鈍,生平的愛好就是吃吃喝喝,那樣的一道難題擺在她的面前,竟是怎么解都解不開的。一邊是自己敬愛的哥哥,一邊是這幾年來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晉王,在她的心里,這倆人都是一樣的重量,既然是解不開的,放不下,離不得的,唯有一死才能各自成全了。 這樣的話,皇帝哥哥也不會因著自己的緣故而折損了皇家的威儀,而晉王若是肯看在自己一死的情分上,減少了對霍家的仇恨,活得舒心暢快些,那么她死得其所! 冰冷的水一下子倒灌進了她的口鼻之中,萱草停止了掙扎,任憑著自己的身子漸往下沉去…… 第201章 被擒 就在窒息的渾然不知中,只覺得下墜的身體猛地被一股力量拉拽了起來。等到她劇烈地咳出水來時,才發現晉王渾身濕漉,臉色鐵青地跪在她的身旁擠壓著她的前胸,看到她醒了,便將她抱了起來,移入了船艙,只是只是緊緊地抱著……待得安慶的身體也漸漸恢復了知覺時,才發覺貌似面色沉穩的男子實際上身體抖得甚是厲害。 安慶的眼淚又是盈滿了眼眶,方才也是因著年幼,一時被晉王的話語擠兌到了死胡同里,只覺得只有一死才是解決諸多麻煩??墒谴丝坍斂拷眢w的顫抖傳遞過來時,她才覺得一陣后悔。 曾經在一年前的月夜,他與她在西域異鄉看著明月,趁著酒勁,他講述了一個關于前朝宮苑的令人惋惜的故事,她知道那故事里的主人公便是晉王宣鳴。 那個他心愛的女子,便是被大齊的皇后沉入深潭活活淹死的。這是他的心結,而自己跳水之舉卻是又勾起了他的傷心往事,這么想來,不懂事的自己真是死不足惜…… 這一時間,便是從這個死胡同又一路馳騁去了另一處牛犄角,愈加的悲切,可是卻再也哭不出眼淚,只是瑟瑟發抖地縮成了一團。 這幾日心海的起伏澎湃,愛恨的攀附回繞也是晉王躲不開,避不得的。他的性情寡淡,素來不喜外露自己的喜怒哀樂。卻偏偏一不下心跌進了暗藏著無盡尖刀利刃的情網之中。他可以在談笑之間謀算著千百條人命,冷血地看著他人死在自己的眼前??墒欠讲胚@素來香軟懦弱的小丫頭,竟是在他眼前膽色橫生地跳入了江中。有那么一刻,他不知該是如何反應,心中竟是想著,若是這么的死了,一切倒是都簡單了,可是就在這么想時,他又聯想到了平時日日相見的那張巧笑嫣然的俏皮小臉被水浸泡得浮腫的樣子……只是想一想罷了,竟是忍不住一陣的干嘔,接著便是莫名的刺痛襲向心頭,身子竟是像被水中的一股莫名的力量拉拽住一般,一頭扎進了水中…… 直到躺在甲板上的女孩,終于咳出了水來,微弱地張開的大眼,他才覺得自己的呼吸慢慢地暢通了起來。 晉王曾以為經歷了國破的劇變后,再也不會有這種茫然若失之感,可是如今這甲板上瑟瑟發抖的少女卻是讓他有種不知該是如何處置,只能默默拿起一旁的氈毯,將濕漉漉的是少女包裹住,一雙長睫鳳眼閃爍著陰郁的光芒,微微低下了頭,狠狠地親吻上了懷中的少女略顯蒼白的嘴唇。 安慶從來沒有想過,平日里儒雅禁欲,如仙人一般的晉王會突然親吻上自己,這樣曾經模模糊糊在夢里浮現過的情形竟是突然成真,可是那激烈的親吻里卻是滿滿的絕望……安慶只覺得自己的嘴唇一陣刺痛,竟是被宣鳴狠狠地咬破,然后吮著那略帶著甜腥的血液,似乎是要將她盡數滴吞噬到腹中。 “你的一切都是我的,誰準你去死了……”當好不容易結束這略顯野蠻的親吻后,晉王的神色復雜,突然將她推到了一旁的枕榻之上,臉上又是恢復了往日的文雅卻透著十足冷漠的面具,說了這一句后,一語不發地出了船艙。 