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說著,便徑直過去,也不顧身后嬤嬤的低聲呼喚,拉著飛燕的手朝著驍王的書房蹬蹬蹬地跑了過去。 飛燕被個七歲的小女娃拽著疾走,繡鞋差點踩了羅裙,甚是有些凌亂,心道:“這霍家人都是一股子蠻力不成?” 好不容易到了書房,開了房門時,卻發現里面沒人,倒是散落了滿地折疊的紙燕子,那股子素蘭草的香味再次襲來。安慶公主一臉驕傲之色說:“昨兒在二哥書房里玩耍,尋到了帶有香味的紙,便折了許多的紙燕,就連二哥也夸我折得好了!”你看!“說著便撿起一只放到了飛燕的手上。 尉遲飛燕微笑地瞧著手心里的紙燕子,心道:還以為那驍王得了失心瘋,原來竟是這位二公主的手筆?!?/br> 就在這時,已經通稟了驍王的魏總管立在門口說道:“驍王昨夜批示公文熬了一宿,正在臥房休息,請小姐過去呢?!闭f完又請了安慶公主趕緊去用早膳,莫只顧貪玩,耽誤了一會騎馬。 于是安慶公主便隨著嬤嬤去用早餐了。飛燕隨著魏總管去了臥房,果然看見驍王身著一身寬松的長袍,正躺在床上休息。 她立在門口,反倒不欲進去了。倒是驍王懶懶地出聲了:“既是來了,便進來說話吧!” 飛燕這才微微咬了嘴唇走了進去。驍王依舊閉著眼兒,用手輕輕拍了拍自己身旁空出的床榻:“坐!” 既然是有求于人,自然要拿出求人的樣子,飛燕就算滿心不愿,也慢慢地走過去,坐到了床榻邊。 “你來是因為那竇將軍家小妾的事情吧?”不待飛燕開口,驍王竟然主動問起了。 飛燕堪堪坐在榻邊,輕聲言道:“殿下明察,正是因為此事?!?/br> 驍王這時慢慢睜開了眼,說道:“此事原是不難,如若本王開口,那竇勇就算愛極了那妾室,也得遵命,只是人家夫妻之間的事情,本王偏偏不識趣地要棒打鴛鴦,實在是有違本王的行事做派,你倒是說說看,本王為何要讓竇勇放人?” 飛燕輕聲言道:“奴家的好友隆珍本就是被竇將軍強占了去的,倒不是什么媒妁之言。如今她在京城里孤苦無依,而那竇將軍也迎了新歡,倒不如放了她的自由,兩下都自在些……” 驍王坐起身來,高大的身影立刻罩住了飛燕的嬌軀:“小姐所言倒是極有道理,可是本王卻是疑慮著若是這般行事,倒是打了不好的樣板,若是小姐日后嫁進了王府,本王一時懈怠,沒有顧忌好小姐的情緒,冷落了佳人,便不顧夫妻情分要棄本王而去,那可如何是好?” 尉遲飛燕沒有想到他竟是一路扯到了這里,便是好氣又好笑,說道:“奴家乃是奉了皇帝之名,嫁入了驍王府,怎么可說走便走?殿下乃龍之驕子,日后當然要廣納妻妾開枝散葉,奴家早就有這樣的準備,倒是恪守自己的本分,不敢妄言殿下?!?/br> 驍王聞言,不動聲色地伸手抬起了飛燕的下額,說道:“小姐當真是不了解男人了,這妒意也是閨房之樂,當真是少不得的。比如日后本王若是納了別人,不喜了小姐,小姐若是不言不語地縮在自己的院中,本王便會很失望,倒是要來鬧一鬧才好,懂了嗎?” 飛燕真是被驍王的一通歪理聽得是瞠目結舌,一對鳳眼再次變成了杏眼,過了半天才說:“若是驍王肯幫了奴家這個不情之請,日后待得殿下娶妻,奴家一定冒著被天下人唾罵有失婦德之險,披發垢面,攔轎打滾,痛斥殿下的薄情,以增閨房之樂……這樣可好?” 驍王聞言,半瞇起了眼,似乎在想象著那副美好畫面,便是微笑著言道:小姐若是如此,當是會比那市井潑婦來得優雅些,真是讓本王期待??!” 