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
這日飛燕剛剛讓工匠去京郊林場選買了房屋的大梁,準備將主屋里腐爛的那一根替換掉。又命著那新來的小廝全福去指揮著工匠去將院子里水池邊脫落的石塊修砌整齊后,邊準備著就在這時,驍王府派了馬車,說是宮里正好舉行家宴,皇上與皇后要見見這即將入府側王妃。 幸好驍王一早命人備下的衣服首飾都派了用場,雖然這口諭來的突然些,倒是也不用慌亂得失了分寸頭緒。 不過說起來,這次母后倒是沉得住氣,竟是沒有在沈康大鬧大理寺的第二天便召見飛燕,也算是出乎了霍尊霆的預料。 看來母后的忍功又是精進了幾分。 將飛燕接入王府,換衣打扮時,驍王早早換好了衣服,坐在廳里等著。原以為這女子換裝甚是繁復,得且花費些功夫了,卻不曾想,不到片刻的功夫,飛燕就已經打扮妥帖了。 待她款款出來時,驍王斜著頭望過去,有那么一刻竟是屏住了呼吸。 從那京城街道相見時起,飛燕一直是粗布荊釵,就算有那姣好的容貌,也是少了些女子應有的脂粉調色之美。 可是此時立在他面前的小女子,一身水攏紗罩面的白底桃花點綴的旖旎拖尾長裙將本就高挑的身材襯托得愈加柔媚。一頭秀發在頭頂斜盤發髻用碧璽石嵌著的兩根發釵簡單固定后,在頭后用成綹的銀線打入發絲編成松散的發辮垂在了腦后。在陽光下微微閃著銀光。耳旁便是一對水滴狀的珍珠墜子恰好滴在耳垂之下,便再無其他的首飾了。 原當是她久居軍營必不懂打扮,今日看了才發現這女子穿衣打扮甚是不俗,這一身樣式并不出奇的錦衣竟是被她譯出了別樣滋味,好比蒙塵珍珠抹掉了塵粒,便是另一番奪目的風采看到這,他忍不住伸出手來,靜待自己未來的側王妃過來與他牽手。未曾想,飛燕只是淡淡瞟了一眼道:“二殿下且仔細了,民女手粗得很,莫要刮傷了殿下?!?/br> 驍王慢慢收回了手,想起自己曾取笑她手粗一事,輕笑著:“尉遲小姐倒是記仇得很?!蔽具t飛燕并沒有再看他,便是提了衣裙便慢慢府門外走去。 二人坐上馬車,準備入了宮中。 不知為何,這驍王今日竟是未有騎馬,而是與她一起入了車內并肩而坐。飛燕知道這驍王不過是利用自己一場罷了,跟他終究成不了真正的夫妻之事,所以對這驍王也是謹守男女之大防。 看他坐過來了,飛燕便悄悄挪動著身子往馬車的一角避一避。 誰曾想,這王爺倒是不甚見外,長腿伸直,斜歪著倒在了她的身旁,鼻尖在她的衣袖處嗅了嗅,懶洋洋地問道:“倒是用了什么花香洗澡,味道甚是好聞,說來聽聽,本王也命侍女準備著?!?/br> 飛燕不動聲色地緊了緊自己的衣袖道:“不過是尋常的皂角罷了?!?/br> “哦?”驍王明顯就是不信,竟然將身子靠了過來,那高挺的鼻子竟是湊向了飛燕那微微露出了鎖骨的宮衣衣領,鼻尖似有若無地在脖頸那一截雪白處輕輕滑過:“這般幽香,怎么會是皂角呢?” 飛燕被他迫得有些困窘,看準了路上的顛簸,身子猛地一拱,便將他狠狠地撞到了馬車的另一邊,車里有個放置書本物件的小箱,箱角正好撞到了霍尊霆的傷背上,只見他俊臉登時一變,似乎撞破了傷口劇痛難忍,竟是狠狠地一把抓住了飛燕的一只手臂。 