那天雖然江面上風大浪高,可是晉王并沒有回轉入船艙,安慶裹著小毯子,老老實實地縮坐在艙口,輕輕抿著被咬破了的櫻唇,看著宣鳴坐在船頭筆直的背影許久許久…… 當船行駛到了沭陽時,需要換船上陸路行走。 宣鳴知道他從宮里偷出安慶后,那齊帝霍尊霆一定不會善罷甘休,只有快些離開大齊的國境才是上策…… 此番舉動實在是太過冒險了,宣鳴心知自己其實更應該棄了安慶,也好轉移下追兵了視線??墒敲髅髦朗裁床攀亲詈玫?,卻遲遲不能做決斷,他變得有些再也不是那個曾經的晉王了。 果然,當他到達了自己舊部經營的客棧時,就覺得情形有些不對了。此處太過安靜了,每一個進店出入的旅客都面色嚴肅。 就在他心道不好準備離開之時,整個客棧已經被埋伏的官兵保衛的水泄不通。 而齊帝霍尊霆頎長的身影竟然出現在了客棧錢,因為畢竟要緝拿的是竟然是他心心念念要手刃的前朝逆賊!更是敢拐帶他親妹的亡命之徒。 這宣鳴幾次三番地陷他于危難之中,更是差點要了他的性命。對于霍尊霆而言,這時生平的宿敵,若是不能親手隔開宣鳴的喉管,感受鮮血噴濺在臉上的快意,便是帝王也當得不甚暢快! 而今,這宣鳴竟是自投羅網,讓霍尊霆升起久違的狩獵之心,便安排布局后,連夜乘坐著改良的快船來到此處,果然等到了賊子宣鳴。 安慶心內最怕的一幕還是不期而至,她突然抓住了宣鳴的手將他放在了自己的喉嚨處,小聲地說:“晉王快些走,一會莫要管我?!比缓蟊闶瞧疵卮蠼小灰^來!” 果然這么一做,那些個官兵都遲疑地停住了腳步??墒腔糇瘀难劬κ呛蔚蠕J利?一早便看出了安慶的小動作,一雙如鷹的厲眼直直瞪向了安慶。 竟是逼得安慶不敢抬頭去看二哥。 看著做了盾牌遮擋著逆賊的meimei,霍尊霆緩緩地開口道:“安慶,不管你記不記得,你都是的大齊霍家的女兒,你這般維護他,豈知他是想要霍家兒女的性命,你可是對得起與你血rou相連的親人?” 聽到了霍尊霆的話,安慶身后的宣鳴卻是笑了,他本就生得極美,這刻意的微笑卻是有些月下綽綽的妖氣,他慢慢地地伸出另一只手,反客為主地將安慶攬在了身前,臉頰刻意帖服著安慶軟嫩的臉頰,沖著霍尊霆儒雅地一笑,可是捏著她脖頸的手卻輕浮地撫摸上了她嬌嫩的臉頰:“你們霍家不過是給了她一副rou身罷了,這么多年來,大齊嬌貴的公主一直養在我的身邊,她的吃穿用度無不是經我之手,便是一笑一顰言談舉止,也是有著本王的喜好特性,若不是我當初在荒漠的木箱里救下她,如今的安慶公主不過是一具骸骨罷了。 她最無依無助時,你們這些個骨rou至親又是在哪里?到如今卻是大義凜然地叫她辨別jian雄,霍尊霆,難道你不知在安慶公主的心中,我可是比你這個親兄盡職得多,你就是這樣為難著你的親妹嗎?” 霍家二郎自成為帝王后,已經是許久沒有聽過這么流于浮表的辛辣嘲諷了,大齊皇帝霍尊霆覺得還真是有些不適應,對著宣鳴激賞的一笑,突然抽出了腰間的寶劍朝著宣鳴身前的安慶直直地飛射了過去。 霍尊霆至今還保持著天天習武的習慣,身手不減當年,那一劍飛快地直直來到了安慶近前。眼看夾帶了劍風的寶劍飛射了過來,安慶早就嚇得呆立不懂,直到宣鳴猛地將她推到了一旁,可就在宣鳴推開了安慶的的那一瞬間,那柄短小的寶劍已經伴著嘩啦啦的聲響又被拉拽了回去。 原來霍尊霆的這柄劍乃是劍尾帶著鎖鏈,雖然彈射得甚是兇猛,其實可以隨著心意施展腕力拉回。 