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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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地光華一閃,沈玉柏佇立遠眺,看著繚繞不絕的紫氣,對身邊的梁夫人說:“當年覺察到天道回溯時間,就有所猜測,究竟是什么樣的人,值得天道如此做?” 梁夫人袖里伸出的手臂,變為可怖的蜘蛛足爪,她隨意的用這個勾住沈玉柏的腰,笑嘻嘻的說:“我看天道根本不想將氣運給陳禾,這必定又是一次陰差陽錯,天道悔之不及?!?/br> 沈玉柏難得的笑了。 天道沒有善惡,沒有喜好,否則真得郁悶壞了。 云欒山上銀鯉魚蹦了半天,才想起來去找同樣神魂歸體的釋灃,這一看才發現不妙,釋灃竟打算強行催動神魂離體,相助陳禾。 “不要太靠近,氣運是有主之物!” 釋灃充耳不聞,神魂已現,踏入了紫云瑞氣之中。 他的師弟半沉半浮的躺在泉池里,滿身是血,金色血液將池水都染透了,一簇簇青火浮在半空中,不安分地躍動著。 焚心仙火汲取著陳禾潰散的真元,愈發威勢赫赫。 它引得地脈不斷躁動,水靈脈幾乎壓不住這種傾覆毀滅預兆。 釋灃感到神魂被銳風割過一般,但是他走近陳禾之后,青火不太情愿的飄過去,為他阻擋住來自紫氣的撞擊。 “師兄…” 陳禾意識不太清醒了,他本能的感到釋灃這里是安全的地方。 黑淵谷里飄滿花瓣的冰冷溪流,光著腳丫踩過洞府里的蒲團,柔軟的腳底忽然碰觸到釋灃散落的頭發……圓乎乎的團子毫不猶豫扒拉著釋灃的膝蓋往上爬,然后縮在釋灃胸口安安安穩穩的打著小呼嚕睡熟。 一轉眼,常開不敗的花樹,變成了枯枝敗葉。 山谷里靜寂無聲,只有一座墳墓。 他破天而行,從仙界來到黃泉,三生石不應,奈何橋不現,望鄉城里紙錢飄搖,只有那個人轉過身,自迷霧里走出,朝他微微一笑。 ——無論如何,師兄都在這里。 陳禾模糊里聽到銀鯉魚的嘆息聲: “你看到的忘川,是無邊無際?” “……” “奈何橋越寬,人心越是豁達,毫無牽掛,沒有因果,反之心胸狹窄,冤孽纏身。至于忘川河,幾步就能走過的人,沒有不舍?!?/br> “你的欲。望太多,執念太深,連忘川都沒有邊際?!?/br> 陳禾聽到自己冷聲道:“那又怎樣?” 他用不著來生,不需過那條河。 “你求得太多——” 陳禾驀然睜眼:“但我求到了!” 云欒山華蓋狀的紫云,似被長鯨吸水急劇收攏,泉池翻騰,水面飛速下降,陳禾慢慢站起,踏上岸邊。 青火織靴,紫氣化冠。 看著釋灃神魂歸體,陳禾這才抬起一手,懸空攥起那只水麒麟。 “先天水靈,同根溯源,起!” 隨后這只倒霉的水麒麟就被一股大力扔上了天,它暈了的腦子還沒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云欒山噴出七七四十九道水柱,恰好將水麒麟困在其中。 這是地脈借助禹仙君魂飛魄散的混沌元力,重新應和了一位新天尊的力量。 “留玉牌給禹仙君,將麒麟rou給師尊,浣劍,你是故意的么?”陳禾自言自語,翻手從蘑菇枯萎之地,將那塊玉牌召出。 “還是巧合?” 麒麟那條腿,大半還在浣劍儲物袋里。 “伏萬靈,降天宇,破!” 楊心岳神情驟變,抬頭看天,他似是猶豫了一下,終究沒有動。 只見天幕昏暗,日月同墜。 山峰傾覆,混沌元氣沖天而起,一切都變了模樣,仙人無法駕云,在地上滾成一團。 轟然巨響! 眾仙灰頭土臉爬起來時,只感到清純的仙靈之氣撲面而來,不是那種狂暴的混沌元氣,看不到天空,因為天河在更高處,極目無窮。 “出來了!” “困陣破了!” 第392章 失去 混沌靈氣凝成雪花狀的東西,紛紛揚揚吹落。 眨眼地面就積了厚厚一層,眾仙因為之前紫氣影響,真元還不能靈活運用,他們深一腳淺一腳的走出來,幾近狂喜。 “宗主?”清合仙君看出楊心岳情況不好。 困陣之中的日月,是千曇并蒂蓮雙花,雖然早已脫離本體,但此時煙消云散,還是對楊心岳造成了不小的影響。 “我無事?!睏钚脑滥樕n白,笑里的苦澀很快就消失了,他對清合仙君說,“脫得樊籠,理應高興才是?!?