原本飛燕是故意的,卻不曾想他會撞得著重,被他狠狠一扯便被鉗在了懷里。 她心里一緊,估摸著這驍王何該是變了臉色了。倒是毫無畏色地直瞪著他。 待到驍王緩了疼痛,才慢慢放緩了臉上的怒意,只是微微湊近,對她言道:“眼睛瞪得這么大,可知是要男人做什么嗎?” 飛燕心知必定不是什么好話,正待這時,馬車已經是停在了宮門外,飛燕趕緊推開他下了馬車。 因是皇族家宴,自由隨性些,便是設在了御花園里。 飛燕不并不是第一次入這御花園,倒也是輕車熟路。只是“物是人非”這詞待到入了御花園時,便是要改成“物非非,人非非”了。 大梁開國之祖乃是士族豪門出身,品位不俗,昔日的御花園更是大梁幾代帝王的花圃工匠盡漚百年心血才養出的透著靈氣的風雅之所。 可是選如今江山易主,大齊稱霸,這御花園子也失了昔日江南曉風殘月、暮春楊柳的風味。 誰能且細講講,南疆進貢的名花——鳳尾毛花樹,那如鳳尾長甩的頎長枝干上為何會掛著幾串灌了辣椒rou粒的豬大腸?而一盆炭火正在矮樹下冒著火舌,生出的黑煙正熏烤著滴著肥油的腸子…… 帝后二人,正與太子,還有兩位公主圍在樹旁的亭子里飲酒聊天呢。 宮里的太監總管,為二人領路,飛燕遠遠地偷瞧了那亭子里一眼,猛地醒悟了驍王當時為何讓自己撿些鮮艷的布料裁制衣服。 那涼亭內外,一眼望去,姹紫嫣紅,當真是各個衣著都艷麗得晃瞎人眼??! 第15章 來到涼亭近前時,飛燕向皇帝與皇后施禮后,跪在地上。齊帝剛剛飲了一壺酒,便言道:“且起身坐著說話吧!” 飛燕這才謝過陛下,在一邊侍女的攙扶下起了身,坐在涼亭里最靠外的一張小桌邊。 雖然是小時去過新野,可是飛燕已經是記不得當時的情形了。如今再看帝后二人俱是陌生得很。 只見那齊帝倒是標準的武將模樣,一臉的絡腮胡須,那眉眼間異族的痕跡較他的兒子相比就更濃重些了。而那齊后沈氏倒是個不折不扣的美婦人。雖然已經生下五個兒女,但是云鬢堆砌,滿頭的金釵亮翠,一顆綠瑩瑩的滴水綠玉的墜子直掛在了飽滿豐韻的胸前。眼眉微微上挑,只是眼角那在微微露出了些許細痕,暴露了歲月的摧殘之痕。沈皇后見著了尉遲飛燕,只是眼角稍稍挑起,嘴角勾了勾,倒是也沒有多說什么,可是那笑意明顯未及眼中。 太子霍東雷倒是滿臉笑意地看著二弟和這位未來的側王妃。 當他聽聞沈康說起抓錯人時,還心下納悶,原來二弟鐘意的竟是那個粥鋪里總是粗布包頭,甚是不起眼的女子,倒是甚么樣的眼光,最后竟然還真為了那個不出眾的小女子干出了“沖冠一怒為紅顏”的事情,得罪了母后及國舅一家,真是叫人詫異了。 可是今日一見,這女子換了一身裝束,卻陡然如同換了個人一般,就連氣質也為之一變,倒是叫人不得不佩服二弟的眼光了。 可是就算花兒再嬌艷,卻因著這兒而開罪了國舅一家,也實在是不大明智啊。 一旁的兩位公主分明是樂平與安慶兩位公主。安慶人太小,還是個七歲的女娃,只顧拿著玉筷,小嘴泛著油光,與盤里烤好的肥腸奮戰著。 可那樂平公主卻是仔細地瞧了一眼這位驍王府未來的側王妃。她先前在驍王府撞見過尉遲飛燕,只是那時并不知這是哥哥看上的女子。 