飛燕覺得若是順著驍王的話茬進行下去,人會變蠢,便急急收了回來道:“昔日易安居士與張汝舟成為怨偶,那易安居士寧肯受皮rou之苦坐獄兩年也不愿與張汝舟湊合了事,可見若是男女心不在一處,非但不能度日,也是會釀成人倫慘劇,不知驍王可否做個解救嬌弱女子于危難之人?” 驍王聞言卻是一笑:“既然小姐這般懇求,又是保證不會依著那隆家小姐的做派行事,本王若是再不應允豈不是不近人情?過幾日,本王會作安排,你倒是不必太過掛心了?!?/br> 飛燕見昨日驍王的書信是那般的斬釘截鐵,只當今日當面相求也是難纏得緊,哪成想也不知自己的哪一句順了他的心思,竟是這般爽快地答應了,讓自己暗自積攢的力氣,真是猶如打在了輕飄飄的棉花上一般。 那驍王倒是來了興致,竟是睡意全無,拉著飛燕的素手起身來到臥房的書桌前,捏了一張放在書案上的素蘭草制成的大張宣紙上,又親自磨墨說道:“昨日看了小姐的書信,才發現女子的字竟是可以寫得這般筆鋒凌厲,當真是一手好字,只是所寫之事俱是些雞毛蒜皮的無用之語,真是浪費得緊,不如替本王抄寫一首詩,待得工匠裱糊好了,掛在書房里可好?” 嘴里是提問,可是筆墨紙硯俱是妥帖備齊,當真是商量不得了。 飛燕只得挽袖提筆,咬著嘴唇看著驍王拿來的一張信箋,只見上面題寫了一首詩:窗前映山山籠寒,相思越嶺空余念,燈前畫中人影殘,入夢執手,角聲驚夢沙場折戟狼煙漫卷天,難覓南飛燕, 東去春歸幾許亦惘然。 這詩一看竟是首相思綿綿之作,真不像是這霍家門風的喜好。偏偏詩中還有“飛燕”不得不叫人生疑,是驍王寫來調戲自己之用。 還沒等飛燕羞惱出來,驍王倒是開口道:“此詩,乃是本王當年在行軍時,思慕一位女子所寫,那時年少,到底是有些情難自禁,思念夢里女子便是日夜輾轉,倒是要寫詩一解相思,昨日從舊日的書籍里翻了出來,仔細品讀,感慨年少多情之余,倒是覺得此詩甚妙,竟是趕巧兒暗含了本王的側妃名字,便是拿來送你可好?” 驍王說得不假,飛燕定睛一看,這寫詩的信箋果然已經是紙黃墨淡,看起悠悠數載有段時日了,倒不是新近的作品。 可是這個混賬竟是這般的猖狂,竟是拿了思慕舊人之作,毫不避諱地贈與新人,當真是吝嗇魏總管一脈相承的主子,驍王府里的一針一線一張廁紙,皆有其妙用,萬萬浪費不得! 飛燕有些瞠目之余,忽然想起驍王方才關于“妒婦”的言論,便是有些遲遲疑疑地問:“殿下這般行事,是否是要奴家現在便醋浪翻滾,披發打滾,以增閨房之樂?” 霍尊霆突然朗聲大笑,一把抱住了飛燕,道:“這般的可人兒,怎么舍得撒潑受了累?” 飛燕想了想,又問道:“那詩中那位女子身在何處?為何驍王沒有與她結下良緣?” 驍王意味深長地一笑,言簡意賅地說:“彼時,她有心上之人,本王倒是晚了一步。若是只得身,而心未在,又有何意?……小飛燕這般細細詢問,可是真的有些吃醋了?” 說完便是又深深地吻住了她的櫻唇…… 一通的胡鬧后,飛燕便是硬著頭皮將那首“求之不得”謄抄的一份。 待她寫完后,驍王滿意地看了看,竟是真的叫來書童,命他拿去送與工匠裱糊,再送回來。 飛燕慢慢撂下手里的毛筆,在侍女端來的陶瓷白盆里洗了洗手,心道:這詩里的女子倒是好命,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竟是避過了這點下第一的潑皮無賴,若是早知京城里竟是結下了這份孽緣,那她便是如詩中所言,就算北地天寒無故人,也絕不會南歸之燕回轉了京城,竟是陷入了這般進退維谷的泥潭。 