/br> “是啊,沒想到這樣輕易——”清合仙君已經在心里做好付出很大代價的準備了,結果倒成了蹭運氣的,果然禍福難料,世事多變。 “只是可惜了禹仙君?!?/br> 清合仍然用習慣的名號來稱呼。 禹仙君是傳下南合宗功法的天尊,這件事對出身南合的他來說,刺激委實有點大。 “對了,青辭仙君?”清合忽然想起那個潛藏在困陣之中的家伙。 孰料楊心岳挑了下眉,低聲說:“此人已經露出了破綻,目前不能打草驚蛇?!?/br> 清合仙君吃了一驚。 “你不必回想是誰,什么都不知道,讓那個青辭覺得自己很安全就成?!睏钚脑赖卣f。 “……” 被曾經的宗主質疑自己的喬裝能力,清合仙君真想拂袖而去。 石中火在“雪堆”里翻滾著,非常歡快,它發現有人在注意自己,立刻警覺的回頭。 ——哦,主人的手下! 石中火若無其事的站起來,拍了拍肚兜,竟然背著手走開了。 澄涯上仙:…… 白蜈眼睛發亮,仰頭看天,這就是仙界,真正的仙界! “靜姝!” 激動中的白蜈拉了個空,然后她發現羅靜姝站在一塊凸起的巖石上,一動不動的看著被仙人簇擁的楊心岳。 原本在云欒山附近,諸位仙君的屬下,站得可算是涇渭分明,現在他們已經忘記了這種區別,都因為雀躍而狂喜,四下走著,迫不及待的向六百年來無法越過的困陣邊緣走去。 大羅金仙,小真仙,在這一刻,都遺忘了身份帶來的巨大差異,不約而同的露出笑意,從彼此身邊穿過。 楊心岳按著吞云鯨,讓它安分點,小家伙正焉巴巴地撇著腦袋,對剛才沒有“蹭到”紫氣很不滿。 “笨家伙,那些不屬于我們了?!睏钚脑垒p輕撓著它的魚鰭。 吞云鯨哼哼著甩尾巴,將裹住身軀的水珠摔得楊心岳一臉都是。 清合仙君不由自主的放慢腳步,跟楊心岳拉開了一點距離——宗主,你有把伴生仙器養成了一個傻寵物,這樣真的好嗎? 他突然讓開的空隙,恰好楊心岳漫不經心地抬眼看四周。 “啪?!毙⊥淘砌L順著楊心岳衣領,跌進懷里,于是楊心岳的肚腹上可笑的鼓起來一大塊。 他看到了羅靜姝。 其實楊心岳在上次聽到河洛派的仙人推算陳禾身邊有個女仙,讓他們與陳禾不會發生沖突時,楊心岳就有了點猜測。 此身最后一次轉世,是東海修士羅城隅。 親緣僅剩其姐,但是當年在梁燕閣被人買走的只有羅城隅,資質差點的孩子,只能留在梁燕閣做雜役,或者充作侍女,船夫被重新帶走。 羅家姐弟的感情很深。 羅城隅拼命苦修,想要接出jiejie,但結果卻是羅靜姝先一步找到了他。 做飛瓊島主沈玉柏的侍女,在東海是一件不錯的差事,前景也好,但是羅城隅憂心忡忡,他聽多了關于梁夫人殺死入幕之賓的傳聞,多心想到梁夫人要是覺得道侶的侍女不順眼,隨便殺了怎么辦。 侍奉飛瓊島主,其實挺難。 因為沈玉柏不喜歡人,尤其是修士。 一個小小的侍女,也要做得面面俱到,不然讓沈玉柏厭煩的下場,就是打發得遠遠的,灑掃焚香甚至擦洗船板。 飛瓊島很大,羅靜姝鐵了心要往沈玉柏面前湊,堅定地守住這個隨身侍女的位置,因為她感到在沈玉柏身邊,原本不怎么樣的根骨,慢慢變好了。 東海修士出師的時候,要給出當年師門買下他的錢,羅靜姝為弟弟做的打算很多,一個侍女的贖身錢沒有多少,她很輕松,但她要認真的攢羅城隅日后收徒弟花的錢。 多少東海修士,出師后兩袖清風,苦巴巴的每年坐梁燕閣,都是空手而歸。 羅城隅想要接走親jiejie,羅靜姝想要給弟弟攢錢——他們都沒告訴對方。 楊心岳魂魄自千曇并蒂蓮上蘇醒時,羅城隅這短短的幾十年經歷,立刻被沖到了記憶邊緣,羅城隅曾經憂慮的事情,在楊心岳跟沈玉柏戰過一場后,更是覺得羅城隅杞人憂天,明擺著將羅靜姝留在那株白玉參旁邊,對修行更好。 羅城隅的一生沒有仇怨,也沒結下什么因果,而作為“楊心岳”,他有更多的事情要做,很快就將那片單薄的記憶丟到旁邊,不再想起。 此刻楊心岳看著對方有幾分熟悉的面容,他清清楚楚的從那雙眼睛里讀出了疑問,以及深藏其中的冰冷意味:你到底是誰? 是羅城隅,還是一個擁有羅城隅記憶的陌生人? 作為南合宗宗主的楊心岳,當年只用一半魂魄進入六道輪回,另一半與記憶養在千曇并蒂蓮里,他與羅城隅至少有一半不同。 即使是同樣的魂魄,走過奈何橋,就會改變很多。 楊心岳向羅靜姝微微搖頭。 ——他不愿欺騙羅城隅的jiejie。