后來聽聞哥哥與舅舅起了惱的事情,才輾轉得知,這個尉遲飛燕竟是與自己的駙馬王玉朗訂過婚的女子。 樂平公主為人刁蠻慣了,從小到大,親友無一不是讓著她的。她先前是不大瞧得上王玉朗的。本是定過婚的男人,偏偏見風轉舵地悔婚來巴結父皇,當真是個踩高就低的勢力小人。 可是父皇就是看好了那個丞相之子,說他是什么當世的才子,有著霍家缺少的書香氣。最后還是發布了圣瑜。不過那王玉朗倒是可恨,明明是來攀附皇權,偏偏在她面前總是一副半死不活了無生趣的模樣。眼見著著王玉朗甚至正眼都不看自己一眼,樂平公主反而起了爭強好勝之心,心里倒是存了團火氣,立志要讓那王家的小子對著自己點頭哈腰。 就在這時,宮人端來了東海之國進貢的海鮮。這海鮮乃是東海特產爆汁殼蝦。味道鮮美無比,就是吃起來讓人略顯狼狽。 需要撥開外殼再一嘴咬下去,往往會汁水四溢,微紅的蝦液迸濺得到處都是。 本來食用這進貢的殼蝦,另有其他得宜的法子。奈何之前大梁戰亂,東海國便停止了供奉,直到最近才恢復供應。宮里伺候的太監老人兒們都是知道這內里的名堂,奈何這新帝霍允在飲食上一向不大講究,宮人們備下的飲食物件往往是棄之不用,一雙大掌皮rou拔盡,倒是利索得很。時間久了,也就沒人去皇帝面前開蒙飲食禮節,自討招申斥的沒趣了。 今日因為是家宴,沈皇后特意名御膳房備些新鮮的上來給皇子公主們使用??墒沁@殼蝦夠新鮮稀罕,各個吃起來卻是極其不得法。 不過飛燕以前在宮宴上是吃過這蝦的。順手便拿起了一旁的玉鑷,撬開蝦頭處的縫隙,便將那玉管一路伸入尾部,細細地吮吸著鮮美的蝦汁。 待她食了一個才發現,滿涼亭的主子們只她一個這般吃法,其余的人都是八仙過海各顯神通,除了驍王不愛那腥味沒有食用外,其他人的嘴角手指,甚至衣襟,都是沾染上了紅色的蝦汁。 飛燕不動聲色,撂下了玉鑷后,便再沒有去碰那殼蝦,轉而提箸小口的吃起了那肥腸。 可是這種無聲的對比,倒真是有些下了霍氏皇族的臉面。 就在這時,有小太監高喊:“王丞相之子,王玉朗前來面圣!” 因著是家宴,齊帝竟然也喚了那玉郎前來品嘗下新野特色辣椒烤肥腸。就在飛燕與驍王坐定不久,那王玉朗也入宮面圣了。 王玉朗見了飛燕坐在一旁,身子微微一震,任憑著王公子曾經在腦海里想象著千萬次二人重逢的情形,都是沒想到,會在這皇宮里再見伊人已經安坐在他人之旁。 一時間竟是腳步遲疑,未及向帝后施禮,兩只眼睛毫無避諱地直盯向了那坐在驍王身邊的清麗女子,嘴唇也是微微抖動。 飛燕低著頭心道:不好,玉朗竟是要在駕前失態了。 恰在這時,驍王站起身來,微笑著走下去牽著未來妹婿的手,順便站在了他的身前,高大的身影遮住了眾人的視線,微抬聲調道:“竟是赴皇宴都敢遲到,當要罰酒三杯,再向父王請安!”說完大掌微一用力,便牽著玉郎走進了涼亭,將他重重地按坐在了座位上。斟了滿滿一杯的酒遞給了王玉朗。 那齊帝霍允本就是個不太拘泥與細節的武夫,見二兒子給這未來駙馬倒了那一旁小酒壇里微微泛黃的酒液,頓時有些明白了,竟是未惱這王玉朗癡癡傻傻的沒有請安,而是興味十足地伸著脖子等待著。 