就在霍尊霆拽回鏈劍的那一瞬間,宣鳴臉色未變,眼內閃過一絲懊惱。關心則亂,也就是那瞬間之后,他也是醒悟過來霍尊霆如此狠厲的真意乃是試探著自己,可是方才危危急關頭將安慶推閃在一邊時,實在敗露了自己的真意,落居了下風。 既然露了底,宣鳴也不欲與霍尊霆廢話,腳下用力,幾步撲了過來,出拳向霍尊霆的面門打去?;糇瘀碜右粋?,讓過拳頭,揮劍橫斬向宣鳴的腰間。宣鳴向左跨出一步,閃過劍尖,同時抽出寶劍,當胸刺向霍尊霆。 兩人寶劍相交,互不相讓戰在了一處,宣鳴深知自己吃此番落入霍尊霆之手必不能有活路,自然是拼盡了全力。 可惜若是比拼著計謀,二人或許不分伯仲;但是若單拼著搏殺的技藝,無論是力量還是速度,宣鳴是怎么比拼不過親手斬敵無數的大齊戰神的。尤其還是霍尊霆被徹底激怒的情形下,更是抵擋不住。 昨天渾身濕漉地坐在船頭吹了一日的江風。今日下船時,宣鳴就因著著涼而開始有發燒。加之遇到這樣的勁敵,更是有些招架不住,終于腳下微滑,露出了一個破綻,驍王的一劍毫不留情地橫刺了過去…… “不!”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被侍衛拉倒一旁的安慶掙脫的束縛,橫撲了過來,遮擋在宣鳴的身前。 霍尊霆心中大驚,連忙手腕一翻,寶劍斜向一旁掠過。只是這一劍霍尊霆是是盡了全力刺出的,速度太快,雖然改了方向,依然掃到了安慶的后背,血色立即印透了安慶的后背。 宣鳴雙手抱住癱倒在他懷里的安慶,狠狠地瞪著霍尊霆,嘴唇在微微發抖?;糇瘀獋税矐c,心中也是大痛,將手一揮,數個兵士沖了上來,將宣鳴捉住綁了起來,而受傷的安慶也被霍尊霆親在抱起,然后便一臉陰沉地將她送上了客棧救治…… 大齊皇帝秘密潛行了三日,歸京返宮那天已經是將近深夜了。 公主玄兒睡得香甜,就被父皇從溫暖的被窩里挖了出來,然后嬌嫩的小臉便被一片yingying的話茬磨蹭著。 玄兒不情不愿地睜開了大眼,撲閃著懵懂的水光,軟糯地喊了聲“父皇”,大齊的皇帝覺得自己最近著實冷落了女兒,便在小女娃多rou的小臉蛋上又親吻了一下,慢慢地長吁了口氣,頗有感慨地說道:“玄兒長大了要乖巧,將父皇和你母后放在心里第一等的位置上,萬萬不可胳膊肘外拐,白白便宜了居心叵測的混賬東西!” 第202章 入獄 小公主哪里懂得父皇的心內感慨,只是摟著霍尊霆的脖頸,乖巧地磨蹭了幾下后,又閉上了眼,甜香地睡了起來。 倒是飛燕在一旁看著有些想笑,可是想到了安慶那情形,一時間又是笑不出來。只是從霍尊霆的手里接過了女兒,讓奶娘將她抱走后才輕聲說道:“如今宣鳴被擒,圣上如何處置?” 按理說,這本不是什么難題,可是想起這幾日安慶一直不肯好好治療背后的劍傷,只要見到他便哀求著自己饒恕那jian賊一條性命,霍尊霆的心里便是老大的不痛快。 他沉吟著說:“總是要讓安慶明白,那宣鳴可不是什么良人,他的眼中滿是對霍家的憤恨……宣鳴留不得!” 飛燕聽了這話,輕輕地摩挲著霍尊霆的胳膊,然后說道:“殿下可是準許臣妾去見那晉王一面?”她昨日見了提前送回宮中的安慶,自然是從她的嘴里最了解到了許多關于宣鳴的隱情,現在安慶也是情根深種的模樣。這孩子用情隨了沈太后,一旦情動便是一輩子的生死相許。若是一味的橫加阻攔,恐怕會適得其反,就怕宣鳴就刑之日也是安慶殞命之時。所以唯有走一步看一步,隨便再看看那宣鳴的心內究竟是仇恨蓋過了一切,還是也視安慶如珍寶性命。 