既然飛燕來了,倒是不好太早會侯府。待得齊王與安慶公主用了早膳后,便是一起去了馬車揚鞭。 大齊的皇家馬場離皇宮不遠,方便崇武的霍家皇族使用。小安慶雖然只有七歲但已經粗通騎術。驍王送給她的小馬乃是西北進貢的矮馬,天生長不大,倒是很適合女孩騎坐。 換了騎裝,安慶就迫不及待地上了馬,兩腿一夾,溫順的小馬立刻邁著小步跑了起來。 飛燕對這些不太喜好。便打算靜靜地坐在一旁。 那驍王許久未曾遛馬,騎了自己戰場上的寶騎“黑疾風”,一馬當先便揚鞭開始跑了起來。 此時夏季綠意正濃,馬場的綠草鮮花遍地,正是馬蹄飛揚花瓣紛飛。驍王一生白色的騎馬裝將挺健的腰身映襯得愈加筆直,騎馬的颯爽英姿如戰場馳騁的一員儒將,當真是有些讓人看得錯不開眼。 一旁服侍的侍女們各個看得臉頰粉紅,卻又不敢當著未來側王妃的面兒太過造次,便是猶抱琵琶半遮面,半低著頭,接著額上的一圈劉海兒偷偷地窺視著。 飛燕苦笑一聲,心道:模樣倒是整齊,可是那等古怪的性格豈是尋常的女子能消磨得了的?當真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 她坐在馬場的茶室里細品著廬山云霧茶,倒是覺得此處甚是陰涼,消散了不少的暑意。便是愜意地望著遠處的山影,突然她看到一匹白馬沿著側門跑入了馬場,那馬背上坐的竟是新婚不久的樂平公主,只見她一身如火的紅色騎裝,臉上掛著新嫁娘特有的嬌羞……只是與她共騎一馬的,卻不是王家的翩翩新任駙馬爺。 尉遲飛燕直覺這馬場上要平生了風波,那樂平公主竟是大膽如斯,當真是要再挨下二哥的耳光不成? 第29章 那在馬后擁著樂平公主的,當真是個美男子,看上去唇若朱丹,眼含桃花,一張白凈的臉兒竟是賽過許多養在深閨里的女兒家。 飛燕只瞟了一眼,便是覺得他眼熟得很,仔細一看他那行事做派立刻恍然大悟,他竟是那日納禮時,在高臺之上被龍王招為賢婿的書生戲子,只是現在的他卸去了粉妝,換了一身的騎馬胡服,倒是跟那日在高臺上的小生做派略有些差別。 想起樂平當日對那戲子的溢美之詞,飛燕便是心生感慨:真是個想到便說,說了便做的爽利公主,便是翻遍后宮的書卷,也難找個能與她的恣意比肩的。 也不知那戲子說了什么,逗得樂平滿臉堆笑,滿眼中都是得意地飛揚神采。 可待她行至茶室旁時,一眼看到了在室內飲茶的飛燕,頓時笑容一斂,眼露詫異之色。似乎沒有料到飛燕竟是在這里。 其實這馬場乃是一分為二,用帷幔隔開。外場供皇室男眷使用,內場乃是供女眷使用,入場的門也是各分兩側,各不相干。 可驍王原來是在馬場外側跑大圈,后來因著要照顧著小安慶公主便順著角門進了了內場。于是飛燕便也被馬場的仆役侍女引到了內場的女眷茶室,瞭望著他們。 所以那樂平公主進馬場時,問了門口的聽差的侍衛只聽說場內無人,便這般放心招搖地領了戲子進來,二人共騎一馬,舉止孟浪,卻不曾想被飛燕撞了個正著。 見公主望了過來,飛燕適時用手帕遮住臉,便是坐在那閉著眼兒。 樂安公主從馬上下來,提著馬鞭走了進來,朗聲說道:“真是巧了,你怎么在這?!?/br> 飛燕這才微微睜開了眼兒,依舊用巾帕捂著說道:“可是樂平公主,奴家這廂有禮了,方才風大迷了眼兒,倒是在公主的鳳儀前失禮了?!?/br> 樂平公主倒是了然在心,便是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拽下來道:“哪有這般的多事?