王玉朗到現在還是有些惶惶,便是被動地將那一杯酒倒入了口中,下一刻,就看那好好的白面謙謙書生,瞬時就變成了嗆白沫的醉蟹,一張臉被嗆得通紅一片。 頓時整個涼亭里的人都笑開了。就連那七歲的小公主也是樂得直敲碗。 這酒乃是用新野特產的拳頭大的紅薯釀制而成,用的是陳年的酒引子,埋在陰涼的酒窖里,一旦啟缸酒勁甚大,鄉野里管這種酒叫“翻倒驢”,足以可見其霸道之處。 這一批“驢”酒還是霍允當年興兵起事時才釀出來的,經過數載更是酒香純正。這烈酒哪是喝慣了溫釀的王玉朗能降服得了的,半杯不到辛辣得已經是說不出話來了。 就在這時,樂平公主突然舉起了酒杯,沖著角落里的尉遲飛燕相邀道:“二哥既然是給駙馬爺來了一杯下馬威,那這霍家的未來新婦倒是也不能免俗,不知尉遲小姐肯不肯賞臉,來飲一杯我們霍家自釀的美酒呢?” 那王玉朗猶在咳嗽,已經是連連擺手,示意著萬萬不可飲下這灼燒的酒液。 尉遲飛燕微微抬眼,自然是看向了驍王,只見他灌完了那王玉朗,便又沒事人似的,自斟了一杯,微笑著回望著她,慢慢悠悠地飲下自己的杯中之物。 這酒性烈,就算是男子也沒有幾個能承受得住的,能何況是尉遲飛燕這看上去便嬌滴滴的小女子了。 可這涼亭里的眾人都沒有阻攔樂平公主的不懷好意,就連著驍王都沒有替側妃擋酒。 涼亭里眾人閑適地等著她的反應,有心看著前朝落魄高門小姐的笑話,倒是沒人說話,只是那王玉朗撕心裂肺的咳嗽聲猶沒有斷過…… 尉遲飛燕其實是想要笑一笑的,這偌大的皇宮,她與這有緣無非的未婚夫猶如誤闖虎群的兩只羊羔,被宰殺之前猶要被利爪翻騰,戲弄一番。 可是接了戰帖,怎可有不敢迎敵的道理? 尉遲飛燕半靠在涼亭一邊柱子上,正有些無聊地伸手扯著那幾片綠綠的樹葉,見公主端著酒杯過來,便不慌不忙地用寬大的衣袖半掩著面龐,理了理自己的妝容鬢角,然后站起身來接過了樂平公主的酒杯,低頭含糊地說道:“謝公主賜酒?!?/br> 樂平公主倒酒的那酒杯乃是溫酒之用的一只酒樽,因著是夏天,便碎冰來冰鎮酒液。樂平美其名曰敬酒,卻舍了那小小的玉盅,偏拿了這么大的酒樽,當真是惡意滿溢了。當尉遲飛燕端起那酒樽時,那樽口都能遮住飛燕的半張小臉了。 接下來,眾人便看那方才還在用玉鑷小碟優雅食用著爆汁殼蝦的窈窕淑女,將那大酒樽里的烈酒一飲而盡,這樣還不算,飲干后,將那樽口向下嫻熟地倒了倒,以示喝得滴酒不剩。 再看她那面色,依舊從容嫻雅,倒不是王駙馬那般的狼狽。 這等豪邁之氣,竟是如同麾下分食炙烤豪飲的將士一般,樂平公主恨恨地瞪了尉遲飛燕一眼,而皇后微微皺起眉頭,倒是齊帝霍允眼露激賞之色,只覺得兒子果然是好眼力,竟是挑出個這么毫不扭捏的侯府遺珠,當真是有些意思! 一場宮宴之后,驍王別過父皇母后,便是帶著飛燕先行離宮。沒出宮門前,尉遲小姐的腳步尚且算是穩妥,可是除了宮門要上馬車之際,竟是腳下踩空,差點摔在地上。 幸而驍王在背后及時伸出大掌,扶住了她的纖腰,再微一用力,將她提上了馬車。 也不知這霍家弄來的是勞什子的酒液,真真是驢才能飲得下的!幸好她方才靈機一動,偷偷扯了幾片具有醒酒功效的涼樹葉子,借著衣袖遮臉之際墊在了自己的舌面上,才算抗住了那酒液初入喉間的刺激。 