霍尊霆皺著眉想了想,他知道自己的燕兒既然是開口請求,定然是心內有了主意。這門官司因著涉及到了安慶,讓他也是頗為為難。按理說,自己那金枝玉葉的meimei,在外面顛沛流離了這么久,重返宮中,哪怕要的是天上的星辰,他這個當哥哥的也會毫不猶豫地替meimei采摘下來??善约哼@meimei一張口,要的便是天字第一號的前朝逆賊。事關朝廷社稷,該是如何是好?所以也便點頭同意了飛燕的要求,看看自己這位冰雪聰明的皇后可是有什么破解。 當飛燕來到地牢時,獄卒畢恭畢敬地將她引領到了最里面的一處牢房。不大的獄間只靠著柵欄外的一盞油燈點亮。而宣鳴雖然身陷囹圄,卻是一副淡然自若的模樣,只是他面前用鋪墊身下的稻草扎結了一個又一個的草蚱蜢,大大小小的排成了一排。 看似窮極無聊之舉,可是飛燕卻是一看看出了那蚱蜢的別致式樣,乃是小時的安慶給自己扎結過的,她曾經仰著小臉得意地說,這蚱蜢的式樣是她自己琢磨出來的,與眾不同。 看來安慶雖然失憶,可是這些小巧的手藝倒是沒有忘了,而且還收了一位高徒,將這手藝傳承了下來。只是這位晉王窮極無聊,一遍遍的扎結著蚱蜢時,心里可是想著那身受重傷的安慶公主? 當宣鳴看著飛燕站在了鐵閘柵欄外時,只是淡淡瞟了她一眼,說道:“大齊的皇后居然屈尊降紆來到牢房之內,真是宣某的榮幸?!?/br> 飛燕卻是直入正題,輕輕語道:“飛燕此來,并不是依著齊朝皇后的身份,而是身為安慶的嫂嫂來跟晉王道一聲謝謝,謝謝著這些年來對她的照拂?!?/br> 宣鳴微微側著臉,表情微冷嘴里更是冰冷地說道:“早知她是齊朝的公主,只怕她也是活不到今日了?!?/br> 飛燕聽了,淡淡地說道:“因為了替你擋劍,只怕她也是命不久矣了?!?/br> 當說完這一句時,她注意到宣鳴的嘴角微微一抿,雖然只是細微的動作,可是看來宣鳴的心內并不如他表面看起來這般的鎮定。 飛燕接著說道:“晉王的心結,飛燕也略知一二,您也是個重情之人,可是要知道這深宮里是會讓人變了性情的地方。一旦陷入了爭寵的境地,便讓人迷失了自我,您的那位心上人固然遭遇令人嘆息??墒撬氖稚媳闶歉蓛舻膯??得寵那一年,她設計陷害年幼安慶差一些中毒,再栽贓給另一個得寵的宮人。沈后的手段甚是毒辣,外人只道她善妒,豈知隱情里也是心痛于女兒才施展出這樣的雷霆手段……” 宣鳴聽到這里,身子微微一震,半響才清冷地說道:“雖然人以不在,豈容你這般污蔑抹黑?” 飛燕命一旁的太監將一個食盒拎入了牢獄之中,淡淡道:“晉王還有什么資本值得本宮一騙?這些深宮里的秘事也沒有過得太多的年頭,若是晉王有心,自然能查到。只怕你是一心被自己的過往的美好蒙蔽,而不愿去看事實,便是一味著自行定了霍家的罪過。 不過就算沈太后與那女子之間有再多的是非恩怨,可是又關安慶何事?如今她拜托本宮給你帶些吃食,本宮依然做到。她還讓我告訴你,她的傷情無礙,不過看來你也不太想知道。為了讓皇上饒你一命,她已經答應頂了樂平的名頭,遠嫁加侖國和親,不日啟程,晉王若是厭煩她,日后倒是不必相見了?!?/br> 聽到這里,宣鳴猛地抬起了頭。 第203章 大結局 他鳳眼微微瞇起,嘴里卻是不屑地笑道:“霍尊霆倒是個好兄長,自己的meimei離家數年,才歸來便讓她遠嫁,難道不覺得虧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