就是看到了何妨?本宮都沒遮掩,你倒是怕得睜不開眼兒了!” 飛燕方才也是圖了給彼此一個臺階,讓各自的臉面都好看些。誰知這新野小宅里養出的公主是個不按常理出牌的,非但沒順坡而下,給彼此一個自在,反而將這遮羞的擋布一下子扯了了下來,讓她竟有種撒謊被戳穿的尷尬,當時竟無語凝噎了,一愣之下,便是緩緩地吸了口氣。 那樂平也是看出了飛燕的不自在,不以為意地笑了笑說道:“你是跟著我的二哥來到吧?若是大哥倒是有些麻煩,二哥是素來不愛管閑事的,你一會不要在他面前多嘴便是了?!闭f著,便伸手喚來了那戲子:“柳迎生,過來見一見尉遲侯府的尉遲小姐?!?/br> 那男戲子本是立在茶館的門口,聽聞了公主的召喚,低首進入,在尉遲飛燕的面前恭敬地鞠禮。 當行禮過后,那叫柳迎生的男戲子微微抬起頭,一雙睫毛微翹的桃花眼便是直直地望了飛燕一眼。還當真是勾魂的一雙美目呢,讓飛燕都是被他看得微微走了神,過了一會才回緩了過來,將目光移開。 柳迎生這般明目張膽地撩撥賣弄,那樂平公主不但沒有醋意,反而得意地笑道:“怎么樣,當真是俊俏得緊吧?本宮識人的眼光便是比你強多了,那個王玉朗倒是有甚么知情知趣的?你也是命好才算是逃過了在王府家宅里熬度的一劫!” 跟驍王言語久了,人會變蠢;跟這肆無忌憚的樂平公主說多了,便是要癲狂了。飛燕覺得樂平公主越說越沒了章法,便是閉嘴不答,一個勁兒的低頭微笑不語。 那樂平公主倒是越發起勁兒,起了逗弄飛燕的心思,便是命著那柳迎生道:“去,給尉遲小姐倒上一盞茶?!?/br> 那柳迎生便依言將在瓷杯里倒了一盞熱茶,雙手捧給了尉遲飛燕。 這便是有些強人所難了,就算飛燕此時還是當街賣粥的商婦,也萬萬沒有從男戲子手里接過奉茶的道理! 一時間飛燕微微蹙起眉頭正待拒絕時,驍王不知何時已經立在了茶室的門口,見此情形,語調平靜地說道:“皇家馬場里的管事倒是憊懶,女眷茶室里竟是什么都能進來,難道短缺了侍奉茶水的侍女?要個男子的臭手去侍奉本王的愛妃,這般懈怠,留著有何用?來人,將管事拖入馬廄里杖打五十大板!” 那管事正跟在驍王的身后,聞聽此言嚇得瑟瑟發抖,心說:無妄之災??!當真是被殺雞儆猴了!也不敢喊冤枉,便任著侍衛拖拽走了。 這時,驍王走到了那戲子的面前,看也不看,單腳伸出,便猛地將他踹翻在了地上,那戲子被踹得甚痛,竟也不喊,只是悶哼一聲撲倒在地,驍王依然語調平平語道:“竟是個什么不男不女的東西?倒是登堂入室,不拿皇家的禮數當回事!本王府里的女眷豈是你這腌臜物能靠前的,來人,拖出去杖斃了!” 樂平公主已經傻了眼,她一向知道二哥是不多管閑事的,就算今日被他撞見了,也不會去父皇那里多言自己帶著個戲子騎馬出游的,所以方才初見飛燕一驚之后才那般的放松。 沒想到自己方才讓柳迎生去撩撥尉遲飛燕之舉,竟是惹惱了二哥,要知道二哥脾氣向來古怪,若是什么人不入了他的眼,便是要被整治得不死也要扒層皮的。 當下便是急急地說道:“且慢!這人乃是母后欽點的小生!甚得母后的歡心,昨兒天,母后便是下了懿旨要聽柳迎生新出的清唱,本宮一會要帶著他入宮去了,你若是將他打死了,豈不是要惹惱了母后不成!” 驍王看都沒有看自己的二妹一眼,慢慢地扳動著大拇指上的玉板子道:“既然是母后欽點的戲子求情,本王不能不給面子,就先透實地打了一百大板吧,把他的嘴堵得嚴實些,莫要喊出聲兒倒了嗓子,敗壞了母后聽戲的雅興?!?