可是這酒的后勁實在是太大了!饒是尚有些酒量的飛燕,苦苦支撐到現在,也覺得酒意上涌,拍著胸口,衣袖捂嘴打了個重重的酒嗝。 霍尊霆的嘴角似笑非笑,便是伸手散了散車廂里難聞的酒氣。他不這樣還好,如此做作倒是有些惹惱了酒勁正在起伏的尉遲小姐。 她放開了捂嘴的素手,伸手便是一把將驍王一把扯了過來:“二殿下不是……不是說民女身上有異香嗎?怎的就不聞了,來!且要好好聞聞,再容民女告知制香的法子……” 驍王的深眸閃了閃,薄唇輕輕上翹道:“哦?難道真有奇法?” 飛燕扯不動驍王,便是累得半靠在了他的身上,自己又扯了衣領,作癡迷裝地聞了聞這滿身的燒烤油煙味道:“要……要制此奇香,先取新鮮的豬大腸三副!切記!不可洗得太凈,失了本真的味道,再取熱碳灼燒,倒上一壇子劣酒搗碎了調拌均勻……哦,對了,更是少不得那鄉野之人的滿身粗氣……” 驍王聽到這,微微低下頭,捏住了飛燕纖細的后脖頸問道:“小姐所言的鄉野粗氣,可是這個味道?”說著,便低下頭來,狠狠地鉗住了那張喋喋不休的小口。 第16章 烈酒鼓噪著飛燕的耳內嗡嗡作響,當驍王的薄唇突然附著過來的時候,只感覺他的唇舌都是清涼一片,因為醉酒而遲緩的腦子如燒滾的開水胡亂地翻騰。她被那長驅直入的唇舌糾纏得喘不過氣來,勉強從他的懷里抽出了手,猛地抬起重重地打在了他的俊臉上…… 驍王被拍得臉頰微紅,卻絲毫沒有放開她的意思,只是順著力道將這醉酒的美人兒壓在了自己的身下,稍稍松了糾纏的唇舌,抵著她的香唇語道:“不愧是前朝的大家閨秀,果然是貴氣逼人,吐氣如芳,只是膽子倒是被酒撐得大了,看得清嗎?本王是誰?竟是敢上手了?” 尉遲飛燕酒勁上涌,圓瞪著鳳眼兒,掙扎著還要再打,嘴里嚷道:“打得便是霍尊霆你這混蛋……唔……” 剩下的話語再次被那男人之口封住。 飛燕從來沒有被男人這般無禮對待過,那強行與她糾纏在一處的舌頭大力翻攪,活脫便是許久沒有進食的食人猛獸,盡情地享受著誘捕得來的小獸,甚至那大掌也甚是不規矩,隔著柔軟的布料去撫弄著她胸前的豐滿…… 飛燕被揉捏得甚是難受,氣極了便張口狠狠地咬住了霍尊霆的舌頭…… 宿醉了之后,便是頭痛欲裂之感,隨之而來的還有無盡的彷徨。眼睛腫痛得也有些張不開了。飛燕軟軟地躺在錦被里,茫然地看著四周。 如此這般的宿醉已經是許久沒有經歷過了,記得上次酩酊大醉還是二年前,白露山下求醫時,雖是年少而深諳兵法,卻不大懂人心險惡,結果路途上與人斗氣拼酒,險釀慘劇,若不是當時樊景及時趕到,就要被歹人擄掠了去。從那以后,便是許久未曾沾染酒水了。 飛燕酒量尚可,可若是真喝醉了,卻總是想不起醉酒后發生的事情。就好比這次,倒是記得那霍尊霆將她抱上馬車后強吻,可再然后的事情卻是一時都是記不得了。 想到唇舌糾纏那一幕,飛燕騰得坐了起來,發現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經換成了綢緞的睡衣,低低叫了一聲,捂著炸裂開的頭部復又倒在了枕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