/br> 話音剛落,那柳迎生便被堵了嘴,被兩個彪形大漢拖拽了出去。那戲子倒是鎮定,雖然臉色蒼白,居然也不掙扎,只是一雙眼兒仍然是直直地望向了坐在一旁的尉遲飛燕。 樂平公主見自己這般的開口求情,二哥依然要打,頓時有些惱羞成怒,一拍桌子便站起身來:“二哥!你是什么意思!當真是要打本宮的臉面不成!” 霍尊霆冷冷地看著她道:“你還有臉可打嗎?剛剛成婚,就跟個下三濫的戲子一同策馬,飛燕乃是本王的側妃,你竟也是半絲的敬重也沒有,大哥那一巴掌看來還是不夠疼,要不要本王再代父王母后替你正一正家風?” 那樂平公主拍完桌子就后悔了,因著她瞧出,二哥是真的動了氣。想起幾年前,二哥一怒之下差點將三哥打得半死的情形,便是又強撐著說了幾句豪橫的,便如被攆了的鵪鶉一般,急匆匆地出了茶館。 這時,驍王才轉向一旁一直默不作聲的飛燕,看著她略有些恍惚的神情,嘴唇微抿,端起了茶水,飲了一口道:“本王略有些愚鈍了,方才見小姐看那戲子的那張臉兒看得仔細入神,現在又是這般的難心表情?莫非也是愛極了那戲子的唱腔做派,有些心疼了?” 尉遲飛燕一聽話茬不對,便是淡淡說自己不懂賞戲,只是方才見了樂平公主不快,略有些擔心罷了。 驍王倒是不像在那戲子的身上浪費太多的口舌,便話鋒一轉:“坐得這么久,莫要疲累了,與本王一起騎乘一圈可好?” 飛燕微微抬頭看了看驍王的神色,便覺得此時還是順著他些比較好,便點了頭,隨著驍王出了茶室,被他強健的臂膀一提,踩著腳蹬一起上了那“黑疾風”。 驍王抱住身前的嬌柔女子,輕輕一催馬,那馬兒便輕快地跑了起來,朝著馬場里的小溪處跑了過去,馬蹄飛濺,激起水花朵朵,倒是清爽。 當馬兒飛跑起來時,風從耳旁拂過,這樣的感覺卻是那么的似曾相識,曾經自己滿心傾慕的那個人,也是這般在自己的身后擁著自己,在浩瀚的平原上策馬狂奔。 而那時的自己則緊緊靠著那曾經讓人心安的結實腰身迎風前行……一時間便是有些恍惚了。飛燕覺得思緒一路漂浮,又要想起許多急于忘掉的往事,便是急急地止住了,可是更讓她心神不寧的,卻是方才瞧見的那個戲子方才她之所以見了那戲子的臉,之所以發楞,實在不是如驍王所言的那般,被桃花眼迷了心神。實在這那戲子當真是眼熟得很,尤其是眼邊的那顆痣,總覺得是在哪里似曾相識,卻是一時間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第30章 風還在耳旁呼嘯,就在猶自思索時,耳旁響起家呆著似曾相似的問話:“馬有些顛,可是累了?” 沉浸在往昔里,一時松懈了心情,竟然嘴不對心,一時間慣性使然脫口而出地回到:“樊大哥盡興便好……” 話剛一說出口,飛燕便身子一震,意識到自己竟是失了口。身后的手臂猛地一緊,收住了韁繩,勒馬在了一處山坡上。 驍王身后的侍衛遠遠的停在了,倒是識趣地不曾靠近。 飛燕的只覺得手心都是冷汗?;糇瘀m然與她相識以后,不曾露出暴戾的一面,可是方才責罰了那戲子便可看出,驍王從來不會吝嗇使出雷霆手段。任何一個男人都不能容忍自己未過門的妾室與其他男人不清不楚,更何況樊景還是大齊的叛黨,除之而后快的賊首…… 就在那轉瞬間,竟是連叔父一家鋃鐺入獄的情形都想象得有須有尾,便只差著驍王開口發難了。 驍王將馬帶住,似乎深吸了口氣,然后問道:“你曾經與你口中的樊大哥一同騎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